摘要:窗外的梧桐又飘黄了叶子,这已是我看着儿子小远长大的第十二个秋天。光阴真是个奇怪的匠人,它把那个襁褓里的小人儿,雕琢成如今与我齐肩的少年,也把我这个曾经手忙脚乱的新手母亲,磨砺成懂得适时沉默的守望者。
《守望的尺度》
窗外的梧桐又飘黄了叶子,这已是我看着儿子小远长大的第十二个秋天。光阴真是个奇怪的匠人,它把那个襁褓里的小人儿,雕琢成如今与我齐肩的少年,也把我这个曾经手忙脚乱的新手母亲,磨砺成懂得适时沉默的守望者。
还记得他三岁时的那个午后。在儿童乐园的沙池边,他被一个小桶绊倒,哇哇大哭着向我伸出双手。我的脚步像被线牵着的木偶,几乎要冲过去。可婆婆轻轻按住我的手腕:“让孩子自己爬起来。”那一刻,时间仿佛凝滞。我看见他沾满沙粒的小手如何撑地,如何试探着用力,最后摇摇晃晃站起时,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已带着破涕为笑的光亮。婆婆的手心很暖,传递着三代人之间无声的传承:爱有时需要退后一步,才能让出成长的空间。
七岁上学后,我开始学习另一种退让。从前我会替他检查每一样文具,把水壶装满恰到好处温度的水。直到那个春晨,他红着脸跑回来说忘带手工课的材料。我本要立即送去,却看见他咬着嘴唇说:“我自己和老师解释。”那天他用作业纸重新做了手工作品,虽简陋,却获得老师表扬“有担当”。我忽然明白:完美的周全,反而会剥夺他试错的机会。 从此,我学着留些无伤大雅的“破绽”,让生活亲自给他上课。
最难的功课是沉默。他十岁那年组装模型飞机,反复失败时额头沁出细汗。我熟知每个步骤,话到嘴边又咽回。当他终于在黄昏时让飞机滑出完美弧线,那种照亮整个房间的狂喜,远胜于我直接代劳的完美。我懂了:智慧的守望,是甘当背景,让聚光灯始终照在主角身上。
如今他十二岁,开始有自己的秘密。有时我端水果进屋,他会迅速合上日记本。这个小小的防备动作,曾让我暗自神伤。直到教师节那天,我看见他作文里写:“妈妈像园丁,不把树苗种在花盆里,而是让它向着风雨生长。”泪水模糊了字迹——原来他什么都懂。
昨夜秋雨,他忽然问我:“妈,为什么你越来越‘懒’了?”我望着窗外被雨打湿的梧桐,叶子在飘落前都曾紧紧抓住枝头。“因为大树不需要温室,”我摸摸他的头,“它需要的是整个天空。”
是啊,养育男孩如同培育一棵树。我们施肥浇水,却无法代替它扎根深处;我们修剪枝叶,却要让它独自迎接风雨。最好的守望,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相信阳光雨露自会成就生命本来的模样。就像此刻,看着他在灯下演算数学题的身影,我知道:最深沉的母爱,终究要化作目送的勇气。
来源:太极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