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翻阅史卷,王朝兴替宛如雁阵掠过长空,只剩几缕悠长的怅惘,在时光里不停地回荡。杜甫曾言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穿越千载风烟,人们可能会问,王朝更迭的原因究竟何在?
翻阅史卷,王朝兴替宛如雁阵掠过长空,只剩几缕悠长的怅惘,在时光里不停地回荡。杜甫曾言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穿越千载风烟,人们可能会问,王朝更迭的原因究竟何在?
时光淘尽浮华,那些被寄予厚望的天然屏障,终究抵不过人事的沉浮跌宕。乱世的烽烟里,人们讥讽书生空谈无用,盲目迷信天命眷顾。殊不知千古兴亡,何曾悬于天险?而是取决于天下人心的归向。下面介绍崔涂的两首佳作,高瞻远瞩,文采斐然,令人回味不尽。
东晋二首 其一
唐 • 崔涂
五陵豪侠笑为儒,将为儒生只读书。
看取不成投笔后,谢安功业复何如。
崔涂生于晚唐,由于身处衰乱之世,屡试不第、漂泊四方,从而让他对人生的价值,有着切肤之痛的思考。这两首诗借东晋之事,寄寓作者的感慨,既针砭世俗偏见,又彰显经世之才,在晚唐诗歌中别具清刚之气。
首句展现出一幅世俗轻儒的鲜活画面,五陵本指汉代权贵的聚居地,此处代指晚唐的藩镇势力与市井豪族。晚唐文人仕途阻塞,重武轻文风气弥漫社会。崔涂辗转吴越、巴蜀等地,亲眼目睹了豪侠轻视儒生的傲慢姿态,心中充满了对这种风气的愤懑。
“将为儒生只读书”,次句承接前文,世人皆以为儒生的价值仅在于埋首书斋,与经世致用无关,这种刻板印象在晚唐尤为突出。崔涂自幼苦读,却始终无法跻身仕途,这些亲身经历让他感到极其无奈,也为后文反驳世俗偏见埋下了伏笔。
第三句通过典故反诘世俗,班超投笔从戎、建功立业,乃是唐代文人效仿的楷模。可是由于战乱频繁,武将拥兵自重,文人即便投笔,也难有施展之地,反而可能沦为军阀争权的牺牲品。作者无法以儒生身份得志,也不愿随波逐流,进退维谷的困境跃然纸上。
最后一句以反问句式,点出了全诗的深层意蕴。谢安身为儒生,雅擅清谈,却心怀天下。淝水之战中,他以文人之姿运筹帷幄,大破前秦百万大军,奠定了东晋百年基业。这一问肯定了儒生经世致用的价值,也寄寓了作者的自我期许,纵然仕途坎坷,却始终未曾放弃儒生的治世理想。
其二
秦国金陵王气全,一龙正道始东迁。
兴亡竟不关人事,虚倚长淮五百年。
崔涂在四处漂泊中创作的作品,习惯于以历史兴亡反衬现实困局。第二首诗避开了对具体人物的品评,转而聚焦王朝存续,并借东晋立国与衰亡的轨迹,阐述天命与人事的关系,传达出对晚唐国运的深沉忧思。
金陵依山傍水、地势险要,自楚威王时便有“王气”之说,东晋定都建康,就是借力于帝王气象。这里的“秦国”实指前秦,暗指东晋与前秦对峙之际,时人仍笃信金陵王气足以庇佑江左。诗人点出这一虚妄认知,暗讽世人的浅薄。
“一龙”是指东晋开国皇帝司马睿,“正道”则强调其延续晋室正统的合法性。永嘉之乱后,西晋覆亡,司马睿率中原士族衣冠南渡,迁都建康,建立东晋,使华夏文明在江左得以延续。不过由于他始终受制于琅琊王氏等世家大族,最终在王敦之乱中忧愤病逝。
崔涂写司马睿东迁,并非颂扬其中兴之功,而是惋惜东晋开国之初皇权旁落,根基不稳。而晚唐朝廷同样面临皇权衰微的困境,所谓正道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幌子。
东晋虽有金陵王气加持,却因士族争权、北伐不力,政治糜烂、逐步衰亡,所以并非“不关人事”,乃是统治者沉溺偏安、忽视内政的必然结果。作者表面否定人事的作用,却委婉地批判东晋的统治者将兴亡归于天命,逃避自身的责任,这也是在针砭晚唐统治者不思进取、漠视民生。
“长淮”是东晋北方的天然屏障,守江必守淮,这条军事准则使其成为江左政权的重要依托。“虚倚”二字,点破迷思,淮河天险虽能暂时抵御外敌,却无法弥补统治阶层内部的腐朽。
东晋凭借淝水之战的胜利延续国祚,却始终未能解决士族专权、民生凋敝的根本问题,最终还是走向了覆灭。崔涂对东晋历史进行总结,也对晚唐国运作了预警,天险终究是虚妄的依托,唯有深耕人事,方能长治久安。
来源:云水心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