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秦汉至魏晋时期,是中国古代社会从分裂走向统一、中央集权制度确立并发展的重要阶段。这一时期,朱砂凭借其稀缺性、文化象征意义与实用价值,成为皇室与贵族阶层专属的重要物质,被广泛用于玺印、丹书、丧葬礼仪等领域,成为彰显皇权至高无上的“权力符号”;同时,随着炼丹术的兴
#分享我的头条荣誉#秦汉至魏晋时期,是中国古代社会从分裂走向统一、中央集权制度确立并发展的重要阶段。这一时期,朱砂凭借其稀缺性、文化象征意义与实用价值,成为皇室与贵族阶层专属的重要物质,被广泛用于玺印、丹书、丧葬礼仪等领域,成为彰显皇权至高无上的“权力符号”;同时,随着炼丹术的兴起与中医药理论的发展,朱砂在医药领域的应用更加深入,在手工业领域的应用也进一步拓展,推动了中国物质文明在多个领域的突破与创新。
秦朝建立后,秦始皇确立了中央集权制度,为彰显皇权的至高无上,建立了一套严格的礼仪制度,而朱砂作为一种具有特殊象征意义的物质,被纳入皇权礼仪体系,成为皇室专属的“御用之物”。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丹书铁券”与“传国玉玺”的使用。
“丹书铁券”,又称“丹书铁契”,是皇帝赐予功臣、贵族的一种特权凭证,以铁为券,用朱砂书写文字,内容包括受赐者的功绩、所获特权(如免死、世袭爵位等)。据《史记·高祖本纪》记载,刘邦建立汉朝后,“与功臣剖符作誓,丹书铁券,金匮石室,藏之宗庙”,将用朱砂书写的铁券作为巩固统治、笼络功臣的重要手段。朱砂在这里的作用,不仅是一种书写颜料,更具有象征意义——朱红色代表着皇权的威严与神圣,用朱砂书写的铁券,意味着皇帝的承诺具有不可更改的“神圣性”,是皇权与功臣之间“契约”的物质见证。这种做法被后世朝代所沿用,成为中国古代皇权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朱砂也因此成为皇权象征的重要物质载体,其在物质文明中的地位进一步提升。
“传国玉玺”是秦朝至唐朝时期象征皇权的重要信物,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命丞相李斯以蓝田玉雕刻传国玉玺,印文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而印文的书写便使用了朱砂。朱砂的朱红色与玉的白色形成鲜明对比,使印文更加清晰、庄重,彰显出传国玉玺的神圣性与权威性。此后,传国玉玺成为历代王朝更替的重要象征,每当王朝更迭,新王朝的统治者都以获得传国玉玺为荣,而朱砂作为印文的书写材料,也随之成为皇权传承的“物质见证”,其与皇权的紧密关联,进一步强化了其在物质文明中的特殊地位。
在丧葬礼仪方面,秦汉时期的皇室贵族更是将朱砂的使用推向了极致。秦始皇陵作为中国古代规模最大、结构最复杂的帝王陵墓,其内部大量使用朱砂,成为当时丧葬用朱砂的典型代表。根据考古勘探与研究,秦始皇陵的地宫底部铺垫有一层厚厚的朱砂,厚度约3-5米,总面积达12000平方米,用量保守估计超过100吨。如此大规模使用朱砂,一方面是延续先秦时期“以丹砂护尸”的观念,认为朱砂能够防止尸体腐烂、驱邪避凶;另一方面,朱砂具有毒性,能够有效防止盗墓者进入地宫,起到防盗的作用。此外,秦始皇陵出土的兵马俑、青铜车马等文物表面,也残留有朱砂彩绘的痕迹,如兵马俑的面部、服饰均用朱砂绘制出细节,青铜车马的车厢、车轮等部位也用朱砂装饰,展现出当时高超的彩绘工艺。秦始皇陵对朱砂的大规模使用,不仅反映出秦汉时期皇室对朱砂的重视,更体现出当时朱砂开采、运输、加工技术已达到极高水平——能够满足如此巨大的用量需求,同时也推动了古代矿业、手工业技术的进一步发展。
除皇室陵墓外,汉代诸侯王、列侯的墓葬中也大量使用朱砂。例如,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西汉初期长沙国丞相利苍及其家属的墓葬)中,一号墓(利苍之妻辛追墓)的棺椁之间填充有大量朱砂,总量约500公斤;棺木的内壁涂抹有朱砂层,随葬的丝织品、漆器、玉器等文物表面,也使用朱砂进行装饰或书写。江苏徐州楚王陵(西汉楚王的陵墓)中,墓道、墓室的地面与墙壁均涂抹有朱砂,出土的青铜兵器、玉器等文物上,同样残留有朱砂痕迹。这些墓葬中朱砂的使用,虽然在规模上不及秦始皇陵,但也反映出汉代贵族阶层对朱砂的普遍重视,以及朱砂在当时物质文明中的广泛应用。
魏晋时期,社会动荡,玄学兴起,道教文化逐渐发展壮大,炼丹术作为道教追求长生不老的重要手段,开始盛行于世。而朱砂因具有“化而为汞”的特殊化学性质——加热后可分解为汞(水银),被炼丹家视为“长生之药”的重要原料,成为炼丹术发展的核心物质之一,推动了中国古代化学、医药学等科技领域的进步。
炼丹术的核心思想是通过对矿物、植物等物质的炼制,得到能够使人长生不老的“仙丹”。朱砂作为炼丹术中最重要的矿物原料之一,被认为是“阳精之魂”,具有“镇心安神、延年益寿”的功效。东晋著名炼丹家葛洪在《抱朴子·内篇》中对朱砂的炼丹应用进行了详细记载,如“丹砂烧之成水银,积变又还成丹砂”,准确描述了朱砂与汞之间的相互转化过程;同时,葛洪还记载了多种以朱砂为主要原料的炼丹方剂,如“九转还丹”——将朱砂与雄黄、雌黄、曾青等矿物按一定比例混合,经过多次加热、冷却、提炼,最终得到“仙丹”。虽然炼丹术的最终目标(长生不老)无法实现,但炼丹家在长期的炼丹实践中,积累了大量关于朱砂的化学性质、炼制方法的知识,如掌握了朱砂的加热分解温度、与其他物质的反应规律等,这些知识为中国古代化学学科的形成奠定了基础,同时也推动了矿物加工技术的发展——炼丹过程中需要对朱砂进行精细的研磨、提纯、混合,促使炼丹家发明了一系列专门的炼丹设备(如丹炉、丹鼎、研磨器等),这些设备后来也被应用于手工业生产,推动了物质生产技术的进步。
在医药领域,魏晋时期的中医药学家在继承战国、秦汉时期朱砂药用经验的基础上,对朱砂的药性、功效与应用进行了更加系统的研究,使朱砂成为中医药体系中的重要药材。西晋时期的《肘后备急方》(葛洪著)中,记载了大量以朱砂为主要成分的方剂,用于治疗“癫狂”“失眠”“痈肿”等疾病,如“治卒得惊邪,恍惚方:丹砂一两,末,以酒服之,日三”;“治痈疽发背方:丹砂、雄黄各一两,末,以猪脂和敷之”。南北朝时期的《本草经集注》(陶弘景著)中,将朱砂列为“上品”药材,称其“味甘,微寒,无毒。主身体五脏百病,养精神,安魂魄,益气,明目,杀精魅邪恶鬼。久服通神明,不老”,并对朱砂的产地、鉴别方法、炮制工艺进行了详细描述,如“丹砂出符陵、始兴、临贺、桂阳、南康、临江、兴古诸郡,近道亦有,皆生于山谷”“凡修事丹砂,先于一静室内,焚香斋沐,然后取砂,以香水浴过,研如粉,用甘草、紫背天葵汁煮三伏时,去汁,取砂研用”。这些记载表明,魏晋时期的中医药学家已对朱砂的药用价值有了全面、系统的认识,建立了较为完善的朱砂药用体系,推动了中国古代医药健康文明的发展。
在手工业领域,魏晋时期的朱砂应用也有新的突破,尤其是在书法、绘画领域。随着纸的普及与书法艺术的发展,朱砂作为一种稳定的红色颜料,开始被广泛用于书法创作,如书写碑刻、经文等。在河南洛阳龙门石窟的北魏时期碑刻中,部分碑刻的文字使用朱砂书写,历经千年仍清晰可辨;在甘肃敦煌莫高窟的魏晋时期壁画中,朱砂被用于绘制人物服饰、山水背景等,色彩鲜艳,与其他颜料相互搭配,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此外,魏晋时期的漆器工艺也继续使用朱砂作为装饰颜料,如江苏南京出土的魏晋时期漆器,以黑漆为底,用朱砂绘制出云纹、卷草纹等图案,线条流畅,色彩饱满,展现出当时漆器工艺与朱砂颜料结合的成熟水准。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时期朱砂的加工技术也有了新的提升,出现了专门用于研磨朱砂的“丹臼”,能够将朱砂研磨成更细腻的粉末,使颜料的附着力更强、色彩更均匀,为手工业产品质量的提升提供了技术支撑。
来源:了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