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兄战死那天,未婚夫的聘礼,浩浩荡荡地抬进了隔壁的尚书府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8 09:21 1

摘要:谢小侯爷谢南昭来我府上下聘那日,天色昏沉,一如我即将倾覆的命运。

我叫赵芸仪,是将军府唯一的嫡女。

谢小侯爷谢南昭来我府上下聘那日,天色昏沉,一如我即将倾覆的命运。

也正是那一日,西北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如同一盆冰水,将我从头浇到脚——我的父兄,大周的战神,连同我那几位少年英才的兄长,齐齐战死沙场。

消息传来的瞬间,我甚至没来得及掉一滴眼泪,就眼睁睁看着那蜿"蜒数里的红绸聘礼,在将军府的门前打了个转,浩浩荡荡地抬进了隔壁的尚书府。

我的未婚夫,谢南昭,就站在将军府那褪了色的牌匾下,当着满街的议论和隔壁传来的隐隐喜乐声,对我做出了“保证”。

他的神色复杂,带着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

“芸仪,你听我说。祖母她老人家病危,唯一的念想便是在闭眼前抱上孙儿。我……我换娶楚玉,实在是迫不得已。”

他见我浑身发抖,不发一言,又急急补充道:“你放心,我谢南昭对天起誓。待你三年孝期一满,我立刻八抬大轿,上门抬你为平妻。”

此言一出,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宾客们竟纷纷点头,交口称赞他“孝义两全”,既顾全了祖母的性命,又不曾“完全”抛弃我这个未亡人。

“孝义两全”……我只觉得这两个字无比刺耳。

我强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热泪,抬起通红的双眼,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颤抖却清晰的声音质问他:

“谢南昭,你寒窗苦读,高中状元。你当真不知,大周律例,平妻实为妾吗?”

他高大的身形猛地一僵,那张素来温润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狼狈。他避开了我的视线,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赵芸仪,你若实在不愿,那……那我们只有退婚。”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随即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怜悯目光看着我:“可你也要想清楚。三年后,你孝期已满,却也成了无人问津的老姑娘。届时,怕是连鳏夫都未必肯娶你了。”

这话像是一把淬了毒的钝刀,一寸寸割着我的心。

细密而尖锐的痛楚从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的父兄,他们是护国护君的英雄,他们用血肉之躯护住了这片江山,护住了满城百姓。

可到头来,他们倾尽所有去守护的一切,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护住他们留在世上唯一的幺儿。

一股猩红的血气直冲眼底,我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脆弱和不甘尽数锁住。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声音已经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好,那便退吧。”

……

“胡闹!”

一声厉喝传来,闻讯赶来的母亲将我一把拉到身后。她显然是刚刚痛哭过,脸上泪痕未干,此刻却强撑着将军府主母的威严。

“仪儿!你和谢小侯爷的婚事,是你爹尚在人世时,亲口和老侯爷定下的!这岂是容你们两个小辈说退就退的!”

训斥完我,母亲立刻转向谢南昭,那张写满悲痛的脸上,竟挤出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讨好和卑微的笑容。

“小侯爷,你听伯母一句劝。仪儿的父兄如今尸骨未寒,你若在此时停妻另娶,岂不是……岂不是在打天下所有武将的脸吗?”

她攥紧了袖口,声音都在发颤:“老夫人的心愿要紧,可我们两家的情义也不能不顾啊。不如……不如你先选两房妾室带回去,既能圆了老夫人的心愿,也全了我们两家的体面……”

我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痛得几乎窒息。

我清楚地记得,当初老侯爷登门求亲时,是如何拍着胸脯,当着我父亲的面亲口许诺:除非谢南昭四十无子,否则此生绝不纳妾。

如今,不过是转瞬之间,父兄战死的消息刚到,母亲竟要卑微至此,主动开口求他纳妾,只为保全我一席之地。

我的心,在滴血。

谢南昭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似乎也没想到母亲会退让到这个地步。

就在这尴尬的对峙中,隔壁尚书府那扇朱红的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宋楚玉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弱柳扶风般走了过来,她的眼圈也是红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伯母,”她先是盈盈一拜,随即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我虽倾慕谢小侯爷的才华人品,但宋家之女,哪怕是庶出,也绝不为妾。”

说完,她又咬着那苍白的嘴唇,楚楚可怜地看向我:

“仪姐姐,你又何苦用这种以退为进的法子来逼迫小侯爷呢?你若当真舍得这门婚事,就该立刻将庚帖婚书尽数退还,再亲自去老侯爷跟前磕头陈情,而不是在这里……让小侯爷为难。”

好一招“绝不为妾”,好一招“以退为进”。

谢南昭方才对我尚存的那一丝愧疚,在听完宋楚玉这番话后,瞬间荡然无存,尽数化为了对我深切的嫌恶。

“亏你还是武将之女!”他厉声斥责我,“你父兄那般光明磊落的品性,你一丝一毫都没学会!反倒是这后宅妇人的腌臜手段,你倒是学了个通透!”

他紧蹙着眉峰,用一种我极为陌生的、居高临下的语气对我“语重心长”地教训道:

“仪儿,我最后说一次。纵然日后你以平妻身份进府,只要你安分守己,楚玉她性情温良,定然不会为难你。”

“再者,凭着我们俩从小到大的情意,我也绝不会让旁人看轻了你。你懂吗?”

“呵。”

我心中冷笑,说出的话也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谢南昭,我父兄别的或许没教会我,但唯独教会了我一样东西——那就是‘要脸’。”

“今日你我既已退婚,那便是桥归桥,路归路。往后在京中见着,便只当是素不相识的陌路人,也省得……叫旁人误会了谢小侯爷你,和我这个‘善使腌臜手段’的女人有什么‘打小的情意’。”

谢南昭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般决绝的话。他细细打量着我,良久,面色一寸寸冷了下来。

“好,好,赵芸仪,这可是你说的。”

母亲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她看着我,又看看谢南昭,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她挺直了那因悲痛而微微佝偻的脊背,用尽全身力气下令:

“来人!将谢南昭的庚帖、婚书,以及这些年他送给小姐的所有物件,一并搬到府门口!还给谢小侯爷!”

当那些东西堆在谢南昭面前时,母亲的目光冷如冰霜。

“今日,是我将军府失势。你谢南昭另攀高枝,另聘新妇,我赵家无话可说。但我会睁大眼睛等着,看你谢小侯爷,是如何平步青云,富贵荣华的!”

这番话无异于当众撕破了脸。谢南昭气得面红耳赤,偏偏又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

此时,那宋楚玉却又上前一步,朝着我母亲草草行了一礼,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草革裹尸,马革复还,本就是将军的宿命。您何苦因为这既定的命运,拿话来噎小侯爷,迁怒于旁人呢?”

“草革裹尸是宿命”……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我的心脏。我的喉咙像是被人猛地塞进了一团湿棉花,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

我的理智在那一刻彻底崩断。

脑子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动作。

“啪!啪!”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甩了宋楚玉两个耳光。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妄议我父兄的宿命!”

围观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宋楚玉捂着脸,难以置信地倒在谢南昭怀里,嘤嘤哭泣。

立刻就有人站出来为她打抱不平:

“哎,这尚书家的千金,话是说得难听了些,可赵小姐当众打人也太过了吧?”

“就是啊,武将怎么了?难道每个人都拿战场上的功劳说事儿,这京城里还用不用讲究法理人情了?”

马上有人高声附和:

“将军府是死了人,可陛下每年赏赐的金银珠宝也如流水一般进了她家的门啊!天底下的好事,哪能让她赵家一家全占了!”

怨怼和嫉妒在人群中发酵。

就在此时,一个极小的声音突然在角落里响起:

“如果……如果把这些年的赏赐都给你们,但代价是让你们全家的男丁都披甲上阵,马革裹尸,你们可愿意?”

第二章

刚刚还满口仁义道德、佛家因果的人,被这一句反问噎得面红耳赤,立刻恼羞成怒: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咒谁呢,你才全家死……”

那个“光”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人就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景象,吓得两股战战,“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

“参见……参见摄政王!摄政王千岁,您……您怎么来了!”

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退开,跪倒一片。

谢南昭那张铁青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僵硬地拉着宋楚玉上前行礼问安。

可那个身着玄色王袍的男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墨君庭,大周的摄政王,径直穿过人群,步伐沉稳地朝我和母亲走来。

他周身的气场冷冽如冰,所到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凝结了。

“赵夫人,赵小姐。”他微微颔首,“探子回报,战场之上,并未寻到几位将军的遗体。请夫人与小姐安心等候,或有转机。”

母亲死死地咬住了嘴唇,才没让自己在巨大的惊喜和惊吓中哭出声来。

我只觉得胸口那口沉甸甸的郁气,在这一瞬间被冲散了大半,可紧接着,心脏又被另一只手高高悬起。

没找到遗体……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有可能活着?

未等我们从这复杂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墨君庭已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明黄的圣旨。

“圣旨到——”

他那清冷的声音响彻长街:“皇帝感念将军府一门忠勇,特此册封赵氏为勇国公,世袭罔替。若赵氏无男丁承爵,则由赘婿袭爵!”

“轰”的一声,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话音刚落,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谢恩,一个身影便“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是谢南昭。

他方才的嫌恶与冷漠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急切与算计。

“仪儿!仪儿,你听我说!伯母说得对,我们的婚事,退不得,万万退不得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咦”了一声,低头看着这个我曾爱慕了十年的男人,此刻他脸上的贪婪和算计是如此赤裸裸。

我嘲讽地勾起嘴角:“谢小侯爷这是做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可不敢妨碍小侯爷您回去尽孝啊。”

谢南昭的脸色一白,但他立刻一咬牙,竟反手将身旁还在发愣的宋楚玉也一把拽了下来,让她同自己并排跪着。

“仪儿,方才都是我一时糊涂!祖母的病哪里就真的等不得这一时半刻了!是我糊涂!”

他急切地解释道:“如今……如今我也牵扯上了楚玉姑娘,总不好坏了她的名声。我……我兄长幼年病逝,家中本就打算让我兼祧两房,以续香火。你……你放心,你永远是正妻,是主母!”

“哦?你倒是安排得挺妥当。”

我冷笑着开口:“可惜啊,我不愿。”

谢南昭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他皱了皱眉,声音重新沉了下来,威胁的意味不加掩饰:

“赵芸仪,你别不识抬举!如今你父兄生死未卜,背负着战败的污名,这满京城,你以为还有哪家高门敢来你家议亲?”

“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容颜老去,孤零零地守着这座空荡荡的将军府!到那时候,你再去哪里找我这般真心待你、不计较你名声的好儿郎!”

在这般严肃而悲凉的时刻,我居然被他这番无耻的话给活活恶心笑了。

我回头再看那宋楚玉,她跪在地上,眼底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毒液喷涌而出。

见我看向她,宋楚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受惊尖叫起来,一头扎进了谢南昭的怀里。

“啊!仪儿姐姐……你莫不是想杀了我灭口吗?”

她抖得梨花带雨,却又不忘从谢南昭怀里探出头来,对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姐姐,我听闻你早年为了救小侯爷,伤了身子,怕是……难有子嗣了吧?”

“你放心,等我生下小侯爷的孩子,一个继承侯府,一个继承国公府,姐姐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我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滞。

我死死地盯着谢南昭,一字一句地问:“是你告诉她的?”

这是我最大的秘密。是我年少时为了救落水的他,在冰湖里泡了太久,伤了宫寒,被太医断言子嗣艰难。

这是我最深的痛,他却将它当作筹码,告诉了另一个女人。

谢南昭的眼神闪躲,下意识地想要过来扶我,习惯性地开口解释,却更像是在火上浇油:

“芸仪,你别多想。楚玉她……她虽说是庶女,但到底她爹是尚书。人家都不计较自己的孩子过继给你养,你让人家的孩子袭了这国公爵位,也算是……补偿嘛。”

“啪!”

这一巴掌,我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云霄。

“都给我滚!”我指着府门,声嘶力竭,“我父兄不日就能凯旋归来!我这勇国公府,也容不得你们这两个贱 人在此践踏!”

母亲也反应过来,立刻指挥着府里的家丁护院,将谢南昭那些被退回的聘礼,连同他本人,全部扔了出去。

“小孩子家不懂事,拌几句嘴,亲家母怎么还真生上气了。”

就在一片混乱中,一辆低调却奢华的马车停下,谢侯爷扶着一位鬓发斑白的老夫人下了马车。

是谢老夫人。

“孽孙!”她一开口便是中气十足的怒骂,“让你来给仪儿下聘,你怎么惹出了这么多的事端!”

呵。

方才谢南昭逼我为妾、哄我退婚的时候她不来。

如今我家刚得了“勇国公”的爵位,她便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我已无心再看这祖孙俩虚伪的嘴脸,一把拉住正要按礼数还礼的母亲。

“母亲,我们母女即刻要进宫谢恩,就不留各位了,请便吧。”

谢老夫人那张精明的脸瞬间吃瘪,气得发白,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和母亲,在摄政王侍卫的护送下,登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

马车里,母亲一脸担忧,她悄悄拿手指了指外面那个亲自驾车的玄衣身影,压低了声音:

“仪儿,这摄政王年纪轻轻便屡立奇功,权倾朝野。如今我们和他扯上关系,怕是……怕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啊……”

“怕什么。”我打断了母亲的话,眼神坚定,“母亲,还有什么,能比刚才我们在家门口的境地更难的吗?”

母亲垂头不语,可她那压抑不住的抽泣声,打在我的心上,像钝刀子割肉一般痛。

马车一路无阻,驶进了御乾宫。

在踏入大殿的那一刻,我已经打定了主意。

“皇帝表哥!”

我扑通一声跪下,死死咬住下唇,任凭泪水在眼眶中疯狂打滚,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恳请皇帝表哥准我出京,北上寻回父兄!”

第三章

话音落下,蓄积已久的泪珠终于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串串滴落在冰冷的金砖之上。

龙椅上的年轻天子再也坐不住了,他快步从九层台阶上走下来,亲自来扶我。

“小五,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他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和不忍,“战场上刀剑无眼,凶险万分,你一个女儿家怎能去得!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以后……朕以后有何颜面去见先皇和姨丈!”

可我铁了心要去。我挣开他的手,重重地磕下头去,额头撞在坚硬的地上发出“砰砰”的闷响,瞬间便是一片青紫。

“表哥,父兄生我养我,如今他们生死未卜,我身为赵家唯一的血脉,岂能安坐京中!求表哥成全!”

“你……”皇帝又气又急,却拿我没有办法。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一直侍立在旁、沉默不语的墨君庭突然开口了。

“陛下,臣愿同赵芸仪一同前往。”

“臣必将勇国公与诸位少将军,平安带回。”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摄政王墨君庭,那可是个传奇。他十五岁便单枪匹马于万军丛中取了敌将首级,一战成名。此后镇守北疆,大小战事从无败绩。

有他一同前往,寻回父兄的把握,必能事半功倍。

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直到傍晚,墨君庭派侍卫送我回府。那谢南昭竟像个怨鬼一样从门房的阴影里蹿了出来,面目狰狞地拦住了我的去路,气急败坏地质问我:

“赵芸仪!你和那摄政王是不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说!”

他双目赤红:“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我父兄战死,你好攀上摄政王那根高枝!?”

“要不然,他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屡次为你出头!”

我心中的疑团更浓。谢南昭这句话虽然难听,却也问出了我的疑惑。

摄政王墨君庭,他凭什么要这样帮我?

可还没等我理清楚这团乱麻,送我回府的王府侍卫便“噌”地一声横刀立在了我面前,刀锋直指谢南昭的咽喉。

“摄政王的名讳,也是你敢随意置喙的?滚!”

谢南昭吓得脸都白了,连滚带爬地放了几句“赵芸仪你给我等着”的狠话,便匆匆离去了。

我原以为这只是他气急败坏的胡言乱语,可第二日我一出门,就发现事情不对了。

街头巷尾,总有人对我指指点点,那些窃窃私语汇聚成一张无形的网。

贴身丫鬟春桃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将军和少将军们如今生死未明,这群人……这群人怎么能如此编排小姐您和摄政王!”

“他们太过分了!等将军回来了……”

春桃的话只说了一半,突然就像被掐住了脖子,她睁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谢南昭……他竟领着一大群人,抬着五口漆黑的棺材,大摇大摆地朝着将军府走来。

哀乐凄凄,纸钱纷飞。

他站在那五口棺材前,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得意和“深情”。

“赵芸仪,你我四岁相识,八岁定亲。如今赵家只剩下你这孤儿寡母,我身为你的未婚夫,自然要担当起为人夫的责任。”

他指着那些棺材,说得义正辞严:

“岳丈和各位舅兄的身后事,我定会替你料理妥当,风光大葬。我做这些,也是为了让你看到,我对你的真心。”

我的视线从那刺眼的棺材上,一寸寸移到谢南昭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眼底的杀意再也无法掩饰。

“谢南昭。我父兄只是失踪,你却在此时送来棺材,是何居心?你简直欺人太甚!”

谢南昭见我动怒,反倒蹙起了眉头,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的声音骤然变冷:

“赵芸仪,你还在做什么梦?现在京城都传遍了!是你父亲赵将军贪功冒进,刚愎自用,才害死了那八万将士!”

“你现在就该跪下祈祷,祈祷他们全都死在了外面,死无对证!不然,等他们万一真的回来,京城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活活淹死!”

我浑身剧烈一颤,眼前阵阵发黑,身子摇摇欲坠。

“不……你胡说!”

就在这时,宋楚玉一身盛装打扮,头上插满了珠翠,言笑晏晏地走了过来。她哪里像是来吊唁,分明是来赴宴的。

“哎呀,仪姐姐,你可千万别怪谢郎君。他也是一片好心呢。我特意去法华寺,为您父兄求了十几位得道高僧,来为各位将军诵经超度,希望他们早入轮回,下辈子可千万别再当武将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便走出来十多名穿着僧衣的人。

可那些所谓的“高僧”,一个个面色蜡黄,眼神浑浊,脚步虚浮,怎么看都不像善类,倒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地痞流氓。

那群“僧人”嬉笑着纷纷朝我围了上来,口中念着不堪入耳的调笑之词,有人甚至趁乱,伸出那肮脏的手要往我身上摸。

“滚开!”

我惊怒交加,猛地抽出腰间防身的软剑,手腕翻飞,剑光凛冽,才没让那群腌臜之徒占了便宜。

“谢南昭!带着你的棺材和你的人,立刻给我滚!我赵家,不需要你这种忘恩负义、唯利是图的小人假惺惺!”

谢南昭冷眼看着这一切,不仅没有丝毫出手相助的意思,反而还朝着身后的府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将我擒住。

“咣啷”一声,长剑被打落在地。

两个府兵一边一个,死死反剪住我的胳膊。宋楚玉得意洋洋地走上前来,用她那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死死掐住了我的下巴。

“赵芸仪,你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府嫡女吗?”

“谢郎君心疼你孤苦无依,更怕你这偌大的国公府后继无人。他已经决定了,半月后,便迎我进府。待我生下长子,便立刻记在你的名下,正式承袭你这国公的爵位!”

我满脸愕然,拼命挣扎,可双肩被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谢南昭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宋楚玉的话说得太早,但他还是亲手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语气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芸仪,你别怪我。你难有子嗣,这国公府偌大的家业,总不能真的毁在你手上。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你放心,半月后我迎娶楚玉那日,你过来给她磕个头,奉杯茶。以后,她就是你的大嫂,也是你未来‘儿子’——国公府世子的亲娘。”

我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国公府不欢迎你们!滚——!”

第四章

谢南昭被我这一巴掌打得怔住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那慌乱稍纵即逝,很快便被更深的失望和冰冷所代替。

“赵芸仪,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捂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当初是为了救我才伤了身子!你这辈子,注定了只能是我谢南昭的女人!”

他后退一步,用一种看囊中之物的眼神看着我:“我告诉你,我等着,我等着你哭着来求我!求我给你一个容身之处!”

(我浑身冰冷。原来,他早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他,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践踏我的尊严!)

“幺儿……我的幺儿可怎么办呀……”

母亲匆匆带人赶来,可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我被府兵制住、被谢南昭当众羞辱的情形。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

我看着母亲几近崩溃的模样,心中那块被谢南昭压住的大石,却忽然被挪开了。

是啊,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我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和清醒。

“母亲,”我挣脱了府兵的钳制,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别怕。不就是退了亲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这就出京寻回父兄。等兄长们回来了,让他们多给我生几个侄儿,过继一个给我,不就行了!”

母亲愁容满面地看着我,到底说不出“万一找不回来”的丧气话,只是颤抖着问道:“那……那谢南昭……你,你真的放下了?”

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那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放下了。”

“这样的男人,连给我父兄提鞋都不配。他又怎配得上我赵芸仪。”

谢南昭的脸,瞬间煞白如纸。

“你……你敢说这种话!”他恼羞成怒,“你可知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传的!你还妄想你父兄能活着回来?真是痴人说梦……”

“住口!”我猛地打断他,“谢南昭,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敢在这里,质疑皇帝陛下金口玉言亲赐的国公爷!”

说罢,我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扶着母亲就往府里走。

可就在我踏上台阶的那一刻,谢南昭见我真的要走,竟嗤笑一声:

“果然,你根本不敢惹怒我。”

“赵芸仪,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刻,跪下给我磕头道歉!我还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你进府……做个妾室!”

我的脚步停住了。

我缓缓转身,目光冷得像北疆的寒冰。

“谢南昭,你听好了。你我今日,恩断义绝。再见,便是陌路。”

“你再敢对我父兄不敬,多说一句废话,便自求多福!”

说完,我无视谢南昭那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拉着母亲快速离去。

可就在我转身的刹那,后脑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天旋地转间,我最后看到的,是谢南昭那张因愤怒而极度狰狞扭曲的脸。他手上……拿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木棍。

“仪儿!”

母亲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不顾一切地扑过来,却被谢南昭一把推倒在地,头磕在了石狮子上。

“娘……”我忍着剧痛,拼命向母亲爬过去。

谢南昭却冷笑着走过来,一脚狠狠踩住了我的胸口,力道之大,几乎让我窒息。

“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冥顽不灵,那便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你就和你那枉死的父兄一起,去地底下为那八万将士陪葬吧!”

我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的深渊。我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谢南昭……你疯了!我有皇命在身……我是陛下亲封的国公……你不能这么对我!”

谢南昭却只是冷漠地俯视着我,鼻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这些话,省省力气,去地底下给你那好父亲、好表哥去说吧!”

我的身子猛地被两个府兵抬起,谢南昭亲自打开了那口为我父亲准备的黑棺。

“不……放开我!谢南昭,你敢!”

我拼死挣扎,双手死死抵住棺材的边缘。

谢南昭的眼底猩红一片,他彻底疯了。他发疯般地冲上来,一根一根地……掰开了我死死抠住棺沿的手指。

骨节错位的剧痛传来。

“赵芸仪,别挣扎了。你认命吧!”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如今,除了你这个没用的母亲,这满京城,还有谁会来救你!”

“这就是你们武将家人的命!活该!”

我死死提着的那口气,再也坚持不住,“哇”的一声,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身子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直直地掉进了那口冰冷、狭窄的棺材里。

“砰!”

棺材盖被重重合上。

外面传来了“咚、咚、咚”钉钉子的声音。

谢南昭那咬牙切齿的声音隔着厚重的木板传来:

“放心,我会立刻进宫禀告皇帝。就说你……伤心过度,随父兄去了!”

宋楚玉那假惺惺的声音也紧接着响起:“仪姐姐,你安心地去吧。等我生下儿子,定会让他好好帮你守住这国公府的一切的。”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十根手指,早已血肉模糊,在光滑的棺材内壁上抠出道道血痕。

最后一颗钉子被重重砸下,世界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我耗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今生最后的怒吼:

“谢南昭!宋楚玉!我赵芸仪……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咒你们……不 得 好 死!!”

意识逐渐涣散。

黑暗中,我好像看见了爹爹,看见了阿兄们,他们都穿着威武的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在冲我微笑。

憋了这么多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我笑着朝他们伸出手。

“爹……阿兄们……仪儿无能,没能护住国公府……仪儿来陪你们了……”

就在我的手即将触碰到父兄的那一刻——

突然,一道浑厚高亢的嗓音,如同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穿透了棺木,炸响在我的耳边:

“圣旨到——!勇国公没有战死!勇国公携几位少将军,大破敌军,凯旋归来了!”

第五章

与此同时,另一道圣旨,也传到了勇国公府的门前!

“砰——!!”

棺材盖被人用巨力从外面生生劈开!

刺眼的阳光混合着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我猛地咳嗽起来,贪婪地呼吸着。

我……我没死?

我挣扎着从那口为我准备的“坟墓”里爬了起来。

眼前站着的,是御前大总管,胡德胜。他正捏着兰花指,手持两卷圣旨,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和他身后那群目瞪口呆的禁军。

“我的老天爷……”胡德胜显然被这“诈尸”的场面吓到了,“这……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娘!娘!”我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地冲向倒在石狮子旁不省人事的母亲。

“快!传御医!”胡德胜尖着嗓子喊道。

母亲幽幽转醒,一睁眼就看到满身狼狈、七窍流血(被谢南昭打的)的我,她一把抱住我,放声痛哭。

“仪儿……我的仪儿……他们说……他们说你爹回来了……”

母亲激动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夫君和孩子们……可……可都全须全尾?”

“当真是……回来了?”

“那……那人呢?怎……怎不见他们的影子?”

母亲急切地往胡德胜的身后瞧,胡德胜赶紧收起惊愕,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那脸上的褶子笑得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哎哟,恭喜您,贺喜您!您现在可不是国公夫人了,您是亲王妃了!”

“这举国上下,除了宫里的太后娘娘,可就数您最威风了!”

胡德胜一甩拂尘,解释道:“勇国公……哦不,亲王爷和几位少将军正回宫面圣呢!皇上是怕您和小姐在府里等着急了,这才让洒家快马加鞭,兵分两路,赶过来报喜!”

“当然,也是怕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在王爷们回来前,冲撞了您和府里的人。”

胡德胜说着,那双精明的眼睛,意有所指地瞟向了站在一旁,早已面如死灰、浑身发抖的谢南昭。

母亲这才从巨大的狂喜中惊醒,她颤着声音,指着我问道:“胡总管,那……那刚才洒家听您……您还宣了另一道旨?说要把幺儿……赐婚给……摄政王?”

胡德胜一听,笑得更是高深莫测。

“王妃娘娘圣明!”

“这第二道旨,正是摄政王殿下,用他这些年攒下的赫赫军功,亲自向皇帝陛下求来的!”胡德胜高声道,“皇帝陛下感念王爷一片痴心,也是乐见其成,成人之美啊!”

我在一旁听得云山雾罩,谢南昭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彻底翻脸了。

他猛地冲到胡德胜面前,不顾君臣之礼,劈手就夺过了那道赐婚的圣旨!

“我不信!这不可能!”他状若疯魔。

“皇帝怎么会把臣子之妻,赐婚给别人!”

“她赵芸仪不孕之身!她哪里配得上摄政王!她如何能上皇家玉蝶!”

“胡德胜!你身为御前总管,竟被赵芸仪这个 贱 人收买,陪她演了这么好大的一场戏!”

他一边疯狂地嘶吼,一边颤抖着打开了那卷圣旨。

可当他看清圣旨上那鲜红的、代表着至高皇权的传国玉玺时,他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他喃喃自语,“皇帝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我和赵芸仪已有七年婚约!纵使他是皇帝,他……他也不能插手臣子的家事!”

“谢小侯爷!慎言!”

不等我开口,胡德胜便沉下了那张和善的脸,厉声教训谢南昭:

“赵小姐如今已是亲王嫡女,更是陛下亲封的北齐郡主!郡主的闺名,哪里是你一个小小尚未承爵的世子敢直呼的!”

“谢小侯爷,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当街谋害朝廷亲封的国公和郡主,你可知是何罪名!”

谢南昭还想辩驳,一直躲在他身后的宋楚玉却忽然一把拉住了他。

“谢郎君,”她非但没有半分惊慌,眼神里反而全是病态的得意和挑衅,她朝我看过来,“谢郎君,你别急呀。今日,可是你我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事,咱们改天再说,好不好?”

她转向我,那笑容恶毒至极:

“赵芸仪,你是郡主又如何?是亲王之女又如何?谢郎君爱的人,还不是我!”

“赐婚给摄政王?你以为是什么天大的美事吗?”

“谁不知道,那摄政王早些年上战场伤了命根子,他根本就不能人道!”

“不过也好,他一个假男人、真太监,你一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你们俩凑在一起,还真是天造地设、般配得很呢!”

谢南昭听到这话,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他一把搂过宋楚玉,还不忘赌气一般,朝我扔下最后的狠话:

“赵芸仪,你听到了吗!看来离了我,你连个真正的男人都找不到!”

“我劝你,不如现在好好求求我。拿出你那亲王府一半的嫁妆做赔礼,说不定我还能大发慈悲原谅你,让你……继续做我的二房主母,如何?”

我冷笑一声,从胡德胜手中夺过那另一道册封的圣旨,又从怀中摸出了临行前皇帝表哥赐予我的……尚方宝剑。

我用剑尖,直直地对着谢南昭的鼻子。

“你做梦!”

“谢南昭,你欠我将军府的银子不还,还敢在此口出狂言,看来,只好报官了。”

第6章

谢南昭压根没想过我会让他还钱。

这几天,他没事总来尚书府蹦哒。

可每次,都在国公府门口徘徊许久。

他以为我受不了家里人死亡和他要和我退婚的双重打击,定是在家哭瞎了眼。

可今天他亲眼看到皇上的赐婚圣旨,他突然就感觉心里莫名发慌。

此刻被我拿话一激,他立刻憋的满脸通红。

“赵芸仪,我没求着你为我花过一分钱,所有的钱都是你自愿为我花的,凭什么要我还。”

“我自愿的?”我被他的理直气壮气笑了。

“你祖母跟我说心口疼,我找来回春堂的丹神医给她配了养荣丸,需每日服用,对不对?”

“是,祖母确实每日服用养荣丸,那又如何?”

谢南昭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那些都是你孝敬祖母的,又没人拿刀架到你脖子上逼着你掏钱。”

我冷笑一声,拿出回春堂的账单。

“可为什么每次我给你祖母从回春堂买完药以后的第二天,总有一个自称柳嬷嬷的人,会以八成的价格,请回春堂回收同样数量的养荣丸。”

谢南昭的脸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别过视线不再看我,声音也小了下去,但依旧嘴硬。

“世间又不止一个姓柳的嬷嬷,你别瞎说毁我侯府名声。”

“被祖母知道她最喜欢的孙媳妇这么编排她,你让老人家多痛心。”

我被他的无耻气到,冷笑一声。

“你母亲和你 妹妹总我府上找我玩,可每次见面从没有空手回去过。”

“不是和我哭诉没有四季新衣,就是眼馋我新得的珠宝首饰。”

谢南昭被我的话噎住,但很快他便无奈的耸耸肩。

“我跟你说过许多次别总惯着她,是你说小姑娘正是爱美的年纪,是你主动把东西给她们的,与我何干。”

我看着他虚伪的嘴脸,一字一句道:

“可我送她们的东西,过不了半月,就会出现在各大当铺,还都是死当。”

谢南昭被我盯得喘不上气,他干脆把手一摊。

“既然已经送出去了,东西怎么处置,自然是母亲和小妹说了算,你不会连这也要计较吧。”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恨自己当初是多么眼瞎才看上的他。

“可谁告诉你这些首饰,是我送给她们的?”

谢南昭愣怔住。

我接着说道:

“这些都是御赐之物,我不过是被她们缠的没有办法,借给她们戴几天撑撑门面,我可不敢把皇家的赏赐送人。”

谢南昭猛地回神,惊出一身冷汗。

“芸仪,我马上回家筹集银子,只求你看在我俩情分上,将此事压下来。”

我看着他惨白的脸,平静的扯了扯嘴角。

“我和你之间什么情分都没有。”

“你旁边这个,才是和你有情分的人。”

第7章

宋楚玉恨得牙痒痒。

可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只是尚书府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庶女。

是她买通谢南昭身边的小厮打听到他的行踪,又做局设计谢南昭落水,自己美救英雄后才得了谢南昭几分怜惜。

后来在一次宴会上,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趁着谢南昭喝醉酒爬上他的床,事后谎称是谢南昭强迫了他。

原本谢南昭只不过想把她当做外室养在别院,谁想到下聘那天接到赵芸仪父兄惨死的消息。

谢南昭权衡利弊后,居然直接把给赵芸仪的聘礼抬进了她的院子。

宋楚玉可不允许到手的富贵就这样飞走。

此时她无比忐忑,赵芸仪对谢南昭的感情有目共睹。

京城里谁不知道赵芸仪为了谢南昭在侯府站稳脚跟,出钱出力讨好他的家人。

正在胡思乱想时,谢南昭朝她看了过来。

他压低声音,和宋楚玉商量。

“楚玉,赵芸仪让我还钱,可我哪里有那么多银子还她,你看能不能用你的聘礼和嫁妆先帮我把窟窿堵上。”

宋楚玉一听,当即沉了脸。

“自古嫁妆是女子的私有物,我还没嫁给你,你就打上我嫁妆的主意了?”

“你们侯府平时看着风光,难道真像赵芸仪说的,都是靠她接济才能在京城立足?”

谢南昭眉头皱的更紧,声音也冷了下来。

“要不是你引着我做那档子不要脸的事,我怎么会和芸仪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不定现在我已经是亲王府的郡马,哪里用得着为这点小钱发愁?”

宋楚玉还是不愿拿出银两替他还债,可谢南昭直接撕破脸皮。

“你身子都给了我,肚子里也有了我的种,你要不替他还债,侯府的门你也别进了。”

“再有两三个月,你肚子大起来,看看谁更着急。”

宋楚玉闻言,气得脸都白了。

可她又怕谢南昭真的不要她。。

谢南昭见状,又低低的哄她。

“你放心,等你入了侯府,就是侯府的长房长媳,侯府中馈交到你手上,要多少银子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宋楚玉沉吟片刻,竟真的同意了。

我看着谢南昭抬过来的箱笼,当场清算了数目。

谢南昭双眼通红,声音委屈。

“芸仪,不要答应赐婚,我和你一起去求皇帝,他不是你表哥吗?一定能取消这道赐婚旨意的。”

我冷着脸,一边指挥人把东西抬进我的府里,一边和他拉开距离。

“今日你我之间的账目一笔勾销。”

“再见到我,请叫我郡主。”

谢南昭还想凑过来动手动脚,却被从天而降的金龙鞭砸断双手。

“啊”的一声惨叫,谢南昭抱着断手在地上疼得滚来滚去。

“竟敢对摄政王妃图谋不轨,你当我是死的吗?”

第8章

我往人群后面看过去,不仅摄政王,连父亲与四个哥哥都一起回来了。

围观的百姓看到父兄无事,一个个争先恐后跑过来道喜。

他们围着父兄,一口一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好像前些日子说父兄既得了赏赐便是!活该战死的那些人不是他们似的。

墨君庭分开众人,来到我面前。

紧张的把我从上到下看了三四遍,这才开口问道:

“他们没把你怎样吧?”

我莫名感到一阵温暖,除了家人,根本没人在乎我有没有事。

就连前些天家里遭逢巨变,谢南昭又借机退婚,族老们也没有一个人出来为我主持公道。

只有墨君庭,肯站出来为我说话。

我红着脸摇了摇头。

墨君庭连看都没看地上打滚的谢南昭。

皱眉看向谢南昭等人。

“太吵了,赶紧把人送回侯府,告诉谢侯爷,若他不会管教儿子,本王不介意出手帮他。”

立刻有人上来把谢南昭抬走。

尚书府的管家很快便送了礼单过府,半句都没提上午发生的事情。

墨君庭吝啬的点了点头,管家却如释重负,癫癫地跑回去给他家主子复命。

我拿着圣旨不解地问道:

“父兄都无事,为何还要这道赐婚圣旨?”

父王也不明白墨君庭的心思,连同几位兄长齐刷刷看向他。

墨君庭见搪塞不过去,索性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

“这枚玉佩你总归认识吧?”

我的视线看过去的那一瞬,眼睛里的光芒藏都藏不住。

“这是母亲给我的十岁生辰礼物,怎么会在你那里?”

墨君庭看着我,红晕竟慢慢爬上他的脸。

“我生母位份极低,生产时又伤了身子,早早便没了,我虽被记在德妃宫里,可她有了自己的皇子后,哪里会真心看我一眼。”

“宫里那群奴才看没人护我,整日骑在我头上欺负我。”

“十年前那场宫宴,前面酒池肉林,而我已经饿了足足三天。”

“我当时已经想好怎么死痛苦少一些,可你却像个小太阳出现在我身边,还送我这枚玉佩,不夸张的说,没有你,便没有我。”

前尘往事被提起,不堪与屈辱在他嘴里一带而过。

我的记忆也闪回到当初,那时不过见不得一个生命无缘无故消失,给了他两块宫宴上的点心,告诉他人活着才有一切可能。

没想到竟无意中救下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我伸手去接玉佩,墨君庭却迅速收回手,将玉佩仔细贴身放好。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等成亲那日,我要王妃亲手帮我挂在腰间,我要日日佩戴。”

当着父兄和母亲的面,我面色羞赧,家里人却一个个露出笑容。

“可摄政王应该也听说了,我怕是难有子嗣……”

第9章

话音刚落,墨君庭便皱着双眉,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见状无奈的苦笑一下。

“我不怪你,你是摄政王,不能没有自己的子嗣。明日我俩一起进宫,请皇帝给你另外赐两名侧妃。”

四阿兄心直口快,一把将我扯到身后护住。

“想必许多人眼馋摄政王妃那个位置,我家小幺儿福薄命浅,就不白白占着正妃位置了。”

说完他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摄政王挺身护着我家小幺儿,我们心中万分感激,但谁若要委屈了小妹,我手里的落樱枪第一个不答应。”

墨君庭急得出了一头汗。

他看着我,声音里全是委屈。

“我都没说一句话,好大一顶帽子就这么扣了下来。”

“那日你还说让你兄长们多生几个侄儿给你养老送终,我看就让四阿兄的孩子过继到摄政王府吧。”

“四阿兄想必不会不同意吧?”

四阿兄一愣,“你,你不是嫌弃我家小幺儿?”

“我何时说过嫌弃的话?”墨君庭笑看着他。

这下轮到四阿兄浑身冒汗了,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难道……难道你真根外界传的一样,不行!”

“那我们小幺儿一辈子的幸福……”

“不行不行,这个婚事还是不行。”

我羞得红透了脸,像煮熟的虾子般弓着腰往外溜。

不知道墨君庭和父兄他们说了什么,屋子里传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直到跑进我自己的院子,脸上还像火烧一样。

派出去盯着侯府的家丁回来报说,谢南昭被砸断双手,回府后请了丹神医,可丹神医只看了一眼,便断言他这双手彻底废了。

我心下骇然,侯府年轻一辈,除了谢南昭,还有一个姨娘生的庶子。

人们平时玩笑给他叫一声小侯爷,实际上连请封世子的折子都被压在龙案上。

看来侯府以后谁当家还说不定。

兼祧两房,承袭国公府,想的挺美。

可怜宋楚玉,苦心算计,早早把自己的全部给了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知道她此时有没有后悔当初设计爬床。

此时的侯府,阴云笼罩。

侯府夫妇和老夫人都在谢南昭房里急得团团转。

老夫人极其传统,认为只有嫡子才配得侯府的一切。

所以大孙子死后,她把谢南昭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没想到今日出门一趟回来竟变成这个模样。

她拄着龙头拐杖,在房间里一圈圈来回踱步。

突然,她猛的一顿,拐杖重重砸向地面。

“好一个摄政王,不叫我侯府好过,就别怪我把当年的事都说出去。”

第10章

老夫人一句话,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包括床上的谢南昭,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告状?

“祖母,还有那个赵芸仪,我一定要把她娶回来,放在身边好好折磨。”

宋楚玉一听,脸上闪过怨毒。

她可不认为谢南昭真把赵芸仪厌弃了,即便俩人做最亲密的事时,谢南昭也会情不自禁喟叹。

“如果身子下面是芸仪,不知道她那拿枪的手抚摸我那处,会是怎样的感觉。”

可她不敢出声阻拦,满府里的人就只顾着谢南昭,就连一个眼神都没人分给她。

“宋楚玉。”

突然被点到名字,宋楚玉条件反射般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老夫人只瞟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果然是小门小户,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即便给她穿上凤袍也当不了皇后。”

宋楚玉紧咬着下唇,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可她依旧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不敢反抗半分。

老夫人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一些。

“你既跟了我孙儿,就应该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今日你在赵芸仪面前做的就不错,能舍得拿出聘礼嫁妆助侯府脱困,以后仍需这样,把侯府脸面放在第一位。”

宋楚玉赶紧磕头表忠心,心里却把老夫人骂了一百遍。

老夫人转身回屋,拿了一个东西,便让侯爷陪她进宫。

小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回来禀告我时,父兄刚送走墨君庭回来。

父亲脸上难得露出凝重的神色。

许久,他才吐出一句话。

“二十年了,那件事也该昭告天下了。”

说完他也返身回屋,再出来时已经披挂整齐。

我皱眉看向母亲,心里没来由一阵慌乱。

母亲走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

“幺儿,相信你爹,无论什么事,你爹都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当夜,父亲没有回府。

第二天一大早,宫里便传来人宣我进宫。

母亲神色微变,眼里的担忧几乎要溢了出来。

我本想细问一下,可宫里的人寸步不让守在我身边。

“郡主,别让皇帝等久了,想知道什么,到了宫里自然有人帮您解答。”

第11章

等我来到御乾宫,里面的情景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父亲跪在殿门口,身子摇摇欲坠,想来已经跪了一晚上。

摄政王立在父亲身边,右手按在刀把上,随时保护父亲。

而侯府老夫人,端坐在宫里,脸色十分难看。

我从父亲身边略一停留,皇帝便开口唤我。

“仪儿,进来。”

刚踏进大殿,殿门突然关闭。

皇帝从九五之尊的龙椅上一步一步缓缓走下来。

脚步声明明很轻,却犹如踩在我心尖上。

直到走到我面前,皇帝才停下脚步。

他死死盯着我的脸,仿佛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像,真的太像了。”

我心里直打鼓,可我知道皇帝不开口问我话,我绝对不能先说话。

皇帝足足看了我半盏茶的时间,才轻轻勾起嘴角。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世?”

皇帝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在我耳边炸响。

“我的身世?我是我父亲母亲的女儿呀?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幺儿表妹。”

“不是,你不是。”

皇帝陷入痛苦的神情。

“姨母生产那一年我已经五岁,我记得当时母后一直唉声叹气,说姨母心心念念的女儿,生下来就没了气。”

“可后来,姨母却下贴给你摆满月宴。我虽疑惑却并未多想,还为姨母的女儿死而复生高兴了许久。”

“谁承想,你竟是是个假的。”

我心里的弦“砰”的一声断掉。

侯府老夫人得意地看过来。

“你身上留着犬戎的血,你亲生父亲是犬戎人,你根本不配进皇室。”

我心里咯噔一下,听见外面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

“皇帝表哥,她说的可是真的?我父亲母亲到底是谁?”

皇帝闭了闭眼,半晌后才轻轻开口道:

“你父亲是如今的犬戎王,而你母亲,是太祖收养的福康大长公主。”

侯府老夫人显然也是听到一星半点的传言,并不知道全部真相。

她呆愣在椅子上,承受着天子威亚。

“当初福康大长公主与犬戎王在宫宴上一见钟情,本该求先皇赐婚,不想犬戎内乱,你父亲临行前留下了你。”

“姑姑只得借口养病,去了你母亲的陪嫁庄子,生下你后,本想带着你去犬戎助你父王,路上却遇见醉酒的老侯爷,姑姑被老侯爷……”

“她一气之下杀了老侯爷泄愤却也因此流了大红,幸亏姨母及时赶到,才保下你性命。”

“那,那为何父亲还答应侯爷将我许给谢南昭。”

我心中疑团更甚。

殿门被重重推开,父亲跪伏了几步。

“放时并不知是老侯爷害死了福康大长公主,以为他舍命护下的你。”

“多亏老夫人昨晚无意透露的信息,我们才把整个事情的真相连贯起来。”

老夫人脸色煞白,她本想挑破我的血脉没想到亲手把侯府谋害大长公主的罪证交了上来。

三天后,侯府满门被拉到菜市口斩首,宋楚玉哀嚎着,说自己根本没有拜堂,不算谢家人,可没有人理她。

所有的人都在摄政王府恭贺我俩大婚。

北戎王也接到消息,亲自送来许多奇珍异宝,和父母一起把我交到墨君庭手里。

当晚,我气得破口大骂:“是谁说这男人不行的,我长这么大,吃过最大的苦头莫不就是今晚了。”

十个月一晃而过,我生下了一个儿子。

又过了两年,女儿降生。

我躲在床角瑟瑟发抖。

“夫君,我俩都行,世人都闭嘴了,您就别证明了。”

屋外,北戎王和我父亲争得面红耳赤。

“丫头在你家待了这么多年,也该回去接手我的江山了!”

我重重叹口气。

“墨君庭,你来替我当北戎王,不然以后别上我的床!”

墨君庭拿大被一蒙。

“娘子说什么为夫都听。”

来源:向阳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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