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昨晚加班到小半夜,走出公司大门的一瞬间,初冬的冷风像一记耳光打在脸上。我裹紧几年前买的棉服,快步走向公交站台。衣服的保暖性已大不如前,就像我日渐被掏空的身体。
还是得踩下油门。
01
昨晚加班到小半夜,走出公司大门的一瞬间,初冬的冷风像一记耳光打在脸上。我裹紧几年前买的棉服,快步走向公交站台。衣服的保暖性已大不如前,就像我日渐被掏空的身体。
末班车缓缓进站,车窗上布满了雾气。扫码时,司机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懂,这么晚还在外面的,不是上夜班的,就是过夜生活的。别杠,如今经济像个鬼一样,过夜生活的人也开始挤公交了。
车厢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位乘客,大家都像急着归巢的鸟一样又面无表情。前排那位兄弟头顶已见稀疏,正闭目养神,后排的大姐在划拉着短视频直播,一声一声的家人们喊得人更想家了。
人到中年,疲惫和热闹都应该是静音的。
02
想起二十年前,我在厂里当学徒。冬天车间里虽然冷,但师父总会招呼大家喝口热茶,到了饭点还有热乎的饭菜大口吃。那时觉得穷是暂时的,心里藏着个盼头:等出师了,等涨工资了,等攒够钱娶媳妇了……
如今,我在这个公司做了很多年,工资涨了,头发掉了;职位升了,腰却弯了;房子买了,房价跌了。上个月体检,报告上多了好几个红色箭头。医生说要少熬夜,可面对孩子的学费、父母的药费,臣妾做不到啊。
年轻时我们谈理想,现在只谈现实。
03
当年的工厂早已不在,曾经一起喝酒的兄弟各奔东西。上周在劳务市场遇见师父,他看上去老了很多。他说:五十多岁的人了,去哪都不要,连狗都嫌弃。我们站在街头抽了支烟,什么也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昨晚在楼下超市,遇见隔壁老王。他指着一款口粮烟说:这烟去年卖11,今年涨到13了。我们相视一笑,最后他选了袋花生米,我买了瓶最便宜的二锅头,明天是老父亲生日,总得陪他喝两杯。
回家路上,手机响了,说下学期的补习费该交了。
我们这辈人,就像老牛拉着破车,明知坡还长,却连歇脚的勇气都没有。
04
公交车一路向前,经过一幢幢居民楼,万家灯火的里面,大概也坐着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可能在算这个月的开销,可能在愁明天的工作,可能在被老婆絮絮叨叨地骂着。
突然想起老家堂哥,生意失败后,他开起了网约车。有回他说:现在最怕接到凌晨的单,困得眼皮打架,但想想一家子的开销,还是得踩下油门。
这狗日的生活,从不会因为你喊累就手下留情。
05
到站了。小区门口卖烤红薯的大姐正在收摊,她是我的邻居,也曾经是一位创业过的老板。看见我,硬是塞来个热乎乎的红薯:最后一个了,带回去给孩子尝尝。
推开家门,桌上的饭菜用碗扣着,孩子的房间亮着灯,应该在写作业。这个家,是我这些年所有的坚持。
人到中年,我们早就不再为自己活着。父母的药不能停,孩子的学不能耽误,银行的贷款不能逾期。这些沉甸甸的东西,让我们无处可逃。
生活从来不易,但总有些温暖,让我们愿意继续走下去。就像这冬夜里的末班车,虽然缓慢,却始终向前。
来源:远见卓识艺术家V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