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会失眠 作者:冰川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8 07:33 1

摘要:能和我成为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只有你,有人还戏称我们是天仙配。只因我们都喜欢写点东西看点书——自诩热爱文学。成绩优异是你开朗自信的底气,而理科的偏差造就了我的自卑和自闭。矮小孤僻的我并不拥有青春的花季——直到认识了你。

初春,午后,小憩。微信上和一朋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突然朋友说:你还记得你少年时的朋友吗?她没了。听说是去年清明前后没的。

谁?我惊惧地问。

想当年你俩不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吗?

什么当年?

上初中那会啊。

啊?我浑身发冷。

什么原因?

据说是因为病,或者是一场车祸?不太清楚。

我的心海涌起了滔天的巨浪,冲向天空又落下来,巨浪退后,沙滩上深深浅浅,满是我们的故事。

能和我成为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只有你,有人还戏称我们是天仙配。只因我们都喜欢写点东西看点书——自诩热爱文学。成绩优异是你开朗自信的底气,而理科的偏差造就了我的自卑和自闭。矮小孤僻的我并不拥有青春的花季——直到认识了你。

那时我们刚上初中不久,有一天下课后我拿出从父亲藏书中偷出来的《白话聊斋》正看得入神,感觉一个黑影从身后压来,心里一惊,本能地把书往书桌里一塞,猛回头,看到的是一张胖乎乎的笑脸,“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你表情有点像看到什么好吃的也想吃一口一样 。“你是?”我迟疑地问。刚入学不久,我还没认下几个同学。“我是冰峰呀,”你手往后一指,“我就坐倒数第二排,喏,就在那儿。”“哦,吓死我了,我以为是老师呢。”“你也喜欢看书?什么书?你看完了给我看看行不?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冰川,我看完了借给你。”“啊,这么有缘啊,我们的名字还很像呢,哈哈哈。”你开心的笑了,笑声很爽朗,很有感染力,我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你往过坐坐,我挤挤,咱们一块看,让我先看看好不好看。”说着你就挤着坐了过来。

从此以后,课上的偷读,课下的畅聊,成了我们的日常。高兴了开怀大笑,谈自己读过的书时高谈阔论,谈对自己的定位时大言不惭,谈接下来读书写作规划时豪气冲天。肆无忌惮的笑声让人们侧目,畅快时的引吭高歌被人们叫鬼哭狼嚎。我们不知道,也不介意。我喜欢的书籍被你掠去,你爱好的诗集被我抢来。我写的作文被老师在课堂上宣读,你写的诗歌被学校做成墙报贴上村头,我们比赛着,竞争着,激励着,共享着。总觉得共同的爱好就是难得的知音。其实,那时候并不懂友情为何物,友谊值几何,纯粹的只有彼此的意气相投,在一起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你是大家公认的“乐天派”——洁净的鹅蛋脸总是白里透红,眼睛总是弯弯的带着笑意,可是看到好书两眼就闪闪发光。你个子比我高些,走起路来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说话声音洪亮,从不会扭扭捏捏,妥妥的豪放派。一口地道的家乡话,“老伙计,老伙计”从不离嘴。讲起笑话来有铺垫有包袱,声情并茂,常常逗得我们笑痛了肚子。

假期对我们来说分离的时间太长了,于是我们常常找由头相见,不是你来我家转转,就是我去你家走走。然后我们在自己村里村外的田间小路村头村尾,还有各家炕头被窝,聊天看书交换自己最近的习作。妈妈的红面擦尖,奶奶的玉米面窝头,就着腌咸菜,拌酸菜,酝酿成了现在清晰而亲切的回忆。你是家里妹妹们的老大,是她们的榜样,是她们的靠山。你知道父母的遗憾的是没个男孩,所以你常常告诉我你的理想就是想成为一个男子汉。你天不怕地不怕,好像没有什么困难能吓倒你。

你还记得那件事吗?哦,那个画面太美好了,美好得我至今忘不了。那是个雨天,大部分学生头顶一个尼龙丝化肥袋子遮雨——就是把装过化肥的袋子竖着对折,一头再塞回另一头去,形成一个窄窄的三角帽子,戴在头上。雨帘中,一群群头戴化肥袋子雨衣踩着雨水赶进校园的学生,像极了我想象中的《智取威虎山》中穿林海过雪原的解放军战士,可在这群“解放军战士”中,我却看到了这样一个画面:一身穿蓝色碎花衣的女生撑着一把淡蓝色伞走在这群“解放军”中,伞是崭新的淡蓝色的塑料伞,质地几近透明。远远看去就像绽开在阴雨中的一朵蓝色花朵。人群两边的两排小树的树叶被雨水洗得绿得发亮,整画面清新淡雅,人与景是如此的和谐!真好看呀!忽然我想起了《林海雪原》里的一句诗:“万绿丛中一小丫,艳似露润月季花。”人走近了我才看清是你。

“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是谁呢。”我的眼睛离不开你的伞,“还把伞,真高级。”你微微一笑:“喜欢?我也喜欢,我爸买回来的。放学了你把吧。”话音刚落,光滑的伞柄已放在我手中。

那时我们是三上学,就是一天上三次学,早晨连早读上三节课,上午上四节课,下午上两节课(也是跟着当地老百姓的生活作息因地制宜)。早晨第一节是早读,手摸索着伞柄背了一节课古文,第一节课是英语,老师比较严格,只好乘老师在黑板上写字时偷偷拽出折叠着的雨伞来看看,下课了,实在忍不住了,尽管自己没有想去厕所的感觉,还是强拉着你共撑一把伞上了一次厕所。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啊啊,是“一麻袋”的课,要命!“一麻袋”操浓重的介休口音,是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20多岁的男老师,个子不高,脸色黑黄,胖胖的大脸上布满大大小小的青春痘,红红的扁平的痘似丘陵,尖尖的高耸的痘似险峰,那些痘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上课铃响了,“一麻袋”走进乱哄哄的教室,也不等学生们安静下来,就随意地摆摆手示意学生坐下,然后把书放在讲台上,就背过身去,开始在黑板上写这节课的教学内容,他说:“今天咱们讲平方根。一般地,如果x²=a,那么x就是a的平方根。”

他总是把“一般地”说成|“一麻袋”,一节课不知要说多少次,“一麻袋”自然就成了他的绰号。

“一麻袋”上课,教室总是乱纷纷的,好多学生在课堂上睡觉他也不管,讲不多一会,就会点上一支烟开始抽烟,前排的学生常常被呛得咳嗽不已,咳嗽声好像有传染性,不多一会教室里的咳嗽声就会此伏彼起,大家开始左顾右盼交头接耳,后排不太安分的学生便会搞些地下活动。我本来就偏科,数学不好,对“一麻袋”的课更是毫无兴趣,平时是看闲书打发时间,今天则紧紧攥着伞柄盼着下课。

终于等到下学,可是,天公不作美,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我还在遗憾我不能夺人之美强人所难时,你已经你冒着雨一头扎进雨中冒雨往回走了,我只有感激又欣喜地撑着你的漂亮的雨伞走进飘飘洒洒的细雨之中,也走在回家队伍的最前面,雨点均匀地打在伞面上,发出好听的声音,这声音盖过了身后踢踏踢踏的“解放军”们的脚步声。

雨中漫步,多惬意多浪漫啊。

到家门口时,雨居然停了,弟弟妹妹也从本村学校里回来了。我骄傲地把雨伞在空中旋转一圈,雨点斜斜地飞出去,齐刷刷,沙沙沙,整齐而优美,飞溅到身后的一排排白杨树上去。我得意地合起来,把一片一片的软软的塑料布叠过来,扣上扣,小了!神奇吧?我按下铁片,伞“啪”的打开,像一朵圆圆的巨大的蓝色蘑菇,没见过吧?我炫耀地对他们说。他们看呆了。给我玩玩!给我玩玩!他们嚷嚷。我递给妹妹,她并没有学会这种绝技,不是打不开就是合不上。真笨!拿来!我一把夺过来,看我的!我熟练地按下开关,“啪”地一声,开了开了!他们开心地跳起来。

突然,我们盯着“大蘑菇”的眼睛不动了,其中有两片两个角的塑料松松垮垮地耷拉着,坏了,我一惊!伞坏了,我慌了,怎么办?关键是我怎么和你交待,你怎么和你的家长交待?我和弟弟妹妹垂头丧气地进了院子,顾不得吃饭,红着脸递给父亲看。正在吃饭的母亲看到这情形火了,瞪着眼睛骂:没事找事,借别人东西干嘛?这点雨能把你淋死?父亲从来不舍得骂我们,赶紧让我们吃饭,自己一声不响地坐到地下,拿起那把伞,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又到院子里放杂物的小房子里找零件,着手修理。我心不在焉地吃着饭,10来分钟之后,父亲奇迹般地修好了,我一颗心才放下来,去了学校,完璧归赵,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借别人东西了。

我忘不了你是怎么离开学校的。你也一定不会忘吧?我还记得你那惊慌无措的脸,你告诉我说,你在上学路上骑着自行车不小心压到了一只鸡,我问:“压死了吗?”你说不知道,也许没有吧,被你压的那只鸡连滚带爬地跑了,当愿它没事。我一听就安慰你:“保证没事,鸡皮狗骨头,鸡皮实着呢。”可是,第二天你却迟到了,下课后我问你怎么迟到了,你流着泪告诉我说那个村的一个女人在上学路上截住了你,说你压死了她家的下蛋鸡,还说她家孩子还指着这鸡吃奶呢,然后让你返回家中拿钱赔她五块钱,你没办法,只好返回家中问母亲要钱赔了人家五块钱鸡钱。

“那鸡呢?你看到那鸡死了吗?”我问你。

“没有。”你还在啜泣。

“她不会诈你吧?那你赔了钱不应该把鸡要回来吗?”我愤愤不平。

“啊?”你有些茫然,“好像也有道理,”你又垂下眼眸,“可我不敢。”

我也不敢。

可后来,接连几天,你都心神不定恹恹不乐,问你你才说每天上学路上总有一大群三四年级的坏小子,就是那个村的,等在路上对你叫喊:“看前面有只鸡!”“给你一只鸡!”“喂,给你一只鸡!”“看,压死鸡了!”听着他们的叫喊你真是又羞又愧又急又气,头都快炸了,可又和那帮小孩子没办法。打又抓不住,骂又骂不过,每天上学都是煎熬,你都不想上学了。

我很同情你,可我也没有想出有效的办法,没想到的是你竟真的因此转学了,从此我们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路。

虽然我们走在不同的人生路上,但是我们却没有断了书信联系。随着时间的流逝,成绩优异的你一路高中大学一帆风顺,而严重偏科的我早早进入社会,可是我们依然鸿雁传书,在信中我们谈读书谈生活也谈你的异性朋友谈我的朦胧情愫。你几次邀我去你的学校,终于我捡了个周末,坐火车一路向北,去看久违的你,去看看传说中的大学校园。想象着见面后你的惊喜,我们一起去品当地美食,去逛图书馆服装城电影院……火车在下午五点到站,我一路找一路问,好不容易进了你的校园到了你的宿舍,你居然,回 !家 !了!

我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孤身一人,鼓足勇气,穿越百里,艰难追寻,只为你说的细雨中漫步,微风中听歌,花丛中扑蝶,你的回家,就将所有的美好都化作春梦,失望,悔恨,懊恼……我坐在你的床上一脸生无可恋,看着你宿舍里的女生们说说笑笑进进出出,听着她们高高兴兴叽叽喳喳。我百无聊赖翻看你床头的课本:如果我不偏科,我也能听老师讲这些知识吧。晚饭的时候,你上铺的平遥籍女生陪我说话给我打饭。晚上我躺在你的床上,看到了你的日记本,读着你的日记本好像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你,伙计,你还是那样的生机勃勃感情丰富细腻。次日一早,我和你上铺的女生一起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她一直在教我唱一首歌,那是那年春晚上唯韦唱火的《爱的奉献》。也不知道这位热情大方的秀秀气气的姑娘今在何方。

后来的岁月我们天各一方,规规矩矩地游走于自己的圈子之内,彼此惦着,却又互不干扰。我知道你爱情甜美家庭和睦,你自己选的心仪男人几十年如一日,把你宠成了小姑娘,你如花的笑靥让我看到了你的幸福指数;我也知道你事业通顺步步高升,从村镇学校到城里的重点中学,偶尔出现在报端的诗文,也让我窥到你的足迹,不问候也知道你很滋润;朋友圈里,你身着瑶族服饰的秀丽,草原骑马的潇洒,瀑布弄水的巧笑,苍山雪峰前的沉思……不打扰也知道你很潇洒。可那个爱说爱笑爽朗明媚的你,真的走了吗?

从太阳西斜到明月高悬,我眼里有泪心情低沉,你真的走了吗?我几乎连拿手机的劲都没了,感觉浑身无力。今晚真要对月到天明吗?

不会传言有误吧?这个朋友又和你不认识,也和你不是一个村的。要不……打个视频试试?

可我不敢!

桌上放着手机,左手托着脑袋,右手在手机上寻找着最后一次的聊天记录,手竟然有些哆嗦,找到了,最后一次竟然是两年前,2022年12月,那天,你对我说,我们要做自己,撕掉所有标签——老师、班主任、外婆、奶奶,一起去看远方的大世界!

可我爽约了,我在原地打转,我觉得离开我,哪哪都不行,仿佛地球离了我都会停滞一样。上天又赠我一场病,于是我错过了和你见的最后一面。我们真的不会再见了吗?

朋友圈,朋友圈,看看你最后一次更新是什么时候。该死,半年前!真的吗?我不信那么热爱生活的你会舍得这花花世界!

返回,返回,一定要视频。要不今晚一定失眠。熟悉而亲切的头像啊,打一个试试?试试,试试。

豁出去了!视频通话——啊,是铃声,是欢快的铃声,是一首歌!居然通着!有人接吗?我的心狂跳起来,会是谁?什么声音?谁的?女声?男声?然后呢?身体爬在写字台上,头深深地低着,俯在桌面上,闭着眼睛,不敢抬头看手机屏幕,心一直在砰砰跳着,力求使自己平静下来——

“喂,老伙计,好久不见呀!”熟悉的声音传来。

老伙计?

我在自己制造的近似恐怖的气氛之中,极致的静谧之中听到了这天籁般的声音!!!

是——是你!多么熟悉的声音!我猛地坐直了身子,抬起头来,恍惚看到屏幕上一个晃动的影子,我的眼迷蒙着模糊着看不真切,我使劲眨巴眨巴眼睛,终于正视到了屏幕,啊——啊啊——真的是你!你……你……我一时语塞,诧异、疑惑、狂喜充斥着大脑。

“怎么啦?老伙计,失忆了?”我未发一言,你倒在那边微笑着叫喊起来,看着你红光满面的圆脸我不由打趣道:“胖妞,多日不见,又丰满了不少呀!”

“唉,你看看你,专往人痛处戳,不知道见面夸人一句你瘦了吗?”

“你怎么朋友圈半年了不更新?”我有些气恼,白担心了。

“唉,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又赶上悄无声息地退休,还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升级当了姥姥,伺候女儿月子。所以……”

“你退休了?你不是高级职称吗?我们这里高级职称要60岁才能退休呢。你内退?”我奇怪地问她。

“不是内退,就是正常退休,我只不过没有延退而已。高级职称55岁就可正常退休了,不想退休的话写申请可延退,不过一延就是五年,五年中间不能随便退休。”

“你为啥不延退?”

“我为啥要延退?自己年纪大了,不能像年轻人那样有精力挑重担,还要占个高级名额,阻碍年轻人晋升的道路,不好。”

“真想得开,羡慕你的自由洒脱,佩服你的果断决绝!真的一点没变!”

“唉,本性难移,我还想趁腿脚还好,完成我年轻时行万里路的心愿呢。世界那么大,我也想去看看!哈哈哈哈”她依旧笑语晏晏,这笑声感染了我,“好,下次我们一起去!”

这一晚,我们聊了许多,家庭、子女、工作,我和她开怀大笑肆意畅聊,难以抑制的喜悦让我泪湿衣襟。两小时后,我关掉发热的手机,心彻底平静了,今晚不会失眠了。

作者简介

冰川:原名闫爱珍,孝义五爱学校教师,孝义作协会员

来源:知彼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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