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从小县城出来的孩子,走到了庐山脚下,怎么就和时代的风云人物搅在一起了?冯友兰一辈子在哲学这潭水里扎根,天天琢磨天理人欲,可现实却用一封请柬,把他搅进了政治这锅浑汤里。人有时候,真是没法只顾自己一亩三分地。历史这东西,总是在你想安安静静读书的时候,推门进来,说:
从小县城出来的孩子,走到了庐山脚下,怎么就和时代的风云人物搅在一起了?冯友兰一辈子在哲学这潭水里扎根,天天琢磨天理人欲,可现实却用一封请柬,把他搅进了政治这锅浑汤里。人有时候,真是没法只顾自己一亩三分地。历史这东西,总是在你想安安静静读书的时候,推门进来,说:“嘿,咱们聊聊。”
那是1937年初夏,冯先生还在琢磨怎样把中国古代哲学翻新,突然就收到蒋介石的请柬,要他跟一群学问大咖,去庐山开个会,聊聊救国的路该怎么走。梅贻琦、吴有训这些人也都在名单上,可冯友兰是第二批——你说,这一批又一批的安排,是不是也透着点派系师门的讲究?可惜天不遂人愿,卢沟桥的枪声一响,交通全断,庐山会议成了泡影。冯友兰还是在南阳的书房里,继续跟王阳明较劲,离那场座谈差了几十里山路。蒋介石也许没见着人,但那封请柬一丢出来,“冯友兰”这名字,他是记住了。
到了四十年代,局势越发紧张,但冯友兰和蒋介石之间的联系却多了起来。这事儿和钱脱不了干系。你琢磨,一个研究哲学的人,啥时代都不怎么吃香——更不要说兵荒马乱、物价疯涨的民国。冯先生捧着一肚子的学问,却没几个人关心他怎么吃饭。研究经费?呵呵,常常是“坐冷板凳”,饭都难吃饱。
那年头,贺麟也在啃哲学这块硬骨头,他瞅准机会,跑去蒋介石侍从室,搞到一笔赞助,成了“西洋哲学名著编译委员会”的主事人。冯友兰听说了,眼珠一转,通过贺麟搭上线。果然,蒋介石这头给了他一笔钱,成立了“中国哲学研究委员会”,以他为主任,每月能领到18000元法币。说是笔大钱,可那会儿通胀如野火,18000元能办点正事就算不错了。
冯先生没嫌弃这点补贴。他想,钱多钱少,能用就用。他把这些钱一笔笔付出去,换来哲学稿子,为冷清的学问买了些分量。有了这口吃饭的钱,《新原道》、《新知言》这些书才印出来。不止他自个儿,熊十力、宗白华、黄建中这些人,也都是受惠的。真要说,蒋介石这点钱,也救了不少人的学术命。
讲到这儿,插一句闲话:那时候写哲学有点像弄私房菜,没人愿意吃,自己做着也欢悦。冯先生慢慢琢磨,得了闲,把新书寄给一位老友,信里写:“有钱出书,也得有人读书。”细细品,带着点自嘲,也有几汤匙安慰。
除了钱,蒋介石还给了冯友兰个身份。重庆那边,国民党中央训练团开班,半年一期,百业萧条还要搞精神建造。1943年,冯先生被请去讲课,专讲“中国固有的道德”。课讲得好,报酬也不低,更重要的是那个身份——讲课的都是社会名流,能在训练团露个脸,还能和蒋介石同桌吃饭。你瞧,在那年头,和最高统帅吃饭,是多大个面子。
其实饭桌上的蒋介石,跟传说里的威严形象有点差距。冯先生在饭桌端坐,旁边坐着各路头头脑脑,蒋介石一边夹菜一边问,“你们那里最近怎样?”有人随口说“好”,蒋就点头。谁要说有难处,他又非要追问到底。如果答得不和他的心思,他当场发作。冯先生在旁边,也不动声色。饭桌上一顿喜怒,外人看不见的帝王心事,也许就在这些细节里藏着。
讲到这儿,我总忍不住猜:冯先生该不会等菜凉了,才默默把不合时宜的心思咽下去?或许他的思绪早飘到唐朝去了——他后来写,都说唐明皇末年,也没人敢和皇帝说真话,官场上下,人人都只会“报喜不报忧”。真话难听,假话保险,这规矩几千年没变。
蒋介石固然大权在握,可冯友兰没把自己的独立人格丢在训练团门口。蒋招待得体,该给的照顾不落下——1945年,冯先生母亲去世,蒋介石得知晚了,还特意写了四个字送来慰问。冯先生收下了,心里也不是没点感动。他想,将来修墓时,要把这四个字刻在碑上。到头来,哪怕帝王将相礼遇了学者,往往还是隔着时代的缝。
可冯先生终究是冯先生。钱和身份都换不来他的忠心。他在自己的书房里,一边写《中国哲学史》,一边琢磨:蒋介石这人,总爱用个人恩惠来拉拢人,又爱让人效忠自己,还喜欢大家对他服服帖帖。不喜欢政见不同,不愿听反对意见,凡是让他不高兴的,都要大声训斥。冯先生拿这套跟前朝皇帝比了比,心里就明白,这种君臣关系,归根结底还是老一套,没什么新鲜。
说到底,冯先生对蒋介石的政治手段是有些不屑的——尤其经历了1942年河南大灾荒之后。这事他至死都念念不忘,河南人没饭吃,官府还在苛捐杂税、搜刮民脂,冯友兰气不打一处来。那一年的悲愤,也让他和国民党政权彻底划开了界限。
到了1949年,大势已去,蒋介石兵败如山倒,东去黄埔,冯先生在北方踱步。他没有跟随那些流亡的旧友,也没把私人恩惠记在心口,反倒是在书页之间,留下了一段独立而清醒的身影。历史往前走,哲学家留在原地,也是一种选择。从庐山请柬到大灾荒决裂,不过几十年,冯友兰就像那棵三松堂的老树,一半在风里,一半在泥里,自有他的分寸——不管蒋介石怎么拉拢,他始终没有改写自己的路。
我们常说,能保住一点人格真诚,已经是挺难的事。冯先生那一身书卷气,夹杂在家国动荡里,终究还是留了点清醒。这世上,愿意做清贫书生的人不多,但愿意在帝王请柬和名利身份中守住初心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冯友兰选择把善和真,藏在自己笔底,也把时代的喧嚣,有意无意隔在门外。是不是也在问,究竟什么才值得我们效忠呢?这事,或许只有老先生自己才明白。
冯友兰后来的日子里,没再提起当年蒋介石的字,也没说庐山未行的遗憾。他安安静静教书写书,偶尔回忆起那个过去的世界——有面子的饭局,也有不得已的交易,但人生说到底,还是要回到自己的书案前。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不敢妄言,只知道,历史的风总是吹过去了,冯先生的故事,还在我们心里踱着步。
来源:沙漠体验雄浑气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