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跳河被一老渔夫救起,他说他儿子刚淹死,让我冒充他儿子活下去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1-18 02:04 1

摘要:没想我那家赔得底儿掉的咖啡馆,没想卷了我所有钱跑路的周毅,也没想催债电话里那些污言秽语。

江水是凉的,带着一股子铁锈和死鱼混合的腥气。

我往下跳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

真的,什么都没想。

没想我那家赔得底儿掉的咖啡馆,没想卷了我所有钱跑路的周毅,也没想催债电话里那些污言秽语。

就是觉得,该结束了。

累。

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让自己崩断的理由。

所以当冰冷的江水裹住我,往下拽我的时候,我甚至感到了一丝解脱。

就这样吧。

挺好。

然后,一根粗糙的竹篙猛地捅在我腰上,力道大得差点让我把中午吃的那碗泡面吐出来。

我被人捞上了一条小渔船。

船上全是鱼腥味,混着柴油的味道,熏得人头晕。

一个干瘦的老头,皮肤是那种被太阳和江风蹂躏了无数遍的黑红色,像一块老树皮。

他没说话,就那么蹲在我面前,吧嗒吧嗒地抽着一根旱烟。

烟雾呛得我直咳嗽,咳出来的全是水。

“想死?”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磨木头。

我没力气回答,只能点头。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他说。

我心里冷笑,活着我就有什么了吗?

我欠了一屁股债,我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活着,不过是把今天的痛苦原封不动地复制到明天。

“死了,债就不用还了。”我用尽全身力气,挤出这么一句。

他愣了一下,好像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

他把烟锅在船沿上磕了磕,火星子在昏暗的天色里一闪一闪。

“我儿子,今天早上,就在你跳的那个位置。”

“淹死了。”

我心脏猛地一缩。

我看着他,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像是压着一整条江的悲伤。

“他要是像你一样,被人捞起来就好了。”老头又续上一锅烟丝,声音更哑了,“可惜,找到的时候,都硬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何安慰的话在这样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虚伪又苍白。

船在江面上轻轻地晃,四周安静得只剩下水流的声音。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远处的城市亮起了灯,像一堆遥远又冰冷的钻石。

那是我回不去的地方。

“你……”老头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又像是在审视一个绝望的灵魂。

“你,愿不愿意,替他活下去?”

我以为我幻听了。

江风灌进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什么?”

“我老婆子,眼睛不好,前几年就看不太清了。她要是知道阿海没了,她也活不成了。”

“你替阿海活下去。”

“你就是我儿子。”

这太荒唐了。

我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没有。

他无比认真,认真到让我觉得可怕。

“我是个女的。”我指了指自己还在滴水的,贴在身上的T恤,胸部的轮廓虽然不大,但清晰可见。

“剪了头发,穿上他的衣服,胸口用布条勒紧点,谁看得出来?”

“你身形跟他差不多,都瘦。”

“你只要点头,从今天起,你过去那些烂事,一笔勾销。你就是我儿子,赵海。”

我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他。

可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疯子?一个刚刚才放弃自己生命的人。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也想死。”他吐出一口浓烟,“一个想死的人,才没什么好怕的。”

“一个想死的人,过去的身份,对你来说,跟垃圾也没什么区别。”

他说得对。

林薇这个名字,以及它所承载的一切,对我来说,确实已经是垃圾了。

“我老婆子要是没了,我一个人,也活不下去。”

“你救的,不是我儿子一条命,是我们老两口两条命。”

他把那杆冰冷的旱烟塞到我手里。

“你拿着,你要是还想死,就从这儿再跳下去,我保证不捞你。”

“你要是想活,就跟我回家。”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烟杆,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回家。

多么讽刺的词。

我没有家了。

周毅卷走钱的那天,房东就把我赶了出来。我的家,就是那个被我拖着走了三条街的行李箱。

现在,行李箱也不知道被丢在了桥上哪个角落。

我抬头看着他,这个自称老赵的男人。

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祈求。

他在赌。

赌一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陌生人,会答应这个匪夷所思的交易。

而我呢?

我有什么可输的?

我连命都不要了。

“好。”

我说。

声音轻得像叹息,但老赵听见了。

他浑身一震,那双死水般的眼睛里,瞬间爆出惊人的光亮。

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烟杆,像是怕我反悔。

“好,好……阿海,回家,咱回家。”

他开始手忙脚乱地发动马达,小渔船突突突地响了起来,调转船头,朝着岸边一片漆黑的棚屋区驶去。

阿海。

从现在起,我叫赵海。

我是一个男人。

是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渔民的儿子。

船靠岸了,是一片简陋的码头,空气里的腥味更重了。

老赵扶着我上岸,他的手很用力,像是怕我跑了。

他的家,就是一个用木板和铁皮搭起来的棚屋,紧挨着江边,潮气很重。

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你在这儿等着。”老赵压低声音说,然后从旁边一个更小的杂物间里,翻出一堆衣服。

“这是阿海的,你换上。”

衣服带着一股洗衣粉和阳光混合的味道,很干净。

我走进那个黑漆漆的杂物间,脱下湿透的衣服,冰冷的空气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用一条粗布,学着电视里看到的样子,紧紧勒住胸口。

有点疼,呼吸都困难。

然后我套上了赵海的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一条宽大的工装裤。

镜子是没有的,我只能凭感觉。

裤子长了点,T恤倒是还合身。

“头发。”老赵递过来一把生了锈的剪刀。

“我自己来。”

我抓起湿漉漉的长发,毫不犹豫,一剪刀下去。

那些曾经被周毅夸赞“像丝绸一样”的头发,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掉在地上,和灰尘混在一起。

我一剪一剪,剪得很短,像个狗啃的西瓜头。

老赵看着我,点了点头。

“像了。”

“像个刚从水里爬出来的落汤鸡。”他补充了一句,语气里竟然带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记住,你叫赵海。早上跟朋友出去喝酒,喝多了,失足掉进江里。其他的,什么都别说。”

“你妈问起来,你就说吓着了,不想说话。”

我点头。

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个瘦小的老太太正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一件衣服在缝补。

灯光很暗,她凑得很近。

“老婆子,阿海回来了。”老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颤抖。

老太太猛地抬起头。

她的确看不清,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白翳,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轮廓。

“阿海?”

她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我走过来。

“你这个死孩子!你跑哪儿去了!你要吓死我啊!”

她一把抱住我,抱得很紧很紧。

她的身体很瘦,硌得我骨头疼。

眼泪和鼻涕瞬间就糊了我一脖子。

“妈……”

我张了张嘴,一个无比陌生的音节从我喉咙里挤了出来。

我浑身僵硬,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老赵在旁边重重地咳了一声。

我才反应过来,僵硬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妈,我回来了。”

我说。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最卑劣的骗子。

但怀里这个哭得撕心裂肺的老人,她身上传来的温度,却是真实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摸索着我的脸,我的头发,“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跟个水猴子一样。”

“掉江里了,幸亏被人救了。”老赵在旁边解释。

“快,快去冲个热水澡,别感冒了!”她推着我,往屋子角落里那个用帘子隔开的狭小空间走。

里面只有一个大木桶,和一根从外面接进来的水管。

热水是烧的。

老赵给我拎进来两桶滚烫的水,兑上凉水。

我把自己泡在木桶里,热水包裹着身体,那些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才总算被驱散了一点。

我看着水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短发,平胸,苍白的脸。

我是谁?

我是林薇,还是赵海?

洗完澡,赵婶,也就是我现在的“妈”,已经给我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面里卧着一个荷包蛋,撒了葱花。

“快吃,吃了去睡觉。”她把筷子塞到我手里。

我真的很饿。

我埋头吃面,吃得很快。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一碗面。

赵婶就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

她的眼神,穿过那层厚厚的白翳,温柔得像水。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她絮絮叨叨地念着,“跟你爸一个德行,吃饭跟打仗一样。你说你这孩子,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喝酒,喝酒,喝出事了吧?以后还喝不喝了?”

我不敢抬头,只能含糊地“嗯”着。

“你爸为了找你,一天没吃饭了,船都快开到下游去了。”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门槛上抽烟的老赵。

他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佝偻。

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

吃完面,赵婶让我去睡觉。

“阿海”的房间很小,一张木板床,一张旧书桌,没了。

墙上贴着几张篮球明星的海报,已经泛黄了。

我躺在床上,床板很硬,被子有太阳的味道。

这是赵海的味道。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乱成一团。

我成了一个叫赵海的男人。

我有一个看不清东西的“妈”,和一个用一个谎言绑架了我的“爸”。

这算什么?

重生吗?

可如果这是重生,为什么代价是偷走另一个人的人生?

我睡不着。

隔壁房间传来老赵和赵婶的说话声,很轻。

“……吓着了,不怎么说话。”是老赵的声音。

“这孩子,从小胆子就小,这回肯定吓得不轻。明天我去庙里给他求个平安符。”

“行了,睡吧,人回来就好。”

“我就是心慌……老赵,我今天右眼皮跳了一天,总觉得要出事……”

“瞎想什么!赶紧睡!”

之后,就没声音了。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因为潮湿而晕开的水渍,直到天色发白。

第二天,我被老赵叫醒的时候,天还没亮。

“起床,出船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浑身酸痛。

赵婶已经做好了早饭,是稀饭和咸菜。

她递给我一个红色的布包,“平安符,妈给你求来了,贴身放着。”

我接过来,布包上还有她的体温。

“谢谢妈。”我说,声音干涩。

赵婶笑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傻孩子,跟妈客气什么。”

跟着老赵上了船,他教我怎么撒网,怎么收网。

这些活儿,看着简单,做起来全是力气和技巧。

我笨手笨脚,不是把网缠在一起,就是收网的时候差点被拖进江里。

老赵也不骂我,就一遍一遍地做给我看。

“手要稳,腰要用力。”

“看水流,鱼都喜欢在水流缓的地方扎堆。”

江风吹在脸上,带着湿气。太阳升起来,江面上一片金光。

我从来没有在早上五点,看过这样的景色。

以前这个时间,我可能刚在酒吧里喝完最后一杯,或者是在床上昏睡。

一网下去,捞上来的都是些小鱼小虾。

“今天不行,水太清了。”老赵说。

我们换了好几个地方,收获都不多。

中午,就在船上解决。

两个冷馒头,一壶热水。

我啃着又干又硬的馒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江面。

周毅也喜欢吃馒头,尤其是北方的呛面馒头。他说有嚼劲。

我们开咖啡馆的时候,我每天早上都会去很远的早市给他买。

他还说,等我们赚了钱,就去环游世界。

去他妈的环游世界。

我把最后一口馒头狠狠咽下去,像是要把那些回忆也一起咽进肚子里。

“想什么呢?”老赵问。

“没什么。”

“还在想你那些债?”

我没说话。

“人活着,比什么都强。”他说,“我跟你妈,一辈子就守着这条船,这条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但也没觉得苦。”

“阿海这孩子,从小就想往外跑。他说这江太小了,装不下他的梦。”

“他去城里打过工,被人骗过,也吃了不少苦。去年才回来的。”

“他说,还是家里好。”

老赵看着远处,眼神悠远。

“他要是没死,过两个月,就该结婚了。”

我心里一咯噔。

结婚?

“跟谁?”我下意识地问。

老赵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复杂。

“邻村的,叫小雅。姑娘人不错,就是……阿海觉得配不上人家。”

“所以他才拼了命地想赚钱,想证明自己。”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这个谎言,像一个雪球,越滚越大。

我不仅要扮演一个儿子,还要扮演一个别人的未婚夫?

“那……她知道阿海出事了吗?”我问得小心翼翼。

“还不知道。”老赵摇了摇头,“我没敢说。”

下午的收获好了很多,我们捞上来好几条大草鱼。

老赵很高兴,脸上露出了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晚上让你妈给你做红烧鱼,你最爱吃的。”

他说“你”的时候,我心里总会颤一下。

回到家,赵婶看到那几条大鱼,也很开心。

晚饭很丰盛,红烧鱼,炒青菜,还有一个豆腐汤。

赵婶不停地往我碗里夹鱼肉。

“多吃点,看你瘦的。”

“在外面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我埋头吃着,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怕她看出什么。

我怕我一开口,就会忍不住说出真相。

晚上,我躺在床上,又失眠了。

我在想那个叫小雅的女孩。

她是谁?她长什么样?她爱赵海吗?

如果她找上门来,我该怎么办?

这个家,像一个温暖的陷阱。

我贪恋这里的安稳和饭菜的香气,却又时时刻刻被谎言的利刃割得遍体鳞伤。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

我渐渐习惯了渔民的生活。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跟着老赵出船。

我的皮肤被晒得黝黑,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我的话很少,老赵和赵婶都以为我是那次落水吓着了,也没多问。

有时候,村里的人看到我,会跟我打招呼。

“阿海,今天收获怎么样?”

“阿海,什么时候跟小雅办事啊?”

我只能含糊地笑笑,或者点点头,然后飞快地逃开。

我像一个幽灵,披着赵海的皮囊,游荡在这个我不属于的世界里。

我开始偷偷地了解赵海。

我翻他的书,看他留下的日记。

他的日记写得很乱,有时候是几句抱怨,有时候是几句歌词。

“妈的,今天又被工头骂了,真想揍他。”

“江边的风,真舒服。什么时候才能不用看别人脸色过活?”

“小雅今天来看我了,她真好。我配不上她。”

“爸的腰又疼了,我得赶紧赚钱,让他别再出船了。”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

他有梦想,有烦恼,有爱的人,有想要守护的家人。

而我,一个窃贼,偷走了他的一切。

有一天晚上,我做梦了。

梦见真正的赵海站在我床边,浑身湿淋淋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我吓得从梦里惊醒,一身冷汗。

我坐起来,看着窗外漆黑的江面,心脏狂跳。

我开始怕黑,怕水,怕闭上眼睛。

我瘦得很快,眼窝深陷。

赵婶很担心,天天给我做好吃的,炖各种补汤。

“阿海,你到底怎么了?跟妈说啊。”她拉着我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摇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能说什么?

说我不是你儿子?说你儿子已经死了,我是一个冒牌货?

我怕她会当场疯掉。

老赵把我拉到屋外。

“你小子,想干什么?”他压着火,“你要是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你现在就滚!”

“别在这儿半死不活地折磨我老婆子!”

我看着他。

“我睡不着。”我说,“我一闭上眼,就看到他。”

老赵沉默了。

他点上一根烟,猛吸了一口。

“那你就睁着眼。”

“你欠他的。”

“你欠我们家的。”

是啊,我欠他们的。

我用一个谎言,换来了一次苟活的机会。

我没有资格痛苦。

那天之后,我不再失眠了。

或者说,我累到没有力气失眠。

我白天拼了命地干活,把自己累到筋疲力尽。

晚上躺在床上,脑袋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我不再去想林薇,也不再去想赵海。

我就只是活着。

像江边的一棵草,一块石头。

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我的头发长长了一点,皮肤更黑了,看起来,更像一个常年在江上讨生活的人了。

我也渐渐习惯了别人叫我“阿海”。

有时候,我甚至会恍惚。

我是不是,真的就是赵海?

那个叫林薇的女人,和她那段失败的人生,是不是只是我做的一场噩梦?

这种平静,在一个下午被打破了。

那天,我和老赵收船回来,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女孩。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扎着马尾,很干净,很漂亮。

她和这个全是鱼腥味的码头,格格不入。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

是她。

小雅。

老赵也看到了,他脸色一变,快步走过去。

“小雅,你怎么来了?”

“赵叔,我来找阿海。”小雅的目光,越过老赵,落在我身上。

她的眼神里,带着疑惑,和一丝探究。

“我给他打电话,一直关机。发微信也不回。我有点不放心。”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我该怎么办?

我该说什么?

“他……他前阵子手机掉水里了。”老赵替我回答。

“阿海,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小雅朝我走过来。

她离我越近,我心跳得越快。

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你怎么晒得这么黑?也瘦了好多。”她伸出手,想摸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空气,瞬间凝固了。

她的眼神,从疑惑,变成了震惊,然后是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悲伤。

她认识赵海,她太认识赵海了。

一个人的样貌可以变,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我的眼神里,没有她熟悉的爱意和温柔。

只有惊慌,和躲闪。

“你……”

“你不是阿海。”

她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我心上。

“你到底是谁?”

老赵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想上来解释,却被小雅一把推开。

“赵叔,你告诉我,阿该去哪儿了?”

“阿海到底怎么了?”

她的声音开始发抖,眼泪涌了出来。

周围开始有邻居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回家说,回家说。”老赵慌了,拉着小雅就往屋里拖。

我也被他推了进去。

门一关上,小雅就崩溃了。

“阿海呢?你们把阿海藏到哪里去了?”

“他是不是出事了?!”

赵婶从里屋闻声出来,看到小雅,也很惊讶。

“小雅来了啊……怎么哭了?”

“婶,阿海他……”

“他没事!”老赵大吼一声,打断了小雅的话。

他转过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小雅。

“小雅,你跟我出来一下,我跟你说。”

老赵把小雅拉到了屋外。

我能听到他们在外面争吵,声音越来越大。

屋里,赵婶拉着我的手,不安地问:“阿海,到底怎么了?你跟小雅吵架了?”

我摇摇头。

谎言的堤坝,已经出现了裂缝。

很快,就会全线崩溃。

我不知道老赵跟小雅说了什么。

过了很久,他一个人回来了,脸色铁青。

“她走了。”他说。

“她……没说什么?”我问。

“她让你明天去镇上的茶馆找她。”

“她说了,如果你不去,她就报警。”

报警。

这两个字,像两根钉子,钉进了我的脑子里。

警察会查我的身份。

他们会发现我不是赵海。

他们会发现,我是一个叫林薇的,负债累累的女人。

这个用谎言构筑起来的脆弱的家,会瞬间崩塌。

那天晚上,谁都没吃饭。

赵婶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一直唉声叹气。

老赵一个人坐在门槛上,抽了一晚上的烟。

我躺在床上,一夜没睡。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决定。

我去见她。

然后,离开这里。

这个不属于我的人生,我该还回去了。

我跟老赵说我要去镇上的时候,他没看我,只是点了点头。

“早点回来。”他说。

我没答应。

我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是赵海的。

出门前,赵婶拉住我。

“阿海,跟小雅好好说,别闹脾气。”

“她是好姑娘。”

我看着她,很想抱抱她。

很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也很想跟她说一声,“谢谢”。

但我什么都不能说。

我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我怕再多待一秒,我就会哭出来。

镇上的茶馆很旧,人不多。

小雅早就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看起来很憔悴,眼睛又红又肿。

我在她对面坐下。

“你是谁?”她开门见山。

我沉默了很久。

“我叫林薇。”

“赵海呢?”

“他死了。”

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

小雅的身体晃了一下,但她没有哭。

她只是看着我,眼神空洞。

“怎么死的?”

“跳江,自杀。”我撒了谎。

我不能告诉她真相,不能告诉她赵海是因为意外。

我宁愿让她以为,赵海是自己选择离开的。

或许这样,对她来说,会少一点痛苦。

“为什么?”

“我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把我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我怎么跳江,怎么被老赵救起,怎么答应了这个荒唐的交易。

我没有隐瞒任何细节,包括我的绝望,我的懦弱,我的自私。

她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茶已经凉了。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顶着他的身份,住在他家里,管他爸妈叫爸妈?”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没有心安理得。”

“我每天都活在愧疚里。”

“那你为什么不走?”

“我怕……我怕你赵婶受不了。”

“呵。”她冷笑一声,“你怕她受不了,你就不怕我受不了吗?”

“林薇,你知道我跟阿海是什么关系吗?”

“我们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

“我们说好,等他赚够了钱,我们就结婚,离开那个破地方。”

“我等了他十年。”

“结果,我等来一个冒牌货,告诉我,他死了。”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一颗一颗,砸在桌面上。

“你走吧。”她说。

“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

“我会跟赵叔赵婶说,是我跟阿海分手了,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他了。”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她会选择帮我继续圆这个谎。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他们跟我一样痛苦。”

“他们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

她站起来,准备离开。

“林薇。”她突然回头叫住我。

“既然你占了阿海的人生,那你就替他,好好活下去。”

“替他,孝顺他爸妈。”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单薄,又决绝。

心里五味杂陈。

我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老赵和赵婶都坐在门口等我。

“怎么样了?”老赵急切地问。

“她……都知……”

我的话还没说完,赵婶突然站了起来,朝我走过来。

她走到我面前,伸出那双干枯的手,摸索着我的脸。

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

从我的额头,到眉毛,到鼻子,到嘴唇。

屋檐下的灯光,照在她浑浊的眼睛里。

我看到,那层白翳下面,有泪光在闪。

“你……”

“你不是我的阿海。”

她终于说。

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老赵也愣住了,他冲过来,“老婆子,你说什么胡话!他就是阿海!”

“他不是。”赵婶摇着头,眼泪顺着皱纹流下来。

“我的阿海,他笑起来,左边嘴角会有一个很浅的酒窝。”

“我的阿海,他不喜欢吃葱,每次我煮面,他都会把葱一根一根地挑出来。”

“我的阿海,他睡觉会打呼噜,声音跟打雷一样。”

“你没有酒窝,你吃面从不挑葱,你睡觉……太安静了。”

她一句一句地说着。

那些我从未在意过的细节,却成了戳穿我谎言最锋利的武器。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一直在配合我演戏。

配合老赵,也配合她自己。

她只是太想念她的儿子了。

“扑通”一声,我跪了下来。

跪在冰冷的泥地上。

“对不起。”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老赵也瘫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这个由谎言维系的家,在这一刻,彻底坍塌。

赵婶没有扶我起来。

她只是摸着我的头,就像她无数次摸阿海的头一样。

“孩子,不怪你。”

“我知道,你也是个苦命人。”

“起来吧,地上凉。”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坐了很久很久。

谁也没有说话。

但我们都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第二天,我走了。

走的时候,我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留在了桌子上。

只有几百块,是我跟着老赵打鱼,他硬塞给我的工钱。

我没跟他们告别。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别。

我走出那个棚屋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江面上,起了薄雾。

我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我住了两个月的“家”。

然后,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没有回我原来的城市。

那个地方,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

我买了一张去南方的火车票,去了一个我从没去过的小城。

我找了一份在餐厅后厨洗碗的工作。

很累,很辛苦。

每天下班,手上都泡得发白,腰酸得直不起来。

但我睡得很好。

我不再做噩梦了。

我也不再想死了。

有时候,洗碗的时候,我会想起老赵那双布满老茧的手。

我会想起赵婶煮的面条的味道。

我会想起小雅决绝的背影。

我会想起那个叫赵海的,我从未见过面的年轻人。

我偷了他的人生,他却用他的死亡,给了我一次新生的机会。

半年后,我攒了一点钱。

我给老赵寄了过去。

我没有留姓名,也没有留地址。

我只是在汇款单的附言上,写了四个字。

“对不起,谢谢。”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收到。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赵婶的眼睛,有没有好一点?

老赵的腰,还疼不疼?

他们,会不会偶尔,也想起我这个拙劣的骗子?

我换了一份工作,在一家花店里帮忙。

每天和花花草草打交道,日子很平静。

我剪了短发,不是赵海那种,是真正的,适合我自己的短发。

我不再束胸,我穿上了裙子。

我开始学着,重新做回林薇。

一个全新的,不一样的林薇。

有一天,店里来了一个客人,要买一束白菊花。

他说,是去看一个朋友。

我问他,你的朋友,喜欢白菊花吗?

他说,不知道,只是觉得,白色很干净。

我给他包扎花束的时候,他突然问我。

“你笑起来,左边嘴角好像有个很浅的酒窝。”

我愣住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然后,我笑了。

是对他笑,也是对自己笑。

“是吗?”

“可能吧。”

我把花递给他。

“希望你的朋友,会喜欢。”

他走后,我走到镜子前,仔細地看着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黑色的短发,皮肤不再苍白,有了一点健康的血色。

她的眼睛,不再是空洞和绝望。

里面有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些我叫不上名字,但却很坚韧的东西。

我对着镜子,努力地笑了一下。

左边的嘴角,真的,有一个很浅很浅的酒窝。

和赵婶描述的,一模一样。

那一刻,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或许,是在我吃下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时。

或许,是在我第一次笨拙地撒开渔网时。

或许,是在我握住那枚温暖的平安符时。

又或许,从我决定替他活下去的那一刻起,我就在不知不觉中,活成了他的样子。

我不是赵海。

我也不是过去的林薇。

我是他们的一部分。

我是那个从冰冷的江水里,被一个绝望的父亲,一个善良的母亲,一个宽容的爱人,和一个死去的年轻人,合力托举起来的,一个全新的生命。

我的人生,不再是一片空白。

它被刻上了别人的痕迹,也长出了自己的根须。

我走出花店,外面阳光正好。

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有花香,有饭菜香,有汽车尾气的味道。

这是人间的味道。

真好。

我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

没有目的地,只是走着。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

我可能还是会遇到困难,还是会感到疲惫。

但我不会再轻易放弃了。

因为我知道,我的这条命,不是我一个人的。

它是三个人用爱和谎言编织的礼物。

我得替他们,好好地,活下去。

来源:叶落暮为邻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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