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一个被囚禁的公主救出,她却告诉我她爱上了恶龙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8 01:06 1

摘要:没有火花,没有龙吟,只有一声沉闷的,像是泄了气的轮胎发出的“噗——”声。

剑尖刺入鳞甲的触感,比想象中要黏腻、滞涩。

像捅进一块挂了三天,开始有点腐坏的猪皮。

没有火花,没有龙吟,只有一声沉闷的,像是泄了气的轮胎发出的“噗——”声。

那头被镇民们称为“黑烬之厄”的恶龙,庞大的身躯抽搐了一下,然后像一堆烂泥般瘫软下去。

金色的竖瞳,曾经燃烧着熔岩般的光,此刻正迅速黯淡,最后变成两颗毫无生气的、巨大的黄色玻璃珠。

我拔出剑。

剑是我在新手村铁匠铺花光了所有积蓄买的“勇者之剑”,此刻剑身上沾满了墨绿色的、散发着铁锈和死鱼腥味的龙血。

我嫌恶地甩了甩。

塔顶的风很大,吹得我身上这套同样昂贵的“英雄锁子甲”叮当作响,也吹散了那股恶心的腥味。

我转身,看向身后。

高塔的阴影里,那个被囚禁的公主正站在那里。

她叫林,这是我从山下村庄的委托任务卷轴上知道的唯一信息。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亚麻长裙,赤着脚,瘦得像一根芦苇。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只有那双眼睛,黑得惊人,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我以为她会哭,会笑,会冲上来拥抱我,感谢我这个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但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然后越过我,看向那头死去的龙。

她的眼神里,没有解脱,没有喜悦。

我看到了……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巨大的悲伤。

“走吧,”我说,声音因为刚才的搏斗而有些沙哑,“你自由了。”

她没有动。

我有点不耐烦了。这个“副本”比我想象的要难,这头龙的防御力高得离谱,要不是我卡准了它喷吐龙息的间隙,用上了我程序员生涯里练就的精准计算能力,现在躺在地上的可能就是我。

我只想赶紧带着她下山,去村长那里领赏金,然后回到我那只有四十平米的出租屋,点一份双倍肉的黄焖鸡米饭,结束这荒诞的一切。

是的,荒诞。

三个月前,我,陈旭,一个平平无奇的互联网公司程序员,在一次加班到深夜回家的路上,被一道光卷进了这个该死的世界。

一个剑与魔法,有着清晰“任务面板”和“血条”的真实游戏世界。

为了回去,我必须完成所谓的“终极试炼”。

拯救公主,就是这个试炼的最后一环。

“喂,走了。”我提高了音量。

她终于把目光从龙的尸体上移开,转向我。

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情绪的波动。

不是感激,是憎恨。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她问,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我愣住了。

“什么?”

“我问你,”她一字一顿,嘴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我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或者这个世界的语言系统有BUG。

“他?他是恶龙,是囚禁你的怪物。”我指着那堆还在流着黏液的烂肉,“我杀了他,是为了救你。”

“救我?”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而凄凉,“谁给你的权力来‘救’我?”

“我……”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任务面板给我的权力?村民的期望给我的权力?还是我手中这把可笑的“勇者之剑”给我的权力?

她一步步向我走来,那双赤裸的脚踩在冰冷粗糙的石地上,悄无声息。

她走到我面前,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你知道吗?”

“我爱他。”

我的大脑,宕机了。

就像我写了上万行代码的程序,在最后运行的那一刻,弹出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致命的错误。

我把林带回了我的世界。

过程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当我握住她的手,心里默念“任务完成,回归”时,一道白光闪过,高塔、恶龙、魔法世界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我那间熟悉的,堆满了外卖盒子和技术书籍的出租屋。

窗外是城市夜晚永不熄灭的霓虹,和永远嘈杂的车流声。

林站在我房间的中央,像一个迷路的幽灵。

她身上的亚麻长裙,和我这间充满后现代工业垃圾气息的屋子,格格不入。

她茫然地看着闪烁的电脑屏幕,听着冰箱发出的嗡嗡声,闻着空气里若有若无的泡面味。

她的脸色比在塔顶时更加苍白。

“这是哪?”她问。

“我的世界。或者说,我们的世界。”我疲惫地把自己扔进电竞椅里,“一个没有恶龙,也没有公主的地方。”

我以为她会好奇,会惊讶。

但她只是环顾四周,然后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轻轻地说:

“好吵。”

是的,很吵。

楼下大排档的划拳声,隔壁情侣的争吵声,马路上救护车的呼啸声。

这些我习以为常的城市交响乐,对她来说,是无法忍受的噪音。

她捂住了耳朵,蹲了下去,把头埋在膝盖里。

我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忽然觉得,我好像不是救了一个公主。

我只是把她从一个安静的监狱,带到了另一个喧闹的监狱。

接下来的日子,是一场灾难。

我试图让她融入这个世界。

我教她怎么用马桶,她看着抽水时形成的漩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好像那会把她一起吸走。

我教她怎么用淋浴,她被突然喷出的热水烫得尖叫,缩在浴室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仿佛那是恶龙的吐息。

我给她点了一份我最爱的黄焖鸡米饭。

她用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然后立刻吐了出来。

“太咸了。”她说。

“还有太多……味道。”

我才想起,她在高塔里,吃的可能只有最简单的烤肉和野果。她的味蕾,像一张白纸,被我用重油重盐的外卖胡乱涂抹。

我带她去超市。

琳琅满目的商品,五颜六色的包装,循环播放的促销广告,推着购物车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一切,对她来说,是一场信息的洪水。

她紧紧地抓着我的胳it,指节发白,身体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我想回去。”她在嘈杂的人声中对我说。

“回哪儿去?”我问。

“回塔里去。”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你疯了吗?那里有什么好?一个囚禁你的怪物,一个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的破塔!”

“那里安静。”她说,声音不大,却盖过了超市里所有的噪音。

“那里只有他。”

“他不会逼我吃我不喜欢的东西,不会逼我用那些会尖叫的铁盒子,不会把我扔进这么一个……吵闹、混乱、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方。”

我看着她,第一次认真地审视她的逻辑。

在她看来,我所做的一切,不是“帮助”,而是“强迫”。

我所谓的“现代文明”,在她看来,是一场光怪陆离的酷刑。

我,陈旭,不是英雄。

我是个暴君。

那天晚上,我们爆发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

起因是我试图让她看一部迪士尼的公主电影。

“你看,这也是公主,”我指着屏幕上那个穿着华丽礼服,和王子翩翩起舞的动画人物,“她们最后都获得了幸福。”

她看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问我:

“幸福,就是穿上漂亮的裙子,和另一个人跳舞吗?”

“呃……这只是一种象征。”我解释道,“象征着她摆脱了束缚,找到了真爱,获得了自由。”

“自由?”她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尝什么陌生的食物。

“那她可以不跳舞吗?可以不穿这条裙子吗?可以不和这个人在一起吗?”

“当然可以,”我理所当然地说,“这就是自由。”

“那她可以回到她原来的城堡吗?即使那城堡里有‘女巫’?”

我卡住了。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追问,“如果她觉得在城堡里更安宁,为什么不能回去?为什么你们的‘幸福’,非要是一种所有人都认可的模式?”

“我……”

“你所谓的‘自由’,不过是让我从一个我熟悉的地方,换到另一个你熟悉的地方。从遵守他的规则,到遵守你的规则。”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我的世界观上。

我一直以为,自由就是拥有无限的选择。

去任何地方,吃任何东西,做任何想做的事。

但我从未想过,对于某些人来说,过多的选择,本身就是一种负担,一种混乱的根源。

“他不是那样的。”她忽然说。

“谁?”

“敖。”

我这才知道,那头龙的名字。

“他从来不逼我。”

她的眼神飘向窗外,似乎穿透了这片钢筋水泥的森林,回到了那座孤零零的高塔。

“塔里很安静,每天只有风声。”

“早上,他会把烤好的,带着露水的晨光花放在我的窗台。那花瓣是甜的。”

“下午,他会盘踞在塔下,用他低沉的声音,给我念那些古老的书。那些书都是他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他说,我虽然不能离开,但我的思想可以去任何地方。”

“晚上,天黑了,他会用自己的身体把塔围起来,为我挡住夜里的寒风。他的鳞片下面,很温暖。”

我听着她的叙述,感觉自己像个闯入别人温馨家庭的,穷凶极恶的匪徒。

“他……他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我艰难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是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道德制高点。

她沉默了很久。

“他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他说,人类贪婪、善变、又吵闹。他们会为了闪亮的东西自相残杀,会用虚伪的语言彼此欺骗。他们会伤害我。”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因为我生活的这个世界,确实如此。

“他错了,”我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不是所有人都那样。”

“是吗?”她看着我,“那你呢?你杀了他,把我带到这里,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那个‘拯救公主’的任务,为了你想要的‘奖励’?”

我被她看得无地自容。

那晚,我失眠了。

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房间里她传来的,压抑的、细微的哭声。

我第一次开始怀疑,我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我以为的“拯救”,究竟是一场善举,还是一场自以为是的,最大的残忍?

我决定改变策略。

既然强行灌输行不通,那就让她自己去感受。

我给了她一部旧手机,教她怎么上网。

“这是一个更大的世界,”我对她说,“你可以在这里看到任何你想看的东西,了解任何你想了解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我想,只要她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多姿多彩,看到了人类文明的璀璨,她就会明白,高塔里的生活是多么的狭隘和畸形。

一开始,她很抗拒。

那个小小的发光方块让她感到恐惧。

但在我耐心的(或者说,自我感动的)指导下,她还是学会了最基本的操作。

她看的第一个视频,是我推荐给她的,一个关于世界各地自然风光的纪录片。

雪山,海洋,森林,草原。

她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好奇。

“这些……都是真的吗?”

“当然。”我有点得意。

但很快,事情就超出了我的控制。

互联网的算法,是世界上最捉摸不定的“命运之神”。

她顺着一个动物视频,看到了宠物被虐待的新闻。

顺着一个美食视频,看到了关于环境污染和食品安全的深度报道。

顺着一个历史纪录片,看到了战争、屠杀和种族灭绝的残酷影像。

那个小小的屏幕,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向她展示了人性中最光辉的一面,也毫不留情地揭开了最丑陋的疮疤。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看到她坐在黑暗里,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她毫无血色的脸。

她在看一个社会新闻。

一个女孩,因为拒绝了追求者,而被当街泼了硫酸。

视频里,女孩的惨叫声,和围观者的窃窃私语,混杂在一起。

她关掉手机,抬起头看我。

“敖说的是对的。”她说。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这不是全部。”我争辩道,“你看到的只是少数,是极端……”

“是吗?”她打断我,“那我今天还看到,有人为了钱,可以跪下来叫任何人‘爸爸’。有人为了一个虚假的‘点赞’,可以去做各种危险又愚蠢的事情。还有人,会因为别人和自己不一样,就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攻击、去诅咒。”

“这就是你说的,‘更好’的世界?”

我无言以对。

因为她说的,全是真的。

是我们每天都在经历,甚至已经麻木了的日常。

我带她去见我的朋友。

一个典型的周末聚会,在KTV里。

震耳欲聋的音乐,闪烁的射灯,烟酒混合的气味,还有朋友们善意但聒噪的玩笑。

“嘿,陈旭,这就是你那个‘从老家来的表妹’?妹妹好啊,来,唱首歌!”

一个喝高了的朋友,把麦克风递到林面前。

林吓得往我身后缩。

那种表情,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面对着一群嚎叫的野狼。

我尴尬地打着圆场,把她带出了包厢。

走廊里,音乐声被隔绝了大半。

“对不起。”我说。

“他们没有恶意,只是……热情了一点。”

“热情?”她看着我,“就是可以不经我的同意,就把东西塞到我面前,大声地对我说话,用那种……评估货物的眼神看我吗?”

我的脸颊发烫。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朋友们,包括我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这样。

我们习惯了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友好”,却很少考虑对方是否需要,是否接受。

“在塔里,”她轻声说,“敖从来不会这样。”

“他想给我看一本书,会先把书放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等我主动走过去拿。”

“他想和我说话,会先轻轻地用尾巴敲三下地面,确认我没有在休息或者看书。”

“他尊重我的边界。”

“尊重我的……安静。”

我忽然明白了。

那头龙,那个在我看来是“怪物”和“囚禁者”的存在,给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稀缺,也最宝贵的东西。

尊重。

以及,不被打扰的权利。

而我,这个自诩为“拯救者”的文明人,却一直在用“为你好”的名义,粗暴地践踏着这一切。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高塔。

但我不是英雄,我被铁链锁在墙上。

那头名叫敖的龙,盘踞在我面前。

它没有对我喷火,也没有用爪子撕裂我。

它只是用那双金色的竖瞳,静静地看着我。

然后,它开口说话了,声音低沉而威严。

“你为什么要带走她?”

“我给了她一个安静的世界,一个没有伤害和欺骗的世界。我给了她我能给的一切。”

“而你呢?你给了她什么?”

“你给了她噪音,给了她混乱,给了她一个充满恶意和危险的世界。”

“你把她从一个安全的港湾,拖进了一片波涛汹涌的,肮脏的海洋。”

“你管这个叫‘拯救’?”

我无法回答。

我在梦里,流下了羞愧的汗水。

我开始反思。

我,陈旭,一个三十岁的程序员,母胎单身,没什么朋友,每天的生活就是公司和出租屋两点一线。

我的工作是和代码打交道。0和1,对和错,逻辑清晰,界限分明。

我习惯了这种非黑即白的世界。

所以,当我进入那个魔法世界,接到“拯救公主”的任务时,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龙=坏的。

公主=好的,需要被拯救的。

我=英雄。

这是一个多么简单、多么清晰的逻辑闭环。

我沉浸在这个剧本里,享受着扮演英雄的快感。我以为我是在执行正义,是在做一件伟大的事。

我从未想过去问问那个“公主”,她到底想不想要被“拯救”。

我甚至没有把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人。

她只是我“任务”里的一个道具,一个证明我“成功”的战利品。

就像游戏里,打败Boss后掉落的顶级装备。

我把她带回我的世界,也是出于一种隐秘的虚荣心。

看,我带回了一个公主。

我要把她改造成我喜欢的,或者说,我认为“正常”的样子。

我要让她爱上这个“美好”的世界,然后爱上“拯救”了她的我。

这才是“英雄救美”故事的完美结局。

多么可笑,又多么自私。

我才是那条真正的“恶龙”。

我用“自由”和“爱”的名义,为她打造了一个新的囚笼。

而我自己,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的,愚蠢的狱卒。

想通了这一点,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同样前所未有的沉重。

轻松的是,我终于可以卸下那个“英雄”的包袱了。

沉重的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弥补我犯下的错。

我开始尝试着,去“理解”她。

而不是“改造”她。

我不再逼她吃外卖,而是买来新鲜的食材,让她自己尝试着去做。

她做的东西,很简单,通常只是水煮或者清蒸,放一点点盐。

很难吃。

但我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我不再拉着她看电影、逛街。

我给她买了很多书,各种类型的都有。历史,哲学,诗歌,小说。

她看书的时候,我就戴上耳机,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写我的代码,或者看我的技术文档。

我的出租屋,第一次出现了那种在高塔里才有的,宁静的氛围。

我们开始有了真正的交流。

不再是争吵,也不是我说教,而是平等的对话。

她会跟我讲敖给她念过的那些故事。

那些故事里,神灵会为了一朵花的归属而争论上千年,精灵会用一生的时间去等待一棵树的果实成熟。

那是一个时间流速很慢,生命很有耐心的世界。

我也会跟她讲我的世界。

讲我写的代码如何变成一个APP,让千里之外的人可以瞬间对话。

讲我们如何把知识储存在云端,让一个孩子可以轻易获得比古代帝王还要多的信息。

讲我们虽然有很多问题,但也在努力地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有一次,她问我:“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杀了他,把我带到这里。”

我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摇了摇头。

“我不后悔杀了他。”我说。

“因为在我的认知里,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剥夺另一个生命的自由,都是错的。”

“但我后悔,用我的方式,去定义你的自由。”

“林,”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对不起。”

这是我第一次,郑重地向她道歉。

不是为了某个具体的行为,而是为了我整个自以为是的“拯救”行动。

她的眼睛里,第一次没有了那种冰冷的隔阂。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她问。

“我不知道。”我苦笑了一下,“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无论你选择什么。”

即使,你的选择是想办法回去。

即使,回去意味着我这个“终极试行”的彻底失败,意味着我可能永远被困在这个世界。

我也认了。

这是一个周六的下午。

阳光很好,透过我那扇很久没擦的窗户,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晕。

林坐在光晕里,正在看一本关于植物图鉴的书。

她看得很专注,手指轻轻地划过那些精美的插图。

她的侧脸,在阳光的映照下,有了一层柔和的绒光。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她好像没有那么苍白,那么瘦弱了。

她的身上,开始有了一点属于这个世界的,温暖的烟火气。

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了起来。

“喂,是陈旭先生吗?”一个彬彬有礼,但毫无感情的男声传来。

“我是。”

“我们是‘世界矫正与平衡管理中心’的。”

“……”我怀疑是诈骗电话。

“我们检测到,您的世界出现了一次非法的‘次元锚点’接入,导致一名异世界个体滞留。”

“我们现在需要对此进行矫正。”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我们要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送回去。”

我下意识地看向林。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

“她……你们要把她送回去?”我的声音有点干涩。

“是的。这是规定。”

“那……我会怎么样?”我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您作为这次事件的‘奇点’,在矫正完成后,您的‘试炼’将被判定为失败。您将永远失去回归原有世界的资格,作为一个普通人,留在这个世界。”

永远。

留在这里。

我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出汗。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个想回家的普通人。

我拼死拼活地做任务,就是为了能回到我熟悉的生活里。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只要我把林交出去,我就能回家了。

我就可以告别这该死的一切,回到我那虽然无聊但至少安稳的生活里。

这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

A:交出林,完成任务,回家。

B:留下林,任务失败,永远被困。

我的大脑,像一台超负荷运转的服务器,疯狂地计算着得失。

理智告诉我,选A。

我跟她非亲非故,我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我没有义务为了她的“选择”,搭上我自己的一辈子。

可是……

我看着她。

她还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我,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没有哀求,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平静的询问。

仿佛在问我:陈旭,这一次,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如果我选了A,那我又和当初那个自以为是的“英雄”有什么区别?

我所谓的“尊重”,所谓的“道歉”,不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吗?

我把她从一个她熟悉的世界里粗暴地拽出来,现在,又要因为我的私欲,把她粗暴地塞回去。

凭什么?

我凭什么可以这样肆意地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

“陈旭?”电话那头的声音催促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

“她是一个人。”我说。

“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需要被‘矫正’的BUG。”

“她有权决定自己留在哪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几秒钟,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带上了一丝……赞许?

“明白了。”

“那么,请将决定权,交给她本人吧。”

电话挂断了。

我把刚才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

包括我自己的下场。

“所以,”我最后说,“现在,选择权在你。”

“你可以选择回去,回到你的高塔,你的世界。也许……也许敖还在等你。”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你也可以选择留下。”

“留在这个吵闹、混乱,但……也有无限可能的世界。”

“无论你选什么,我都接受。”

我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审判。

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

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会一直这样站下去。

然后,她转过身,对我说:

“我想,去一个地方。”

我们来到了城郊的一个植物园。

这里很安静,游人稀少。

巨大的玻璃温室里,种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奇花异草。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植物混合的清新气息。

林走在前面,像一个回到了自己领地的精灵。

她能叫出这里很多植物的名字,甚至是一些我从未听说过的,只存在于古老传说中的植物。

她说,这些都是敖在书里教给她的。

她走到一株巨大的,开着蓝色花朵的藤蔓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夜语藤’。”她说。

“敖的塔外面,就长满了这种藤蔓。”

“每到晚上,它的花就会发光,像星星一样。”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蓝色的花瓣。

她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抚摸一个久别重逢的恋人。

我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我知道,她在告别。

我们在植物园里待了一整个下午。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们走出了温室。

落日的余晖,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决定了。”她说。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想留下。”

我愣住了。

我以为我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留下。”她重复了一遍,看着我的眼睛,目光坚定。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因为……”她笑了笑,那是我们认识以来,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微笑。

像冰雪初融,万物复苏。

“因为在这里,我第一次,可以自己决定,要去哪个地方,要看哪本书,要不要对一个不喜欢的人笑。”

“虽然这里很吵,很乱,有很多我不理解的事情。”

“但是,我可以选择关上门,拉上窗帘,给自己一个安静的角落。”

“我可以选择不去看那些让我难过的新闻,可以选择拒绝那些我不喜欢的‘热情’。”

“这种‘选择’的权利,敖给不了我。你也曾经想剥夺。”

“但现在,我想自己把它拿回来。”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且……”

“你做的饭,虽然比不上晨光花,但也……没那么难吃了。”

我的眼眶,忽然有点发热。

我,陈旭,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个觉得眼泪是多余水分的钢铁直男,在那一刻,差点哭了出来。

“至于敖……”

她抬起头,看向天边那片绚烂的晚霞。

“我会永远记得他。”

“记得他在塔里陪我的每一个日夜,记得他念给我听的每一个故事,记得他鳞片下的温暖。”

“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但这不代表,我要永远活在那一部分里。”

“爱他,和选择离开他,并不矛盾。”

我看着她。

那个曾经苍白、瘦弱、像幽灵一样的公主,在这一刻,仿佛浑身都散发着光。

那是一种,真正由内而外,属于“自我”的光。

我明白了。

她不是爱上了恶龙。

她只是在用“爱”这个字眼,去概括那段与世隔绝的,被保护的,安宁的岁月。

那是一种复杂的,混合了依赖、习惯、感激,甚至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情感。

敖是她唯一的陪伴,是她世界的全部。

她爱上的,是那个由敖为她构建的,稳定而安全的“世界”。

而我的出现,打碎了这个世界。

我用一种粗暴的方式,让她看到了世界的另一种可能。

她痛苦,她抗拒,她怀念过去。

但她最终,没有选择退回去。

她选择,带着对过去的记忆,勇敢地,走向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那天之后,林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开始主动地学习这个世界的一切。

她报了一个社区大学的夜校课程,学的是植物学。

她的导师,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对她在古代植物学上的造诣震惊不已,把她当成了关门弟子。

她还在植物园里找了一份兼职工作,负责照料那些珍稀植物。

她每天早出晚归,忙碌而充实。

她的话不多,但不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她会和同事讨论土壤的酸碱度,会和老教授争论一个植物的拉丁文学名。

她甚至学会了用微信。

虽然大部分时间只是用那个“文件传输助手”给自己做备忘录。

但有一次,她给我发来了一张照片。

是她在温室里,拍下的一朵盛开的“夜语藤”。

照片下面,有一行字:

“天快黑了,它要发光了。”

我看着那行字,咧着嘴笑了半天。

我们的关系,也变得很微妙。

我们不再是“拯救者”和“被拯救者”。

我们更像是……室友。

或者说,是从同一个,奇怪的“新手村”里走出来的,战友。

我会继续给她做饭,但她会要求在厨房里打下手。

她切菜的样子,很笨拙,像是在做什么精密的科学实验。

有一次,她还差点切到手。

我冲过去抓住她的手,检查了半天,确认没有受伤后,才松了셔口气。

抬起头,却发现她正看着我,眼神有点奇怪。

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赶紧松开手,假装去看锅里的汤。

我能感觉到,我的心跳得很快。

该死。

我好像,掉进了一个自己写的,最俗套的剧本里。

我没有等到“世界矫-正与平衡管理中心”的后续通知。

我的“终极试炼”,就那样不了了之。

我没有回家。

我留在了这个世界。

作为一个普通人,陈旭。

我换了一份工作,不再是996的程序员,而是在一个半死不活的国企里做网管。

工资不高,但清闲。

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去植物园接她下班,可以研究一下除了黄焖鸡米饭以外的菜谱。

我们的生活,平淡得像一杯温水。

但对我来说,却比任何“英雄史诗”都更值得珍惜。

又是一个周末。

我们一起去逛超市。

这一次,她没有再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

她推着购物车,熟练地在货架之间穿梭,挑选着食材。

她会认真地看配料表,会比较不同品牌的价格。

那样子,和一个普通的,为生活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没什么两样。

经过一个玩具区时,她停了下来。

货架上,摆着一个制作精良的,黑色的龙的模型。

那龙有着金色的竖瞳,盘踞在岩石上,威风凛凛。

和敖,有几分相像。

我以为她会触景生情。

但她只是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起那个模型,放进了购物车。

“买这个干嘛?”我问。

“放在书架上。”她说,语气很平淡。

“提醒我,我从哪里来。”

我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

她没有忘记敖,也没有试图忘记。

她只是把那段记忆,当成了一块压舱石。

让她在这片喧闹的,充满不确定性的海洋里,能够航行得更稳。

结账的时候,队伍很长。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扎着一个马尾。

阳光透过超市的玻璃天窗,洒在她的头发上,泛着一层好看的光。

她忽然回过头来,对我说:

“陈旭。”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明知故问。

“谢谢你,杀了他。”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

“也谢谢你,没有让我回家。”

我笑了。

“不客气。”我说。

“毕竟,我也是要回家的。”

她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

是的。

这里,就是我的家。

我不是什么拯救公主的英雄。

我只是一个,被公主拯救了的,普通人。

她把我从那个只有代码和逻辑的,冰冷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让我明白了,这个世界上,除了0和1,除了对和错,还有很多模糊的,温暖的,无法用逻辑去解释的东西。

比如,一朵在夜晚会发光的蓝色小花。

比如,一个愿意为了你,放弃整个世界的,傻瓜。

比如,爱。

来源:温柔雨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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