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就像个笑话,自己演给自己看,自己笑给自己听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8 01:25 1

摘要:他用食指关节,笃笃笃地敲着我的显示器,屏幕上的图表跟着一颤一颤。

王总的唾沫星子,差一点就飞进我的咖啡杯里。

那是我花三十块钱买的,今天第一口还没喝上。

“李天!你管这个叫PPT?”

他用食指关节,笃笃笃地敲着我的显示器,屏幕上的图表跟着一颤一颤。

像我此刻的心。

“我昨天晚上熬到两点做的,王总。”我小声辩解。

“两点?”他嗤笑一声,音量陡然拔高,整个开放办公区的人都听得见,“你熬到天亮,做出来一坨屎,它也变不成金子!”

我闭嘴了。

跟王总争辩,相当于主动申请当众表演一个“垂死挣扎”。

他最喜欢看这个。

“看看你这个字体!微软雅黑!你怎么不用宋体?啊?你是设计师吗,你跟我玩个性?”

我看着那个再普通不过的微软雅黑,忽然觉得它无比刺眼。

原来,压垮我的不是工作,是一个字体。

“还有这个图表,红配绿,你跟我玩赛博朋克是吧?你是觉得我眼瞎,还是觉得客户眼瞎?”

我没说话,只是把视线从屏幕,缓缓移到了他那件深绿色的Polo衫和鲜红色的领带上。

然后我迅速低下头,死死盯着我那杯还没喝的咖啡。

我怕我笑出声。

笑了,这个月的奖金就没了。

生活就是这样,为了几两碎银,你得假装自己是个瞎子。

他还在咆哮,那些词汇像机关枪一样扫射,什么“责任心”、“态度”、“颗粒度”、“闭环”,这些词单独看都挺正常,组合在一起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特别像一种精神污染。

我开始走神。

我想起我大学毕业时,我爸拍着我的肩膀说:“儿子,你是有才华的,到大城市好好干,别怕。”

那时候,我相信才华这东西,跟钱一样,是硬通货。

现在我知道了。

才华可能是一张彩票,你刮开前,它什么都不是。

而王总手里的权力,是ATM机,随时能取钱。

“听明白没有!”他最后一声暴喝,把我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明白了,王总。我马上改。”我站起来,微微鞠躬,姿态标准得像个五星级酒店的门童。

他哼了一声,像一头巡视完领地的肥硕的猪,心满意足地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坐下来,感觉整个后背的衬衫都湿了。

旁边工位的晓雯,从她的仙人球后面,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对我做了一个同情的口型。

我扯了扯嘴角,算是一个回应。

然后我打开那个PPT。

第一件事,Ctrl+A,把所有字体,从“微软雅黑”改成“宋体”。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个投降的将军,亲手换上了敌军的旗帜。

屈辱吗?

有点。

但更多的是麻木。

就像你每天都吃一道难吃的菜,吃到最后,你已经忘了好吃的菜是什么味道了。

我端起那杯咖啡,已经凉了。

一口灌下去,又苦又涩,像我此刻的人生。

我的一生,就像个笑话。

真的。

自己演给自己看,自己笑给自己听。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一个人躲在楼梯间。

这是我的专属食堂。

没有王总的咆哮,没有同事们小心翼翼的眼神,只有通风管道规律的嗡嗡声,和窗外偶尔飞过的一只鸟。

我啃着早上买的包子,已经硬了,像块石头。

手机响了,是我妈。

“儿子,吃饭没?”

“吃了,妈。在餐厅呢,吃的红烧肉。”我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含糊地说。

“那就好,多吃点肉,你看你瘦的。”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肚子上那圈游泳圈,笑了。

“知道了妈。”

“工作顺利不?领导对你好不好?”

“挺好的,王总特别器重我,刚还表扬我来着。”我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

谎言说多了,就跟呼吸一样自然。

“那就好,那就好。你爸的药快吃完了,我寻思着……”

“知道了,我下午就给你转钱过去。”我没等她说完。

“哎,妈不是那个意思,妈就是跟你说一声……”

“我懂,妈。你别操心了,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挂了电话,我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

没有味道。

我看着手机银行APP里那个四位数的余额,叹了口气。

这个月,又得靠信用卡活着了。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陀螺。

被一根叫“生活”的鞭子抽着,不停地转,不敢停。

因为停下来,就倒了。

下午,我把改好的PPT发给了王总。

这次,我用了他最爱的宋体,和他最欣赏的蓝底白字。

丑得惊天动地。

五分钟后,他回了邮件。

只有一个字:“可。”

我盯着那个“可”字,看了足足一分钟。

我觉得这个字,就是对我这半天工作,乃至我整个人生状态的最好总结。

不可,也不行。

就是“可”。

可以这么活着,可以这么忍着,可以这么混着。

死不了,也好不了。

晚上七点,办公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我还在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新来的实习生小张,背着双肩包,蹦蹦跳跳地过来。

“天哥,还不走啊?”

他比我小五岁,眼睛里有光。

那种还没被社会毒打过的,清澈的光。

“等会儿,还有点事。”我说。

“天哥你真卷啊。”他由衷地赞叹,“不像我,到点就想跑。”

我看着他,想说点什么。

想告诉他,别学我,没前途。

想告诉他,这光很珍贵,别让它灭了。

但最后,我只是笑了笑。

“年轻人,精力旺ot;

他挠挠头,嘿嘿一笑,走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关掉那个丑陋的PPT,打开了我的私人文件夹。

里面是我大学时做的几个设计。

有海报,有模型,有动画。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能成为一个很牛逼的设计师。

我的毕业设计,还拿了学院的金奖。

照片上,我举着奖杯,笑得像个傻子。

照片的背景,是学校的林荫道,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我旁边站着一个女孩。

她叫林微,我的前女友。

她也笑得很开心,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分手那天,她对我说:“李天,你很有才华,但才华不能当饭吃。我要的生活,你给不了。”

那时候我不服气。

我觉得她拜金,世俗。

现在我懂了。

她只是比我更早地看清了生活的真相。

真相就是,我们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只是个普通人。

过着普通的生活,拿着普通的薪水,做着普通的工作。

而那些曾经以为能让我们闪闪发光的梦想,最后都变成了硬盘里一个无人问津的文件夹。

我关掉文件夹,关掉电脑。

站起来的时候,腰发出一声脆响。

像是某种预警。

走出写字楼,已经是晚上九点。

城市的霓虹灯亮着,车水马龙,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我汇入人流,像一滴水融入大海。

没人知道我今天被骂了。

没人知道我爸的药费还没着落。

没人知道我曾经想当个设计师。

大家都有自己的轨道,自己的烦恼,自己的生活。

我坐上地铁。

车厢里挤满了疲惫的脸。

有人在打瞌/睡,有人在刷短视频,有人在打电话。

我旁边一个女孩,在默默地掉眼泪。

她一边哭,一边还在飞快地打字,像是在跟谁吵架。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我们都一样。

都是这个巨大城市里,一个小小的,脆弱的,又在拼命支撑的灵魂。

地铁到站,我下了车。

回到我租的那个小单间。

十五平米,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

没有厨房,只有一个烧水壶。

我脱掉被汗浸湿的衬衫,光着膀子,瘫在椅子上。

今天就这么过去了。

跟昨天一样,跟明天,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我拿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

想吃点好的。

但看了看价格,最后还是点了一份最便宜的麻辣烫。

加了一份泡面。

这是我对自己今天所有辛苦和委屈的,最高规格的犒劳。

等外卖的时候,我点开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大学同学的微信群。

里面正聊得火热。

有人晒娃,有人晒新买的车,有人晒去欧洲旅游的照片。

班长艾特我:“李天,你呢?最近怎么样?还在那家大公司吧?”

我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输入框上,不知道该回什么。

说我挺好?

好在哪里?

说我不好?

跟谁说呢?说了又有什么用?

最后,我发了一个“嘿嘿”笑的表情。

然后退出了微信。

外卖到了。

我打开饭盒,一股廉价的香精味扑面而来。

我一边吃,一边刷着短视频。

视频里的人,都在笑。

笑得很开心,很夸张。

好像生活里没有任何烦恼。

我看着他们,也跟着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进了麻辣烫的汤里。

不咸。

真的,一点都不咸。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走进办公室,气氛有点不对劲。

晓雯又从她的仙人球后面探出头来,对我挤眉弄眼。

我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她指了指王总的办公室。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那个PPT还有问题?

我坐到工位上,打开电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十分钟后,王总办公室的门开了。

他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

我不认识他。

王总拍了拍手,把所有人都召集过去。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博,张经理。从今天开始,他将担任我们部门的副总监,主要负责创意和策划这一块。”

我愣住了。

副总监?

我们部门从来没有过这个职位。

而且,我记得很清楚,上个月公司内部竞聘,这个岗位,我也报名了。

当时王总跟我说,公司暂时没有设立这个岗位的计划,让我不要好高骛远,先做好手头的工作。

我看着那个叫张博的男人。

他大约三十五六岁,眼神精明,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老练。

他微笑着跟每个人握手。

轮到我时,他握住我的手,稍微用了点力。

“李天是吧?我听王总提起过你,说你是咱们部门的笔杆子,以后多指教。”

他的话很客气。

但他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我感觉自己被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然后贴上了一个价签。

“不敢当,张总客气了。”我抽出手,手心有点黏。

接下来的整个上午,我都在一种恍惚的状态中度过。

我终于明白,王总昨天为什么对我发那么大火。

他不是对我做的PPT不满意。

他是对我这个人不满意。

或者说,他对我的存在,感到了一种威胁。

他需要一个听话的,没有野心的,能让他随意拿捏的下属。

而我,那个报名竞聘的我,显然不是。

所以,他要敲打我,要磨掉我的棱角。

所以,他宁愿从外面空降一个副总监,也不愿意从内部提拔。

因为空降兵,是他的人。

而我,不是。

想通了这一点,我忽然觉得无比荒谬。

我像个小丑,在一个我根本不知道规则的舞台上,卖力地表演。

我以为我在追求进步,追求职业发展。

其实,我只是在一次次地冲撞南墙。

中午,我没去楼梯间。

我去了公司楼下的日料店。

点了一份最贵的鳗鱼饭套餐。

一百二十八块。

我吃得很慢,很仔细。

每一粒米,每一块鱼肉,我都嚼了很久。

我想记住这个味道。

这是我用一个月的午饭钱,换来的一次小小的奢侈。

也是我对自己,无声的抗议。

吃完饭,我回到公司。

刚坐下,小张就凑了过来。

“天哥,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张总,是王总的小舅子。”

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一脸神秘,像是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哦?就一个哦?”他有点失望,“天哥你不好奇吗?这可是典型的任人唯亲啊!”

我笑了。

“好奇什么?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愣住了。

“正常?这怎么正常了?”

我看着他那张还带着学生气的脸,忽然有点不忍心。

“小张,等你在这里待久了,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有些事,你改变不了,就只能接受。”

说完,我戴上耳机,把音乐声开到最大。

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

因为讨论,没有任何意义。

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像一个怨天尤人的失败者。

下午,新官上任的张总,召集我们开会。

会议室里,他站在投影幕布前,意气风发。

他讲了很多东西,从市场趋势到用户心理,从品牌定位到传播策略。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两把刷子。

比只会咆哮的王总,水平高多了。

但是,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我的目光,一直落在他手腕上那块表。

我认识那个牌子。

我曾经在商场的橱窗里,看过很久。

那块表的价格,大概是我一年的工资。

那一刻,我清晰地认识到,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坐在同一个会议室里。

但我们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无法逾越的墙。

会议的最后,他宣布了一个新项目。

为一个新上市的饮料品牌,做一个全案的推广。

“这个项目很重要,公司很重视。我希望大家都能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来。”

他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我需要一个项目负责人,来统筹整个方案。有谁愿意主动请缨吗?”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低着头,假装在看自己的笔记本。

谁都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

做好了,功劳是领导的。

做砸了,锅是项目负责人的。

我也没有动。

我已经不想再当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傻子了。

“没人吗?”张博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李天,你来吧。”

不是询问,是命令。

我抬起头,和他对视。

我看到他眼里的算计。

也看到旁边王总脸上,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明白了。

这是他们给我准备的另一个舞台。

一个更大的,更华丽的,也更危险的舞台。

他们想看看,我这个不听话的小丑,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我深吸一口气。

然后,我笑了。

“好的,张总。”

全会议室的人都看着我,眼神里有惊讶,有同情,有不解。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为什么笑。

因为我觉得,这真的太好笑了。

生活,这个蹩脚的编剧,又给我安排了一出新戏。

既然如此,那就演吧。

反正,观众也只有我自己。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活得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

早上七点到公司,晚上十二点回家。

周末无休。

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个新项目里。

我查资料,做分析,写方案。

我跟客户开会,跟供应商谈判,跟各个部门协调。

我瘦了十斤。

黑眼圈比眼睛都大。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从同情,变成了敬畏。

他们大概觉得我疯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没疯。

我只是想看看,如果我拼尽全力,把这件事做到极致,会是什么结果。

我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什么。

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个人,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林微。

对,就是那个林微。

她现在在客户公司,做市场部经理。

这个项目,正好是她负责对接。

时隔五年,我们以甲乙方的身份,再次相遇。

第一次开会,在客户的会议室里。

我站在前面讲方案。

她坐在下面听。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零点一秒,然后迅速错开。

那一刻,我感觉时间像一个轮回。

会后,她叫住了我。

“李天。”

“嗯。”

“你……还好吗?”

“还行。”我看着她,她比以前更成熟,更干练了。穿着职业套装,画着精致的淡妆。

“你的方案,做得很好。”她说,“逻辑很清晰,洞察也很准。”

“谢谢。”

“就是……”她顿了顿,“你看起来很累。”

我笑了笑,没说话。

“注意身体。”她从包里拿出一盒东西,递给我,“这个,对肝好。”

是一盒护肝片。

我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我们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我先走了。”她先开了口。

“好。”

看着她的背影,我捏紧了手里的那盒护肝片。

心里五味杂陈。

之后的合作,我们都保持着一种职业的默契。

只谈工作,不聊私事。

但偶尔,在深夜的加班间隙,她会给我发一条微信。

“还没睡?”

“方案的那个细节,我觉得可以再调整一下。”

“给你点了份夜宵,送到你公司楼下了,记得去拿。”

她的关心,像一滴滴温水,悄悄地融化着我心里那块坚冰。

我开始有点恍惚。

我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

好像我们还在一起。

好像我们只是在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一起努力。

方案推进得很顺利。

客户对我们的创意非常满意。

王总和张博,也难得地没有再找我的麻烦。

他们乐得清闲,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我。

我成了这个项目里,实际上唯一的负责人。

部门里的同事,也都对我马首是瞻。

我第一次,在公司里,感受到了那种被称为“权力”的东西。

但这并没有让我感到快乐。

我反而更加焦虑,更加疲惫。

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我像一个走钢丝的人,下面是万丈深渊。

我只能拼命地往前走,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

方案最终稿提交的前一天晚上。

我们整个项目组,都在公司通宵。

凌晨三点,我改完了最后一个标点符号。

点击发送。

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靠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同事们已经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办公室里,只有电脑屏幕的光,和窗外城市的夜景。

我看着窗外,那些星星点点的灯火。

忽然觉得很孤独。

手机震了一下。

是林微。

“搞定了?”

“嗯。”

“辛苦了。”

“你也一样。”

“明天最终会,你有信心吗?”

“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我相信你。”

看到这四个字,我的鼻子,突然有点酸。

“李天。”

“嗯?”

“如果……如果这个项目成功了,我们……”

她没有说下去。

我也没问。

因为我害怕。

害怕那个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我们沉默了很久。

“早点睡吧。”最后,她说。

“好。”

我关掉手机,把脸埋在手掌里。

我不知道,我是在期待明天的到来,还是在害怕。

最终提案会,定在下午两点。

我穿上了我唯一的一套西装。

对着镜子,打好领带。

镜子里的人,面色苍C白,眼神疲惫,但腰杆挺得笔直。

我对自己笑了笑。

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

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

客户方,林微坐在主位。

我们公司,王总和张博,像两尊门神一样,坐在我的两边。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开始我的演讲。

我讲得很流畅,很自信。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数据,都烂熟于心。

我能感觉到,林微的眼神,一直在我的身上。

那眼神里,有欣赏,有鼓励,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讲完最后一个字,我合上电脑。

“我的阐述,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我鞠了一躬。

会议室里,先是短暂的寂静。

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客户方的老总,站起来,握住我的手。

“小李,太棒了!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棒的方案!就按你这个来!我们马上签合同!”

我听着他的赞美,看着周围一张张笑脸。

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我成功了。

我真的成功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林微。

她也正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带着笑意。

她对我,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你真棒。”

那一刻,我觉得过去一个月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我甚至觉得,我的人生,也许并不完全是个笑话。

它也有闪光的时刻。

比如现在。

会议结束,客户满意地走了。

王总和张博,也满面春风地去送客。

我一个人留在会议室里,慢慢地收拾东西。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抽干了电的电池,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但我的心里,是满的。

我拿出手机,想给林微发条信息。

我想约她吃饭。

我想跟她,好好聊聊。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了起来。

“喂,你好。”

“请问,是李天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客气的女声。

“我是,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XX集团人力资源部的。我们收到了您的简历,我们总监对您非常感兴趣,想约您明天下午过来面试一下,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我愣住了。

简历?

我什么时候投过简历?

我最近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去投简历?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投过简历。”

“没有错的,李天先生。这份简历,是你们公司的张博,张总,亲自推荐给我们的。”

轰的一声。

我感觉我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张博?

他推荐我?

去别的公司面试?

这是什么意思?

“李天先生?你还在听吗?”

“在……”我的声音有点发抖。

“那您明天下午两点,方便吗?”

“……方便。”

挂了电话,我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手脚冰凉。

我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我都明白了。

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圈套。

张博不是要考验我。

他是要利用我。

利用我的能力,去拿下这个重要的项目,作为他新官上任的业绩。

然后,再一脚把我踢开。

踢到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甚至可能是竞争对手的公司去。

这样,既显得他大度,不拘一格降人才。

又彻底清除了我这个,可能会威胁到他和他小舅子地位的“隐患”。

过河拆桥。

卸磨杀驴。

我脑子里闪过很多成语。

但没有一个,能准确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那是一种,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的寒冷。

是一种,你全心全意投入演的一出戏,演到最后,发现自己只是一个被人随意丢弃的道具的荒谬。

我笑了。

我真的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的一生,果然是个笑话。

而且,还是一个别人编好了剧本,我却傻傻地以为自己在即兴表演的,天大的笑话。

我没有回工位。

我直接走出了公司。

我需要呼吸一点,不属于那栋大楼的空气。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像一个孤魂野鬼。

手机又响了。

是林微。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了很久,才接起来。

“喂。”

“你在哪儿?”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

“在外面。”

“我刚才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打电话你也不接。我有点担心。”

“没事。”

“你……是不是知道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的心,沉了下去。

“知道什么?”我明知故问。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对不起,李天。”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歉意,“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张博他……他是我表哥。”

我感觉我的世界,又塌了一块。

张博,是她的表哥。

所以,她对我的那些关心,那些鼓励,那些夜宵……

都是演戏吗?

都是为了配合她表哥,完成这场骗局吗?

“所以,你早就知道他的计划了?”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是的!我不知道!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证明你自己。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打断她,“你以为我证明了自己,他就会提拔我?林微,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

“我没有!李天,你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我几乎是在吼,“你们是一家人!你们把我当猴耍!你现在跟我说对不起?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李天,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

我挂了电话。

然后,关机。

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人的声音。

我不想再跟这个虚伪的世界,有任何联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华灯初上。

我走到一条河边,坐了下来。

河水倒映着城市的霓虹,五光十色,像一个破碎的梦。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是上次为了应酬客户买的,还剩大半包。

我不太会抽烟。

但现在,我特别想抽一根。

我点燃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呛得我眼泪直流。

我一边流泪,一边咳嗽,一边笑。

我觉得自己,像个疯子。

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的疯子。

我想起我爸,我想起我妈。

我想起我那个四位数的银行卡余额。

我想起我那个十五平米的出租屋。

我想起那个叫“微软雅黑”的字体。

我想起林微那句“你真棒”。

所有的一切,都像电影快放一样,在我脑子里闪过。

然后,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笑话。

我把那包烟,一根一根地,抽完了。

然后,我站起来,把手机,扔进了河里。

噗通一声。

像是我跟这个世界,做了一个最后的告别。

第二天,我没有去那家公司面试。

我也没回我自己的公司。

我买了一张最早回家的火车票。

绿皮火车。

晃晃悠悠,要坐十几个小时。

我喜欢这种慢。

它让我有时间,去想一些事情。

或者,什么都不想。

车窗外,是不断后退的风景。

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平房。

柏油马路,变成了泥泞的土路。

我感觉自己,像是在逆着时间行走。

从我的二十八岁,回到我的十八岁。

火车到站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清晨。

我走出车站,吸了一口家乡的空气。

没有汽车尾气,只有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我爸来接我。

他骑着一辆半旧的电动三轮车。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

“怎么瘦成这样了?”他皱着眉,帮我把行李搬上车。

“减肥呢。”我笑了笑。

他没再问什么。

只是默默地,发动了车子。

车子在乡间的小路上行驶。

路两边,是金黄色的稻田。

风吹过,稻浪起伏。

我忽然觉得,心里那块一直堵着的石头,好像松动了一点。

回到家,我妈正在厨房里忙活。

看到我,她眼圈一下就红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她一边说,一边用围裙擦手,然后过来拉住我,从头到脚地打量。

“瘦了,黑了,也憔悴了。”她心疼地说。

“妈,我饿了。”我说。

“哎,好,饭马上就好。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炖排骨。”

那天中午,我吃光了一大锅米饭,和一整盆排骨。

我妈看着我,一边给我夹菜,一边笑。

那笑容,比我在大城市里见过的任何霓虹灯,都温暖。

下午,我睡了一觉。

睡得很沉,很香。

没有做梦。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我爸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

我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工作……辞了?”他问。

“嗯。”

“遇到难事了?”

“嗯。”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

“回来也好。”他说,“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安逸。人这一辈子,活个舒坦最重要。”

我看着他被岁月压弯的脊背,和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

我忽然明白。

我爸,其实什么都懂。

他只是,不忍心说破。

晚上,我躺在我小时候睡过的床上。

床板有点硬。

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踏实。

我没有再想王总,没有再想张博,也没有再想林微。

我只是想着,明天早上,我妈会给我做什么早饭。

是手擀面,还是小米粥。

我在家待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我什么都没干。

每天就是吃饭,睡觉,陪我爸下地,陪我妈赶集。

我把我在大城市里,欠下的所有睡眠,都补了回来。

我的体重,长回了十斤。

脸色,也红润了。

村里的人见到我,都说:“这孩子,还是在家里养得好。”

我妈听了,就特别高兴。

这期间,我办了一张新的手机卡。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新号码。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一段属于自己的生活。

一天,我陪我妈去镇上买东西。

路过一个正在装修的店面。

门口贴着招聘启事。

“诚聘设计师一名,薪资面议。”

我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

我妈问我:“想去试试?”

我摇了摇头。

“不想。”

我已经不想再碰设计这东西了。

它带给我的,伤痛比快乐多。

但是,两天后,我还是去了。

因为我爸的腿,又开始疼了。

医生说,需要做个小手术,要花几万块钱。

我卡里那点钱,根本不够。

我不能再心安理得地,在家里躺着了。

我去应聘了。

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叫娟姐。

她看了我以前的作品,眼睛一亮。

“小伙子,你这水平,在我们这个小镇上,屈才了啊。”

“娟姐,我就想找份工作,踏踏实实干活。”

“行。”她很爽快,“底薪三千,加项目提成。干得好,年底有分红。怎么样?”

“好。”

就这么,我成了镇上唯一一家广告店的,唯一一个设计师。

我的工作,很简单,也很琐碎。

给小餐馆设计菜单,给理发店设计传单,给新开的服装店设计门头。

没有高大上的品牌策略,没有复杂的市场分析。

只有一个最朴素的要求:醒目,好看,能招揽生意。

我每天,都跟各种各样的老板打交道。

他们不懂什么叫“设计感”,也不懂什么叫“黄金分割”。

他们只会说:“这个字,给我放大!再大一点!”

“这个颜色,要红的!喜庆!”

“把我的头像,P上去!要帅一点的!”

一开始,我很不适应。

我觉得,我的才华,被浪费在了这些毫无美感可言的东西上。

但渐渐地,我发现,这其实也很有意思。

当我看到,我设计的菜单,让一家小面馆的生意变好了。

当我看到,我设计的传单,让一个新开的舞蹈班招满了学生。

当我看到,那些老板们,拿到我的设计稿时,露出的满意的笑容。

我获得了一种,在大公司里,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那是一种,很实在,很接地气的成就感。

我的生活,变得规律而简单。

早上八点上班,下午六点下班。

晚上回家,陪我爸妈吃饭,看电视。

周末,我会去镇上的图书馆,看一整天的书。

或者,骑着我爸那辆电动三轮车,去乡下写生。

我画田野,画小河,画那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最普通的生活场景。

我很久没有想起,我在大城市里的那段生活了。

偶尔想起,也觉得,像一场遥远的梦。

直到有一天。

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来自大城市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喂?”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我以为是骚扰电话,准备挂掉的时候。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天……是我。”

是林微。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我的新号码的。

“有事吗?”我的声音,很平静。

“我……”她似乎在组织语言,“我看到你的作品了。”

“什么作品?”

“你在网上发的那些画。”

我才想起来,我最近,会把我的画,随手发到一个社交平台上。

没想过要给谁看,只是一个记录。

“哦。”

“你画得真好。”她说,“比以前更好。”

“谢谢。”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你……现在还好吗?”她问。

“挺好的。”

“那就好。”

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李天,关于之前的事,我一直想跟你道歉。”

“都过去了。”我说。

“不,没有过去。”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那件事之后,我表哥……他被公司开除了。因为他推荐你去的那家公司,是我们的死对头。他这种行为,叫资敌。公司查出来了,就……”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事情的结局,会是这样。

“我也辞职了。”她继续说,“我不想再待在那个地方。”

“那你现在……”

“我在一家公益组织工作。工资不高,但每天都挺开心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天。”她叫我的名字,“我下周,想去你那里看看,可以吗?”

“你看我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画里的那个地方。也想……看看你。”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看着窗外,院子里,我妈正在晾晒刚洗好的被子。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也洒在那些散发着皂角香味的被子上。

温暖,而安详。

我忽然觉得,过去那些事,那些人,那些伤害和欺骗,都不重要了。

它们就像我抽完的那些烟头,已经被我扔进了时间的河流里。

而我,已经上了岸。

“好啊。”我说,“我等你。”

挂了电话,我站在窗前,站了很久。

我没有激动,也没有期待。

心里,很平静。

就像一场大雨过后,被洗刷干净的天空。

我不知道,我和林微,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也许,我们会重新开始。

也许,我们只是,好好地,跟过去道个别。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一生,也许真的像个笑话。

前半场,我演给别人看,演得身心俱疲。

后半场,我想演给自己看。

演得拙劣一点,没关系。

演得慢一点,也没关系。

只要,我自己,能笑得出来。

那就够了。

来源:雨落思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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