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嫌我穷跟我离婚,一年后我在电视上看到她成了通缉犯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8 01:22 1

摘要:最后一根泡面滑进胃里,带着一股工业香精和廉价油脂混合的满足感。

最后一根泡面滑进胃里,带着一股工业香精和廉价油脂混合的满足感。

汤,我是不喝的。

据说那碗底沉淀的,是中年男人通往ICU的快速通行证。

我把塑料叉子扔进桶里,仰头靠在沙发上,发出了一声饱嗝。

屋里没开灯,只有对面楼零星的窗户,和楼下烧烤摊熏黄的灯光,给这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镀上一层模糊的光。

电视开着,声音拧到最小,一个字也听不清,纯粹是给这空荡荡的屋子添点人气。

我和林薇离婚一年了。

准确说,是一年零二十三天。

我记得比我自己的生日都清楚。

离婚那天,她站在民政局门口,摘下墨镜,那双我曾吻过无数次的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种淬了火的坚硬。

“陈阳,”她说,“我今年二十八,不是十八。我没下一个十年,陪你一起吃泡面,等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了。”

“我跟你说了,我那个项目就快……”

“‘就快’?”她笑了一声,那笑声像一把生锈的锉刀,在我心上来回地刮,“你这句话,从我们结婚第二年说到现在。你的‘就快’,到底离我有多远?”

我答不上来。

我一个三流大学毕业的程序员,在大厂里拧着一颗不高不低的螺丝钉,薪水将将够还房贷和养活两个人。

我以为这就是生活。

她不觉得。

她想要的是爱马仕的包,是落地窗外的黄浦江景,是朋友圈里永远光鲜亮丽的下午茶和异国他乡的定位。

这些,我给不了。

于是她走了,开着她新“朋友”的红色保时捷,在我眼前,绝尘而去。

车牌号是五个8。

的俗气。

我卖了我们一起买的房子,还清贷款,剩下的钱一部分存了银行,一部分拿来租了这个老破小。

我以为我会颓废,会酗酒,会变成一个油腻恶心的弃夫。

但没有。

生活甚至,还轻松了一点。

我不用再计算着工资,去猜她这个月又看上了哪个新款的口红。

也不用在她和闺蜜逛街时,提着一堆购物袋,像个一样跟在后面,听她们讨论我闻所未闻的奢侈品。

我可以天天吃泡面,可以把脏袜子扔得满地都是,可以在家光着膀子,喝九块九一打的啤酒。

自由。

一种带着酸臭味的自由。

我拿起遥控器,准备关掉电视睡觉。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画面切到了晚间新闻。

“下面播报一则紧急通告。今日,我市警方公布了一起特大金融诈骗案的最新进展……”

我眼皮都没抬。

这种新闻,每天都有,骗子和韭菜的故事,永远不缺观众。

“……该犯罪团伙以高额回报为诱饵,设立多个虚假投资平台,涉案金额高达数亿元。目前,主要犯罪嫌疑人王志飞已被警方控制,其余几名核心成员仍在逃。警方现公布在逃人员信息,希望广大市民积极提供线索。”

屏幕上,开始滚动放出几张证件照。

有男有女,个个看上去都人模狗样。

我的手指已经按在了关机键上。

然后,我的动作,停住了。

屏幕中央,一张放大的、略带磨皮效果的证件照,清晰地占据了整个画面。

照片上的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公式化的微笑。

那张脸。

那张我看了五年,熟悉到闭上眼都能描摹出每一个细节的脸。

是林薇。

我的前妻。

照片下方,一行黑体字,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眼睛。

【犯罪嫌疑人:林薇,女,29岁……】

遥控器“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胃里那碗刚吃下去的泡面,开始翻江倒海。

我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吐出来的,除了泡面,还有一股灼烧喉咙的酸水。

我没觉得恶心。

我只觉得荒诞。

一种巨大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荒诞感,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我整个人都罩住了。

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布满血丝的脸。

那是我吗?

那个一分钟前,还因为不用再伺候前妻而感到一丝窃喜的男人?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回到客厅,捡起遥控器,把音量开到最大。

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砸在我的神经上。

“……林薇,作为该团伙核心成员,主要负责客户拓展与资金转移……”

“……其个人名下涉及非法资金流水高达数千万……”

“……对社会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我瘫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张通缉令。

我试图从那张熟悉的脸上,找出一点陌生的痕迹,来证明这一切都只是个巧合,只是一个长得像她的女人。

但没有。

眉毛的形状,鼻尖那颗看不见的小痣,甚至连她微笑时,左边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和我记忆里一模一样。

就是她。

那个嫌我穷,嫌我没出息,为了所谓的“上流社会”,一脚把我踹开的女人。

她成了通-缉-犯。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不是难过。

是一种扭曲的,带着报复快感的……爽。

看啊。

这就是你想要的。

这就是你抛弃我,抛弃我们曾经的一切,去追逐的那个金碧辉煌的世界。

现在怎么样?

从人人羡慕的“名媛”,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你不是想要刺激吗?

这够不够刺激?

我拿起手机,下意识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谁。

可我翻遍了通讯录,才发现,我根本没有可以分享的人。

我们的共同好友,在她和我离婚后,就自动站好了队,齐刷刷地从我的朋友圈里消失了。

我的朋友?

他们只会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种拜金女,离了活该!”

他们不懂。

他们不懂我此刻心里那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像打翻了一整瓶调味罐,酸甜苦辣咸,混在一起,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我点开微信,找到了那个被我拖进黑名单的头像。

还是那张在巴黎铁塔下的自拍,笑得灿烂又虚假。

我把她从黑名单里拖出来。

对话框还停留在一年多以前。

最后一条,是我发的:“你真的想好了?”

她没有回。

现在,我想对她说点什么。

我想问她:“后悔吗?”

我想嘲讽她:“你的保时捷呢?”

我想诅咒她:“活该!”

我打了一行字,又删掉。

再打一行,又删掉。

最后,我只发了三个字过去。

“为什么?”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弹了出来。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

她大概早就把我删了吧。

或者,她现在,哪还有心情看手机。

可能正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像一只受惊的老鼠,惶惶不可终日。

我关掉手机,扔到一边。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电视上的新闻已经播完了,开始放一个无聊的养生节目。

我盯着天花板上那块因为漏水而泛黄的印记,脑子里乱成一团。

我想起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我还是个刚毕业的穷小子,她也只是个初入职场的实习生。

我们租住在城中村,一个月八百块的单间。

夏天没有空调,我们就去超市蹭。

冬天没有暖气,她就把手塞进我的咯吱窝里取暖。

她说:“陈阳,等我们有钱了,就去买个大房子,带落地窗的那种,我要在阳台上种满花。”

我说:“好。”

她生日,我花了一个月工资,给她买了一条她看中很久的项链。

她嘴上骂我败家,却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戴着项链在镜子前照来照去。

那时候的她,会因为我给她做了一顿红烧肉而开心。

会因为我加班晚归,而一直亮着灯等我。

她的快乐,很简单,很便宜。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大概是她换了工作,进了一家金融公司。

她的同事,开的是宝马,用的是香奈儿。

她的老板,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手腕上那块表,够我们那套小房子的首付了。

她开始频繁地参加各种酒会,饭局。

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香水味也越来越浓。

她开始嫌弃我穿的T恤是网上淘来的便宜货。

嫌弃我带她去吃的路边摊不卫生。

嫌弃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我们开始吵架。

为了一双鞋,一个包,一次她认为我“不够体面”的饭局。

每一次争吵,都像一把凿子,在我们之间,凿开一道更深的裂缝。

直到最后,彻底崩塌。

“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吓了我一跳。

这么晚了,会是谁?

房东?催房租?不对啊,刚交过。

我犹豫了一下,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看。

门外站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都穿着便衣,但那股子气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男的四十多岁,国字脸,表情严肃。

女的二十多岁,扎着马尾,眼神锐利得像把刀。

我心里“咯噔”一下。

警察。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你好,是陈阳先生吗?”年轻的女警开口,声音很干练。

我点了点头。

她亮出证件。

“市公安局,张晓。这位是我的同事,刘队。”

“我们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我侧过身,让他们进来。

“坐吧。”我指了指那张破旧的沙发。

屋子里一股泡面味,我自己都闻得到。

我有点窘迫,想去开窗,又觉得有点刻意。

刘队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在我没来得及收拾的泡面桶上停了一秒。

那眼神,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却让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陈阳先生,”张晓开门见山,“林薇,是你的前妻,对吗?”

“是。”我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离的婚?”

“一年零二十三天前。”

张晓和刘队对视了一眼。

“记得很清楚。”刘队开口了,声音有点沙哑。

我扯了扯嘴角,“刻骨铭心嘛。”

张晓没理会我的自嘲,继续问:“离婚后,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有。”我答得很快,“她把我拉黑了,我也把她拉黑了。我们之间,算是断得干干净净。”

“那她离婚后的去向,工作,生活,你了解吗?”

“不了解。”我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跟一个有钱人走了。开红色保时捷的。”

“王志飞?”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只见过那辆车。”

张晓在本子上飞快地记着。

“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她在做什么工作?”

我想了想,“她说是金融,具体的,她从来不说。她说我听不懂。”

这倒是实话。

她后来说的那些什么“杠杆”、“对冲”、“资本运作”,在我听来,跟天书没什么区别。

我只知道,她越来越有钱。

而我,还是那个我。

“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比如,突然变得很有钱,或者情绪很不稳定?”

我苦笑了一下。

“警官,她跟我离婚,就是因为她突然变得很有钱,而我没有。”

“至于情绪,”我顿了顿,“我们最后那半年,除了吵架,基本没别的交流。她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

刘队一直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我。

那眼神,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琢磨。

看得我心里发毛。

“陈阳先生,”他终于开口了,“你恨她吗?”

这个问题,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我愣了一下。

恨吗?

刚离婚那会儿,肯定是恨的。

恨她拜金,恨她无情,恨她把我们五年的感情,当成垃圾一样扔掉。

但现在呢?

看着电视上那张通缉令,看着眼前这两位神情严肃的警察。

我心里的恨,好像被什么东西冲淡了。

剩下的,是一种更复杂,更难以言说的情绪。

“我不知道。”我说了实话,“可能,更多的是……不明白。”

“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刘队点了点头,似乎对我的答案并不意外。

“最后一个问题。”张晓说,“你知道她现在可能在哪里吗?”

我摇了摇头。

“我要是知道,我就去放一挂鞭炮了。”

我说的是气话。

但说完,我自己都愣住了。

我真的会这么做吗?

张晓合上本子,站了起来。

“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我们有需要,可能还会再来找你。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想起什么线索,或者她联系你,请立刻通知我们。”

她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接过来,捏在手里。

送走他们,我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我不是害怕。

我只是,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就好像我的人生,突然被按下了快进键,跳过了一大段平淡无奇的剧情,直接进入了某个B级片的狗血高潮。

前妻成了通缉犯。

警察上门来盘问。

这都叫什么事儿?

我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腿都麻了。

我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开始在网上搜索林薇的名字。

以前,我是从来不搜的。

我怕看到她和那个男人秀恩爱,怕看到她又去了哪个我一辈子都去不起的地方。

我怕自己会嫉妒,会发疯。

但现在,我不怕了。

搜索结果,铺天盖地。

各大新闻网站的头条,都挂着她的名字和那张通缉令。

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

《昔日名媛,竟是诈骗团伙核心!》

《起底“美女蛇”林薇的发家史!》

《数亿资金灰飞烟灭,谁来为投资者的血汗钱负责?》

我点开一篇报道。

里面详细地“扒”了她的过去。

从她上学时的照片,到她第一份工作,再到她如何结识了主犯王志飞,一步步“上位”的过程。

写得绘声绘色,就好像作者亲眼见过一样。

文章里,她被塑造成一个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的捞女形象。

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

评论区里,更是一片骂声。

“这种女人,就该枪毙!”

“长得人模狗样的,心怎么这么黑?”

“可怜那些被骗的老百姓,一辈子的积蓄啊!”

“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天天在朋友圈炫富,原来钱是这么来的!”

我一条一条地翻着。

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痛快。

我只觉得,很吵。

这些声音,像一群苍蝇,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他们骂的,是那个新闻里的“美女蛇”林薇。

可我认识的那个林薇呢?

那个会在冬天把冰冷的手塞进我咯吱窝的林薇呢?

那个因为一条项链就高兴得睡不着的林薇呢?

她去哪了?

难道,那些过往,那些细节,都是假的吗?

都是她演出-来的吗?

我不敢想。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

上班,写代码,下班,吃泡面。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但又有什么东西,彻底不一样了。

我开始失眠。

一闭上眼,就是林薇那张通缉令上的脸,和我们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片段,交替出现。

我甚至,开始做梦。

梦见她穿着一身囚服,隔着铁窗看着我。

她的眼神,不再是离婚时的坚硬,也不是通缉令上的微笑。

而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混杂着绝望、悔恨和……哀求的眼神。

她对我说:“陈阳,救我。”

然后我就醒了。

一身冷汗。

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疯了。

我应该恨她,应该盼着她早点被抓起来,接受法律的制裁。

可我为什么,会梦见她向我求救?

我一定是疯了。

一个星期后,张晓又来了。

这次,只有她一个人。

她还是那副干练的样子,但眉宇间,多了一丝疲惫。

“案子有进展了?”我给她倒了杯水。

“没什么实质性进展。”她喝了口水,“王志飞嘴很硬,什么都不肯说。林薇和其他几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今天来,是想再问你几个问题。”她说。

“问吧。”

“林薇有没有什么,你认为特别重要,但又没告诉过别人的习惯或者秘密?”

我想了很久。

习惯?秘密?

我们在一起五年,她的一切,我几乎都知道。

她喜欢吃辣,但吃多了会胃疼。

她睡觉不老实,喜欢抢被子。

她害怕打雷,一打雷就会往我怀里钻。

这些,算是秘密吗?

对警察来说,有用吗?

“我想不起来什么特别的。”我说。

张晓似乎有点失望。

“好吧。”她站起身,准备走。

“等等。”我突然叫住她。

一个被我遗忘很久的细节,像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

“我想起一件事。”

我说。

“大学的时候,我们都很穷。她特别喜欢一个叫‘星辰’的独立歌手,但那位歌手很小众,演唱会门票又贵,我们一直没去看过。”

“有一次,那个歌手来我们城市开Livehouse,门票三百多一张。我偷偷攒了两个月的生活费,想给她一个惊喜。”

“但我去买票的时候,票已经卖光了。”

“我特别沮丧。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在宿舍楼下等我,冻得瑟瑟发抖。”

“她看见我,就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在我眼前晃了晃。”

“她说,‘傻瓜,我早就猜到你会去买了。我找同学借钱买的,我们一起去看。’”

张晓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后来,我们就养成了一个习惯。”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网盘账号,密码是那个歌手一首歌的歌词。”

“我们会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照片,纪念日的视频,还有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小秘密,都存在里面。”

“离婚后,我就再也没登录过那个账号了。”

我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一个网盘账号而已,能有什么用?

张晓的眼睛,却亮了。

“密码是什么?”她问。

“‘The stars are crying’。”

“什么?”

“星星在哭。”我说,“那首歌的歌名。”

张晓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操作。

我凑过去看。

她输入了账号,然后,在密码栏里,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下了“thestarsarecrying”。

页面跳转。

登录成功了。

我和张晓,都愣住了。

这个账号,林薇居然没有改密码。

网盘的界面很简洁。

里面有几个文件夹。

“我们的照片”、“纪念日”、“旅游”。

这些都是以前我们一起创建的。

张晓的目光,停留在一个最新创建的文件夹上。

文件夹的名字,只有一个字。

“悔”。

我的心,猛地一沉。

张晓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个加密的文档。

“还需要密码。”张晓皱起了眉。

我盯着那个文档,脑子飞速地转动。

密码。

林薇会用什么做密码?

我们的纪念日?她的生日?

不对。

如果她想让我看到,她会用一个我们都知道的密码。

如果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会用一个谁也猜不到的密码。

但这个文件夹的名字,叫“悔”。

她是在后悔吗?

她想对谁说?

“试试……”我艰难地开口,“试试我的生日。”

张晓看了我一眼,输入了我的生日。

八位数字。

错误。

“试试她的生日。”

错误。

“我们结婚纪念日。”

还是错误。

张晓叹了口气,“看来没那么简单。”

我颓然地坐回沙发上。

是啊,我怎么会天真地以为,她还会用这些跟我有关的日子做密码。

在她心里,我恐怕早就被格式化了。

“不对。”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还有一串数字。”

“我们第一次约会,去看的那场电影,电影票的票根,她一直留着。”

“她说,那是我们故事的开始。”

“那张票的座位号,是7排13座。”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可能,有些东西,真的会刻在脑子里,一辈子都忘不掉。

张晓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下“0713”。

页面,刷新了。

文档,被打开了。

里面没有长篇大论的忏悔,也没有狗血的遗言。

只有一张张的图片,和几段简短的视频。

图片,是账本。

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我头晕眼花。

每一笔,都对应着一个名字,一个金额,一个日期。

视频,是偷-拍的。

画面很晃,声音也很嘈杂。

背景,似乎是在一个很奢华的KTV包厢里。

主犯王志飞,正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口沫横飞地吹嘘着什么。

“……那帮傻子,跟他们说年化收益百分之三十,眼睛都绿了,抢着把钱送过来……”

“……林薇那个女人,长得是漂亮,就是脑子不太好使。真以为我带她发财呢?她就是我推到前面的靶子,将来出事了,也是她第一个顶上……”

“……等这波捞完了,我就去国外,换个身份,谁他妈也找不到我……”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和张晓,面面相觑。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只听得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不是主犯。

她也是一颗棋子。

一颗被推到台前,随时准备被抛弃的,长得比较好看的棋子。

她后悔了。

她想抽身,但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她偷偷留下了这些证据。

她把它们藏在这个我们共同的,却又被我遗忘了的角落里。

她是在等。

等一个,能发现这个秘密的人。

她是在向我求救。

就像我梦里那样。

“这些证据……很重要。”张晓的声音,有点颤抖。

“有了这些,我们就能把整个犯罪链条都挖出来。王志飞也别想再抵赖了。”

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陈阳,谢谢你。”

我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心里,没有为警方提供了重要线索的自豪感。

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我只觉得,一阵阵地发冷。

从心底里,往外冒着寒气。

那个叫王志飞的男人,那张油腻的脸,那副丑恶的嘴脸。

就是为了这么个东西,林薇抛弃了我,抛弃了我们的一切。

值得吗?

我不知道她在把这些证据存进网盘的时候,在想什么。

她有没有想起,这个账号的密码,是一首我们都喜欢的歌?

她有没有想起,那个加密文档的密码,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座位号?

她是在向我求救。

还是在向我们那段,被她亲手埋葬的过去,做最后的告别?

张晓带着那些证据走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打开一罐啤酒,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里的那团火。

我不是圣人。

我没办法在知道这一切之后,就立刻原谅她。

她蠢,她虚荣,她咎由生自取。

但是……

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她刚毕业时的样子。

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扎着马尾,素面朝天。

笑着对我说:“陈阳,以后我养你啊。”

那时候的她,眼睛里,是有光的。

那束光,是什么时候,被那些名牌包,被那些高级晚宴,被那些虚假的奉承,给吞噬掉的呢?

是我。

是不是因为我,没能保护好那束光?

是不是因为我,太穷,太没用,才让她觉得,只有靠那些歪门邪道,才能看到希望?

我把啤酒罐捏得变了形。

我恨她。

我也恨我自己。

几天后,新闻上铺天盖地都是王志飞诈骗集团被一网打尽的消息。

报道里提到,警方之所以能这么快破案,是因为获取了一份“关键性的内部证据”。

林薇的名字,也再次出现。

但这次,她的身份,从“主要犯罪嫌疑人”,变成了“重要涉案人员”。

新闻里说,她有重大立功表现,可能会被从轻处理。

我看着电视,心里没什么波澜。

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的生活,还要继续。

我把那套用了五年的旧沙发,连同那些发霉的回忆,一起扔掉了。

我换了一份新工作,薪水高了一点,也更忙了。

我开始学着自己做饭,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总比泡面健康。

我甚至,还去楼下的健身房办了张卡。

我好像,在努力地,想活成一个“更好”的男人。

我不知道是为了谁。

或许,只是为了我自己。

有一天,我加班到很晚。

走出公司大楼,已经快十二点了。

我站在路边,等一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网约车。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我面前停下。

车窗摇下来。

是张晓。

“这么晚才下班?”她冲我笑了笑。

“嗯。”我有点意外,“你也是?”

“刚开完会。”她指了指副驾驶,“上车吧,送你一程。”

我没客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像是某种车载香薰。

“案子,都结了?”我问。

“嗯,结了。”她说,“王志飞被判了无期,其他人,也都按罪论处了。”

“那……林薇呢?”我还是没忍住,问了。

张晓沉默了一下。

“她因为有重大立功表现,加上非法所得已经全部追回,并且主动退赔,判了三年。”

三年。

不算长,也不算短。

足够让一个人,彻底想明白一些事了。

“她托我,带句话给你。”张晓说。

我心里一紧。

“她说,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霓虹灯在我的脸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对不起。

谢谢你。

这三个字,她终究还是说了。

只是,晚了太久。

“她还说,”张晓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她说,让你别等她。”

“让你,好好生活。”

我笑了。

笑得有点涩。

“我本来也没打算等她。”我说。

车子到了我家楼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解开安全带。

“陈阳。”张晓突然叫住我。

“嗯?”

“你是个好人。”她说。

我愣住了。

“好人?”我自嘲地笑了笑,“好人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张晓看着我,眼神很认真。

“不。”她说,“好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稀缺的品质。”

说完,她冲我摆了摆手,发动车子,汇入了车流。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

“好人……”

我喃喃自语。

回到家,我没有开灯。

我走到阳台上,看着楼下那个依旧热闹的烧烤摊。

烟火气,混杂着孜然和辣椒的香味,飘了上来。

很呛人,但又很真实。

这,才是生活本来的味道。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个黑名单。

林薇的头像,还在那里。

我盯着那张在巴黎铁塔下,笑得无比灿烂的脸,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按下了删除键。

【确认删除该联系人?同时将删除与该联系人的聊天记录。】

我点了确认。

这一次,是真的,干干净净了。

我没有恨了。

也没有爱了。

我们之间,只剩下了一句“对不起”,和一句“谢谢你”。

以及,那被判了三年的,青春。

两年后。

我的生活,已经完全变了样。

我从原来的公司辞职,和两个朋友一起,开了个小小的软件工作室。

很辛苦,每天都像在打仗。

但看着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产品被用户认可,那种成就感,是以前当螺丝钉时,完全体会不到的。

我们拉到了第一笔投资,虽然不多,但足够我们把工作室从一个民房,搬到了一个正经的写字楼里。

我也搬了家。

一个离公司不远的小区,两室一厅,不大,但很温馨。

我甚至,还养了一只猫。

一只很胖的橘猫,我叫它“面条”。

因为它跟我一样,爱吃。

生活,好像终于走上了我曾经幻想过的,那个“正轨”。

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人。

偶尔,我也会想起林薇。

不知道她在里面,过得怎么样。

有没有被人欺负。

饭,吃得习不习惯。

但我只是想想而已。

就像想起一个,很久没联系的老同学。

仅此而已。

张晓偶尔会给我发微信。

问问我最近怎么样,聊聊她又破了什么案子。

像朋友一样。

我能感觉到,她对我有好感。

但我总是,装作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在逃避。

我怕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我怕,自己会把上一次失败的阴影,带给下一个无辜的人。

那天,我正在公司加班,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随手接起来,“喂,你好。”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只能听到,很轻微的,压抑着的呼吸声。

“喂?”我又问了一遍,“哪位?不说话我挂了。”

“……陈阳。”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沙哑,迟疑,又带着一丝我无法形容的熟悉感。

我的手,僵住了。

这个声音……

“林薇?”我试探着问。

“……是我。”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

一片空白。

她……出来了?

算算时间,她因为表现良好,减了刑,差不多,也该出来了。

“你……”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该问她“你还好吗”,还是该问她“你找我干什么”。

好像,都不对。

“我……我今天出来的。”她好像也感觉到了我的尴尬,主动开口。

“我拿到手机,第一个,就想打给你。”

“我没有别的意思。”她急急地补充道,“我就是想……想跟你说一声。”

“哦。”我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

长得让人窒息的沉默。

我甚至能听到,电话那头,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你……过得好吗?”她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挺好的。”我说。

“那就好。”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松了口气。

“我……我先挂了。”她说,“不打扰你了。”

“等等。”我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

“你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就在我们以前那个家,附近。”

我们以前那个家。

那个被我卖掉的,承载了我们所有回忆的房子。

“你在那等我。”我说。

说完,我自己都愣住了。

我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我为什么要去找她?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我今天不见她,这个结,可能会在我心里,一辈子都解不开。

我抓起车钥匙,冲出了公司。

一路狂奔。

车子开到那个熟悉的小区门口。

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站在路灯下,穿着一件最普通的白色T恤,和一条牛仔裤。

头发剪得很短,素面朝天。

瘦了很多,也黑了。

整个人,像一棵被霜打过的,倔强的小草。

和我记忆里那个光鲜亮丽的林薇,判若两人。

也和我们刚在一起时,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判若两人。

她看到我的车,有点局促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把车停在路边,走了下去。

我们隔着三米的距离,互相看着对方。

“嗨。”我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嗨。”她笑了笑,有点不自然。

“你瘦了。”我说。

“你在里面,减肥效果挺好。”

我知道我这话有点刻薄,但我控制不住。

她眼圈红了。

“陈阳,”她低着头,声音很小,“对不起。”

又是这三个字。

我叹了口气。

“走走吧。”我说。

我们沿着那条我们曾经走过无数次的林荫道,慢慢地走着。

谁也没有说话。

只能听到,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

“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我妈不认我了,我爸……他身体不好,我也不想去打扰他。”

“我身上,也没什么钱。工作……我这样的人,谁敢要?”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

“林薇。”

“嗯?”

“你还记得,你大学毕业的时候,对我说过什么吗?”

她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我的思路。

“你说,‘陈阳,以后我养你啊’。”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

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她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哭得撕心裂肺。

把这两年所有的委屈,悔恨,不甘,全都哭了出去。

我没有去扶她。

也没有去安慰她。

我就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她哭完。

我知道,她需要这场发泄。

哭了很久,她才慢慢停下来。

她抬起头,那张哭得一塌糊涂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陈阳,”她说,“谢谢你。”

“谢谢你,还记得。”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十万块钱。”

“是我当初,卖掉房子,剩下的钱的一部分。”

“本来,就该有你的一半。”

她愣住了,看着那张卡,没有接。

“我不要。”她摇着头,“我没资格要。”

“这不是给你的。”我说,“这是我,借给你的。”

“等你以后,赚到钱了,再还给我。”

“密码,还是那个。”

她怔怔地看着我。

“哪个?”

“7排13座。”我说。

她的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

但这次,她没有哭出声。

她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收下了那张卡。

“我送你回去吧。”我说,“你住哪?”

“我……我还没找好地方。”她有点不好意思。

我想了想,“我有个朋友,在外面租了个单间,最近出差了,空着。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先去住一段时间。”

“等你找到工作,稳定下来了,再搬走。”

我说的,是实话。

我确实有这么个朋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

我开车,把她送到了那个单间。

很小,但很干净。

“缺什么,就自己去买。”我把钥匙递给她,“钱不够,就跟我说。”

“陈阳。”她叫住我。

“我们……”她咬着嘴唇,似乎想问什么。

但我知道,她想问什么。

“林薇,”我打断了她,“我们都回不去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的,也是。”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

我没有回头。

我怕我一回头,就会心软。

有些错误,可以被原谅。

但有些伤疤,永远都在。

破镜,是无法重圆的。

回到家,橘猫“面条”蹭了过来,在我脚边打着呼噜。

我把它抱起来,坐在沙发上。

窗外,万家灯火。

我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张晓发来的微信。

一张图片。

是她在射击馆的自拍,穿着一身帅气的作训服,举着枪,冲镜头眨了眨眼。

下面配了一行字。

【今天又是神枪手的一天!周末有空吗?请你吃饭呀。】

我看着她的笑脸,突然,也笑了。

我拿起手机,回了两个字。

【好的。】

也许,是时候,把过去彻底放下了。

也许,是时候,去拥抱一个新的开始了。

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我也不知道,林薇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但我知道。

天,总会亮的。

星星就算哭过,也依旧会在天上,闪闪发光。

来源:情浓云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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