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六十岁的樵夫李老四背着最后一捆柴,沿着山间小路往家走。他身形干瘦,脊背微驼,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步伐依然稳健。腰间挂着的烟袋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明朝嘉靖三十七年,浙江金华府武义县连山村,傍晚时分,天色渐暗。
六十岁的樵夫李老四背着最后一捆柴,沿着山间小路往家走。他身形干瘦,脊背微驼,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步伐依然稳健。腰间挂着的烟袋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得再快些,这天黑得越来越早了。”李老四自言自语,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山中雾气渐起,远处的山峦已模糊难辨。
连山村是个只有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李老四住在村东头,每日上山砍柴,卖给附近人家,勉强维持生计。他中年丧妻,独自将一儿一女拉扯大。如今女儿嫁到邻县,儿子在金华府做学徒,家中只剩他一人。
山路崎岖,李老四却走得熟练。这条路他走了四十多年,闭着眼睛也能摸回家。但今天不知为何,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路旁的景物似乎有些陌生,那棵老槐树的位置不对,那块形似卧牛的大石也消失不见了。
“怪事,莫不是走岔了道?”李老四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山风骤起,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林中传来阵阵呜咽般的风声。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浓雾弥漫,几乎看不清十步外的景物。李老四心中焦急,加快脚步,却总觉得这条路怎么也走不到头。
“莫非遇上了‘鬼打墙’?”这个念头一起,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山中多怪谈,活了一辈子,他自然也听过不少。
正当他心神不宁之际,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喜庆的乐声。唢呐高亢,锣鼓喧天,在这荒山野岭中显得格外突兀。
“这荒郊野岭,天都黑了,怎会有迎亲的?”李老四心中疑惑,循声望去。
只见浓雾中缓缓走出一支队伍,浩浩荡荡,足有百人之多。前面是八名红衣乐手,吹着唢呐,敲着锣鼓;后面跟着一顶八抬大轿,轿身通红,绣着金色凤凰,四角挂着红灯笼,在雾中发出幽幽红光。轿旁跟着数十名仆从,皆穿红衣,手捧各式礼盒。
队伍行进无声,除了乐声,竟听不到一点脚步声、谈话声。那些人的脸在灯笼光下显得苍白僵硬,面无表情。
李老四心中一惊,这分明是一支娶亲队伍,可哪有天黑才迎亲的规矩?再看那轿子,红得刺眼,像是用鲜血染成。灯笼里的烛火绿中带红,随风摇曳,却不觉温暖,反有一股阴森之气。
他急忙躲到路旁大树后,屏住呼吸。山中老人常说,夜遇鬼娶亲,活人须回避,否则必遭不测。
队伍越来越近,乐声震耳,雾气被红光照得如同血色。李老四紧贴树干,心跳如鼓,只盼队伍快些过去。
然而事与愿违,队伍行至他藏身的大树前,突然停了下来。乐声戛然而止,整片山林顿时陷入死寂。
李老四心头一紧,悄悄探头望去,只见轿帘微动,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轻轻招了招。
“老人家,既是有缘相遇,何不出来喝杯喜酒?”一个幽幽的女声从轿中传来,声音飘忽,似远似近。
李老四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他强自镇定,颤声道:“山野樵夫,衣衫褴褛,不敢冲撞贵人喜事。”
轿中传来一声轻笑:“今日小女子出嫁,路遇皆是客。老人家不必推辞,随我们回府喝杯水酒吧。”
话音刚落,两名红衣仆从已飘然而至,一左一右站在李老四身旁。他们面色青白,眼神空洞,嘴角却挂着僵硬的笑容。
“请老人家上轿。”二人齐声道,声音冰冷无波。
李老四心知不妙,这定是遇上了山精鬼怪。他想起老辈人说的,鬼物害人前常以幻象迷惑,若随他们去,必死无疑。
“这...这如何使得!老朽家中还有急事,改日再登门贺喜。”李老四边说边往后退,却被两名仆从牢牢抓住手臂。他们的手冰冷刺骨,力道奇大,根本挣脱不得。
“老人家不必客气,请吧。”轿中女子又道,语气依旧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李老四被强行带向花轿,情急之下,忽然想起怀中还有几枚铜钱。那是他今日卖柴所得,共八枚嘉靖通宝,还未来得及放入钱袋。
老辈人说,铜钱经万人手,阳气旺盛,可驱邪避灾。眼下别无他法,只能一试。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铜钱,向空中一撒,大喝道:“喜钱!喜钱!恭喜新人!”
八枚铜钱在空中划出弧线,叮当作响,散落在地。
说来也怪,铜钱落地瞬间,那两名仆从如遭电击,猛地松开手,连退数步。整个娶亲队伍一阵骚动,乐手们手中的乐器纷纷掉落,发出刺耳的噪音。
轿中传来一声惊叫,随即是愤怒的嘶吼:“你!你竟敢...”
李老四趁机转身就跑,不顾一切地向密林中冲去。身后传来尖锐的呼啸声,雾气翻涌,红光暴涨。
“追!给我抓住他!”那女声凄厉喊道,已不复之前的柔美。
李老四拼命奔跑,耳畔风声呼啸,树枝刮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肤,他却浑然不觉。身后脚步声密集,那支娶亲队伍紧追不舍,乐声再起,却变得尖锐刺耳,不成曲调。
他年事已高,又劳累一天,很快便气喘吁吁,速度慢了下来。回头一看,只见红光越来越近,那些红衣仆从在雾中飘忽前行,速度奇快。
“完了,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李老四心中绝望,脚下却被树根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见一枚铜钱从怀中滚出,落在面前——方才撒钱时,竟有一枚遗漏在怀中。
铜钱在黑暗中微微发亮,李老四急忙抓起,紧紧握在手中。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怀中还有一物,摸出一看,竟是一张折叠整齐的黄纸符。这才想起,三日前村里来了个游方道士,讨水喝时赠他此符,说是可保平安。他当时不以为意,随手塞入怀中,竟忘了此事。
后有追兵,前路不明,李老四把心一横,展开符纸,借着微弱的光线,依稀辨认出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图案。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他不知符咒用法,只得胡乱大喊一声,将符纸高高举起。
符纸突然无火自燃,发出耀眼的金光,瞬间照亮四周。光芒所及之处,雾气消散,露出原本的山林景象。身后追兵发出凄厉惨叫,红光迅速退去。
李老四惊魂未定,手持灰烬,呆立原地。四周恢复寂静,只有山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
他长舒一口气,知道暂时逃过一劫。借着月光辨认方向,发现已偏离常走的小路,身处一片陌生的竹林。
“得赶紧回家。”他喃喃自语,正要举步,忽听竹林中传来细微的啜泣声。
李老四心中一紧,握紧手中铜钱,警惕地望向声音来处。
“谁在那里?”他低声问道。
啜泣声戛然而止,片刻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回答:“老伯伯,救救我...”
只见竹林深处走出一个白衣少女,年约十六七岁,容貌清秀,却面色惨白,眼中含泪。她身形单薄,在风中微微发抖,看上去楚楚可怜。
李老四经历方才诡异,不敢大意,后退一步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在此?”
少女拭泪道:“小女名唤秀娥,本是前方白石村人氏。三日前上山采药,迷路至此,又冷又饿,望老伯伯施以援手。”
李老四心中疑惑,白石村距此有二十余里,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走这么远?再者,这深山老林,她独自一人三日,如何存活?
“你...你不是鬼怪吧?”李老四直截了当地问,手中铜钱握得更紧。
秀娥闻言,眼中泪光闪烁:“老伯伯何出此言?小女确是活人,您看...”她伸出手来,月光下确有影子,“鬼物岂有影子和体温?”
李老四犹豫片刻,见她确有影子,且言语清晰,不似鬼物,稍稍放下心来。
“既如此,你随我下山吧。此地不宜久留。”他道。
秀娥破涕为笑,快步走来。就在她接近李老四的瞬间,一阵阴风吹过,李老四手中的铜钱突然变得滚烫,令他几乎脱手。
他心中警铃大作,再看秀娥,发现她行走时裙摆不动,脚步无声,且月光下的影子似乎淡了许多。
“站住!”李老四大喝一声,举起铜钱,“你到底是何物?”
秀娥停下脚步,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老伯伯好生警惕。不错,我非活人,但也非害人之鬼。我乃三十年前在此遇害的女子,魂魄被困于此,无法超生。”
李老四惊疑不定:“你...你为何骗我?”
秀娥——或者说女鬼——幽幽道:“只因想求老伯伯一事。方才那娶亲队伍,是山中魍魉所化,专害路人。他们追捕老伯伯,不仅为报仇,更为您手中那枚铜钱。”
“铜钱?”李老四不解。
“正是。这铜钱非同一般,乃是‘镇煞钱’,经百人手,沾染百家阳气,又有官印加持,对妖邪有克制之效。老伯伯怀中八枚铜钱,更形成八卦之数,威力倍增。”女鬼解释道。
李老四半信半疑:“你为何告知这些?”
女鬼叹息:“因我想求老伯伯超度于我。那魍魉娶亲,实为修炼邪法,需集九十九个生魂。我本是他们下一个目标,幸得一位道长相救,将我的魂魄藏于这片竹林。但道长力战而亡,我魂魄无所依归,已徘徊三十载。”
她继续道:“老伯伯手中的铜钱和符纸,可破邪法,救我脱离苦海。作为回报,我可告知躲避魍魉之法。”
李老四沉思片刻,问道:“我如何信你?”
女鬼伸手一指:“老伯伯请看那边竹林深处。”
李老四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只见竹林深处隐约可见一具白骨,衣衫褴褛,旁边散落着一个采药篮。
“那便是我的尸身。”女鬼黯然道,“我本与村中青年有婚约,却因家贫,被父母许配给富家为妾。我不愿,逃婚上山,不料遇害。死后魂魄不得安宁,亲眼见父母悲痛欲绝,未婚夫愤而出走...这三十年来,我日日悔恨,却无可奈何。”
她言语恳切,神情凄楚,不似作伪。李老四心中怜悯,问道:“我该如何帮你?”
女鬼道:“只需将一枚铜钱置于我尸骨额上,念七遍‘太上敕令,超汝孤魂’,我便可得解脱。但需快些,魍魉很快会追来。”
李老四犹豫不决,既可怜这女鬼遭遇,又怕再中圈套。正踌躇间,忽听远处又传来那诡异的乐声,红光隐隐,雾气再起。
“他们来了!”女鬼惊恐道,“老伯伯快决定!”
李老四把心一横:“好,我信你一次!”
他快步走向白骨,果然见是一具女子尸骸,身旁散落的药篮已腐朽不堪。他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放在白骨额上,然后合十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念到第七遍时,铜钱突然发出柔和白光,笼罩整具白骨。白光中,隐约可见秀娥的魂魄向他深深一拜,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随即渐渐消散。
与此同时,李老四手中的其余七枚铜钱突然震动起来,发出嗡嗡声响。
“多谢老伯伯。”空中传来秀娥最后的声音,“小心,他们已到竹林外。往西走半里,有一山神庙,可暂避一时。记住,铜钱护体,心正无邪...”
声音渐渐消散,白骨在月光下化作点点荧光,随风而逝。
李老四感慨万千,不及多想,急忙向西奔去。身后乐声越来越近,红光几乎照亮整片竹林。
他拼命奔跑,果然在半里外发现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庙宇不大,门窗破损,但神像尚存,香炉中还有残留的香灰。
李老四冲入庙中,急忙关上破门,用木棍抵住。又从怀中取出所有铜钱,散落在门窗各处。
刚布置完毕,庙外已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那凄厉的女声:“老匹夫!躲入庙中就有用吗?今日定要取你性命!”
李老四紧握最后一枚铜钱,靠在神像后,大气不敢出。
庙门被猛烈撞击,灰尘簌簌落下。但每次撞击,门上的铜钱便发出微光,将撞击力道化解。
“可恶的镇煞钱!”外面的鬼物怒吼道。
撞击持续不断,庙门摇摇欲坠。李老四心急如焚,照此下去,铜钱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抬头看向山神像,忽然心念一动,跪地拜道:“山神老爷保佑!弟子李老四,今日遭此大难,望神明庇佑,驱散邪祟!”
连拜三拜,却无任何回应。庙门已被撞开一道裂缝,一只苍白的手伸了进来,试图抓取门上的铜钱。
李老四急忙上前,用手中铜钱猛击那只手。鬼手触到铜钱,立刻冒起青烟,惨叫缩回。
“老匹夫!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外面的鬼物厉声尖叫。
李老四喘息着退回神像后,忽觉手中铜钱越来越烫,低头一看,竟发现铜钱上的“嘉靖通宝”四字发出淡淡金光。
他福至心灵,将铜钱高举,大声念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嘉靖通宝,诛邪避退!”
铜钱突然金光大盛,如一轮小太阳,照亮整个庙宇。金光所到之处,门外传来一片凄厉惨叫。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用...”鬼物的声音充满惊恐与不甘,渐渐远去。
金光持续片刻,慢慢暗淡下来。庙外恢复寂静,只有虫鸣声声。
李老四瘫坐在地,浑身冷汗。手中铜钱已恢复正常,只是触手微温。
他不敢大意,守在庙中直到天明。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庙宇,他才真正松了口气。
推开庙门,外面晨光熹微,山林清新,仿佛昨夜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但散落在地的铜钱和怀中符纸灰烬,提醒他那都是真实经历。
李老四收拾铜钱,对着山神像再三叩拜,这才下山回家。
回到连山村,已是日上三竿。村民见他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纷纷询问。李老四只推说迷路摔伤,未提昨夜诡异经历。
当夜,他梦到秀娥。她已换上一身洁净白衣,面带微笑,向他拜谢:“多谢老伯伯超度,我已得解脱,即将转世。特来告知,那魍魉虽暂时退去,但未完全消灭。他们乃前朝枉死官兵所化,怨气深重,每逢月圆必会再现害人。
李老四惊醒,心中忧虑。思索再三,翌日便前往金华府,找到城中著名的清虚观,求见观主玉阳真人。
玉阳真人须发皆白,仙风道骨,听李老四讲述经历后,面色凝重。
“施主所遇,确是‘鬼娶亲’,乃极凶煞之物。幸得镇煞钱与灵符护体,否则难逃一劫。”真人道,“那女鬼秀娥所言不虚,这些魍魉盘踞山中已数十年,害人无数。贫道早有除害之心,然其藏身隐秘,难以寻觅。”
李老四忙问:“真人可有良策?”
玉阳真人沉吟片刻:“需借施主手中铜钱一用。这些铜钱既已激活,便与施主心意相通,可作引路之物。待下月月圆,贫道率弟子入山,布阵除妖。”
李老四毫不犹豫,取出所有铜钱奉上:“若能除害,老朽愿尽绵薄之力。”
玉阳真人收下铜钱,又取出一串桃木手链赠与李老四:“此物可护施主平安。月圆之前,切勿夜间入山。”
李老四拜谢而归。接下来半月,他寝食难安,每每闭眼,便见那血红的花轿和苍白的鬼手。
终于到了月圆之夜,李老四在家中坐立不安,忽听村外传来阵阵雷鸣,空中电光闪烁,却非寻常雷电,而是道道金光。
持续约一个时辰,一切恢复平静。
翌日清晨,玉阳真人登门拜访,面带疲惫却神色欣慰:“妖邪已除,多亏施主铜钱指引。”
原来,那伙魍魉确是前朝官兵,战败后逃入山中饿死,怨气不散,化为厉鬼。数十年来,已害死九十八人,只差一人便可练成邪法,为祸人间。
“那女鬼秀娥,本应是第九十九个受害者,幸得她未婚夫——那位战死的道长——以性命相护,才免于毒手。”玉阳真人叹道。
李老四恍然大悟:“难怪她知悉如此之多。”
玉阳真人归还铜钱:“这些镇煞钱经此一役,灵力更强,可作传家之宝。施主心存善念,救鬼超度,方得善果。切记,鬼神之事,敬而远之为上。”
李老四再三拜谢。此后,他依旧每日上山砍柴,却再未遇怪事。那八枚铜钱被他谨慎收藏,只在子孙婚嫁时,取出作为聘礼或嫁妆之一,寓意辟邪纳福。
一年后的某个夜晚,李老四梦到秀娥与一位年轻道长携手而来,向他鞠躬致谢,随后化作一对白鹤,翩然飞去。
翌日,李老四上山砍柴,特意前往那片竹林,只见秀娥尸骨处已长出一株罕见的白灵芝,药香扑鼻。他小心采下,卖给城中药铺,得银百两,安度晚年。
连山村此后太平无事,李老四夜遇鬼娶亲的故事却流传下来,教导后人:心存善念,自有天佑;一枚铜钱,可挡百邪。
而那八枚嘉靖通宝,在李家代代相传,每逢家族有难,便会发出预警,保护子孙平安。世人皆道:李家有宝,邪祟不侵。却不知,真正的宝物并非铜钱本身,而是祖辈留下的善念与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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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鑫民间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