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贵宾通道出口，一行人步履匆匆。为首的是位女子，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她脸上戴着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一抹颜色极淡、紧抿的唇。

下篇

章节 4：首席调查官

三年后。

海城，国际机场。

贵宾通道出口，一行人步履匆匆。为首的是位女子，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她脸上戴着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一抹颜色极淡、紧抿的唇。

她身后跟着几名同样穿着正式、神情肃穆的工作人员，提着公文箱和专业的设备箱。气场强大，引得周围旅客纷纷侧目。

“沈官，车辆已经安排好了，直接去临时羁押中心。”一名助理快步上前，低声汇报。

被称作“沈官”的女子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话语。

一行人走出机场，早有几辆黑色轿车等候在路边。女子弯腰坐进中间那辆车的后座，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清冷精致的面孔。

正是沈未。

只是，和三年前那个在贝里克地下室里奄奄一息、绝望无助的沈未，判若两人。

如今的她，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和权威。她是联合国下属特别罪案调查组的新星，凭借在数个战乱地区出色的调查能力和近乎冷酷的理智，迅速崭露头角。这次被派回国内，是负责一桩涉及跨国商业巨头与某些敏感势力勾结、触犯国际法的重磅案件。

而案件的關鍵嫌疑人之一，正是霍氏集团的掌舵人——霍铭修。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区。沈未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熟悉又陌生的街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三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她在那个人权调查小组从最底层的文书做起，跟着林静穿梭于各个冲突地带，目睹了太多人间惨剧，也亲手接触了太多肮脏与罪恶。她的心，在一次次的锤炼中，变得如同坚冰。她利用一切机会学习，法律、侦查、审讯、格斗、多国语言……她像一块贪婪的海绵，吸收着所有能让她变得更强大、更冷酷的知识和技能。

她不再是谁的附属品，不再是那个等待着别人施舍爱情的可怜虫。

她是沈未，国际调查官沈未。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最新资料。

她点开，屏幕上赫然是霍铭修近期的照片。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依旧英俊，眉宇间却似乎笼罩着一层阴郁。新闻链接里，夹杂着关于他和唐声妙的消息，什么“神仙眷侣”、“商业联姻佳话”。

沈未的指尖在屏幕上霍铭修的脸上轻轻划过，没有任何波澜。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那根名为“恨”的毒刺，从未拔出，反而在时间的滋养下，深入骨髓。

她关掉资料，拨通了林静的电话。

“老师，我到了。”

电话那头，林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一切顺利？”

“顺利。”沈未语气平淡，“资料我已经看过。霍铭修很警惕，证据链的关键部分，需要撬开他的嘴。”

“你有把握吗？”林静问，“他可不是你在战区审的那些小角色。”

沈未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正因为不是小角色，才更有挑战性，不是吗？”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某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而且，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挂断电话，沈未重新戴上墨镜，隔绝了窗外刺眼的阳光。

霍铭修。

你准备好了吗？

来自地狱的问候，很快就会送到。

车子驶入位于市郊的一处戒备森严的建筑群。这里是专门用于羁押和审讯特殊重大案件嫌疑人的临时中心。

沈未在一间布置简洁却充满压迫感的审讯室里，再次检查了设备，确认无误。

助手敲门进来：“沈官，嫌疑人霍铭修已经带到隔壁等候室。”

沈未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衣领和发髻。

“带他进来。”

她走到审讯桌后，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背脊挺得笔直，如同即将出征的将军，冷静，肃杀。

门，被推开。

穿着统一羁押服、手上戴着手铐的霍铭修，在两名法警的押送下，走了进来。

三年不见，他瘦了些，眼底带着血丝，但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倨傲，并未完全消磨。他似乎很不适应此刻的处境，眉头紧锁，带着明显的不耐和隐隐的怒气。

他抬起头，目光扫向审讯桌后那个逆光而坐、面容在灯光阴影下有些模糊不清的身影。

起初，是惯性的、带着轻蔑的打量。

随即，他的目光猛地顿住。

瞳孔，在瞬间骤然收缩。

那张脸……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即使灯光不明，即使她气质大变，冷冽得如同冰雕……

他也绝不会认错！

是……沈未？！

那个被他扔在战乱国、三年来音讯全无、他几乎已经认定早已死在某个角落的沈未？！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穿着调查官的制服？！坐在主审的位置上？！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冲击着霍铭修的大脑，让他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身处何地。他死死地盯着那张脸，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过去的痕迹，找到一丝可能认错的证据。

没有。

那张脸上，只有一片冰冷的、程序化的漠然。看他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证物，一个……陌生的嫌疑人。

沈未迎着他震惊、难以置信、甚至带着一丝慌乱的目光，缓缓地，拿起了桌上的卷宗。

她的声音，透过冰冷的空气，清晰地传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如同法官在宣读判决书。

“嫌疑人霍铭修，我是国际特别罪案调查组首席调查官，沈未。”

“现在，由我负责对你的审讯。”

“请你，配合。”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重重砸在霍铭修的心上。

他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冻结。

沈未……

调查官……

审讯……

世界，在他眼前，轰然倒塌。

章节 5：初次交锋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冰冷地打在霍铭修脸上，将他此刻的震惊与失态照得无所遁形。

他几乎是踉跄着被法警按在审讯椅上，金属椅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但他浑然不觉。他的目光，如同被钉死一般，牢牢锁在沈未身上。

“沈……未？”他喉咙干涩，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是你？你怎么会……”

“嫌疑人霍铭修，”沈未打断他，声音平稳得像一条直线，没有任何起伏，她拿起桌上的证件，向他示意了一下，“请确认我的身份。我是国际特别罪案调查组首席调查官，沈未。负责你涉嫌的‘寰宇项目’跨国洗钱及违反国际制裁条例一案。”

她公事公办的语气，彻底将他置于“嫌疑人”的位置上，将他所有未出口的疑问和翻涌的情绪，都堵死在了喉咙里。

霍铭修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他几乎已经将她遗忘在记忆的尘埃里。偶尔想起，或许带着一丝厌烦，或许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模糊的愧疚。但他从未想过，再次相见，会是这样的场景。

她变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曾经那双看着他时总是盛满爱意和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潭般的冰冷和审视。曾经柔软温和的面部线条，如今被冷硬和锐利取代。她坐在那里，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冰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首席调查官？她怎么会成为首席调查官？这三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个被他扔在贝里克、身无分文、举目无亲的沈未，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为能与他平起平坐、甚至此刻能决定他命运的国际调查官？

无数个问题在他脑中炸开，让他思绪一片混乱。

“沈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试图拿出往日的威严，语气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急躁和狼狈，“你知道我是谁！你搞什么把戏！”

沈未微微向后靠坐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置于桌前，这是一个充满防御和掌控意味的姿态。她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演技拙劣的小丑。

“霍先生，我现在代表的是国际调查组。我的个人身份，与本案无关。如果你对本次审讯的合法性有疑问，可以向你的律师提出，或者等待后续的司法程序。”她语气淡漠，“现在，我们开始正式审讯。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她翻开卷宗，旁边负责记录的助手也准备好了设备。

“第一个问题，”沈未抬起眼，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他脸上，“关于你名下离岸公司‘星瀚资本’在三年内，通过‘寰宇项目’向被制裁国家转移的共计十七亿八千万资金流向，请你做出说明。”

霍铭修的心猛地一沉。

“寰宇项目”是他近年来最大胆，也是风险最高的一个布局，利益巨大，牵扯极深，他一直做得极为隐秘。调查组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连资金数额都如此精确？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努力维持着镇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星瀚资本’的投资行为完全合法合规，所有资金流向都有明确记录可查。你们这是污蔑！”

“污蔑？”沈未轻轻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她从卷宗里抽出一张文件，推到桌子对面，“这是‘星瀚资本’与萨顿将军控制的地下钱庄在瑞士银行的联合账户流水影印件，需要我为你解读一下上面的数字和代号吗？霍先生，国际反洗钱组织盯上你们，不是一天两天了。”

霍铭修看着那张清晰的影印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是核心机密之一，她怎么会拿到？！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沈未：“你调查我？！你假公济私！”

沈未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霍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对你的调查，是基于确凿的证据和国际刑警组织的联合授权。我的职责是查明真相，至于调查对象是谁，”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冰冷的残忍，“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没有区别……

这四个字像四根冰锥，狠狠扎进霍铭修的心脏。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他将她送走时，她抓着他的衣袖，泪流满面地问他：“霍铭修，你信我吗？真的相信我会推唐声妙吗？”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冷漠地甩开她的手：“事实摆在眼前，声妙还在医院躺着！沈未，收起你这套虚伪的嘴脸！”

那时，他对她，也没有丝毫区别对待，直接判了她死刑。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霍铭修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沈未那双冰冷无波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沈未，真的已经死了。

死在了三年前那个情人节的夜晚，死在了贝里克那个阴暗的地下室里。

而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只为审判他而来的，首席调查官沈未。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章节 6：裂痕

审讯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

沈未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证据一件比一件更具冲击力。她似乎完全掌握了“寰宇项目”的核心运作模式，甚至能精准地说出几次关键会议的时间和参与人员。

霍铭修从一开始的震惊、否认，到后来的强作镇定、避重就轻，再到最后，在铁一般的证据链条前，变得沉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他运筹帷幄的自信，在沈未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剖析下，寸寸崩塌。

他试图从沈未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一丝属于过去的情感痕迹，哪怕是一丝恨意也好。至少恨，还代表着在意。

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看他，和看一份待分析的卷宗，没有任何区别。她的所有提问，都基于证据和逻辑，不带任何个人情绪。这种绝对的、程序化的冷漠，比任何激烈的报复都更让他感到恐惧和无力。

“今天的审讯暂时到这里。”沈未合上卷宗，对助手示意了一下。

法警上前，要将霍铭修带离。

“等等！”霍铭修猛地抬头，声音沙哑，“沈未……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沈未整理文件的手微微一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霍先生，你我之间，只有调查官与嫌疑人的关系。如果与案件无关，我没有义务，也没有兴趣与你进行任何私人谈话。”

她站起身，身形挺拔如松，准备离开。

“当年声妙坠楼的事情！”霍铭修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紧紧盯着沈未的背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我后来查到了一些东西！”

沈未的脚步停住了。

审讯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助手和法警都停下了动作，看向沈未。

霍铭修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看到了希望。她就知道，她不可能完全不在乎！

沈未缓缓地转过身。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冰冷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碎裂开来，露出底下更深沉的、翻涌的黑暗。

她看着霍铭修，看了很久。

久到霍铭修几乎以为她要改变主意。

然后，她轻轻地、近乎耳语般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霍铭修，你现在才想起来查，不觉得太晚了吗？”

她扯了扯嘴角，那是一个毫无笑意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我当年有没有推她，你心里，不是早就有了‘认定’的答案吗？为了你那朵娇弱不能自理的心尖花，把我像垃圾一样扔到战乱国自生自灭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要查一查？”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霍铭修的神经。

“现在，你身陷囹圄，想起这件事了？”沈未微微歪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冰冷的讥诮，“是想用这个作为筹码，跟我谈条件？还是指望我发现真相后，会对你愧疚，对你手下留情？”

霍铭修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却无法反驳。

沈未向前走了一步，靠近审讯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身上那股冷冽的压迫感，让霍铭修几乎无法呼吸。

“我告诉你，霍铭修。”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每一个字都带着地狱归来的寒意，“唐声妙是怎么掉下去的，我一点都不在乎。你们之间那点龌龊事，我也没兴趣知道。”

“我在乎的是，”她的目光扫过他苍白汗湿的脸，如同看着一只濒死的虫子，“你现在，落在了我的手里。”

“这就够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审讯室。

门在她身后关上，发出沉重的“咔哒”声，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霍铭修瘫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沈未最后那句话，如同最终审判，将他打入无底深渊。

她不在乎真相。

她只要他付出代价。

而他现在，毫无还手之力。

章节 7：铁证与抉择

随后的几天，对霍铭修的审讯时断时续。沈未并未再亲自出面，主要由她的助手进行一些细节的核实。

但霍铭修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沈未在酝酿着最后的致命一击。

他试图联系外面的律师和心腹，但所有的通讯都被严格监控，他能得到的消息有限。只知道霍氏集团的股价一泻千里，董事会乱成一团，往日那些合作伙伴纷纷划清界限。

墙倒众人推。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世态炎凉。

而更让他备受煎熬的，是沈未的存在。那个他曾经弃如敝履的女人，如今成了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次审讯室的门打开，他都下意识地期望看到的是她，又恐惧看到的是她。

这种矛盾的心理折磨得他几乎发疯。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过去。回想沈未刚到他身边时，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时毫无保留的爱恋和信任。回想她为他熬夜整理文件，为他学习他不经意间提过的菜肴，在他生病时彻夜不眠地守在床边……

而他是怎么回报她的？

因为唐声妙的几句哭诉，就认定她心思恶毒，不容辩解地将她驱逐，切断她所有的经济来源，将她扔在那个随时可能丧命的鬼地方……三年不闻不问。

甚至在那个情人节，他抱着玫瑰花对唐声妙说“情人节快乐”的时候，沈未正在被人殴打，断指，吐血，濒临死亡……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无法呼吸。那种迟来的、尖锐的悔恨，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越收越紧。

他终于开始相信，沈未也许真的没有推唐声妙。

那当年……真相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沉浸在无尽的悔恨和猜测中时，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沈未走了进来。这一次，她手里只拿了一个薄薄的文件夹。

她示意法警和助手暂时离开。

审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霍铭修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带着复杂的情绪，看向她。

沈未将文件夹放在桌上，却没有立刻打开。她看着他，目光平静无波。

“霍铭修，这是最后一次谈话。”她开口，声音依旧冷静，“‘寰宇项目’的证据链已经完整，国际法院很快就会提起公诉。你面临的，将是至少二十年的监禁，以及霍氏集团的彻底崩塌。”

霍铭修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颓然地低下头。事到如今，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在最终报告提交之前，有一样东西，我觉得你有权知道。”沈未说着，缓缓打开了那个文件夹。

里面不是文件，而是一个小小的、造型有些老旧的银色U盘。

“这是……”霍铭修瞳孔一缩。他认得这个U盘，是唐声妙以前很喜欢用的一个款式，后来不知怎么遗失了。

“这是唐声妙小姐的私人物品。”沈未语气平淡地陈述，“我们的人在调查她与你名下另一家空壳公司的资金往来时，在她一处早已废弃的旧宅中找到的。很有意思的东西。”

她将U盘连接上审讯室配备的便携电脑，点开了里面唯一的一个视频文件。

画面晃动了一下，显示出一个熟悉的阳台角度——正是当年唐声妙“坠楼”的那个酒店阳台！

画面里，先是空无一人。过了一会儿，唐声妙走了进来，她走到阳台边缘，四下张望，脸上带着一种紧张而又决绝的神情。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霍铭修血液冻结的动作——她抓住栏杆，自己猛地向后一仰，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摔出了画面之外！

是自导自演！

根本没有人推她！

视频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几秒钟后，画面边缘，出现了另一个身影——是当时闻声赶来的沈未！她惊慌失措地跑到阳台边，向下望去，脸上瞬间血色尽失，整个人僵在原地。她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但显然为时已晚。

然后，视频戛然而止。

霍铭修如同被雷击中，僵在原地，浑身冰冷。他死死地盯着已经暗下去的屏幕，眼球几乎要凸出来。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是唐声妙自己跳下去的！就是为了陷害沈未！而沈未，是听到叫声后第一个冲过去试图救她的人！

他当年……竟然为了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把他真正应该珍惜的人，推进了地狱！

“啊——！！！”霍铭修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蜷缩起来。巨大的悔恨和自责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几乎要将他撕裂。

沈未冷静地看着他崩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默剧。

等他嘶吼声渐歇，只剩下粗重痛苦的喘息时，她才缓缓开口：“视频的原始文件已经作为证物存档。当然，这与你目前的案件无关，只是顺便让你了解一下……你当年那份‘深信不疑’，究竟有多么可笑。”

她拔出U盘，放回文件夹。

“霍铭修，你为了唐声妙，毁了我的人生。”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现在，你的人生，也即将被你自己亲手构建的商业帝国所反噬。很公平，不是吗？”

霍铭修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绝望，他看着她，嘴唇颤抖着，想说“对不起”，想说“我后悔了”，但所有的话语在沈未那双冰冷彻骨的眼睛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她不需要他的道歉，也不需要他的忏悔。

她只要他赎罪。

用他的自由，他的财富，他的一切。

沈未拿起文件夹，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故事的终章。

“再见，霍铭修。”

她转身，离开。

这一次，霍铭修知道，是永别。

他瘫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惨白的灯光，发出了如同困兽般绝望而痛苦的呜咽。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自由和财富。

他永远地失去了那个，曾经用整个生命爱过他的女孩。

而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终章：尘埃落定

三个月后。

海城最高法院，对霍铭修及其霍氏集团涉嫌跨国重案一案进行了终审判决。

霍铭修因多项罪名成立，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五年，并处巨额罚金，名下多处资产被冻结查封。曾经风光无限的商业帝国，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宣告破产。

唐声妙因涉嫌伪证、诽谤及金融欺诈等多项罪名被另案起诉，等待她的，同样是漫长的铁窗生涯。那段她自导自演的视频被公布后，她苦心经营的柔弱善良形象彻底崩塌，为人所不齿。

案件宣判当天，沈未没有出席。

她站在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看着窗外起落的航班。身上依旧是利落的职业装束，神情平静。

林静站在她身边。

“决定回去了？”林静问。

沈未点了点头：“这边的案子已经了结。组里下一个任务在中东，下午出发。”

林静看着她冷静的侧脸，沉默了片刻，才道：“放下也好。”

沈未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释然。

“老师，我从未拿起过，又何谈放下？”她转过头，看向林静，“过去的沈未，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沈未调查官。我的路，还在前面。”

她说的平静，眼神却坚定如磐石。

那些恨，那些怨，那些不甘，在霍铭修得到应有的惩罚，在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她亲手了结了那段充满欺骗与背叛的过去，将那个卑微的、痛苦的自己，连同那些伤害她的人，一起埋葬。

她不再是被扔在国外无助等死的沈未，也不再是只为了复仇而活的“灰烬”。

她是凭借自己的能力站起来，拥有崭新身份和未来的沈未。

广播里响起登机的提示音。

沈未拎起简单的行李，对林静颔首示意：“老师，保重。”

“保重。”林静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沈未转身，迈着坚定而从容的步伐，走向登机口，汇入熙攘的人流。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的背影挺拔，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飞往中东的航班冲上云霄，消失在蔚蓝的天际。

一段充满血与泪的过往，终于彻底落幕。

而属于首席调查官沈未的新征程，才刚刚开始。

来源：雪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