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只是这一次，是儿子扶着父亲的肩。小勇接过那张卡，手指微微发颤。

儿子每月寄三千，我生病取钱，发现卡里只剩八毛。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老陈就醒了。

他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鸟叫，

数着儿子小勇上次回家的日子。

已经整整十个月零五天了。

枕头边放着那张淡绿色的银行卡，

每个月十五号，短信提示音会准时响起。

“您账户尾号3681转入3000元。”

老陈总是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

生怕错过这个声音。

这声音比什么音乐都动听。

今天又是十五号，老陈起得特别早。

他盘算着去镇上的银行取点钱。

最近总是咳嗽，胸口闷得慌，

他想去县医院检查检查。

儿子寄来的钱，他大多都存着，

说是要给儿子将来娶媳妇用。

自己平时种点菜，养几只鸡，

一个月也花不了几个钱。

早饭是稀饭就咸菜，老陈吃得很慢。

隔壁老王家的狗在门外转悠，

老陈掰了半块馒头扔给它。

“老伙计，你也饿了吧？”

老陈自言自语着，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

这是儿子参加工作第一年给他买的，

已经穿了六年，袖口都磨破了。

去镇上的班车一天只有两趟。

老陈赶早坐七点那班，

车上都是去镇上赶集的乡亲。

“老陈，又去取钱啊？”

卖豆腐的李婶笑着打招呼。

“是啊，去趟医院。”

老陈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子在盘山路上颠簸，

老陈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

这片山，这条河，他看了六十年。

儿子小时候，他经常带着去河边抓鱼。

那时候日子苦，但孩子在身边，

再苦心里也是甜的。

镇上的银行刚开门，老陈第一个走进去。

自动取款机前已经排了三个人，

他选择排队等柜台窗口。

不是不会用取款机，

而是喜欢听柜台工作人员数钱的声音。

那哗啦啦的声响，让他觉得踏实。

“取一千块。”

老陈把银行卡从窗口递进去。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姑娘，动作很利索。

但很快，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大爷，您这卡里余额不足。”

“不可能啊，”老陈笑了，“我儿子刚给我打钱。”

姑娘把卡退出来：“您要不去ATM机上查一下？”

老陈心里咯噔一下，拿着卡走到取款机前。

他的手有些抖，输密码时按错两次。

第三次终于输对了，屏幕上显示余额：0.80元。

老陈眨眨眼，以为自己老花眼犯了。

他退出卡，又重新插进去，

这次看得清清楚楚：0.80元。

真的只剩下八毛钱。

老陈愣在取款机前，一动不动。

后面排队的人不耐烦了：

“大爷，您快点行不行？”

老陈这才回过神来，踉跄着走出银行。

阳光刺眼，他站在街边，觉得天旋地转。

三千块钱一个月，他存了整整五年。

就算每个月取五百生活费，

至少也该有十几万才对。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老陈喃喃自语，掏出老人机想给儿子打电话。

可是按到儿子的号码，他又犹豫了。

儿子在城里工作忙，经常加班到深夜。

这点他是知道的，因为有时深夜打电话，

儿子接电话的声音都带着疲惫。

老陈决定先回家。

回村的班车要下午才有，

他舍不得花钱坐出租车，

就沿着公路慢慢走。

十里的山路，他走了整整三个小时。

路上遇到开拖拉机的同村人想捎他一段，

他摆摆手说想走走。

其实他是怕被人看出不对劲。

在村里，儿子一直是他的骄傲。

考上大学，留在城里工作，

每个月还给家里寄钱。

要是让人知道卡里只剩八毛钱，

儿子的脸往哪搁？

到家时已是下午，老陈又累又饿。

灶台是冷的，他也不想生火。

从缸里舀了瓢凉水喝下去，

坐在门槛上发呆。

咳嗽又来了，这次咳得更厉害，

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

他想起来，上个月去取钱时，

工作人员说他的卡旧了，建议换张新卡。

当时他想着儿子寄钱不能耽误，

就按照工作人员说的办了。

新卡办好后，他还特意给儿子发了短信，

告诉儿子新卡号。

儿子回信说知道了，让他注意身体。

老陈翻出换卡时的凭证，

又找出存钱的账本。

他的记性越来越差了，

所以每笔收支都记在本子上。

密密麻麻的数字，记录着这些年的日子。

最后一页写着：截至上月底，应有存款十三万八千元。

天渐渐黑了，老陈终于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爸，我正开会呢，晚点打给你。”

儿子压低声音说完就挂了。

老陈握着电话，听着里面的忙音，

心里空落落的。

晚上八点，儿子终于回电话了。

“爸，什么事啊？我今天特别忙。”

背景音里传来汽车喇叭声，

儿子应该还在下班路上。

“小勇啊...”老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爸，你是不是又舍不得花钱？

跟你说多少回了，该吃吃该喝喝。”

儿子像往常一样叮嘱着。

“小勇，我今天去取钱...”

老陈顿了顿，“卡里只剩八毛钱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只能听见儿子急促的呼吸声。

“不可能！”儿子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我每个月都按时汇钱啊！”

“是啊，我也收到短信了...”老陈说。

父子俩都在电话里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儿子才说：

“爸，你别急，我明天就请假回来。

肯定是银行系统出问题了。”

“那你工作怎么办？”

“没事，我安排一下就行。”

儿子说完又嘱咐：

“你先别声张，等我回来处理。”

挂了电话，老陈心里踏实了些。

儿子说要回来，这比什么都强。

他已经快一年没见到儿子了。

上次还是去年过年时，

儿子在家待了三天就走了。

这一夜老陈没睡踏实，

梦里全是取款机上那个数字：

0.80。

天快亮时，他梦见儿子小时候，

举着攒了很久的零花钱说要给他买新衣服。

醒来时，枕头上湿了一片。

第二天一早，老陈就去村口等儿子。

从早上等到中午，儿子还没到。

打手机也没人接。

老陈开始担心儿子开车出事。

正要托人去镇上打听时，

儿子的车终于出现了。

儿子瘦了，也憔悴了。

一下车就握住老陈的手：

“爸，咱们现在就去银行。”

老陈注意到儿子手上贴着创可贴，

眼睛里有血丝。

“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没事，最近项目紧。”

儿子轻描淡写地说。

去镇上的路上，儿子一直皱着眉头。

老陈本想问问工作的事，

见儿子心情不好，就没开口。

到了银行，儿子直接去找经理。

老陈坐在等候区，看着儿子和经理交涉。

儿子的背影看起来很单薄，

西装穿在身上都有些晃荡。

过了一会儿，儿子走过来，

脸色很不好看。

“爸，你确定是这张卡吗？”

“是啊，就是你上次让我换的新卡。”

老陈把换卡的凭证拿出来。

儿子接过凭证，手在微微发抖。

银行经理调出了流水单。

白纸黑字显示，从三个月前开始，

每个月钱到账的第二天，

就被人通过手机银行转走了。

每次都是转走2999元，只留一块钱。

最近这次更过分，连一块钱都没留。

“这是怎么回事？”

老陈看着流水单，手抖得拿不住纸。

儿子一把扶住他：“爸，别急。”

转头问经理：“能查到转到哪个账户了吗？”

经理面露难色：“这个需要警方介入。”

儿子的脸色变得惨白。

老陈突然想起什么：

“小勇，你上次说交女朋友了，

是不是要花钱的地方多？

你跟爸说实话...”

儿子猛地抬头：“爸！我怎么会动你的钱！”

说完又压低声音：“我每个月工资两万多，

不缺这三千块钱。”

从银行出来，父子俩都没说话。

上车前，儿子接了个电话，

老陈听见他说：“我知道，正在想办法...”

见老陈在听，儿子赶紧走到一边。

老陈的心沉了下去。

回到家，儿子一直抱着笔记本电脑忙碌。

老张煮了儿子最爱吃的红烧肉，

儿子也只吃了几口。

“爸，我明天得回去上班。”

儿子突然说，“这事我会查清楚的。”

老陈点点头，没说话。

晚上，老陈起夜时，

听见儿子在院里打电话。

“再宽限几天...我在想办法...

求你们别动她...”

虽然儿子压低了声音，

老陈还是听见了。

第二天儿子走的时候，

塞给老陈两千块钱现金。

“爸，你先用着，我下个月再给你。”

老陈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

看着儿子的车消失在村口，

老陈觉得，儿子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儿子走后第三天，老陈的咳嗽加重了。

他去村卫生所拿了药，效果不大。

夜里咳得睡不着时，

他就看着窗外数星星。

想起儿子小时候怕黑，

他也是这样陪着数星星。

这天下午，老陈正在院里喂鸡，

听见隔壁李婶在跟人说话。

“老陈家儿子出息是出息，

就是听说在城里欠了不少债...”

老陈的手一抖，鸡食撒了一地。

他悄悄绕到墙根下，听见李婶继续说：

“我闺女在城里看见过他，

开着一辆旧电动车，

根本不像挣大钱的样子...”

另一个声音说：“可不是嘛，

听说还跟人借钱呢。”

老陈愣在原地，直到鸡群围过来啄他的裤脚。

他想起儿子越来越瘦的脸，

手上的创可贴，还有那通电话。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儿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他急忙回屋给儿子打电话，

这次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男人。

“陈小勇在忙，你是谁？”

语气很不客气。

老陈愣了一下：“我是他爹。”

对方立刻挂断了电话。

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老陈坐立难安，决定去城里找儿子。

他记得儿子公司的地址，

虽然从来没去过。

收拾行李时，他的手一直在抖。

临走前，他去隔壁找李婶。

“他婶子，要是小勇打电话回来，

就说我去城里看他了。”

李婶眼神闪烁：“老陈啊，

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

“我闺女说，看见小勇经常去一家医院，

好像是...精神科。”

老陈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起儿子最近总是失眠，

手上那些细小的伤口，

还有越来越瘦的样子。

难道...

坐上进城的班车，老陈一言不发。

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

就像这些年的日子。

儿子上大学时的意气风发，

工作后的雄心勃勃，

最近的忧心忡忡...

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到了城里，老陈按照地址找到儿子公司。

气派的写字楼让他有些却步。

前台听说他找陈小勇，表情变得很奇怪。

“叔叔，小勇请长假了。”

“为什么请假？”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老陈坐在大楼外的花坛上，

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人。

他们都穿着体面，行色匆匆，

就像他儿子一样。

可是现在，他儿子在哪里？

天快黑时，老陈决定去儿子住的地方看看。

他记得儿子说过住在哪个小区，

但具体哪栋楼记不清了。

在小区门口，他遇见了儿子的邻居。

一个热心的大妈听说他找陈小勇，叹了口气。

“那孩子啊，最近可遭罪了。”

大妈压低声音，“听说她女朋友病了，

很严重的病，要花很多钱。

他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去照顾...”

老陈愣住了：“女朋友？什么病？”

“好像是抑郁症，要住院治疗。

那孩子为了医药费，把车都卖了。”

老陈终于明白过来。

他问清医院地址，急忙赶过去。

在病房外，他看见了儿子。

小勇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手里还握着毛巾。

病床上躺着一个苍白的女孩，

手腕上缠着绷带。

老陈轻轻推醒儿子。

小勇看见父亲，吓了一跳。

“爸，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老陈看着儿子憔悴的脸，心疼不已。

在走廊里，小勇终于说了实话。

女孩是他的未婚妻，半年前确诊抑郁症。

为了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

小勇不想让父亲担心，

就动了存在父亲卡里的钱。

“我想着先借用，等渡过难关再补上...”

小勇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你的工作呢？”老陈问。

“我...我请了长假。

老板说再不去上班就要开除我了。”

小勇抱住头，“可是她现在这样，

我怎么能放心去上班？”

老陈看着病房里的女孩，

想起儿子小时候养过一只受伤的小鸟。

也是这么细心照顾，直到小鸟痊愈。

这孩子，从小就这么善良。

“傻孩子，”老陈拍拍儿子的肩，

“你该早点告诉爸。

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最重要。”

他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

里面是他这些年的积蓄。

“这是爸另外存的，你先用着。”

小勇愣住了：“爸，你哪来的...”

“你寄的钱，爸都存着。

这些是爸自己种地挣的。”

老陈笑了笑，“你妈走得早，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你的难处，就是爸的难处。”

小勇的眼圈红了：“爸，对不起...”

“别说这个，”老陈摆摆手，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姑娘治好。

你明天就回去上班，这里我来照顾。”

“可是...”

“没什么可是，”老陈挺直腰板，

“你爹我什么苦没吃过？

照顾个人还难不倒我。”

他看看病房，“这姑娘，

是个好孩子吧？”

小勇用力点头。

第二天，小勇回公司上班。

老陈留在医院照顾。

他给女孩煲汤，陪她说话，

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

女孩的精神慢慢好起来。

一个月后，女孩出院了。

小勇的工作也保住了。

周末，小勇带着女孩回老家。

老陈做了一桌菜，三个人吃得其乐融融。

晚上，老陈把儿子叫到院里。

“以后有什么事，都要跟爸说。

爸虽然老了，还能替你分担点。”

小勇点点头，眼睛又湿了。

“对了，”老陈从屋里拿出那张银行卡，

“这卡你拿着。

里面的钱，就当是爸给你们的结婚礼物。”

小勇愣住了：“可是里面的钱...”

“傻孩子，”老陈笑了，

“爸早就去银行查清楚了。

是你换卡时被人骗了，卡被复制了。

警察已经破案了。”

小勇又惊又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老陈望着满天的星星，

“爸只是希望你知道，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小勇紧紧握住父亲的手。

月光下，父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就像很多年前，父亲牵着儿子的手，

走在回家的路上。

只是这一次，是儿子扶着父亲的肩。小勇接过那张卡，手指微微发颤。

他记得当初换卡时确实有些匆忙。

那天正好是发工资的日子，

银行排队的人特别多。

有个戴帽子的男人一直在他旁边转悠。

现在想来，确实很可疑。

“警察是怎么发现的？”

小勇把卡紧紧攥在手心。

老陈掏出老花镜，慢慢说道：

“多亏了银行那个小姑娘。

她说最近有好几个老人遇到同样的事。”

都是先劝换新卡，然后卡里的钱就不见了。

小勇长舒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但随即又皱起眉头：

“那这三个月转走的钱...”

“追回来了一部分。”

老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是先返还的两万块。

剩下的，等案子结了再说。”

小勇数了数，整整两万。

他犹豫了一下，把钱推回给父亲：

“爸，这钱你留着。

我...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老陈瞪起眼睛：

“跟我还见外？

就当是提前给你们的彩礼。”

这时，女孩从屋里走出来。

她脸色好了很多，浅浅地笑着：

“叔叔，小勇，你们在聊什么？”

小勇赶紧起身扶她坐下：

“在说银行卡的事。

钱追回来了，是被人盗刷的。”

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太好了！”

她转向老陈，认真地说：

“叔叔，治病的钱我们会还的。

不能再让您操心。”

老陈摆摆手：“不说这个。

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他起身去厨房端来热好的鸡汤：

“趁热喝，补补身子。”

月光洒在院子里，安静而温柔。

小勇看着父亲忙碌的背影，

突然发现父亲的腰弯得更厉害了。

这一个月，父亲在医院和家之间奔波，

明显苍老了许多。

“爸，下个月我调休，

带你们去旅游吧。”

小勇突然说。

老陈愣了一下，笑了：

“花那钱干啥？

在家挺好。”

女孩拉拉小勇的衣袖，轻声说：

“叔叔说得对，省点钱吧。

我还要继续吃药呢。”

小勇握住她的手：

“没事，我现在加班多，收入也高了。

该花的钱不能省。”

第二天一早，小勇和女孩要回城了。

老陈往他们车里塞满了土特产。

自家种的青菜，新挖的花生，

还有腌制的咸鸭蛋。

“爸，够了，后备箱要装不下了。”

小勇无奈地笑着。

老陈最后抱出一坛米酒：

“这是你李婶送的，说是补身子。”

他悄悄对女孩说：

“每天喝一小杯，对身体好。”

女孩红着脸接过：“谢谢叔叔。”

车子启动时，老陈站在村口挥手。

直到车子消失在转弯处，

他还站在那里。

邻居李婶走过来：

“老陈，这下放心了吧？”

老陈点点头，眼睛还望着远方。

回城后，小勇更加努力工作。

他主动申请加班，接更多的项目。

女孩的病渐渐好转，

开始在家做点手工活贴补家用。

每个月，小勇还是会按时给父亲打钱。

但这次，他多打了五百。

老陈收到钱后，马上打电话：

“怎么多打了？

我一个人花不了这么多。”

小勇在电话那头笑：

“爸，你该买件新衣服了。

那件中山装，袖口都破得不成样子了。”

话是这么说，老陈还是把钱存了起来。

他想着，等儿子结婚时，

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他开始偷偷打听城里的房价，

想着能不能帮儿子凑个首付。

这天，老陈去镇上赶集。

在银行门口，又遇见那个经理。

经理热情地招呼他：

“陈大爷，案子有进展了！

主犯抓到了，是个诈骗团伙。”

老陈连忙问：“那钱呢？”

“大部分都追回来了，

下周就能打到您卡上。”

老陈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他立即给儿子打电话报喜。

小勇也很激动：

“太好了！这下首付有着落了！”

老陈愣了一下：“什么首付？”

小勇支支吾吾：“没什么...

爸，我这边在开会，晚点打给你。”

晚上，小勇的视频电话打来了。

镜头里，他和女孩站在一起，

背景是一个新小区。

“爸，我们看中了一套房子。”

小勇把镜头转向四周，

“两室一厅，离我公司很近。”

老陈眯着眼睛仔细看：

“这得多少钱啊？”

女孩笑着说：“首付要三十万。

我们已经攒了十五万。

加上追回来的钱，应该够了。”

老陈心里盘算着：

追回来的钱大概有八万，

他自己还有五万积蓄。

正好够首付。

“买！”老陈一拍大腿，

“爸这里还有钱，都给你们。”

小勇连忙摇头：“不行！

那是您的养老钱。”

老陈笑了：“我的不就是你们的？

早点安定下来，我也好抱孙子。”

话一出口，女孩的脸就红了。

小勇赶紧转移话题：

“爸，周末我们回去接您，

一起来看房子。”

老陈连连点头：“好好好。”

周末，小勇开车回来接老陈。

一路上，老陈都哼着小曲。

到了城里，他第一次走进售楼处。

光洁的地板，明亮的大厅，

让他有些拘谨。

销售经理很热情，详细介绍了户型。

老陈最关心的是采光和通风。

“这间朝南，阳光好。”

他指着样板间说，

“以后孩子在这写作业，不伤眼睛。”

小勇和女孩相视一笑。

他们没想到父亲考虑得这么周到。

签合同时，老陈执意要出八万。

“这追回来的钱，本来就是你的。”

他对小勇说。

小勇拗不过，只好同意。

办完手续，小勇带父亲去看毛坯房。

老陈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这里可以隔出个小书房。”

他比划着，“阳台可以种点花。”

女孩认真记下他的建议。

回去的路上，老陈一直很兴奋。

但快到村口时，他突然沉默了。

小勇察觉不对：“爸，怎么了？”

老陈望着窗外的稻田：

“你们在城里安了家，

以后就更少回来了吧？”

小勇把车停在路边：

“爸，我们商量过了。

等房子装修好，就接您一起住。”

老陈愣住了：“我去城里？

我连电梯都不会坐...”

女孩转过身来：“叔叔，

您为我们付出这么多。

现在该我们照顾您了。”

老陈的眼睛湿润了：

“我在村里住惯了...”

“习惯可以慢慢改。”

小勇握住父亲的手，

“您一个人在家，我们不放心。

上次咳嗽那么严重，都不告诉我们。”

老陈低头不语，心里却很温暖。

回到家，老陈把这事告诉李婶。

李婶羡慕地说：“你呀，总算熬出头了。

儿子这么孝顺，将来就等着享福吧。”

老陈笑着，眼角泛起皱纹。

晚上，他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几件衣服，一些日用品。

最珍贵的是那本相册，

从儿子百天到大学毕业，一张不少。

小勇说的对，他确实该买新衣服了。

那件中山装，领子都磨破了。

但他还是小心地叠好，准备带走。

这是儿子送的第一件礼物，

舍不得扔。

三天后，小勇来接他。

左邻右舍都来送行。

老陈把家里的钥匙交给李婶：

“帮我照看照看，偶尔回来住住。”

李婶红着眼圈：“放心去吧。

想家了随时回来。”

车子缓缓驶出村庄。

老陈一直回头望着，

直到熟悉的景物消失在视野里。

他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就像当年送儿子去上大学。

到了城里，新房子还在装修。

老陈暂时住在小勇租的房子里。

他主动承担起做饭的任务。

每天变着花样做家乡菜，

女孩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这天，老陈独自去菜市场。

回来的路上，他迷路了。

转了好几圈，就是找不到熟悉的楼。

他急得满头大汗，又不好意思问路。

最后还是一位热心大妈看出他的窘迫，

主动帮他指了路。

回到家时，小勇正要出门找他。

“爸，你去哪了？吓死我了！”

老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就想逛逛，结果迷路了...”

从那天起，小勇给父亲买了部智能手机。

教会他使用地图和打车软件。

老陈学得很认真，虽然总是按错。

但他很高兴，觉得自己还没那么老。

房子装修期间，老陈经常去监工。

工人们都很喜欢这个实在的老人。

他每天带着茶水点心，

还帮工人打下手。

三个月下来，竟学会了不少装修知识。

交房那天，老陈第一个走进去。

看着崭新的房子，他的眼睛湿润了。

曾几何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

儿子能在城里有个家。

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

小勇和女孩忙着布置新房。

老陈把自己的房间选在最小的那间。

“我东西少，够住就行。”

他说什么也不肯住主卧。

搬家那天，老陈把乡下的老钟带来了。

这是结婚时买的，走了三十多年。

滴答滴答的声音，让他觉得踏实。

还有那把老藤椅，虽然旧了，

但坐着最舒服。

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老陈每天接送“准儿媳”去医院复查。

虽然她现在已经好多了，

但他还是不放心。

医生都说，有家人这样陪伴，

康复得会更快。

渐渐地，老陈熟悉了小区环境。

他认识了几个同样从农村来的老人。

每天早晨，他们一起在公园锻炼。

下午，一起下棋聊天。

他发现，城里生活也没那么难适应。

小勇的工作越来越顺利。

最近还升了职，加了薪。

女孩找到一份在家办公的工作，

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老陈的咳嗽也再没犯过。

这天晚饭时，小勇突然宣布：

“我们决定下个月领证。”

老陈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花：

“好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女孩害羞地低下头：

“叔叔，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老陈摆摆手：“该改口啦！”

夜里，老陈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起身找出存折，看了又看。

上面还有三万块钱，

是他最后的积蓄。

他琢磨着，该给新媳妇准备什么礼物。

第二天，他独自去了金店。

挑了一对金镯子，花光所有积蓄。

店员问他要不要刻字，

他想了想，刻上：平安喜乐。

这是他对孩子们最朴素的祝福。

婚礼办得很简单，就在新家里。

只请了几个最亲近的朋友。

老陈穿上新买的中山装，

精神抖擞。

当新人给他敬茶时，

他的手一直在抖。

“爸，请喝茶。”

女孩第一次正式改口。

老陈接过茶，眼泪终于忍不住。

他掏出那对金镯子：

“爸没什么好东西，

就祝你们平平安安，和和美美。”

婚后，小两口更加恩爱。

老陈每天最大的乐趣，

就是变着法子给他们做好吃的。

他的拿手菜，现在又多了几道。

这天，老陈在整理衣柜时，

又看到那件旧中山装。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扔。

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衣柜最底层。

这是岁月的见证，更是父爱的传承。

晚上，一家三口在阳台乘凉。

城市的夜空看不见太多星星，

但灯火同样璀璨。

小勇突然说：“爸，谢谢你。

没有你，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老陈笑了，脸上的皱纹像绽放的菊花：

“说什么傻话，你们好，我就好。”

夜深了，老陈回到自己房间。

那本旧相册摊开在桌上，

最新的一页是婚礼当天的全家福。

三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他拿起笔，在照片旁边工整地写道：

“儿子成家了，我放心了。”

笔迹有些颤抖，但写得很认真。

就像他这一生，朴实，却坚定。

窗外，城市的灯光温柔地亮着。

就像无数个这样的家庭，

在平凡的日子里，

书写着属于自己的幸福。老陈把相册轻轻合上。

窗外的晨光已经照进屋里。

他起身准备做早饭，

这是他现在最享受的事。

厨房里飘出米粥的香气。

老陈熟练地切着咸菜，

这是从老家带来的，

小两口都说比超市买的好吃。

“爸，怎么起这么早？”

儿媳穿着睡衣走出来，

“您多睡会儿啊。”

老陈笑着摇头：“习惯了，

到点就醒。”

小勇也揉着眼睛出来：

“爸，今天周末，

不是说好我做饭吗？”

老陈把锅铲递给他：

“那行，今天你露一手。”

看着儿子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老陈心里暖暖的。

这才像个家的样子。

早饭时，小勇说起工作上的事。

公司要派他去外地学习三个月。

他有些犹豫，不想刚结婚就分开。

老陈摆摆手：“去吧，

机会难得。”

儿媳也支持：“家里有爸在，

你放心吧。”

小勇这才点头：“那爸要多辛苦了。”

老陈笑了：“我能辛苦啥？

倒是你，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饭后，老陈去楼下散步。

遇见同样从农村来的老张。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

聊起各自的儿女。

“还是你有福气，

儿子媳妇都孝顺。”

老张感叹道。

老陈点点头：“是啊，

现在日子是好过了。”

但他心里知道，

这样的日子来之不易。

那些年的苦，只有自己清楚。

中午，老陈特意做了儿子爱吃的菜。

虽然下周才出发，

他已经开始惦记了。

“学习的地方冷，

得多带几件厚衣服。”

他不停地嘱咐。

小勇无奈地笑：

“爸，那边是南方，

比这里暖和。”

老陈这才放心。

下午，三个人一起去超市。

老陈推着购物车，

看着小两口挑选零食。

这种感觉，很幸福。

走到保健品区，

儿媳停下来：

“爸，给您买点维生素吧。”

老陈连忙摇头：

“花那钱干啥？我身体好着呢。”

但儿媳还是悄悄放进了购物车。

老陈看见了，没再说什么。

心里却甜滋滋的。

晚上，老陈翻出针线盒。

他要给儿子的衣服缝个扣子。

虽然儿子说不用，

但他总觉得亲手缝的更结实。

灯光下，他眯着眼睛穿针。

手有些抖，试了好几次才成功。

一针一线，都是父亲的心意。

第二天，老陈起得更早。

他去早市买了新鲜排骨，

要给儿子炖汤补补。

虽然知道只去三个月，

他还是舍不得。

炖汤的时候，他想起儿子小时候。

每次出门上学，他都站在村口目送。

现在不用目送了，

但牵挂还是一样的。

小勇起床看见一桌菜，愣住了：

“爸，这是做什么？”

老陈盛着汤：“多吃点，

出门在外就吃不到家里的味道了。”

儿媳眼睛红了：

“爸，您别担心，

我会照顾好家里的。”

老陈点点头，没说话。

送走儿子那天，老陈一直笑着。

直到火车开走，他才叹了口气。

儿媳挽住他的胳膊：

“爸，咱们回家吧。”

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

显得空荡荡的。

老陈每天都会打扫儿子的房间，

虽然很干净，但他总要擦擦灰。

这天，他整理书桌时，

发现一张诊断书。

是儿子的，上面写着“轻度焦虑”。

日期是半年前。

老陈的手抖了一下。

原来儿子一直瞒着他。

他想起那些晚上，

儿子总说在加班，

其实是去看医生了。

他坐在儿子房间里，很久没动。

心里既心疼又自责。

作为父亲，他太粗心了。

晚上，他给儿子打电话。

没提诊断书的事，

只是嘱咐要注意身体。

挂电话前，他说：

“儿子，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爸说。”

小勇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知道了，爸。”

接下来的日子，老陈更注意儿子的情绪。

每次通话都会多聊几句。

他发现，儿子确实比以前开朗了。

儿媳也很细心，

经常给丈夫发家里的照片。

有老陈做饭的，散步的，

还有阳台新开的花。

三个月很快过去。

小勇学习结束，要回家了。

老陈提前一天就开始准备。

打扫卫生，买菜，炖汤。

儿媳笑话他：

“爸，您比我还激动。”

老陈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不是想你做的菜了嘛。”

其实，他是想儿子了。

火车站里，老陈踮着脚尖张望。

当看到儿子走出站台时，

他赶紧挥手。

小勇瘦了点，但精神很好。

“爸，您怎么来了？

不是说在家等就行吗？”

小勇快步走过来。

老陈接过行李：

“在家待着也没事。”

车上，小勇说起学习的见闻。

老陈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有些专业术语听不懂，

但他喜欢听儿子说话。

回到家，小勇拿出礼物。

给父亲的是一件羊毛衫，

给媳妇的是一条丝巾。

老陈摸着柔软的羊毛衫，

眼睛有点湿。

晚饭后，小勇宣布了一个消息：

“我升职了，下个月开始做项目经理。”

老陈高兴得直拍手：

“好！真好！”

但随即又担心：

“会不会更累啊？”

小勇摇头：“不会，

现在团队大了，反而轻松些。”

这晚，老陈睡得特别香。

梦里都是儿子小时候得奖状的样子。

第二天是周末，

一家人去公园散步。

秋天的公园很美，

落叶铺了厚厚一层。

小两口在前面走，

老陈慢慢跟在后面。

看着他们的背影，

他觉得人生圆满不过如此。

走累了，他们在长椅上休息。

旁边有一家人在野餐，

孩子的笑声传得很远。

老陈突然说：

“要是你妈还在，该多好。”

小勇握住父亲的手：

“妈在天上看着呢，

她一定很高兴。”

儿媳也说：

“等以后有了孩子，

咱们一起去给妈上坟。”

老陈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回家路上，经过一个幼儿园。

正好赶上放学，

很多家长来接孩子。

老陈驻足看了很久。

小勇明白父亲的心思，

轻声说：

“爸，我们不着急。

等条件再好些。”

老陈忙说：

“不急不急，你们决定。”

但眼里还是流露出期待。

这天晚上，老陈梦见了一个胖娃娃。

娃娃冲他笑，露出两颗小牙。

醒来时，他还在回味这个梦。

日子一天天过去。

老陈已经完全适应了城里的生活。

他现在会用手机支付，

还会在网上买菜。

偶尔，他也会想念农村。

想念那里的新鲜空气，

想念隔壁李婶的大嗓门。

但他更珍惜现在的天伦之乐。

小勇工作越来越忙，

但每天都会准时回家吃饭。

儿媳找到了正式工作，

在公司做文员。

一家人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这天，老陈在整理阳台时，

发现儿媳在偷偷吃叶酸。

他心里一动，但没作声。

晚上，他悄悄问儿子：

“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小勇笑了：“爸，您真敏锐。

才一个月，本来想稳定了再告诉您。”

老陈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就开始研究孕妇食谱。

还特意去书店买了相关书籍。

儿媳害羞地说：

“爸，不用这么早准备。”

老陈认真地说：

“要准备的，都要最好的。”

从此，老陈的生活有了新重心。

每天研究营养搭配，

注意家里的安全。

连角落都铺上了防滑垫。

小勇劝他别太累，

他却说：“我高兴。”

确实，他整个人都年轻了许多。

第一次产检，老陈非要跟着去。

在医院，他比谁都紧张。

听到胎儿心跳时，

他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医生笑着说：

“爷爷别激动，一切正常。”

老陈连连点头：

“正常就好，正常就好。”

回家的路上，他给李婶打电话报喜。

声音大得整个车厢都能听见。

李婶在电话里恭喜他，

说他是苦尽甘来。

确实，苦日子都过去了。

剩下的都是甜。

为了迎接新生命，

小勇决定换个大点的房子。

这次，老陈拿出了全部积蓄。

“这是我给孙子的礼物。”

他坚持说。

新房子离医院很近，

是个三居室。

老陈特意选了朝南的卧室，

说对孩子好。

搬家那天，老陈把老钟擦得锃亮。

他要让孙子听着这钟声长大，

就像他儿子小时候一样。

儿媳的肚子一天天变大。

老陈每天陪她散步，给她按摩。

比专业的月嫂还细心。

邻居们都羡慕小勇：

“你爸真是难得的好公公。”

小勇自豪地说：

“那是，我爸最好了。”

预产期前一个月，

老陈就开始准备待产包。

列了长长的单子，

反复检查，生怕漏了什么。

儿子笑话他太紧张，

他却说：“有备无患。”

果然，孩子提前两周来了。

那天凌晨，儿媳突然发动。

老陈比谁都镇定，

指挥儿子拿东西，打电话。

自己扶着儿媳下楼。

在医院产房外，

他不停地踱步。

手里攥着那本旧相册，

仿佛能从中获得力量。

当护士抱着孩子出来时，

他的手抖得接不住。

“是个男孩，六斤八两。”

护士笑着说。

老陈看着襁褓里的婴儿，

眼泪止不住地流。

这一刻，他等了大半辈子。

小勇红着眼圈说：

“爸，您给取个名字吧。”

老陈想了想：

“叫陈安吧，平平安安。”

儿媳出院那天，

老陈把家里布置得格外温馨。

阳台上挂满了彩旗，

餐桌上摆着红鸡蛋。

李婶特意从乡下赶来，

还带来了老邻居们的礼物。

看着热闹的家，

老陈觉得人生圆满了。

晚上，所有人都睡了。

老陈还坐在婴儿床边。

看着孙子熟睡的小脸，

他觉得所有的苦都值得。

月光照进来，温柔地洒在孩子脸上。

老陈轻轻哼起摇篮曲，

那是小勇小时候他常唱的。

时光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

不同的是，这次他不是一个人。

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

而他也老了，但老得幸福。

第二天，小勇起得很早。

看见父亲在婴儿床边睡着了，

身上还盖着薄被。

他轻轻叫醒父亲：

“爸，去床上睡吧。”

老陈睁开眼，先看了看孙子。

见孩子还睡着，才放心起身。

“我做了个梦，”他说，

“梦见你妈了。

她说孩子长得像你。”

小勇扶父亲坐下：

“妈一定会高兴的。”

老陈点点头，望向窗外。

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吃过早饭，老陈要去菜市场。

今天要买只老母鸡，给儿媳补身子。

小勇要陪他去，他拒绝了：

“你在家照顾孩子，

我自己能行。”

现在的老陈，对这片小区已经很熟悉。

他知道哪家的菜最新鲜，

哪家的肉最好。

生活，就是这样一点点过出来的。

回来的路上，他遇见老张。

两个老人站在路边聊了很久。

说的都是孙子的事，

满脸的幸福。

到家时，儿媳已经起床了。

正在给孩子喂奶。

阳光照在母子身上，

画面格外温馨。

老陈悄悄拍下这张照片，

设成了手机屏保。

他要记住这美好的时刻。

午饭时，一家人商量给孩子办满月酒。

老陈说要在老家办，

让乡亲们都看看。

小两口都同意。

晚上，老陈给李婶打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恭喜声，

他笑得合不拢嘴。

连梦里，都是乡亲们的笑脸。

满月酒那天，老陈穿上了新中山装。

抱着孙子，接受大家的祝福。

很多老邻居都来了，

都说孩子和小勇小时候一模一样。

李婶拉着老陈说：

“你现在是四世同堂了，

真是好福气。”

老陈笑着点头，

眼里却闪着泪光。

是啊，从一个人拉扯孩子，

到现在的四世同堂。

这条路，他走了六十年。

酒席结束后，老陈一个人走到村后。

那里埋着他的妻子。

他坐在墓碑前，轻声说着话。

“孩子他妈，你看见了吗？

咱们有孙子了。”

风吹过，像在回应。

回城的路上，老陈一直抱着孙子。

小家伙睡得很香，

小手握着他的手指。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但老陈一点都不觉得累。

他还想多抱抱孙子，

多看看这孩子。

小勇劝他休息，

他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孩子。

临睡前，他又去看了好几次。

夜里，孩子哭闹。

老陈第一个醒来。

帮着冲奶粉，换尿布。

动作比年轻人还利索。

儿媳感动地说：

“爸，辛苦您了。”

老陈摇头：

“不辛苦，我高兴。”

是啊，这样的辛苦，

是甜蜜的负担。

日子一天天过去，

孩子会笑了，会翻身了。

每一个进步，老陈都记在心里。

那本旧相册，又多了很多新照片。

有时，老陈会推着婴儿车在小区散步。

遇见熟人，总要停下来炫耀一番。

大家都说，他越活越年轻了。

确实，有了孙子后，

老陈觉得生活有了新的意义。

每天都是新的开始，

每天都有新的快乐。

这天，孩子第一次叫“爷爷”。

虽然叫得不太清楚，

但老陈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他立即给所有认识的人打电话，

分享这个好消息。

小勇看着父亲激动的样子，

心里既感动又愧疚。

感动于父亲的付出，

愧疚于自己曾经的隐瞒。

晚上，他对父亲说：

“爸，谢谢您。”

老陈愣了一下：

“谢什么，你是我儿子。”

很简单的一句话，

却道尽了父爱的全部。

夜深了，老陈还在看孙子的照片。

从出生到现在，一张张翻过。

这个小生命，给他的晚年带来了太多欢乐。

他想起自己的父亲，

也是这样的疼爱小勇。

也许，这就是生命的传承。

爱，就是这样一代代传下去的。

窗外，月亮很圆。

老陈想起很多年前，

也是这样的月夜，

他抱着发烧的小勇往医院跑。

那时候觉得日子很难，

现在回想起来，都是珍贵的记忆。

他轻轻走进儿子房间，

给踢被子的小勇盖好被子。

就像三十年前一样。

回到自己房间，他拿出那本账本。

在最后一页写道：

“今日孙儿叫爷爷，此生无憾。”

笔迹有些颤抖，但写得很慢，很认真。

合上账本，他望向熟睡的孙子。

小家伙睡得正香，嘴角还带着笑。

老陈也笑了，轻轻关上台灯。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而这样的日子，就是幸福。

来源：爱生活的青山2Vu2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