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直到我发现那条“钱已到账”的微信,买假血包的订单,和全市医院查无此人的产检记录。
#小说#
儿媳看见我端汤就晕倒,儿子指着我鼻子骂:“你杀了我的孩子!”
全家将我赶回老房子。
直到我发现那条“钱已到账”的微信,买假血包的订单,和全市医院查无此人的产检记录。
记者会上,当儿媳哭诉被我逼流产时,我默默点开投影仪:三段视频让全场寂静。
8、
当晚,家庭群里弹出一段视频。
是周宇发的。
视频画面晃动得厉害,镜头正对着客厅的地板。
林晚晚穿着一身白色睡裙,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地扭曲着。
她的身下,是一滩刺眼的红色。
我调高音量,还能听到周宇绝望的哭喊声。
“晚晚!晚晚你撑住!”
突然,镜头一转,对准了他自己的脸。
他满脸泪水,眼睛红得吓人,对着镜头,一字一顿地嘶吼:
“晚晚流产了……妈,这下你满意了吗!”
视频在群里炸开了锅。
我的手机瞬间被打爆了,嗡嗡地震动个不停,催命一般。
电话刚接起来,各种声音就从听筒里钻出来,像要撕裂我的耳膜。
“彭秀兰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把我们家的孙子还回来!”
“你还是不是人啊?怎么这么恶毒!亲孙子都下得了手!”
“作孽啊!我们老周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我默默地听着。
那些我曾经以为最亲近的人,此刻,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我。
我关掉声音,把手机扔到一边,任由它疯狂地震动。
视频里那滩刺眼的红色,在我眼前反复地闪现。
我被钉死在了罪人的十字架上。
这一次,是“杀人凶手”。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我没动。
门铃固执地响着,一声接着一声。
最后,变成了用力的拍门声。
“彭秀兰!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我走过去,把门打开。
周建国站在门外,一脸的疲惫和失望。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像是看着一个犯了弥天大罪的陌生人。
“你现在……满意了?”他又问了一遍,和周宇在视频里说的一模一样。
我看着他,这个与我相伴了半生的男人。
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选择了站在我的对立面,连一丝一毫信任都不肯施舍于我。
我什么话也没说。
也什么话都不想说。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我们……先分开冷静一下吧。”
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9、
我回到桌边,拿起手机,把那段视频,又看了一遍。
第二遍。
第三遍。
作为语文老师,我对文字和画面的细节,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敏感。
看着看着,我就看出不对劲了。
那滩“血”,颜色太鲜艳了。
而且,血迹的边缘很规整,不像人体流出的血液那样,有喷溅和浸染的不规则形态。它更像是被人小心地倒在地上的。
还有林晚晚的表情。
她确实显得很痛苦,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可是动作幅度太大了,夸张得像刻意表演给谁看。
最重要的是时间点。
周宇下午刚因为钱的事跟我吵完,晚上林晚晚就“流产”了。
这一切,未免过于巧合。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小李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那头很嘈杂。
“老师?”
“小李,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我问。
“老师,有点眉目了!那个‘W姐’,我查到她的真实身份了,是个惯犯!专门组织人搞‘职业怀孕’的骗局,就是找些年轻姑娘假装怀孕,然后去骗男方家里的彩礼和财产!我正跟着她呢!”
我的心猛地一跳。
“你现在在哪?”
“我就在她一个窝点外面!老师,您别急,等我抓到证据,马上联系您!”
“小李,”我打断他,“你别轻举妄动。顺便,你帮我查查另一件事。”
我把周宇发的那段视频转发给了他。
“帮我查一下,视频里那种血包,哪里能买到。”
我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人脉没用。
我的闺蜜老张,是市中心医院的妇产科主任。我们几十年的交情,她是我最信得过的人。
“老张,睡了吗?急事,求助。”
老张的电话几乎是秒回。
“秀兰?这么晚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她的声音带着刚被吵醒的沙哑,但又带着一份关切。
我把事情压得尽量简单,只说儿子儿媳闹了矛盾,儿媳说自己流产了,但我有些怀疑,想请她帮忙查一下林晚晚的就诊记录。
“名字,身份证号,发给我。”她没多问。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你也别多想,早点睡。”
挂了电话,我坐在黑暗里,心里反而有了一丝暖意。
墙倒众人推,但只要有雪中送炭的人,就够了。
10、
第二天一早,消息就陆续来了。
先是小李给我发了几张截图,是一个网店的交易记录。
收货地址是我们家,成交时间,就在周宇给我打电话要钱的那个下午。
购买的物品是“影视道具专用假血浆”。
他还发来一段话:“老师,我找人问了,这种血浆,主要成分是糖浆和食用色素,看着吓人,其实能吃。剧组拍戏还有万圣节搞怪,都用这个。”
我握紧了手机。
紧接着,老张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秀兰,”她的声音很严肃,“我托人查了全市公立私立医院的联网系统。过去一年,没有任何一个叫林晚晚的人有过建档、产检、或是先兆流产的就诊记录。”
我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所有的产检报告,都是假的。”老张下了结论。
“我知道了。”
“秀兰,你……”老张有些不放心,“你打算怎么办?”
我睁开眼。
窗外的晨光照进来,给屋子里的旧家具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老张,你放心。我教了一辈子书,别的没学会,‘摆事实,讲道理’这几个字,还是懂的。”
真相已经大白。
现在我需要一个舞台。
一个能把这些事实公之于众的舞台。
正在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我接起来,电话那头是一个很客气的女声。
“请问是彭秀兰女士吗?”
“我是。”
“您好,我们是市电视台《今日说法》栏目的记者。我们接到一位林晚晚女士的爆料,说她因为婆媳矛盾而导致了不幸流产。我们想对您做一个采访,听听您的说法,您看方便吗?”
我拿着手机,走到窗边。
阳光正好。
我笑了,“方便,当然方便。”
舞台,自己送上门来了。
11、
还没等电视台的记者上门,周宇先带着一份文件找来了。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浇花。
老房子阳台上那几盆吊兰,许久没人管,叶子都有些发黄。
他站在门口,看着我,欲言又止。
几天不见,他憔悴了很多,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妈。”他喊了一声,声音沙哑。
我没回头,继续擦着叶子。
他走进来,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是离婚协议书。
我擦叶子的手顿住了。
“晚晚她要离婚。”周宇声音颤抖,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挤出来的,“她说她在这个家待不下去了。孩子没了,她的心也死了。”
我转过身,拿起那份协议。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林晚晚不仅要求分割他们婚后所有的共同财产,还要周宇把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过户到她名下,作为“精神损失赔偿”。
另外,周宇还需要一次性支付给她五十万的“青春损失费”。
总结起来,就是要让周宇净身出户,并且背上一笔巨额债务。
我把协议放回桌上,抬头看着他。
“你准备签?”
周宇痛苦地闭上眼,点了点头。
“是我对不起她。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和孩子。这是我欠她的。”
我看着他这副被愧疚和爱情冲昏了头的样子,心里那点残存的母子情分,又凉了三分。
愚蠢,是救不了的。
“这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我转过身,继续浇我的花。
“妈!”他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胳膊,“我今天来,不是让你管这个。我就是想……想最后求你一次。那一百万,能不能当做是你借给我的?等我以后有钱了就还你。不然,晚晚就要去法院告我了。”
我放下水壶,把他的手从我的胳膊上拿开。
“周宇,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发高烧,肺炎住院。我跟你爸没钱,我把结婚时的金戒指都卖了,在医院守了你七天七夜。”
他愣住了,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上大学,非要去学那个冷门的考古专业,所有人都反对,是我支持你,是我说孩子有自己的梦想比什么都重要。”
“你把我们介绍的相亲统统搞砸,打游戏跟当时还是无业游民的晚晚网恋。我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只说你们真心相爱就好,给你们买了一张又一张往返的机票。”
“你跟晚晚结婚,她家要八十八万彩礼,我跟你爸二话没说,把养老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是我说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们老两口喝西北风都行。”
我看着他,很平静地继续:“我们为你做的够多了。现在你却为了一个骗子,要来掏空我们最后一笔养老钱。周宇,你的良心呢?”
“她不是骗子!”周宇激动地反驳,“她是为了我才受了这么多苦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我看着他执迷不悟的样子,摇了摇头。
“你走吧。”我说,“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
周宇看着我决绝的眼神,知道怎么说服不了我。
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嘴唇哆嗦着,最终什么也没说,抓起那份离婚协议,转身冲了出去。
门被他用力地甩上,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
我低下头,
那盆刚浇过水的吊兰,有水珠从叶尖上滑落。
12、
林晚晚的动作比电视台的记者还快。
为了把事情闹大,彻底踩死我,也为了逼周宇尽快签下那份净身出户的协议,她自己在家开了一场小型的“记者招待会”。
她请来了几家热衷于家长里短、社会新闻的网络媒体,还把三姑六婆一众亲戚都叫了过去。
我到的时候,家里客厅挤满了人。
长枪短炮的摄像机对准了沙发,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林晚晚就坐在沙发正中间。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裙子,脸色苍白憔悴。
茶几上,还放着一张B超单,和一份“重度抑郁症”的诊断书。
她对着镜头,哭得梨花带雨。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只想和周宇好好过日子,为他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宝宝。可是我婆婆她从我进门那天起,就没给过我好脸色……”
“她嫌弃我的出身,嫌弃我没个正经工作。还处处刁难我,逼我喝那些我根本咽不下去的汤。我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活在恐惧里……”
“现在,我的孩子没了,我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也没了……”
她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哭得几乎要断气。
周围的亲戚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对着镜头纷纷控诉我的“罪行”。
“那个彭秀兰,就是个老妖婆!仗着自己是退休教师,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
“没错!晚晚多好的一个姑娘,硬生生被她逼成这样!”
“这种恶婆婆,就该让她坐牢!”
周宇像个守护神一样站在林晚晚身后,搂着她的肩膀。
他看向林晚晚的眼神里,全是心疼和愧疚。
当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人群,看到站在门口的我时,那份心疼立刻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恨意。
林晚晚也看到了我。
她的哭声停顿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凄厉。
她伸出手指着我,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就是她!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毁了我的一切!”
所有的镜头瞬间“唰”地一下对准了我。
闪光灯在我眼前炸开一片白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拿手挡了挡,然后拨开挡在身前的记者,一步步走了进去。
客厅里的空气都好像因为我的出现而变得停滞。
我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墙边的投影仪前。
这是周宇当初为了在家看电影买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我插上U盘,雪白的幕布上出现了一段视频。
视频的画面有些晃,显然是偷拍的。
画面里是一个包厢,林晚晚和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相对而坐。
那个女人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林晚晚。
林晚晚接过来,熟练地打开,拿出一个硅胶做的假孕肚。
“放心,这批货是最新款,绝对逼真。”中年女人的声音很清晰。
“W姐,你办事我放心。”林晚晚笑得很甜,“尾款我已经打给你了。”
视频不长,只有短短三十秒。
播放完毕,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看幕布,又看看沙发上脸色开始发白的林晚晚。
“这……这是伪造的!”林晚晚第一个反应过来,尖声叫道,“这是她ai生成的!肯定是为了陷害我!”
周宇也立刻附和:“对!我妈她就是想污蔑晚晚!大家不要信!”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垂死挣扎。
我按了下遥控器,幕布上出现了第二份证据。
那是几张网店的订单截图。收货地址清晰无比,就是这个家。
购买的商品,赫然是“影视道具专用假血浆”、“可食用血包”。
下单时间,也正好是林晚晚“流产”前几天。
“巧合!都是巧合!”林晚晚的声音带上了颤抖。
我依旧没看她,继续放出第三份证据。
这一次,我请我的闺蜜老张,亲自出镜录了一段视频。
老张穿着白大褂,正襟危坐在她的主任办公室里。
“我是市中心医院妇产科主任,张慧。我以我的职业生涯和个人名誉担保,我院以及全市医疗联网系统内,在过去一年,从未有过一位名叫林晚晚的患者前来建档或就诊。她出示的所有B超单、诊断证明,均为伪造。”
我按下暂停键。
整个客厅,落针可闻。
亲戚们脸上的愤怒和同情,已经变成了震惊和茫然。
那些记者们嗅到了更劲爆的新闻,手里的相机举得更高了,闪光灯疯狂地闪烁。
林晚晚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所有的防线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都不堪一击。
最后,我拿出了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那是我在周宇上门要钱时,悄悄录下的。
“……晚晚说了,只要妈你肯出钱,我们的孩子就能保住……”
周宇绝望而恳切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们。
它赤裸裸地证明了,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们用来勒索钱财工具。
周宇呆立当场。
良久,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他用尽全力去维护的妻子。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仿佛是第一天认识她。
而林晚晚彻底崩溃了。
她发出一声尖叫,抓起茶几上的诊断书,疯狂地撕扯成碎片,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假的!都是假的!你们都在陷害我!”
记者们将镜头死死地对准了沙发上已经歇斯底里的林晚晚,和她身边那个面如死灰的男人。
“林女士,请问视频里的内容属实吗?您是否真的假装怀孕来骗取夫家财产?”
“周先生,您对您妻子假孕的事情是否知情?您在视频里说的话,是否是在配合她进行勒索?”
亲戚们也傻眼了。他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震惊,再到尴尬,最后化为一种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羞愧。
刚才骂我骂得最凶的那个堂嫂,此刻正悄悄地往人群后面缩,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宇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骨。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记者们的闪光灯将他和林晚晚的身影吞没。
他看着林晚晚疯了一样撕扯着那些伪造的证明,眼神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就在这一片混乱的顶点,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周建国显然是听到了风声赶来的。
他看着屋里这番景象,看着被记者围攻、状若疯癫的儿媳,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再看看站在投影仪前、一脸平静的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目光和我对上,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悔恨,还有一丝深切的痛苦。
周建国身后跟着几个警察。
是小李报的警。
他查到那个“W姐”的团伙涉嫌多起诈骗案,早就被警方盯上了。
林晚晚作为其中一个环节,自然也逃不掉。
“林晚晚女士,我们是市公安局的。现在怀疑你涉嫌一起团伙诈骗案,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来,分开人群。
林晚晚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她看着警察,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猛地扑过去,抓住其中一个警察的胳膊。
“警察同志!救命!他们陷害我!是她!是那个老妖婆陷害我!”她指着我,声嘶力竭。
警察只是冷静地拨开她的手,拿出一副手铐。
“有什么话,跟我们回局里再说。”
“咔哒”
冰冷的手铐铐在林晚晚纤细的手腕上。
那一瞬间,她所有的伪装和疯狂都消失了。
她瘫软下来,被警察架着往外走,嘴里还喃喃地念着:“不是我……不是我……”
经过周宇身边时,她抬起头,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周宇,救我……”
周宇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这场闹剧终于落幕。
记者们追着警车,去抢第一手的新闻。
亲戚们也都灰溜溜地找着各种借口,作鸟兽散了。
偌大的客厅,很快就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
周宇还站在原地,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我走过去,拔下U盘放回包里,准备离开。
自始至终,我没有再看他一眼。
“秀兰。”
周建国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我回头,周宇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他跪在地上,对着我深深地磕了个头。
“妈……我错了。”
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眼泪从他脸上滚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爸……是我瞎了眼还不相信你的话……”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听得人心惊。
周建国想去拉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别管我!让我跪着!我是个畜!”他像一头困兽,发出痛苦而绝望的嘶吼。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原谅?太迟了。
信任一旦崩塌,就再也回不去了。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是一辈子的疤。
我没有扶他,也没有责备他。
我只是抬头看向周建国,平静地开口:“离婚吧。”
周建国的身体猛地一震,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相信。
“秀兰,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我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无比清晰,“周建国,你儿子错了,他还有机会改。但是你不能。你是我的丈夫,是我最亲近的人。可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选择了怀疑我,抛弃我。”
“我一个人在老房子里的时候,想了很多。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这辈子,我为这个家付出的够多了。从今天起,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我不再是周宇的母亲,不再是周建国的妻子。
我只是彭秀兰。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父子俩任何一眼,转身拉开门。
外面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我和周建国的离婚手续办得很快。
没有争吵,也没有拉扯。
他几乎是净身出户,把家里大部分存款和那套我们住了大半辈子的房子都留给了我。
签字那天,他一夜之间好像老了十岁。
头发白了大半,背也佝偻了下去。
“彭秀兰,”他把签好字的协议推到我面前,声音沙哑,“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没抬头,一笔一划地用力地写下了我的名字。
“你也是。”
走出民政局,天有些阴,风也大。
我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直接打车去了高铁站。
列车开动的时候,我给老张发了条信息:“我走了,出去散散心。”
她很快回了:“好。钱够不够?不够跟我说。”
我回了两个字:“够用。”
手机上,还有几十个未接来电。有周建国的,有周宇的,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号码,大概是想挖新闻的记者。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进包里。
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和景物,我第一次真正觉得放松下来了。
这些年,我像一个陀螺,被家庭、被责任抽打着,不停地旋转。
我是妻子,是母亲,是儿媳,是老师,唯独不是我自己。
如今,绳索断了,我自由了。
我在南方一个小城待了下来。
这里气候温润,生活节奏很慢。
我租了一个带小院子的房子,每日养花,看书,学着做一些以前没时间做的小菜。
林晚晚和那个“W姐”诈骗团伙的案子,主犯被判了十年,林晚晚作为从犯,也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听到新闻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给新栽的月季浇水。
我心里很平静,就像在听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周建国偶尔会给我发信息,内容无非是“天冷了,多穿衣服”、“降温了,记得关窗”之类的。
我很少回。
周宇也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一次都没接过。
后来听说,他把那套写着他名字的婚房卖了,一部分钱给了我,说是偿还当年我给他买房的钱。另一部分,他捐给了反诈骗宣传组织。
他还辞掉了原来那份我托关系替他找的体面工作,自己参加面试,从最底层的员工做起。
这些都是老张告诉我的。
她说周宇好像变了个人,话少了,人也踏实了。
我听完,也只是“嗯”了一声。
有些成长,注定要用最惨痛的代价来换。
这是他的人生,我无权干涉,也不想再干涉了。
我的生活,在一种缓慢而有序的节奏里,重新建立起来。
我报了一个老年大学的书法班,又重新拿起了年轻时喜欢的毛笔。
我还跟着邻居的王阿姨学会了打太极。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也无风无雨。
我未来的晚年生活会是宁静且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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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木子微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