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袭人”两个字在屏幕上亮出来的那一刻，袁玫其实已经被剧组悄悄划掉了林黛玉、薛宝钗的名单，只剩一个丫鬟。

“袭人”两个字在屏幕上亮出来的那一刻，袁玫其实已经被剧组悄悄划掉了林黛玉、薛宝钗的名单，只剩一个丫鬟。

她18岁，站在北京圆明园小院，手里攥着一台砖头录音机，把周汝昌、周岭、王昆仑的课全录进去，磁带一共二十七盘，后来搬家丢了一盘，她心疼得直跺脚。

导演王扶林当面说：你太高，站小姐旁边压戏。

一句话把主角梦拍死。

化妆师把她的颧骨扑暗，眉尾剃掉半根，再把嘴角往下拉，镜子里的人顿时“钝”了三分，正是书里那个“柔”到没有棱角的袭人。

她没回嘴，回屋把磁带倒回去，继续听，第二天比谁都早到排练厅。

剧组三百多天封闭训练，别人练琴棋书画，她多练一样：跪。

袭人有一半戏在跪，跪宝玉、跪王夫人、跪贾母，膝盖肿得塞不进棉裤，她就绑护膝再跪。

播出后观众只记得她低眉顺眼，没人知道那副膝盖两年后才彻底消青。1987年电视剧一播，她收到八麻袋观众来信，一半骂她“小特务”，盯着宝黛告状，一半夸她“像自家姐姐”。

她把这些信按省分拣好，回安徽黄梅戏剧团时随车拖回去，堆在宿舍床底，一留就是三十年。2023年她写回忆录，才第一次把信拆开，发现里面还夹着干花、糖纸、手绣的手帕，颜色早褪成旧纸。

戏拍完，她没留在北京，跑回合肥唱黄梅戏，团里工资一个月五十八块，演一场补助两块，她照样跑龙套。1992年珠江电影制片厂招演员，她南下广东，火车坐了一天一夜，行李只有一只塑料桶，桶里装着那二十七盘磁带。

广东潮湿，磁带发黏，她每天拿电吹风冷风吹半小时，硬是把声音抢救回来。

后来有人问她为什么不去拍更多电视剧，她说：磁带没转完，心里不踏实。

就这么一句，把“红”透半边天的机会挡在门外。

2000年以后，她彻底转幕后，做舞台剧制作人。

第一笔投资是卖掉广州天河的一套小两居，到手38万，全砸进黄梅戏《孔雀东南飞》。

戏排出来，票房不到十万，她亏得干净，却把排练过程录了高清视频，剪成教材送进广东演艺职业学院。

学生问她值不值，她答：袭人当年要是算账，早回家嫁人了。

一句话把孩子们摁在排练厅，再没人喊苦。

2021年广东省给她“文艺终身成就奖”，奖金二十万，她当天就转给韶关一个山村的戏台修缮项目。

村里人问她图啥，她说：我18岁被人说太高，是舞台没嫌弃我，如今我67岁，还舞台一个人情。

戏台修好，她回村连唱三天，嗓子劈了，就站在台侧帮小演员提词，三天没合眼。2023年新版黄梅戏《红楼梦》在广州上演，她做艺术指导，把当年被剃掉的那半根眉尾又画回去，观众却说她把袭人演“老”了，她笑笑：人都会老，戏不会。

抖音上“87红楼回忆”话题破亿播放，她出镜只有十五秒，说的是：袭人不是奴才，是那个时代最懂生存的人。

弹幕刷过几千条“泪目”，她把手机关掉，转头去政协交提案，题目叫《传统戏曲短视频化生存》，里面一句漂亮话没有，只写：给老艺人买三脚架、补光灯，一人一千块够拍一年。

提案通过，财政批了三十万，她先给安徽老家寄了十套设备，附赠一张手写说明书：别拍我，拍你们自己。

有人把她和同时期“宝钗”张莉、“黛玉”陈晓旭对比，说她们一个经商，一个早逝，只有她“活成了袭人”。

她听到这话直摆手：别瞎说，袭人最后嫁戏子，我嫁的是戏。

一句话把天聊死，却再精准不过。

她没移民，没转行，没暴富，把二十七盘磁带听到底，把袭人跪坏的膝盖用到老，把观众来信一页页翻烂，这就是她全部的红楼后续。

87版播出三十五年，剧组重聚十七次，她只去了三次。

每次都有人哭，她没哭，把当年绑膝盖的护腕揣兜里，离场时悄悄放在旧地。

有人问她为什么不留个纪念，她说：袭人留在屏幕里就够了，袁玫得往前走。2023年深秋，她带着学生去中学讲《红楼梦》，下课铃响，孩子们围着她要签名，她签的不是“袁玫”，而是“袭人”。

学生问：老师，您到底更喜欢哪个名字？

她回：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记住书里有个人，靠忍、靠懂、靠认，也靠不认，才活到最后。

孩子们没听懂，一哄而散，她收好笔，自己往校门口走，背影瘦高，像当年被导演说“太高”的那个小姑娘。

现在她每天六点起床，先听十分钟磁带，磁带里周汝昌的嗓子已经沙沙响，她照样开足音量，邻居投诉也不关。

她说：我得提醒自己，袭人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是活人。

活人就得天天翻书、天天走路、天天认账。67岁，她还在交学费，学短视频剪辑，学直播推流，学怎么在十五秒里讲清楚“晴雯撕扇”和“袭人送茶”的区别。

助理笑她老来忙，她回：袭人要是活到今天，也得学扫码、学网购，不然连给宝玉倒杯茶都递不进去。

故事讲到这儿，该收个尾。

别人把《红楼梦》当梦，她把它当说明书，一页页撕下来垫在脚下，垫得高了，也就看得远了。

她没成大明星，却成了戏里戏外最像袭人的那一个：不声不响，把该做的事做完，再悄悄把账结清。87版剧组里，如今还天天提“红楼”二字的，只剩她一个。

她说不是执念，是账本没打完。

如果你看完只觉得“袁玫真拼”，那就白看了。

她真正想告诉我们的只有一句：戏里袭人靠认命活到最后，戏外袁玫靠不认命才走到今天。

到底哪个才对？

你手里握着的那点命运，是认，还是不认？

来源：英明果断山丘P90Ki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