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能感觉到背后成百上千道目光,像密密麻麻的针,扎在我租来的这身昂贵婚纱上。
婚礼的灯光打在我脸上,有点烫。
我能感觉到背后成百上千道目光,像密密麻麻的针,扎在我租来的这身昂贵婚纱上。
婚纱店老板说,这件叫“星梦”。
可我没感觉到星,也没感觉到梦,只感觉到肋骨被勒得生疼。
司仪的声音慷慨激昂,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宴会厅,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新郎——沈子楚先生!”
掌声雷动。
我面带微笑,眼角余光却瞥向了身侧。
我的新郎,沈子楚,正安静地坐在轮椅里。
他穿着和我这身“星梦”配套的白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个活着的,却和死了没区别的植物人。
这就是我今天要嫁的男人。
荒唐吗?
我也觉得。
但银行卡里那串冰冷的数字提醒我,这世上没有比这更现实的交易了。
我妈握着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恳求和紧张。
“晚晚,再坚持一下,就一下。”
我能坚持。
为了我弟林安躺在ICU里每天燃烧的钞票,我什么都能坚持。
别说嫁给一个植物人,就是嫁给一块石头,只要能救他的命,我眼都不眨一下。
司仪还在继续煽情:“三年前,一场意外让子楚陷入了沉睡。但我们相信,爱能创造奇迹!今天,美丽善良的林晚小姐,将用她的爱,唤醒我们沉睡的王子……”
我差点笑出声。
爱?
我和沈子楚总共没见过几面,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他出车祸前,我们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他是天之骄子,沈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我是为了几百块全勤奖,能顶着暴雨骑半小时共享单车的城市蝼蚁。
我们之间,除了这份用钱砸出来的“婚姻”,什么都没有。
台下,沈家的主桌上,我的婆婆,沈氏集团现在的掌权人——蒋岚,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她的眼神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冰冷,仿佛能一层层剖开我的伪装,看到我内心深处最不堪的贪婪。
是她找到了我。
或者说,是她“选中”了我。
“林小姐,我需要你嫁给子楚,为期一年。一年后,无论他是否醒来,你们离婚,我会给你弟弟支付全部的手术费用和后期康复费用,另外再给你一千万。”
这是她当时的原话,连一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我问她:“为什么是我?”
她端起骨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眼神都没给我一个。
“因为你干净,缺钱,而且,子楚不讨厌你。”
我愣住了。
子楚不讨厌我?他一个植物人,怎么表达讨厌或不讨厌?
后来我才知道,蒋岚找了好几个八字相合的女孩去病房里“冲喜”,只有我待在病房的那天,沈子楚的脑电波图,出现了一次微弱的、积极的波动。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一个该死的、连医生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我成了这场荒诞婚礼的女主角。
司仪走到了流程的最后一步。
“现在,新娘林晚,你是否愿意嫁给你身边的沈子楚先生,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对他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我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捧花。
那捧花也是假的,塑料的,但做得极真,不凑近闻,没人分得清。
就像这场婚礼,就像我脸上的笑。
我对着话筒,用我这辈子最温柔、最坚定的声音,准备说出那三个字。
“我愿……”
“等一下。”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不是司仪,不是我妈,也不是台下任何一个宾客。
那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的砂纸,摩擦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但,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冷和穿透力。
我浑身一僵。
因为那个声音,是从我身边的轮椅里发出来的。
我猛地转过头。
只见一直安静如雕塑的沈子楚,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锐利,像藏着寒星的冬夜,一瞬间就驱散了他脸上所有的病气和脆弱。
他醒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醒了?
全场死寂,连背景音乐都停了。
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这诡异的一幕。
蒋岚“霍”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的镇定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子楚?”
沈子楚没有理她。
他缓缓地,用手撑着轮椅扶手,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有些迟缓,甚至有些摇晃,像是刚从一场漫长的冬眠中苏醒的野兽,正在重新适应自己的身体。
但他站得很稳。
一米八几的身高,让他瞬间拥有了掌控全场的气场。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新郎看新娘的温情,只有彻骨的冰冷和审视。
他伸手,从司仪僵硬的手中拿过话筒。
“滋——”的一声电流音,刺得人耳膜发疼。
然后,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婚,我不结了。”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轰然倒塌。
现场的混乱像一颗被引爆的炸弹。
记者们的闪光灯疯了一样地闪烁,宾客们的议论声嗡嗡作响,汇成一片嘈杂的声浪。
“天哪!沈家大少爷醒了!”
“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悔婚?这个新娘什么情况?”
“我就说嘛,冲喜这种事怎么可能靠谱……”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婚纱下的皮肤,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沈子楚醒了。
他不结了。
那我的钱呢?
我弟的救命钱呢?
这个念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顾不上什么体面,什么伪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沈子楚!你不能这样!”
我的声音在发抖。
他垂下眼,看着我抓着他的手,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放手。”
他的声音不大,却冷得像冰。
我没放。
我不能放。
这是我弟的命。
“你答应了的!你妈答应了的!”我语无伦次,像个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疯子。
“我答应什么了?”他反问,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一个植物人,能答应你什么?”
我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
跟我签协议的是蒋岚,不是他沈子楚。
他昏迷着,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现在醒了,他有权推翻一切。
我完了。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几乎站不住。
蒋岚已经冲上了台,身后跟着几个保镖,迅速隔开了我和沈子楚。
她看着沈子楚,眼眶泛红,声音里是失而复得的激动。
“子楚,你真的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子楚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转向他母亲,神情缓和了些许,但依旧疏离。
“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蒋岚连声说着,然后转向乱成一锅粥的台下,恢复了女强人的本色,“各位,今天让大家见笑了。家门不幸,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婚礼暂时取消,改日沈家必将设宴向各位赔罪!”
她处理得滴水不漏,迅速控制了局面。
保镖们护着沈子楚和蒋岚,准备从侧门离开。
我被晾在了台上,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星梦”婚纱的裙摆又长又重,绊住了我的脚,让我动弹不得。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股绝望和愤怒冲上了头顶。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这些有钱人可以这样随心所欲地玩弄别人的命运?
需要我的时候,我是“美丽善良的林晚小姐”,是能创造奇迹的“天使”。
不需要我了,我就成了一个可以随手丢弃的“小小的意外”?
我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蒋总!”我喊道,“我们的协议还算数吗?”
蒋岚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和锐利。
“林小姐,情况有变,协议自然作废。”
“可你们不能这样!”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们不能说话不算话!”
“哦?”蒋岚旁边,一个穿着粉色伴娘裙的女孩开了口,是沈子楚传说中的青梅竹马,苏家的大小姐苏蔓。
她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满是轻蔑。
“林小姐,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嫁进沈家吧?一个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女人,现在子楚哥醒了,你这出戏也该落幕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把小刀,刀刀见血。
周围的宾客还没散尽,一道道看好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让我无地自容。
我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沈子楚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重新看向我。
他的目光在我狼狈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落在我攥得发白的拳头上。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那种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在看一个有趣的、陌生的生物。
他好像在评估,在分析。
最后,他开口了,是对蒋岚说的。
“妈,让她跟我们一起回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蒋岚。
“子楚,这……”
“我有些事,想问问这位‘新娘’。”沈子楚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蒋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然后,她转向我,眼神复杂。
“林小姐,上车吧。”
我不知道沈子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提起婚纱的裙摆,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坐进那辆加长的劳斯莱斯时,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押送的囚犯。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蒋岚和沈子楚坐在我对面。
蒋岚不停地问着沈子楚的身体状况,嘘寒问暖,但沈子楚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目光时不时地飘向窗外,似乎在重新熟悉这个他阔别了三年的世界。
我则缩在角落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那身“星梦”婚纱现在像一件沉重的刑具,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满脑子都是我弟林安。
我得想办法,拿到那笔钱。
车子一路开回了沈家大宅。
那是一座我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半山别墅,气派得像一座城堡。
下了车,沈子楚突然对蒋岚说:“妈,你先去安排医生,我跟她单独谈谈。”
蒋岚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告,但还是顺从地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沈子楚。
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冷白色的光,照得他脸色有些苍白。
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锁骨,少了几分病气,多了几分慵懒的压迫感。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地看向我。
“说吧,谁派你来的?”
我愣住了。
“什么谁派我来的?”
“别装了。”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昏迷的这三年,每天都有人来我病房,念财经新闻,放古典音乐,甚至请大师来跳大神。但我脑电波从来没有过什么‘积极的波动’。”
我的心猛地一沉。
“只有你。”他眯起眼睛,像一只盯住猎物的豹子,“你来的那天,我的医疗团队记录到了一次异常。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简直想笑。
我能对他做什么?
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人,我碰都不敢碰一下。
“我什么都没做。”我迎上他的目光,尽量让自己显得坦然,“我就是……跟你说了会儿话。”
“说了什么?”他追问。
“就……随便聊聊。”
那天的事,我又想起来了。
蒋岚让人把我带到VIP病房,房间里除了仪器滴滴的声音,安静得可怕。
我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沈子楚,突然觉得,我们俩挺像的。
他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
我被困在贫穷和绝望里。
鬼使神差地,我坐到他床边,开始自言自语。
我说我弟的病,说高昂的医药费,说我爸妈一夜白了的头发。
我说我找工作四处碰壁,说房东又催租了,说楼下那家麻辣烫又涨价了。
我说了很多很多,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抱怨和牢骚。
我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
“你看,你虽然躺着,但起码吃喝不愁。我呢,醒着,却比谁都累。你说,咱俩到底谁更惨?”
现在想来,真是疯了。
居然对着一个植物人说这些。
“你觉得我会信?”沈子楚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他显然不信我这套说辞。
“我没必要骗你。”我有点累了,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极限,“信不信由你。现在你醒了,我们的协议作废,我也认了。你让我走吧。”
我想离开了。
这个地方,让我感到窒息。
“走?”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沈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你还想怎么样?”我有点火了,“婚也结不成了,钱我也不要了,你还想把我关起来吗?”
他突然凑近我,英俊的脸在我眼前放大。
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钱,你当然可以要。”他压低了声音,像魔鬼在耳边低语,“但不是白拿。”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什么意思?”
“很简单。”他直起身,拉开了和我的距离,“我需要一个妻子。”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不结了吗?”
“婚礼上不结,不代表我不需要一个妻子。”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声音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复杂情绪,“我昏迷了三年,公司里,家里,到处都是豺狼虎豹。我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挡箭牌。”
我瞬间明白了。
他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来稳固他刚刚醒来的不确定地位,来应付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睛。
而我,这个差一点就成了他妻子,并且被所有人都知道是为了钱才嫁给他的人,是最好的人选。
因为没人会相信我们之间有真感情。
一个贪钱的女人,和一个刚刚苏醒、需要巩固权力的男人。
这是一场完美的、各取所需的交易。
“你的任务,就是继续扮演‘沈太太’这个角色。”他转过身,目光重新锁定我,“在外面,我们是夫妻。在家里,我们是陌生人。你配合我演戏,直到我解决掉所有麻烦。”
“事成之后,”他顿了顿,抛出了我的命门,“你弟弟的手术费,我双倍给你。另外那一千万,也照旧。”
双倍。
这个词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炸开了花。
我弟的手术费差不多要两百万,双倍就是四百万。
再加上那一千万……
我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笔钱,足够我弟做完手术,还能得到最好的康复治疗,甚至我们全家都可以换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诱惑太大了。
大到我无法拒绝。
但我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的麻烦……是什么?”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该你问的,别问。”他的声音又冷了下去。
我咬了咬牙。
风险和收益总是成正比的。
“我怎么知道你事后会不会反悔?”
“你可以签合同。”他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问,“找最好的律师来签,条款你来定。只要不超出我说的范围,我都可以答应。”
他把一切都算计好了。
我看着他,这个刚刚从“沉睡”中醒来的男人,心思缜密,手段老辣,远比我想象的要可怕。
和他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我别无选择。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答应你。”
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沈太太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只是‘沈太太’。”
那语气,像是在提醒我,不要有任何不该有的痴心妄妄。
我自嘲地笑了笑。
放心。
我只爱钱。
从那天起,我正式“入住”了沈家。
我的身份很尴尬。
名义上,我是沈子楚的妻子,沈家的大少奶奶。
实际上,我只是一个高级保姆,或者说,一个签约演员。
沈子楚给了我一张副卡,额度高得吓人,让我“随便刷”,务必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合格的豪门阔太。
他还让管家给我安排了礼仪、舞蹈、外语等一系列课程。
用他的话说:“我不想带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妻子出去丢人。”
我毫无怨言。
拿钱办事,天经地义。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上课,购物,美容,然后晚上回到那个大得像迷宫一样的别墅。
我和沈子楚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分房睡。
他住在二楼的主卧,我住在一楼的客房。
我们之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没有外人的时候,互不干涉。
蒋岚对我的留下,似乎很不满。
她找我谈过一次话。
“林晚,别以为子楚让你留下来,你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他只是在利用你,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
我当时正在用新买的顶级面霜,闻言,我从镜子里看着她,笑了笑。
“妈,您放心。我很有自知之明。”
我故意把那个“妈”字叫得又甜又脆。
蒋岚的脸瞬间就黑了。
她最讨厌我这么叫她。
从那天起,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淬了毒。
我不在乎。
反正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交易。
倒是沈子楚的那个青梅竹马苏蔓,像个苍蝇一样,时不时就来恶心我一下。
她总是有各种理由出现在沈家,穿着漂亮的裙子,亲热地挽着蒋岚的胳膊,用主人的姿态,对我指手画脚。
“林晚,子楚哥的咖啡要手磨的,你不知道吗?”
“林晚,这件衣服的颜色太艳了,子楚哥不喜欢。”
“林晚,你走路的声音太大了,会吵到子楚哥休息。”
我通常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跟她置气,拉低我的身价。
有一次,她又在饭桌上挑刺,说我给沈子楚夹的菜不是他爱吃的。
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微笑着对她说:
“苏小姐,你好像忘了,我才是沈太太。我丈夫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我比你清楚。”
然后我转头,夹了一筷子青椒,放进沈子楚碗里。
“老公,多吃点青椒,补充维生素。”
沈子楚最讨厌吃青椒。
这是我从厨房的张妈那里听来的。
我就是故意恶心他的。
谁让他前一天晚上因为我买了个限量款的包,就冷嘲热讽地说我“拜金的嘴脸真难看”。
你让我扮演阔太,我花钱了你又骂我。
男人,呵。
沈子楚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冷得能掉冰渣。
苏蔓的脸都气白了:“你!子楚哥根本不吃青椒!”
我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是吗?可是他昨天晚上还跟我说,只要是我夹的,毒药他也吃呢。”
“噗——”
坐在对面的沈子言,沈子楚的弟弟,一口汤没忍住,喷了出来。
他连忙抽了张纸巾擦嘴,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沈子楚的脸,黑得像锅底。
他盯着碗里的那块青椒,像在看什么生死仇人。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夹起那块青椒,面无表情地,吃了下去。
我承认,那一刻,我心里爽爆了。
苏蔓气得眼圈都红了,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蒋岚的脸色也很难看。
饭后,沈子楚把我堵在了回房间的走廊上。
“林晚,你玩得挺开心啊?”
他单手撑着墙,把我圈在他的手臂和墙壁之间,身上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还好。”我仰着脸,冲他笑,“主要还是沈先生你配合得好。那青椒,好吃吗?”
“你想试试?”他眯起眼睛,突然低下头。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躲。
他的唇,擦着我的脸颊而过,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上。
“别挑战我的底线。”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带着一丝警告。
我的心,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我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根本没乱的衣服。
“沈先生,是你先不尊重我们的协议的。”我板起脸,“是你说的,让我扮演好沈太太。我现在做的,不都是分内之事吗?”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
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觉得有点好笑的笑。
“你倒是牙尖嘴利。”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我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疯了。
我一定是疯了。
我竟然会因为沈子楚的一个靠近而心跳加速。
林晚,你清醒一点!
他只是你的老板,你的金主!
你们之间,只有钱!
从那天起,我和沈子楚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他不再对我冷嘲热讽,虽然话还是很少,但至少,他开始正眼看我了。
有时候在客厅碰到,他会问一句:“今天的课怎么样?”
或者在我刷卡买了一堆奢侈品回来后,他会瞥一眼,淡淡地说:“眼光不错。”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我知道,我们这场“婚姻”,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沈子楚醒来后,并没有立刻回到公司。
他以“身体尚在恢复”为由,一直待在家里。
但他其实一天都没闲着。
他的书房,成了沈氏集团的另一个权力中心。
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拜访,公司的元老,部门的主管,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但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人物。
他们通常谈到深夜。
我好几次半夜起来喝水,都看到他书房的灯还亮着。
有一次,我路过书房,门没关严。
我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是沈子楚和蒋岚。
“……你为什么要把越南那个项目交给沈子言?你明知道那个项目有多重要!”这是沈子楚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子言也是你弟弟!这几年你不在,公司都是他在打理,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蒋岚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苦劳?他要是有那个能力,公司的股价会跌成现在这个样子?”
“子楚!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弟弟!他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我看他是野心不小!”
里面的争吵越来越激烈。
我不敢再听下去,悄悄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子楚之前说的“豺狼虎豹”,可能并不仅仅指外人。
这场豪门恩怨,比我想象的还要波涛汹涌。
而我,一只脚已经踏进了这片旋涡。
几天后,沈子楚突然对我说:“晚上有个慈善晚宴,你跟我一起去。”
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要带我公开亮相。
我有些紧张。
这意味着,我要正式以“沈太太”的身份,面对整个上流社会。
“我需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他正在挑选领带,头也不回地说,“跟在我身边,微笑,别说话。”
“好。”
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忍不住吐槽。
当个花瓶,我最擅长了。
晚宴在一个金碧辉煌的酒店举行。
我穿着沈子楚让人送来的高定礼服,挽着他的手臂,走进宴会厅的那一刻,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们身上。
有好奇,有探究,有嫉妒,也有不屑。
我能感觉到挽着的手臂微微僵硬了一下。
我侧过头,看到沈子楚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虽然表面平静,但其实也很紧张。
也是,一个“死”了三年的人,突然复活,还要带着一个“不光彩”的妻子,任谁都会不自在。
我突然有点同情他。
我悄悄用手指,在他的手臂上挠了一下。
他身子一震,低头看我。
我冲他眨了眨眼,用口型说:“笑一笑。”
他愣住了。
我不管他,自顾自地扬起一个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微笑,挽着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我的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刻,我不是那个为了医药费发愁的林晚。
我是沈太太。
是那个拿了钱,就要演好戏的,敬业的演员。
沈子楚似乎被我的镇定感染了,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虽然转瞬即逝,但我看见了。
晚宴上,不断有人过来和沈子楚打招呼,寒暄。
每个人都对他能醒来表示“惊喜”和“祝福”。
但那一张张笑脸背后,藏着什么心思,谁又知道呢?
我全程扮演着一个安静而美丽的背景板。
直到苏蔓的出现。
她今天穿了一袭火红色的长裙,明艳动人,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她径直走到我们面前,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对沈子楚说:
“子楚哥,好久不见。你恢复得真好。”
“谢谢。”沈子楚的语气很平淡。
“我爸一直念叨你呢,说等你身体好了,一起打高尔夫。”苏蔓的语气亲昵得仿佛我们才是外人。
我面带微笑,心里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
“会有机会的。”沈子楚不咸不淡地应着。
苏蔓似乎不甘心就这么被敷衍,她话锋一转,目光终于落到了我身上。
“这位……就是林小姐吧?”她故意把“沈太太”的称呼换成了“林小姐”,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刚想开口,沈子楚却先我一步。
他把我往他身边拉了拉,手臂自然地环住我的腰,姿态亲密。
“苏蔓,你应该叫她沈太太。”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每一个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人耳朵里。
苏蔓的脸,瞬间涨红了。
“子楚哥,你……”
“我太太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有点紧张,我带她去那边休息一下。”沈子楚说完,甚至没再看苏蔓一眼,就拥着我,转身离开了。
我被他半搂半抱着,带到了一个无人的阳台。
晚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我心头的烦躁。
也吹乱了我的心跳。
我挣开他的怀抱,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谢了。”我低着头说。
虽然我知道,他这么做,也只是在演戏,在向外界宣告他的态度。
但他刚才维护我的姿态,还是让我的心,有了一丝不该有的悸动。
“谢什么?”他靠在栏杆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但没有抽,只是夹在指间,看着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你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护着你,等于护着我自己的脸面。”
他总是有本事,一句话就把我拉回现实。
是啊。
脸面。
我只是他的脸面。
“我明白。”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可笑的涟漪,“我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沉默了。
我们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站着。
阳台上的光线很暗,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过了很久,他才突然开口。
“我的车祸,不是意外。”
我心里一惊,猛地抬起头。
他看着远处的城市夜景,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
“刹车被人动了手脚。那天如果不是我反应快,打了一把方向盘,撞向了绿化带,我现在可能真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我的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所以你……”
“所以我在医院里,将计就计,装作一直没醒。”他转过头,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我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想让我死。”
我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为什么要在婚礼上突然醒来,又为什么偏偏要留下我。
因为婚礼是最好的舞台,能让所有关注他的人都看到他的“复活”。
而留下我这个“污点”,能让他的敌人放松警惕,以为他只是个刚刚醒来,被美色和金钱迷惑的,不足为惧的草包。
好深的心机。
好可怕的男人。
“那你……查到了吗?”我忍不住问。
他掐灭了烟,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快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卷进这场豪门争斗的我,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
我想退缩了。
“沈子楚,”我看着他,鼓起勇气说,“我们的交易,可以提前终止吗?钱我可以不要那么多,只要够我弟手术就行……”
“不可以。”
他打断我,语气斩钉截铁。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下船,只会死得更快。”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从你答应和我合作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他们眼中的一根钉子了。”
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他们……是谁?”
他没有回答我。
他只是走过来,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别怕。”他说,“跟在我身边,我保你安全。”
他的指尖,冰冷。
但他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心安的力量。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和沈子楚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我们不再仅仅是雇主和雇员。
我们成了……盟友。
虽然这个盟友关系,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向我透露一些公司和家里的情况。
他告诉我,在他昏迷的三年里,他弟弟沈子言,在他的母亲蒋岚的支持下,已经逐渐掌控了公司的核心业务。
而之前那场差点要了他命的车祸,负责调查的警察,是他舅舅那边的人。
最后,以“刹车老化失灵”草草结案。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那你怀疑谁?”我问他。
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声响。
“每一个有嫌疑的人,我都怀疑。”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扫过桌上的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蒋岚,沈子言,还有他,笑得其乐融融。
我的心,莫名地沉了下去。
为了帮助他,或者说,为了能早点拿到钱脱身,我开始利用我“沈太太”的身份,帮他做一些事情。
比如,在贵妇们的下午茶聚会上,假装不经意地,套一些关于沈氏集团竞争对手的八卦。
比如,陪蒋岚去逛街,旁敲侧击地打听她娘家那边的情况。
我发现,我好像还挺有当间谍的天赋。
那些养尊处优的阔太太们,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聊天的时候也不避讳我。
我总能从她们那些炫耀和抱怨中,拼凑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把这些信息,都告诉了沈子楚。
他每次听完,都只是点点头,不置可否。
但我知道,这些信息对他有用。
因为他书房的灯,亮得越来越晚了。
而他看我的眼神,也渐渐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再是单纯的审视和利用,而是……多了一点点温度。
有一次,我为了套一个重要消息,陪几个富太太打麻将,输了十几万。
我拿着账单回去,心里忐忑不安,生怕沈子楚骂我败家。
结果,他只是瞥了一眼,就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我。
“输了就输了,下次赢回来。”
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那不是十几万,只是十几块。
我愣愣地接过卡。
“密码是你生日。”
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知道我生日?
我从来没告诉过他。
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惊讶,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转过头去。
“人事资料上写的。”
哦。
原来是这样。
我心里那点小小的火苗,又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也是,我怎么会以为,他会特意去记我的生日呢?
我们只是交易而已。
林晚,别再自作多情了。
我拿着那张卡,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我好像……有点在乎沈子楚了。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不行。
绝对不行。
我不能爱上他。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下场只会比死还惨。
我开始刻意地疏远他。
不再主动去他书房汇报“工作”。
在家里碰到,也只是冷淡地点点头,然后迅速离开。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有一天晚上,他拦住了我。
“你最近在躲我?”
“没有。”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为什么不敢看我?”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
“林晚,你在怕什么?”
我怕什么?
我怕我自己。
我怕自己会陷进去,万劫不复。
“我没怕。”我挣开他的手,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我只是觉得,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免得……有人误会。”
“有人?谁?”他步步紧逼。
“比如苏蔓,比如……你母亲。”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呵。”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你倒是挺会为我着想。”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瓜。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孤单的背影,我的心,针扎一样地疼。
我捂住胸口,告诉自己,这是对的。
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等他解决了所有麻烦,我拿到钱,我们就两清了。
这才是我们之间,唯一的,也应该是最终的结局。
然而,麻烦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快,也更凶猛。
我弟林安的病情,突然恶化了。
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上插花课。
手里的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疯了一样地往医院跑。
当我赶到ICU门口时,我爸妈已经哭成了泪人。
“晚晚,医生说,医生说小安他……可能撑不过今晚了……”我妈抓着我,泣不成声。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弟弟。
他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心跳的线,起伏得微弱而缓慢,仿佛随时都会变成一条直线。
不。
不可以。
林安不能有事!
我冲到医生办公室,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像个疯子一样。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多少钱都可以!求求你!”
医生一脸为难地看着我。
“林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但是,合适的供体……”
合适的供体,一直在等。
但是钱,一直没到位。
我之前从沈子楚那里拿到的卡,里面的钱,我一分都没敢动。
那是我们交易的筹码,我不能提前预支。
可是现在,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弟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沈子-楚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和沙哑。
“沈子楚……”我一开口,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我……我需要钱,现在,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我弟……他快不行了……”我哽咽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地址。”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我报了医院的地址。
“在原地等我,别动。”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瘫坐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长椅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
也许是十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
我抬起头。
沈子楚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风尘仆仆,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一丝我还来不及看清的焦急。
他走到我面前,脱下风衣,披在了我冰冷的肩膀上。
“情况怎么样?”
我看着他,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他快死了……沈子楚,他快死了……”
他没有推开我。
他只是僵硬地站着,任由我的眼泪,打湿他昂贵的衬衫。
过了很久,他抬起手,有些生疏地,拍了拍我的背。
“别哭。”
他的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丝笨拙的温柔。
“有我在。”
就这三个字,像一道暖流,瞬间涌遍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哭得更凶了。
哭声惊动了我的父母。
他们看到我和一个陌生的英俊男人抱在一起,都愣住了。
“晚晚,这位是……”
我连忙从沈子楚怀里退出来,擦了擦眼泪,胡乱地介绍:“爸,妈,这是我……我老板。”
沈子楚没有反驳。
他对我父母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我,语气不容置疑。
“带我去见医生。”
在医生办公室里,沈子楚只问了两个问题。
“手术费多少?”
“什么时候能安排手术?”
医生告诉他,手术费加上后期治疗,至少需要三百万。而合适的供体,刚刚有消息,外省一个脑死亡患者家属同意捐献,但需要立刻派专机去取,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沈子楚听完,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是我。立刻给我安排一架去S市的医疗专机,接收一颗心脏。另外,马上往第一人民医院的账户上,打五百万。”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在说“给我订一份外卖”一样轻松。
医生和我爸妈,都听傻了。
挂了电话,他对医生说:“钱和供体,一个小时内全部到位。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准备好最好的手术方案,救活他。”
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强大的气场。
医生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
从办公室出来,我妈拉着我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
“晚晚,你这个老板……是活菩萨吗?”
我看着沈子楚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活菩萨?
不。
他只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他今天救我弟的命,明天,我就要拿我的命,去还他。
手术进行了整整十个小时。
我和我爸妈,还有沈子楚,就在手术室外,等了十个小时。
我爸妈坐立不安,不停地祷告。
我则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术室那盏亮着的红灯。
沈子楚一直陪着我。
他没怎么说话,只是在我冷的时候,给我披上衣服。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递给我一瓶温水。
天快亮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喜悦。
“手术很成功!”
我妈当场就哭着跪了下去。
我爸也红了眼眶。
我腿一软,差点摔倒。
沈子楚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听到了吗?”他在我耳边说,“成功了。”
我点了点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这一次,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重生的喜悦。
林安被推了出来,送进了无菌病房。
虽然还很虚弱,但他的命,保住了。
我隔着玻璃,看着他安详的睡脸,感觉像做梦一样。
我爸妈对沈子楚千恩万谢。
沈子楚只是淡淡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后,他转向我。
“你留在这里照顾你弟弟,公司那边,我会处理。”
“可是……”
“听话。”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却又带着一丝不容我拒绝的温柔。
我点了点头。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知道,我和他之间,那份纯粹的交易关系,已经彻底变质了。
我们之间,多了一份还不清的人情。
或者说……是一份还不清的,债。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几乎都泡在医院里。
林安恢复得很好,一天比一天有精神。
沈子楚没有再来过医院,但他每天都会让助理送来各种顶级的补品和营养餐。
我妈看着那些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山珍海味,总是一边念叨着“太破费了”,一边小心翼翼地给我弟喂下去。
她好几次旁敲侧击地问我,和这位“沈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都含糊其辞地搪塞了过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难道要告诉他们,你们的女儿,为了救儿子,把自己卖了吗?
这天中午,我正在给我弟削苹果,手机响了。
是沈子楚。
“喂?”
“今晚回家一趟。”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有什么事吗?”
“我妈要开家庭会议。”
我心里“咯噔”一下。
蒋岚要开家庭会议,还特意让他叫上我。
直觉告诉我,没好事。
“好,我知道了。”
晚上,我赶回了沈家大宅。
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客厅里,蒋岚,沈子言,苏蔓,都坐在沙发上,一个个脸色凝重。
沈子楚坐在单人沙发里,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看到我进来,蒋岚冷冷地哼了一声。
“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打算在医院里住一辈子呢。”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沈子楚身边站定。
“妈,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沈子楚开口了,打破了僵局。
蒋岚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文件,扔到我面前。
“你自己看吧。”
我捡起文件,打开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沈子楚将把他名下10%的沈氏集团股份,无偿转让给我。
而签名处,赫然是沈子楚龙飞凤舞的签名。
日期,就是我弟手术的那天。
我脑子嗡的一声,懵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向沈子楚,他却避开了我的目光。
“子楚!你疯了!”蒋岚的声音尖锐得刺耳,“那是百分之十的股份!不是十万,一百万!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一个外人?”
“她不是外人。”沈子楚淡淡地说,“她是我妻子。”
“妻子?一个用钱买来的妻子?”苏蔓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口,“子楚哥,你是不是病还没好,脑子不清醒啊?这个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沈子楚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苏蔓的脸瞬间白了,委屈地看向蒋岚。
蒋岚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怒视着沈子楚。
“我不管!这份协议我不同意!我绝不允许沈家的股份,落到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手里!”
“妈。”沈子楚站了起来,他的身高,让他有种天然的压迫感,“我的股份,我有权自己处置。这件事,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只是在通知你。”
“你!”蒋岚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一直沉默的沈子言,这时出来打圆场了。
“哥,妈也是为了你好。百分之十的股份,不是小数目。你刚醒来,公司很多事情还不熟悉,这么做,太草率了。”
他看起来一脸真诚,像个真心为哥哥着想的好弟弟。
但我看着他那张和沈子楚有几分相似的脸,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
我想起了沈子楚说的话。
“每一个有嫌疑的人,我都怀疑。”
“林晚,”蒋岚把矛头指向了我,“你开个价吧。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我儿子,撕了这份协议?”
又来了。
又是钱。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可以用钱打发的,贪得无厌的女人。
我看着手里的协议,突然笑了。
我把协议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自己的包里。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蒋岚,一字一句地说:
“抱歉,妈。这是我老公给我的,我不能不要。”
“而且,”我顿了顿,挽住沈子楚的胳膊,笑得一脸甜蜜,“钱和股份,我都要。我老公的人,我更要。”
全场死寂。
蒋岚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五彩斑斓。
沈子言的嘴角抽了抽。
苏蔓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就连沈子楚,都侧过头,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着我。
我冲他眨了眨眼,小声说:“演戏嘛,得演全套。”
他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你——”蒋岚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
“妈,您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上楼休息了。”沈子楚说完,揽着我的腰,在众人杀人般的目光中,转身上了楼。
直到走进他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我才腿一软,靠在了门上。
演戏,累。
“胆子不小。”沈子楚靠在书桌上,好笑地看着我。
“是你让我演的。”我小声嘟囔。
“我可没让你那么演。”
“那你要我怎么演?哭着求他们放过我,然后拿着钱滚蛋?”我没好气地说,“那你的股份不是白给了?”
说到股份,我才想起正事。
我从包里拿出那份协议,递给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挡箭牌。”他言简意赅。
“什么?”
“我把股份给你,他们就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身上。”他看着我,眼神深邃,“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赶出沈家,让你手里的股份作废。”
我的心一沉。
“而我,就可以趁机,做我该做的事。”
我明白了。
他又在利用我。
用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当成了他的活靶子。
而他自己,则隐于幕后,坐收渔翁之利。
好一招金蝉脱壳。
好一个沈子楚。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和愤怒,涌上我的心头。
“沈子楚,你混蛋!”
我把那份协议,狠狠地砸在他脸上。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一个可以随便利用,随便牺牲的工具?”
他没有躲,任由那份文件的边角,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对不起。”
过了很久,他才沙哑地开口。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说对不起。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冲他吼道,“我只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他没有回答。
他只是走过来,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他的力道很大,大到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林晚,”他在我耳边,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声音说,“相信我,最后一次。”
我的身体,在他的怀抱里,一点点地软了下来。
我恨他。
恨他的算计,恨他的利用。
可是,我却该死地,推不开他。
接下来的日子,我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活靶子”。
蒋岚和苏蔓,几乎是变着法地折磨我。
家里的佣人,在她们的授意下,也开始对我阳奉阴违。
给我送来的饭菜是凉的。
我洗澡洗到一半,热水会突然停掉。
我新买的裙子,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垃圾桶里,上面洒满了咖啡渍。
我成了这座城堡里,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孤立无援的灰姑娘。
但我没有哭,也没有向沈子楚抱怨。
这是我选择的路。
是我答应他的,“最后一次”。
我每天照常去医院看我弟,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沈子楚变得更忙了。
他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整夜不回来。
我们之间,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陌生人状态。
只是偶尔,他会在深夜回来后,悄悄来我房间门口站一会儿。
我没有开灯,假装睡着了。
但我知道他来过。
因为门缝底下,会多出一小块从他书房里透出来的,温暖的灯光。
这天,我从医院回来,刚走进客厅,就看到沈子言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我。
“嫂子,回来了。”他冲我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有事?”我对他,始终保持着警惕。
“没什么大事。”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就是想提醒嫂子一句,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最好不要强求。不然,会伤到自己的。”
他的话,意有所指。
“比如呢?”我看着他。
“比如……”他凑近我,压低了声音,“比如我哥的命,比如沈家的股份。”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暗示我,车祸是他干的?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直起身,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嫂子,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立刻冲上楼,找到沈子楚。
他刚开完一个视频会议,脸上带着疲惫。
我把刚才沈子言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听完,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他终于坐不住了。”
“真的是他?”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那可是他的亲哥哥!
“除了他,还会有谁?”沈子楚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冰冷,“我这个弟弟,从小就活在我的阴影下。他嫉妒我,恨我,想取代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收网。”
他只说了两个字。
却让我感到了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三天后,是沈氏集团的年度股东大会。
沈子楚告诉我,那天,一切都会结束。
他让我以“大股东”的身份,务必出席。
我有一种预感,那将是一场鸿门宴。
股东大会那天,我穿了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画着精致的妆容,和沈子楚一起出现在了会场。
我们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蒋岚和沈子言坐在主席位上,看到我们,脸色都很难看。
会议开始,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
直到,沈子言开始做年度报告。
他站在台上,意气风发,大谈特谈他过去一年的“功绩”,展望着公司未来的“宏伟蓝图”。
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沈氏集团的掌舵人。
就在他演讲到最高潮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全场哗然。
为首的警察,径直走到台上,向沈子言出示了逮捕令。
“沈子言先生,你涉嫌一起三年前的蓄意谋杀案和多起商业犯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沈子言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你们……你们搞错了!我没有!”他惊慌失措地大喊。
“我们有没有搞错,你自己心里清楚。”
警察不理会他的挣扎,直接给他戴上了手铐。
“不!不是我!是她!是她陷害我!”沈子言突然像疯了一样,指着我,“是这个女人!她和我哥合起伙来陷害我!”
所有的镜头和目光,瞬间又聚焦到了我身上。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子言!”蒋岚哭喊着冲了上去,想拦住警察,却被无情地推开。
“妈!救我!妈!”沈子言被拖走时,还在绝望地嘶喊着。
会场乱成了一锅粥。
沈子楚站了起来。
他走到麦克风前,用他那沉稳而有力的声音,瞬间压住了所有的嘈杂。
“各位。”
他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了面如死灰的蒋岚身上。
“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家门不幸,出了逆子。但请各位相信,沈氏集团,不会因此而动摇。”
然后,他看向我。
他当着所有股东和媒体的面,向我伸出了手。
“过来。”
我愣住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
他握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他身边。
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
“另外,我还要向大家,正式介绍一下。”
他举起我们交握的手,声音清晰而坚定。
“这位,是我的妻子,林晚。也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唯一的……光?
他说我是他的光?
我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算计,没有利用,只有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温柔和深情。
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我受的委屈,知道我的不安,知道我的动摇。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给了我一个最盛大,也最真诚的,正名。
股东大会结束后,沈家的天,彻底变了。
沈子言被捕,牵出了一连串的经济犯罪,证据确凿,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蒋岚因为涉嫌包庇和做假账,也被调查,虽然最后因为沈子楚的周旋,没有入狱,但也被迫交出了所有权力,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挂名董事。
一夜之间,她苍老了十岁。
沈子楚,以雷霆之势,重新掌控了整个沈氏集团。
而我,作为他“唯一的光”,成了整个城市最令人艳羡的女人。
所有人都说我,是现实版的灰姑娘,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但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一个差点被卷入深渊,侥幸生还的,普通人。
风波平息后,沈子楚变得比以前更忙了。
公司百废待兴,他几乎是以公司为家。
我们见面的时间,少得可怜。
我们的关系,又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他给了我名分,给了我荣耀,却唯独,没有给我爱情。
我们还是分房睡。
他从没对我说过一句“我爱你”。
我不知道,他在股东大会上说的那句“唯一的光”,到底是一时情动,还是……另一场更高明的,安抚人心的,表演。
我开始不安。
我弟林安已经康复出院了,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我留在这里的理由,已经没有了。
那份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协议,沈子楚早就办好了所有手续,现在,我已经是沈氏集团名副其实的大股东。
我拥有了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我好像……什么都有了。
但为什么,我的心,还是空的?
这天晚上,我等他到深夜。
他回来的时候,满身疲惫,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看到我坐在客厅等他,他愣了一下。
“怎么还没睡?”
“等你。”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鼓起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沈子楚,我们谈谈吧。”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们的交易,是不是已经结束了?”我问。
他沉默了。
“沈子言被抓了,你也拿回了公司。我弟弟的病也好了。”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你答应我的,都做到了。甚至,给得更多。”
“所以呢?”他看着我,眼神晦暗不明。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得我快要窒息。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冷冷地说一句“随你”。
但他没有。
他只是问我:“你想要的,就是离开我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脆弱。
我愣住了。
“林晚,”他走近我,伸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在利用你。我需要一个靶子,一个挡箭牌。”
“但是,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块挡箭牌,渐渐长进了我的肉里,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看到你被我妈欺负,我比谁都心疼。但我不能出手,因为我一旦护着你,我的计划就会失败。”
“我看到你为了我,在那些太太圈里周旋,强颜欢笑,我恨不得立刻结束这一切。”
“你弟弟出事那天,我接到你的电话,听到你哭,我感觉我的心都停跳了。”
“林晚,我不是一个好人。我自私,冷漠,工于心计。我给不了你童话故事里那种纯粹的爱情。”
“但是,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去学着爱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在我面前,单膝跪地。
“所以,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不是为了交易,不是为了演戏。”
“只是为了,沈子楚和林晚。”
“你愿意……嫁给我吗?这一次,是真的。”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璀璨的钻戒。
不是婚礼上那枚硕大夸张的“鸽子蛋”。
而是一枚设计简单,却无比精致的戒指。
我认得出来,那是我有一次,在杂志上看到,随口说了一句“好看”的款式。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原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了心里。
我以为的那些孤军奋战,其实,他一直都在我身后。
我哭着,笑着,向他伸出了我的手。
“我愿意。”
我听见自己说。
“沈子楚,我愿意。”
他把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大小,刚刚好。
他站起来,把我拥入怀中。
这一次,他的怀抱,不再冰冷,不再生疏。
而是,充满了让我心安的,温暖的力量。
窗外,夜色正浓。
但我的世界,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我,林晚,一个曾经为了钱,可以出卖婚姻的女人。
在经历了一场荒诞的交易,一场惊心动魄的豪门争斗后,终于找到了属于我的,那束唯一的光。
他或许不完美,甚至有些混蛋。
但,那又怎么样呢?
爱情,本就不是完美的童话。
而是两个不完美的人,愿意为了彼此,努力成为更好的人。
这就够了。
来源:风过晨为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