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七十五岁提离婚,姨夫当场签,出民政局他说明早哪儿见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5 20:00 1

摘要:我接到我妈电话的时候,正在跟社区一个大爷掰扯他家阳台种的丝瓜藤。

我接到我妈电话的时候,正在跟社区一个大爷掰扯他家阳台种的丝瓜藤。

藤蔓顺着防盗网爬到了四楼,大爷觉得是绿色生态,四楼住户觉得招蚊子,投诉到了我这儿。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像揣了只愤怒的蜜蜂。

“林微,你赶紧过来一趟!你大姨要疯了!”

我妈的声音尖得像能划破玻璃。

我头皮一麻,手里的调解记录本差点掉地上。

“妈,你慢点说,怎么了?”

“你大姨,要去跟你姨夫离婚!”

我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谁?我大姨?她都七十五了,离什么婚啊?”

电话那头是我妈气急败坏的数落:“我哪知道她发什么疯!一早起来就收拾东西,说这日子没法过了!你姨夫就坐在沙发上,跟个木雕似的,问他话他也不理!你快来,我一个人劝不住!”

空气里还飘着丝瓜花的淡淡清香,混着老旧小区特有的那种潮湿气,我脑子却“嗡”地一声,炸了。

挂了电话,我跟大爷和四楼住户连声道歉,说家里有急事,明天再来调解。

一路往我大姨家小跑,初夏的风都带着燥热,吹得我心烦意乱。

我大姨顾桂香,跟我姨夫陈硕,那是在我们家族乃至整个老家属院都出了名的模范夫妻。

少年夫妻老来伴,都伴了五十多年了,怎么突然就要拆伙?

我冲上三楼,连门都没敲,直接用备用钥匙拧开了。

客厅里一片死寂。

我妈坐在沙发边上,一脸焦急地搓着手。

我大姨,那个平时最爱干净整洁的老太太,正把压箱底的衣服一件件往一个老式帆布行李箱里塞,眼圈红红的。

而我姨夫,陈硕,就那么端坐在正对门口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捏着个遥控器,电视却关着。

他背挺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大姨,你这是干什么呢?”我喘着气问。

我大姨没抬头,手上动作没停,闷闷地说:“小微来了啊。我搬家。”

“搬家?搬去哪儿啊?这不就是你家吗?”

她停下手,直起身子,用手背抹了下眼睛,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这家,我不住了。我跟他,离了。”

我把目光投向我姨夫。

“姨夫,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俩吵架了?”

陈硕这才缓缓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然后又垂了下去,吐出两个字。

“她作。”

就这两个字,像点着了火药桶。

我大姨“啪”地一声把手里的毛衣摔进行李箱,猛地转过身。

“我作?陈硕,你再说一遍!”

“你七老八十了,折腾给谁看?”我姨夫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我就是折腾给你看!我伺候了你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临老了,我不想伺候了!我活该吗?”

我赶紧上前扶住我大姨,“大姨,您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到底为了什么事啊?”

我大姨指着厨房,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你问他!问他早上干了什么好事!”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厨房垃圾桶里,扔着几个破了壳的鸡蛋,蛋液黏糊糊地沾在垃圾袋上。

我妈在一旁小声给我解释:“就为几个鸡蛋。早上你姨夫去早市,买了十个草鸡蛋,回来你大姨一看,有两个是裂的,还有一个是臭的。你大姨就说了他几句,说他被人‘薅羊毛’了,买东西不仔细。你姨夫倒好,直接说‘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扔了,话那么多’。”

我有点懵。

就为这?

我大姨哭腔都出来了:“他就是这个态度!一辈子了!什么事在他眼里都是小事,只有他的事才是大事!我省吃俭用,给他攒钱,他呢?在外面打肿脸充胖子,在家里就对我横眉竖眼!这日子我过够了!”

我姨夫冷笑一声,终于有了点情绪波动。

“我横眉竖眼?顾桂香,你摸着良心说,这些年我亏待过你吗?你是没吃还是没穿?”

“吃?穿?”我大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陈硕,结婚五十二年,你给我买过一件衣服吗?你记得我生日是哪天吗?你给我点过一次我爱吃的菜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砸过去。

客厅里的空气凝固了。

我姨夫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把头扭向了一边,脸上的线条绷得紧紧的。

那种表情,不是愧疚,更像是一种被戳破了面子的恼怒。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一阵发酸。

我知道我姨夫的脾气,老派男人,大男子主义,觉得男人负责在外挣钱养家,女人操持家务是天经地义。

他不是不爱我大姨,只是他的爱,从来不说出口,也从不用这些“虚头巴脑”的形式来表达。

可我大姨,也是个女人啊。

她要的,或许从来不是什么荣华富贵,只是那一句贴心的话,一个记得她喜好的动作。

“大姨,姨夫,都少说两句。”我试图打圆场,“多大点事,至于闹到离婚吗?姨夫,你快给我大姨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我推了推我姨夫的胳膊。

他像根木头一样,纹丝不动。

然后,他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离就离。”

我妈“啊”了一声,差点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大姨也愣住了, packing 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姨夫,你说什么?”

陈硕转过头,看着顾桂香,一字一顿地重复。

“我说,离就离。你想离,我成全你。户口本、身份证,都在那个抽屉里,你自己拿。”

他指了指电视柜的抽屉。

我大姨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可能设想过一万种我姨夫的反应,或是暴跳如雷,或是低头认错,或是找亲戚来劝和。

但她绝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干脆。

干脆得,像是在扔掉一件无关紧要的旧东西。

那是一种比争吵更伤人的冷漠。

我大姨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不是嚎啕大哭,就是无声地往下流,带着一股子彻骨的绝望。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转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暗红色的户口本和两张身份证,狠狠地拍在茶几上。

“走!现在就去!”

整个过程,她没再看我姨夫一眼。

我被他俩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斗争逻辑气得直想笑。

“你们都疯了是不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去民政局,不嫌丢人啊!”

我妈也急了,站起来拦在我大姨身前。

“桂香,你别冲动!你们俩都冷静冷静!”

“我很冷静。”我大姨推开我妈的手,声音异常平静,“姐,这事你别管了。我跟了他一辈子,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现在我不想再忍了。”

她拿起证件,转身就往外走。

我看着我姨夫,他依然坐在那里,像个局外人。

怒火“噌”地一下就顶到了我脑门。

“姨夫!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就这么看着我大姨走?”

陈硕抬起眼,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疲惫和决绝。

“让她去。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彻底无言以对。

这已经不是劝架了,这是上刑场。

我妈急得直跺脚,我只能抓起车钥匙,对我妈说:“妈,你在这儿看着,我去跟着大姨,别让她出什么事。”

我追下楼,拉开我的车门。

“大姨,你上车,我送你去。”

我大姨看了我一眼,没说话,默默地坐进了副驾驶。

我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三楼的窗户。

窗帘后面,隐约有个人影,一动不动。

车子开在去民政局的路上,车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的送风声。

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雨点打在车窗上,拉出一道道水痕,像哭花的妆。

我大姨一直扭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我知道她心里肯定翻江倒海。

我试探着开口:“大姨,你真想好了?”

她没回头,声音从窗户的缝隙里飘进来,有点发闷。

“想好了。小微,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就像个陀螺,被他抽着转,围着他转,围着这个家转,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

“年轻的时候,要带孩子,要上班,要伺候公婆,我忍了。我想着,等老了,孩子们都出去了,就我们两个人,他总该能看到我的好了吧。”

“结果呢?他比以前更变本加厉。我做的饭,咸了淡了,他要说。我买的菜,贵了便宜了,他要说。我看个电视剧,他嫌吵。我跟老姐妹们出去跳个广场舞,他嫌我丢人。”

“昨天是我七十五岁生日。”

我心里“咯噔”一下。

昨天?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吧?你妈也不知道。我就没跟你们说。”我大姨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跟他说,老陈,我们出去吃顿饭吧,就两个人。他说,在外面吃,又贵又不卫生,瞎花那个钱干什么。然后,他晚饭就给我下了一碗清汤面,卧了两个鸡蛋,说,吃吧,长寿面。”

“那两个鸡蛋,就是今天早上他买回来的那十个里面的。”

我鼻子一酸,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非要吃什么山珍海味,我就是想要个态度。结果呢,他连这个态度都懒得给我。我过生日,他给我吃剩菜。今天早上,那两个破了的鸡蛋,就像我这辈子的写照,看着是好的,其实里面早就烂透了。”

“小微,你说,我图什么呢?”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收得紧紧的。

我没办法回答她。

因为我知道,我大姨说的,都是真的。

我姨夫就是那样一个人,节俭到了抠门的程度,务实到了冷漠的程度。

他觉得,我给你一个家,让你吃饱穿暖,就是天大的恩情了,你还想要什么情调,什么浪漫,那就是“作”。

到了民政局,雨下得更大了。

我们俩都没带伞,淋着雨冲进了办事大厅。

大厅里开了冷气,一股凉意瞬间包裹了全身,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取号,排队。

周围都是些年轻的小夫妻,有说有笑来领证的,也有板着脸来办离婚的。

我大姨坐在塑料椅子上,背挺得笔直,像个来旁听的学生。

她那满头的银发,和周围格格不入,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有个工作人员过来,小声问:“阿姨,您是来给孩子办事的吗?”

我大姨摇摇头,指了指手里的号,说:“我们办离婚。”

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职业性的微笑,没再多问。

轮到我们了。

坐在窗口后面的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姑娘,她看了看我大姨的身份证,又看了看我大姨本人,显然也有些意外。

“阿姨,叔叔没来吗?”

我大姨说:“他马上到。”

话音刚落,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我姨夫。

他没开车,是坐公交来的。裤腿上溅了些泥点,头发也被雨淋湿了,几缕湿发贴在额头上,显得有些狼狈。

但他表情依然很平静。

他走到窗口,一句话没说,从口袋里掏出户口本和身份证,放在了柜台上。

工作人员按照流程,开始进行最后的调解。

“叔叔阿姨,你们二位是自愿离婚吗?是什么原因呢?都这么大年纪了,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的,要走到这一步呢?”

我大姨沉默着。

我姨夫开口了,声音嘶哑。

“自愿的。感情破裂。”

八个字,言简意赅,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工作人员显然没见过这阵仗,愣了半天,又试图劝说:“阿姨,您也是这个意思吗?”

我大姨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那就请二位在这里签个字吧。”工作人员递过来一张表和一支笔。

我看着那张离婚协议登记表,心都揪紧了。

我大姨的手有些抖,她握着笔,迟迟没有落下。

我知道,她在等。

等我姨夫最后一丝的挽留。

哪怕是一个眼神,一句话。

然而,没有。

陈硕拿起另一支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男方”那一栏,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两个字,写得又快又重,力透纸背。

我大姨睁开眼,看到了那个签名。

她眼里的最后一丝光,彻底熄灭了。

她深吸一口气,也俯下身,一笔一划地,在“女方”那一栏,写上了“顾桂香”。

她的字迹,不像我姨夫那么潇洒,有点歪歪扭扭,像她此刻的心情。

盖章,拍照,领证。

两本暗红色的结婚证,换成了两本崭新的离婚证。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梦。

走出民政局大门的时候,雨停了。

空气里有股雨后泥土的清新味道,可我只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我大姨捏着那本离婚证,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像捏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我姨夫走在前面,隔着两三步的距离。

我们三个人,沉默地走到路边。

我正想着,是该把我大姨送回我家,还是怎么办。

我姨夫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他没看我大姨,而是看着我,说:“小微,你先送你大姨回去吧。”

然后,他把目光转向我大姨,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说了一句让我和我大姨都当场愣住的话。

“明早六点,老地方见。”

说完,他没等我们反应,转身就走向了对面的公交车站,背影决绝。

老地方?

什么老地方?

我大姨也懵了,她望着我姨夫的背影,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问出来。

她脸上的表情,是比愤怒和悲伤更复杂的东西。

是茫然。

是彻头彻尾的,不知所措。

我把大姨接到了我家。

我老公老周出差了,家里就我和孩子。

我给大姨收拾了一间客房,找了身我的睡衣给她换上。

她像个木偶一样,任由我摆布,眼神空洞。

直到我把一杯热水塞到她手里,她才像是活了过来,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小微,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明早六点,老地方见……他什么意思?”

我哪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被他这波操作也搞得“破防了”。

前一秒还冷酷无情地签字离婚,后一秒就约着明天见。

这是什么新型的斗争策略吗?

“大姨,你先别想了。他爱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反正已经离了,你以后就为自己活。”我嘴上这么安慰,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他说的老地方,是哪儿啊?”我忍不住问。

大姨愣了一下,眼神飘向窗外,似乎陷入了回忆。

“应该是……城东的那个早市吧。”

“早市?”

“嗯。我们刚结婚那会儿,就住在那附近。那时候穷,没什么娱乐,周末唯一的活动,就是他早上五点多起来,去早市排队,买最新鲜的筒子骨,回来给我炖汤喝。”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后来搬家了,离得远了,就再也没去过。”

我心里更纳闷了。

约在这么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难道是想……求复合?

可他那态度,也不像啊。

当场签字的决绝,还历历在目。

这老头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晚上,我给大姨下了碗面,她没什么胃口,扒拉了两口就放下了。

我劝她早点休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我隔着门板,都能听到她压抑的叹息声。

我回到自己房间,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事情的经过。

我妈在电话那头也沉默了半天。

“这个老陈,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他到底想干嘛?难道是后悔了,拉不下脸,想找个台阶下?”

“谁知道呢。反正大姨是铁了心了。妈,我跟你说,大姨说昨天是她生日,姨夫就给她下了一碗面。”

“什么?”我妈的声音也高了八度,“这老东西!真是眼瞎心盲!桂香跟了他一辈子,图什么啊!”

我们娘俩在电话里把我姨夫数落了半天,但骂归骂,谁也猜不透他那句“明早见”的真实意图。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也失眠了。

我脑子里反复播放着白天在民政局的那一幕。

我姨夫签字时那毫不犹豫的样子。

我突然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一个跟妻子过了五十二年的男人,就算再怎么大男子主义,再怎么感情淡漠,在签下离婚协议的那一刻,也不可能如此平静。

那种平静,更像是一种……预谋。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我被闹钟叫醒。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发现大姨房间的门已经开了。

她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望着窗外,天还没完全亮。

“大姨,你真要去啊?”

她点点头,没说话。

“我陪你去。”

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

我们俩打车到了城东早市。

清晨六点,早市已经人声鼎沸。

卖菜的吆喝声,剁肉的“梆梆”声,活鱼在盆里扑腾的水花声,混杂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和水产的腥气,充满了浓浓的市井烟火味。

这里跟我平时去的精品超市完全不同,地面湿漉漉的,人挤着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为生活奔波的鲜活劲儿。

我大姨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她带着我,熟门熟路地穿过拥挤的人群,往早市的最里面走。

在一个卖水产的摊位前,她停下了脚步。

然后,我就看到了我姨夫。

他穿着一件旧的蓝布外套,正蹲在一个大盆前,专注地挑着什么。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看到我大姨,笑着打招呼:“陈大爷,您爱人来啦?今天这鲫鱼可肥了,刚到的!”

我姨夫直起身,手里拎着一条用草绳穿着的、还在活蹦乱跳的鲫鱼。

他看到我们,也没什么惊讶的表情,仿佛我们本来就该出现在这里。

他把手里的鱼递向我大姨,声音不大,但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却异常清晰。

“你爱吃的,刺少。”

我大姨愣愣地看着那条鱼,没有伸手去接。

我姨夫也不尴尬,他把鱼递给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皱巴巴的零钱,开始跟摊主结账。

结完账,他又指了指旁边卖豆腐的摊子。

“那家的老豆腐不错,炖鱼汤最好。”

说完,他把找回的零钱塞回布袋,转身,又挤进了人群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从头到尾,他没提一个字关于离婚的事,也没说一句软话。

他就好像一个……一个按时来采购的家庭煮夫。

我拎着那条还在挣扎的鱼,和我大姨面面相觑。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喃喃自语。

我大姨的脸色更复杂了。

她看着我姨夫消失的方向,眼神里有困惑,有委屈,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动摇。

“我们回去吧。”她轻声说。

回去的路上,大姨一言不发,只是抱着那个装着鱼的塑料袋,像抱着什么珍宝。

回到我家,她一头扎进厨房,熟练地刮鳞、去内脏、在鱼身上划上几刀。

然后,她开始切姜、切葱、准备那块老豆腐。

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她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围着厨房打转的大姨。

可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鱼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奶白色的汤汁翻滚着,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大姨坐在餐桌旁,看着那锅汤,出了神。

“小微,你说,他是不是在耍我?”

“我不知道,大姨。但我觉得,他可能不是想求复合。”

“那他是什么意思?离了婚,还跑来给我买鱼?这是什么道理?”她气得又想哭了。

我被他这种行为也搞得一头雾水。

这感觉,就像你跟人打架,你都使出了必杀技,结果对方不接招,反而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接下来的几天,我姨夫的行为,更是让我大开眼界。

第二天早上,他没有再约在早市。

而是直接提着一袋子我大姨常吃的降压药,出现在了我家小区的门口。

他把药递给正在楼下遛弯的我,说:“你大姨的药快没了,我让医院的朋友开的,还是老剂量。”

说完,转身就走。

第三天,我妈打电话来,说我姨夫回了趟老房子,把厨房那个有点漏水的水龙头给换了。

第四天,社区组织老年人体检,我姨夫自己去排队领了号,然后打电话给我,让我带着大姨过去,说他已经打点好了,不用排队。

他就像一个幽灵。

一个生活在别处的、忠实的后勤部长。

他 meticulously 地处理着关于我大姨生活的一切琐事,却绝口不提感情,也从不踏进我家里一步。

他只是把东西送到,或者把事情办好,然后就消失。

我大姨彻底被他搞蒙了。

她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困惑,再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她好几次拿起手机,想给他打电话,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但每次,她都把手机放下了。

她拉不下那个脸。

毕竟,离婚是她提的。

我看着她一天天沉默下去,心里也跟着着急。

我决定去找我姨夫谈谈。

我通过我爸,打听到了我姨夫一个老棋友张大爷的住处。

据说,我姨夫最近每天下午都去那儿下棋。

我找到那个小区棋牌室的时候,我姨夫正跟张大爷在“楚河汉界”杀得难解难分。

他还是那副样子,背挺得笔直,眉头微蹙,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

我没打扰他,就在旁边等着。

一盘棋下完,他输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张大爷,脸上没什么表情。

张大爷看到我,笑着说:“哎哟,这不是陈硕的外甥女吗?稀客啊。”

我姨夫这才抬起头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怎么来了?”

“姨夫,我找你有点事。我们出去走走?”

他点点头,跟张大D爷告了别,跟我一起走出了棋牌室。

我们在小区花园的石凳上坐下。

初夏的午后,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驳陆离。

“姨夫,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开门见山。

他沉默了片刻,看着远处玩耍的孩子。

“没什么。”

“没什么?”我气笑了,“你跟我大姨都离婚了,还天天给她送菜送药,修水管,排队挂号。你这叫没什么?你是在演‘离婚了,但我还是你的专属管家’吗?”

我说话有点冲,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这种行为,对我大姨来说,就是一种持续的凌迟。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很认真。

“小微,你觉得,我对你大姨不好吗?”

我愣住了。

“我一个月退休金七千,我自己留一千,剩下六千都交给她。家里的水电煤气,物业费,我从来没让她操心过。她身体不好,高血压,心脏病,吃的药,哪一样不是我盯着她吃的?她喜欢跳舞,嫌小区的音响不好,我偷偷给她买了个新的,让居委会的人说是发的福利。她……”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

很多我从来不知道,甚至我大姨自己都未必知道的细节。

我听得目瞪口呆。

那个在我印象里,粗心大意,从不关心我大姨的男人,原来在背后,做了这么多。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说呢?你为什么不让她知道?”我艰涩地问。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

“说那些干什么?都是大老爷们,做就行了,说出来,酸不酸?”

我明白了。

这就是他的逻辑。

爱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他用他的方式,笨拙地,固执地,爱了我大姨一辈子。

但他从来没想过,我大姨需要的,可能不仅仅是这些。

“那你为什么要同意离婚?还签得那么快?”这是我最大的疑问。

他脸上的那点笑意消失了。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但没点,只是夹在手指间。

“因为,她说的对。”

“什么?”

“她说,她跟我过了一辈子,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她说,她不想再忍了。”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我以前总觉得,我把什么都给她安排好了,她就该知足了。可那天,看着她收拾东西,哭着说那些话,我突然明白了。”

“她不快乐。”

“我给她的,都不是她想要的。”

“既然她觉得,离开我,能让她舒心,能让她为自己活一次,那我为什么不成全她呢?”

“签得快,是因为我怕。我怕我一犹豫,就舍不得了。我怕我一开口挽留,她又心软了,然后我们又回到以前那样,她继续不快乐,继续忍着。”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一直以为,他是冷漠,是绝情。

我从没想过,那份决绝的背后,是这样一种笨拙的,甚至有些残忍的……成全。

“那……那你现在这些……”我指了指空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这几天的行为。

“习惯了。”他淡淡地说,“照顾了她一辈子,习惯了。这些事,我不做,她自己一个人,做不来的。”

他把那根没点的烟,又塞回了烟盒。

“离了婚,她就不是我老婆了。但她还是你大姨,还是我孩子的妈,还是那个……我得照顾一辈子的人。”

“我们之间,有没有那张纸,不重要。”

那天下午,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我脑子里,全是姨夫说的那些话。

我第一次发现,我根本不了解这个沉默了一辈子的男人。

晚上,我把姨夫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大姨。

我没加任何修饰,也没加任何评论。

我只是一个转述者。

大姨听完,久久地没有说话。

她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知道,她哭了。

但这一次,她的哭声里,没有了愤怒和绝望,只有一种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心疼。

第二天,我大姨起得很早。

她没叫我,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我心里不放心,偷偷跟了出去。

我看着她坐上公交车,去了城东早市。

她没有去那个水产摊,而是去了早市入口处一个卖花的摊子。

她挑了一盆开得正艳的长寿花。

然后,她提着花,坐车去了我姨夫常去的那个棋牌室。

我远远地看着。

她没有进去,就把那盆花放在了棋牌室门口的窗台上,一个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她就走了。

下午,我接到了我姨夫的电话。

这是他离婚后,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一样,好像有点……紧张。

“小微,你……你跟你大姨说,我下午炖了筒子骨汤。我给她送过去?”

我笑了。

“姨夫,你为什么不自己跟她说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

“你把电话给她吧。”我把手机递给我大姨。

大姨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

“喂?”

我不知道电话那头我姨夫说了什么。

我只看到我大姨的眼圈,慢慢地红了。

她“嗯”了几声,然后说:

“那你送过来吧。家里……没盐了,你顺便带一包。”

挂了电话,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点手足无措。

“他……他说他马上过来。”

那天下午,我姨夫提着一个保温桶,还有一包盐,敲响了我家的门。

开门的是我大姨。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有点不自然。

“那个……汤。”我姨夫把保温桶递过去。

“嗯……进来坐吧。”我大姨接过来,侧身让他进来。

我找了个借口,说要去社区加班,溜之大吉。

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那天晚上,我故意很晚才回家。

打开门,客厅的灯亮着。

电视开着,放着我大姨最爱看的家庭伦理剧。

我姨夫坐在他常坐的那个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个苹果,正在用小刀慢慢地削皮。

苹果皮又薄又长,一圈一圈地垂下来,没有断。

我大姨就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织着毛衣。

岁月静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仿佛那场惊天动地的离婚,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我姨夫看到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

“回来了?快吃吧。”

我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很甜。

“姨夫,你今晚……不回去了?”我试探着问。

我大姨白了我一眼。

我姨夫咳了一声,有点不自然地说:“你大姨说,她一个人住害怕。”

我看着我大姨,她脸一红,低下头继续织毛衣,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老黄瓜刷绿漆,还挺可爱。

后来,他们没有去复婚。

那两本离婚证,就被我大姨收在一个木盒子里,压在了箱底。

用我大姨的话说:“留着,是个警醒。让他知道,我顾桂香不是非他不可,再敢给我脸色看,我就让他净身出户。”

当然,这话是开玩笑的。

他们的生活,好像回到了从前,又好像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姨夫的话,还是不多。

但他会记得在我大姨看电视的时候,把声音调小一点。

他会在我大姨跟老姐妹出去跳舞的时候,默默地跟在后面,等她们跳完了,再假装偶遇,然后一起回家。

他甚至开始尝试着,在我大姨生日的时候,在外面订一个餐厅,虽然他还是会一边吃一边嘀咕“这玩意儿在家做,成本不超过二十块钱”。

而我大姨,也不再是那个一味忍让的陀螺。

她学会了表达自己的需求。

“老陈,明天我想吃西湖醋鱼了。”

“老陈,我那件蓝色的外套过时了,周末陪我去逛逛商场。”

“老陈,你下次再敢买裂了缝的鸡蛋,你就自己吃。”

我姨夫通常的回应,就是“嗯”一声,或者干脆不说话。

但第二天,餐桌上一定会出现西湖醋鱼。

她的衣柜里,也总会多出一件新衣服。

生活,就是这样。

哪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爱情,不过是柴米油盐的琐碎,和一地鸡毛的忍耐。

有时候,我们需要的,不是对方的改变,而是学会如何去表达,和如何去看见。

看见那些沉默的付出,也看见那些被忽略的需求。

那张离婚证还在抽屉里,但过日子,从来不是靠一张纸说的。

来源:聪明的远山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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