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时期的初恋,回城后杳无音信,50年后在养老院重逢他已失忆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1-15 12:41 1

摘要:养老院的走廊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槐花香,不浓不淡,刚好压下了些许沉闷。我扶着墙慢慢走,手里攥着子女刚给我买的防滑拐杖,每一步都踩得稳稳的。这是我来 “夕阳红养老院” 的第三天,子女们在外地工作忙,我一个人住老房子实在孤单,经不住他们反复劝说,

老天爷啊!我怎么也想不到,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年纪,还能在这养老院里见到他!

01

养老院的走廊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槐花香,不浓不淡,刚好压下了些许沉闷。我扶着墙慢慢走,手里攥着子女刚给我买的防滑拐杖,每一步都踩得稳稳的。这是我来 “夕阳红养老院” 的第三天,子女们在外地工作忙,我一个人住老房子实在孤单,经不住他们反复劝说,终究还是搬了进来。

转过拐角,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亮堂堂的光斑。光斑里坐着个老人,背对着我,穿着藏蓝色的养老院统一服装,头发花白,梳得整整齐齐,后背挺得还算直,正低头用手指慢慢摩挲着膝盖。

那背影太熟悉了。

熟悉得让我心口猛地一缩,拐杖差点从手里滑出去。我停下脚步,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背影,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我试探着往前挪了两步,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前面的老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慢慢转过头来。

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角的纹路像刻上去的一样,深深浅浅蔓延开来。头发白了大半,稀疏地贴在头皮上,可那眉眼的轮廓,那挺直的鼻梁,还有笑起来时右边脸颊会陷下去的小酒窝,分明就是陈建国啊!

是那个在陕北杨家湾村,帮我扛了三年行李、教我割麦、偷偷塞给我硬糖的陈建国!是那个在老槐树下抱着我,说等回城就娶我的陈建国!是那个让我等了五年、找了十年,最后杳无音信的陈建国!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我快步走过去,拐杖在地板上敲出 “笃笃” 的声响,声音都在发抖:“建国?你是陈建国吗?”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嘴角动了动,声音沙哑干涩:“你是谁啊?”

“我是秀兰啊!李秀兰!” 我蹲在他面前,紧紧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皮肤松弛,布满了老年斑,可我还是能感觉到那熟悉的骨节形状,“你不认识我了?杨家湾村的李秀兰,我们一起下乡的啊!”

他的手微微挣了一下,想抽回去,脸上露出一丝困惑:“杨家湾村?李秀兰?没听过。我叫陈建国,可我不记得你。”

这时候,护工小周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水杯和药片。她看到我蹲在陈建国面前,眼睛红红的,连忙放下托盘问道:“李阿姨,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周,” 我指着陈建国,眼泪掉得更凶了,“他是陈建国,对不对?他真的是陈建国?”

小周点点头,扶我站起来:“李阿姨,这是陈叔,来养老院三年了。您认识陈叔啊?”

“认识!怎么不认识!” 我抹了把眼泪,又看向陈建国,他还在低头摩挲膝盖,好像我们刚才的对话跟他没关系,“我们是知青,一起在杨家湾村下乡了六年!他怎么会不认识我?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周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李阿姨,您别激动。陈叔三年前中风过一次,抢救过来后就失忆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连他子女都要好久才能认出来。”

我愣住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失忆了?怎么会失忆呢?他怎么能忘了我?忘了杨家湾村?忘了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

1969 年的春天,我刚满十八岁,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跟着知青队伍来到了杨家湾村。村子坐落在山坳里,四面都是黄土坡,土坯房一排排整齐地排列着,村口有一棵老槐树,枝繁叶茂,像一把撑开的大伞。

队长杨大叔领着我们往知青点走,路上遇到了陈建国。他穿着打补丁的黑布裤,上身光着,露出黝黑结实的胳膊,肩膀上扛着一捆柴火,额头上满是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看到我们,他停下脚步,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右边脸颊的小酒窝特别明显。

“杨大叔,这是新来的知青?”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陕北汉子特有的憨厚。

“是啊,建国,” 杨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娃娃从城里来,娇贵得很,以后你多照应着点。”

“放心吧大叔!” 陈建国放下柴火,走过来帮我们拎行李,他的手很大,力气也大,一把就扛起了我旁边女生的大箱子,“我是陈建国,队长的侄子,以后有啥活儿干不动,或者有啥难处,尽管跟我说。”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的时候,带着一丝好奇。我当时脸都红了,低着头说了声 “谢谢”,连不敢看他。

知青点是三间土坯房,我们四个女生住一间,男生住另外两间。当天下午,杨大叔就带着我们下地了,种玉米。我从来没干过农活,握着锄头的手都在抖,挖的坑要么太浅要么太深,玉米种扔进去都盖不上土。

陈建国就在我旁边干活,看到我手忙脚乱的样子,他偷偷走过来,压低声音说:“秀兰,你把锄头拿稳,胳膊别太使劲,顺着土坡的劲儿挖。” 他一边说,一边给我示范,“你看,这样挖,坑不深不浅,刚好能种玉米。”

我照着他说的做,果然顺手多了。太阳火辣辣地晒着,晒得我头晕眼花,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流,浸湿了后背的衣服。干到半晌,我实在撑不住了,蹲在地上喘气。

陈建国看到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硬糖,塞到我手里:“快尝尝,甜的,能解乏。我妹妹寄来的,我不爱吃这个。”

我拿着硬糖,心里暖暖的。那时候物资匮乏,一块硬糖都是稀罕物。我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瞬间就觉得没那么累了。

“好吃吗?” 他看着我,笑得一脸憨厚。

“好吃,谢谢你。” 我点点头,脸颊又红了。

从那天起,陈建国就总帮着我。割麦的时候,他会帮我把割好的麦子捆成捆,扛到晒谷场;收土豆的时候,他会把最大最圆的土豆捡出来,偷偷放进我的筐里;晚上在煤油灯下学文件,他会把自己的煤油灯往我这边挪挪,让我看得更清楚。

我们就这样慢慢熟悉起来,一起下地,一起吃饭,一起在晒谷场唱歌。他知道我想家,会给我讲村里的趣事,说山后面有野兔子,说秋天的时候能摘到酸枣;我知道他妹妹在县城上学,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妹妹考上大学,走出大山。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在杨家湾村待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在老槐树下,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02

老槐树的树荫很大,遮住了毒辣的太阳。那天收工早,我坐在老槐树下缝补被树枝刮破的裤子,陈建国突然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说:“秀兰,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 我低着头,手里的针线都慢了下来。

“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有点紧张,带着一丝颤抖,“从你第一次来村里,低着头跟我说谢谢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跳得飞快,脸颊烫得厉害,连呼吸都乱了。我不敢看他,只能盯着手里的裤子,手指紧紧攥着针线。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他继续说,“你是城里来的知青,以后肯定要回城的,我就是个农村娃,没读过多少书,只能在村里种地。可我是真心喜欢你,我想照顾你,一辈子都照顾你。”

他的手慢慢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全是汗,粗糙的皮肤磨得我的手有点疼,可我却不想抽回来。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和忐忑,右边脸颊的小酒窝因为紧张而变得浅浅的。

“秀兰,你愿意跟我好吗?” 他看着我,声音里带着期盼。

我点点头,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不知道能不能回城,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走到一起,可那一刻,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

陈建国看到我点头,高兴得一下子把我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个圈。他的力气很大,抱着我一点都不费劲,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泥土味和汗水味,那味道让我觉得很安心。

“太好了!秀兰!” 他放下我,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从那天起,我们就成了恋人。在那个年代,恋爱是件很隐秘的事,我们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偷偷见面。晚上收工后,他会在知青点门口等我,我们一起在村边的小路上散步,月亮照着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会给我唱陕北民歌,声音洪亮,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虽然听不懂歌词,可我觉得特别好听。我会给她讲城里的事,讲电影院、讲百货大楼、讲我家楼下的小花园,他听得津津有味,眼睛亮晶晶的。

有一次,他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头疙瘩,递给我:“秀兰,给你。”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只雕刻得不太精致的小鸽子,木头的纹理清晰可见,翅膀上还刻着几道浅浅的纹路。“这是你刻的?”

“嗯,”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看村里的木匠师傅刻东西,学了几天,就给你刻了个鸽子。听说鸽子代表思念,以后不管我们在哪,看到它,就像看到对方一样。”

我把小鸽子紧紧攥在手里,心里暖暖的。那时候条件艰苦,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可这只小小的木头鸽子,却比任何东西都珍贵。我把它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每天都带着,晚上睡觉前都会拿出来看看。

1975 年的夏天,知青返城的政策下来了。消息传到杨家湾村,知青点里炸开了锅,大家都兴奋得睡不着觉,商量着什么时候回城,什么时候能见到家人。

我也很开心,终于能回家了,能见到父母了。可开心之余,我又有点难过,我舍不得陈建国。

那天晚上,我们又在村边的小路上散步。月亮很圆,照亮了脚下的路。

“秀兰,你该回城了。” 他先开口,声音有点低沉。

“那你呢?你跟我一起走吗?” 我看着他,眼里满是期盼。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妹妹最近生病了,在县城住院,需要人照顾。我得等她病好了,才能跟你走。你先回去,帮我打听打听,看看城里有没有合适的工作,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马上就去找你。”

“真的吗?你一定会来找我?” 我抓住他的手,生怕他会变卦。

“真的!”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眼神坚定,“最多半年,我一定去找你。你在城里等着我,别忘了我,别跟别人好。”

“我等你!” 我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我一定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我们在老槐树下告别。他抱着我,抱得很紧,好像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秀兰,这个你拿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块白色的粗布手帕,上面用红线绣着 “建国” 两个字,针脚有点歪歪扭扭,看得出来是他自己绣的。“这是我绣的,你带着,就像我陪着你一样。”

“你也拿着我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上面绣着 “秀兰” 两个字,是我连夜绣的,“你看到它,就知道我在等你。”

他把我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又摸了摸我的口袋,确认小鸽子还在。“走吧,我送你到村口。”

村口停着一辆拖拉机,是要送我们去县城火车站的。我爬上拖拉机,回头看着陈建国,他站在老槐树下,一直看着我,挥着手。拖拉机开动了,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我趴在拖拉机的栏杆上,哭了一路。

回到城里,我终于见到了父母。他们老了很多,看到我回来,抱着我哭了很久。家里给我找了份在工厂当工人的工作,我每天按时上下班,剩下的时间,就是等陈建国的消息。

我按照他给我的地址,给他写了第一封信,信里说了我在城里的生活,说了我很想他,让他早点来找我。我把信寄了出去,每天都盼着回信,可等了一个月,信被退回来了,信封上写着 “地址不详”。

我心里有点慌,又按照记忆里的地址写了第二封信,还是被退回来了。我托以前一起下乡的知青打听杨家湾村的消息,他们说村里前不久发了洪水,很多房子都被冲塌了,村民们都搬走了,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我一下子就懵了,洪水?他怎么样了?他妹妹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我整天坐立不安,上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总想着他的消息。父母看出了我的心思,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跟他们说了陈建国的事,说了我们的约定。

母亲叹了口气,说:“秀兰,算了吧,那么大的洪水,说不定他已经不在了,就算还在,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你再等下去也没用。”

“他不会有事的!” 我反驳道,“他答应过我,会来找我的,他一定会来的!”

我没有放弃,还是到处打听他的消息,托了很多人,去了很多地方,可一点音讯都没有。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年,两年,五年,他始终没有来找我,也没有任何消息。

父母开始给我介绍对象,我都拒绝了。我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能突然出现,希望我们能兑现当年的约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希望越来越渺茫,我也慢慢接受了现实。

后来,我嫁给了王叔叔,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对我很好,我们有了女儿王芳。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可我心里,始终有一个角落,住着陈建国,住着那个在杨家湾村给我刻鸽子、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少年。

现在,我竟然在养老院里见到了他。他还活着,可他忘了我,忘了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

我看着眼前的陈建国,他还在低头摩挲膝盖,好像刚才的对话跟他没关系。我的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陈叔,该吃药了。” 小周拿起托盘里的药片,递到陈建国面前,又给他递了杯水。

陈建国接过药片,放进嘴里,喝了口水,咽了下去。他看了我一眼,又很快移开了视线,好像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李阿姨,您也别太伤心了。” 小周扶着我的胳膊,安慰道,“陈叔虽然失忆了,但他人挺好的,就是话少。您以后可以常来跟他说说话,说不定哪天就记起来了。”

我点点头,擦干眼泪。是啊,他还活着,这就够了。就算他忘了我,我也想陪着他,跟他说说我们当年的事,哪怕他只是听听也好。

03

从那天起,我每天都会去找陈建国。早上吃完早饭,我就会去他的房间门口等他,或者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坐着,等他出来晒太阳。

他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靠窗的位置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个搪瓷杯,还有一本翻得卷了边的相册。他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坐在椅子上,翻看那本相册,里面都是他现在的照片,有他和子女的合影,有他在养老院里的照片,没有一张是关于杨家湾村,关于我们的。

我第一次走进他的房间,他正在翻看相册。我轻轻推开门,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还是没有丝毫波澜:“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我走到他身边,看着相册里的照片,“这是你的子女?”

“嗯,这是我儿子陈磊,这是我女儿陈燕。” 他指着照片上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很淡,却很真实。

“他们挺好的。”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羡慕。他有子女,有家庭,而我,只剩下女儿王芳,她在外地工作,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你是谁啊?为什么总来找我?” 他放下相册,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

“我是李秀兰,我们是知青,一起在杨家湾村下乡了六年。” 我看着他的眼睛,希望能从他眼里看到一丝熟悉,“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一起割麦,一起收土豆,一起在晒谷场唱歌,你还送给我一只木头鸽子。”

他皱着眉头,努力回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杨家湾村?我好像没去过。木头鸽子?我也没刻过。”

我的心里又是一阵疼。他真的什么都忘了。

“没关系,我慢慢跟你说。” 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们当年在杨家湾村,住的是土坯房,知青点有三间房,我们四个女生住一间,男生住另外两间。队长是杨大叔,他对你可好了,总说你是个老实能干的娃。”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那时候我们每天都要下地干活,种玉米、割麦、收土豆,可累了。” 我继续说,“你总帮我,割麦的时候帮我捆麦子,收土豆的时候给我捡最大的土豆,晚上学文件的时候,把煤油灯往我这边挪。”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好像在努力回忆,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摇了摇头:“没印象。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你以前是杨家湾村的知青,后来回城了。” 我看着他,心里有点难过,“你回城后,我们就失去联系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回城?” 他念叨着这两个字,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我回城后做了什么?我怎么都忘了?”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我笑了笑,不想让他太为难,“以后我每天都来跟你说说我们当年的事,说不定哪天你就记起来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我每天都会跟他说我们当年的事。我跟他说老槐树,说村边的小路,说晒谷场,说我们一起种的玉米和土豆,说他偷偷塞给我的硬糖,说他给我刻的木头鸽子。

他总是静静地听着,有时候会点点头,有时候会皱着眉头,好像在努力回忆,可每次都摇着头说 “不记得了”。

有一天,我从家里带来了那只木头鸽子。这么多年,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不管搬到哪里,都没有弄丢。鸽子的木头已经变得光滑,翅膀上的纹路也有点模糊了,可依旧能看出当年的样子。

我把木头鸽子递给陈建国:“你看,这就是你当年给我刻的鸽子,你还记得吗?”

他接过鸽子,放在手里慢慢摩挲着,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他翻来覆去地看着,看了很久,然后说:“挺好看的,是谁刻的?”

“是你刻的啊!” 我的心里一阵失落,可还是笑着说,“你那时候跟村里的木匠师傅学了几天,就给我刻了这个鸽子,说鸽子代表思念,让我看到它就想起你。”

他看着鸽子,又看了看我,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以前会刻这个?”

“会啊,你那时候可厉害了。” 我接过鸽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没关系,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这时候,我的女儿王芳来看我了。她提着一个水果篮,走进陈建国的房间,看到我和陈建国坐在一起,有点惊讶:“妈,你怎么在这儿?这位是?”

“这是陈建国,陈叔。” 我介绍道,“我们是下乡时认识的朋友,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陈叔您好。” 王芳笑着跟陈建国打招呼。

陈建国点点头,说了声 “你好”。

王芳把水果篮放在桌子上,拉着我的胳膊,走到房间外面:“妈,您怎么老跟陈叔待在一起啊?我看您最近好像不太开心。”

“我就是想让他记起以前的事。” 我叹了口气,跟女儿说了我和陈建国的事,说了我们当年的约定,说了我们失去联系的经过。

王芳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陈叔都失忆了,就算记起来又能怎么样呢?您现在的日子不是挺好的吗?”

“我知道都过去了,” 我看着女儿,眼里满是无奈,“可他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人,我就是想让他记起我,哪怕记起一点点也好。”

“妈,我明白您的心情。” 王芳叹了口气,“可您也别太执着了,陈叔现在这个样子,您总跟他说以前的事,万一刺激到他怎么办?而且,陈叔有自己的家庭,他的子女也在,您这样总来找他,人家会不会有意见?”

“我就是跟他说说话,没别的意思。” 我有点委屈,“小周说了,陈叔话少,有人跟他说话是好事。他的子女很少来,就算来了,也没跟他说几句话。”

“那好吧。” 王芳看我态度坚决,也没再反对,“妈,您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要是陈叔的家人有意见,您就别再来找他了,别让自己受委屈。”

“我知道了。” 我点点头。

王芳在养老院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我回到陈建国的房间,他还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慢慢啃着。

“陈叔,好吃吗?” 我走过去,笑着问道。

他点点头:“好吃。”

“这是我女儿带来的,她知道我在这儿认识了朋友,特意多买了点。” 我坐在他对面,“你要是喜欢吃,我明天再给你带。”

“不用了,谢谢你。” 他摇摇头,把苹果核放进桌子上的垃圾桶里。

“我们当年在杨家湾村,很少能吃到苹果。” 我又开始跟他说当年的事,“有一次,城里来了慰问团,给我们送了几个苹果,我们知青点的人分着吃,一个苹果分了八瓣,你把你那瓣给我了,说你不爱吃甜的。”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好像在努力回忆,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我心里有点失落,可还是继续说:“那时候的苹果,可甜了,比现在的苹果好吃多了。我们吃完苹果,把苹果核都收起来,埋在知青点的院子里,希望能长出苹果树。”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那天下午,养老院的院子里来了一个卖唱的老人,推着一辆小推车,上面放着一个收音机,还有一把二胡。他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坐下,拉着二胡,唱着《东方红》。

我和陈建国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晒太阳,听到歌声,他突然抬起头,朝着卖唱老人的方向看去。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这歌……” 他喃喃自语,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跟着唱。

“你以前也爱唱这首歌。”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激动,“我们当年在晒谷场,晚上没事的时候,大家就一起唱歌,你领唱《东方红》,声音可洪亮了,全村的人都能听到。”

他看着卖唱老人,眉头皱着,好像在努力回忆。过了一会儿,他竟然跟着唱了起来,声音沙哑,却很投入:“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虽然他的声音不高,还有点跑调,可我还是听哭了。这是他第一次对我们当年的事有反应,他一定记得这首歌,记得当年在晒谷场唱歌的场景。

卖唱老人唱完《东方红》,又唱了一首《我们走在大路上》。陈建国继续跟着唱,越唱越投入,声音也越来越洪亮。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年轻的、充满激情的年代。

我坐在他身边,静静地听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我知道,他的记忆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被尘封起来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记起我,记起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

04

自从那天陈建国跟着卖唱老人唱歌之后,我更加坚定了要唤醒他记忆的决心。我每天都会找更多我们当年共同经历过的事情跟他说,带更多能勾起他回忆的东西给他看。

我从家里翻出了一张当年的知青合影,是 1972 年麦收结束后,我们知青和杨家湾村的村民一起拍的。照片已经泛黄,边角也有点磨损了,可上面的人还能看得很清楚。我站在中间,穿着蓝色的劳动布褂子,扎着两条麻花辫,笑得一脸灿烂。陈建国站在我的右边,穿着黑色的布裤,上身光着,露出黝黑的胳膊,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右边脸颊的小酒窝特别明显。

我把照片带到养老院,递给陈建国:“你看,这是我们当年在杨家湾村拍的合影,你还记得吗?”

他接过照片,放在手里慢慢摩挲着,眼睛紧紧盯着照片上的人。他的手指在照片上的自己身上轻轻划过,又移到我的身上,眉头皱着,好像在努力回忆。

“这个人是我吗?” 他指着照片上的自己,声音有点沙哑,“怎么这么年轻?头发还是黑的。”

“是你啊!” 我点点头,心里一阵激动,“这是 1972 年麦收结束后拍的,那年你 20 岁,我 19 岁。你那时候头发可黑了,不像现在,都白了。”

他看着照片,笑了笑:“真不像我。那时候的我,看着挺精神的。”

“当然精神了!” 我笑着说,“你那时候是我们知青点最能干的,割麦比谁都快,盖房子比谁都卖力,杨大叔总夸你是个好后生。”

他的手指在照片上的老槐树下划过:“这棵树,好像有点印象。”

“这是村口的老槐树!” 我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我们就是在这棵树下定情的,你还抱着我,说等回城就娶我。你忘了?”

他皱着眉头,努力回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好像有点影子,可抓不住。我只记得有棵大树,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能想起一点就好。” 我笑着说,“以后我每天都给你看这张照片,你肯定能想起来更多。”

他点点头,把照片还给我:“你好好收着吧,挺珍贵的。”

“我会的。” 我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心里充满了希望。

有一天,养老院组织怀旧活动,让老人们分享自己年轻时的故事。我第一个报了名,我想借着这个机会,跟陈建国,跟大家说说我和他在杨家湾村的故事,说不定能刺激到他的记忆。

活动在养老院的活动室举行,很多老人都来了,陈建国也被小周劝着来了。他坐在第一排,看着台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

我走上台,手里拿着那张知青合影,看着台下的陈建国,深吸了一口气:“我年轻的时候,是一名知青,下乡到了陕北的杨家湾村。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叫陈建国。”

我指着照片上的陈建国,声音有点激动:“就是他。那时候的他,年轻、帅气、老实、能干,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助我。我们一起下地干活,一起在晒谷场唱歌,一起在村边的小路上散步。”

我开始跟大家说我们当年的事,说他帮我扛行李,说他教我割麦,说他偷偷塞给我硬糖,说他给我刻木头鸽子,说我们在老槐树下定情,说我们在村口告别。我说得很投入,眼泪几次都差点掉下来。

台下的老人们都静静地听着,有的老人也跟着抹眼泪,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故事。

我看着陈建国,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眉头皱着,好像在努力回忆。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前倾,看得出来,他很认真地在听。

当我说到 “有一次暴雨,我们一起去抢收玉米,他为了护我,被倒下的玉米杆砸到了腿,我背着他走了二里地,回到村里,在土炕上给他敷草药” 的时候,陈建国突然站了起来,脸色变得苍白,双手紧紧捂着腿,嘴里念叨着:“疼…… 腿疼……”

大家都愣住了,小周赶紧跑过去,扶住他:“陈叔,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腿疼…… 好像有东西砸着我…… 很疼……” 他的声音有点颤抖,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建国!” 我跑下台,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你是不是记起来了?当年你就是这样,被玉米杆砸到了腿,疼得说不出话,我背着你回的村。”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迷茫,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我不知道…… 就是觉得腿疼…… 心里也慌……”

“医生!快叫医生!” 小周大声喊道。

养老院的医生很快就来了,给陈建国做了检查,说他只是情绪激动引起的腿部肌肉痉挛,没什么大碍,让他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小周和医生把陈建国扶回房间休息,我也跟着过去了。他躺在床上,眼睛闭着,眉头还皱着,好像还在承受着腿疼的折磨。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心里又心疼又激动。他一定是记起了当年被玉米杆砸到腿的事,不然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他的记忆已经开始松动了,我一定要再加把劲,让他记起更多的事。

过了一会儿,陈建国的儿子陈磊来了。他听说父亲在活动中突然不舒服,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我爸怎么样了?” 陈磊走进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的父亲,一脸焦急地问道。

“陈先生,您别担心,陈叔没什么大碍,就是情绪激动引起的肌肉痉挛,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小周解释道。

陈磊松了口气,然后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满:“李阿姨,我爸现在身体不好,您怎么总跟他说以前的事?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刺激到他怎么办?”

“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他的。” 我有点委屈,“我就是想让他记起以前的事,那些都是他珍贵的回忆。”

“回忆有什么用?” 陈磊皱着眉头,“我爸现在失忆了,过得挺好的,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那些过去的事,记起来又能怎么样?说不定还会让他伤心难过。”

“那些事不伤心,都是很美好的回忆。” 我看着陈磊,“你爸年轻的时候,在杨家湾村下乡,那是他最宝贵的青春年华,他不应该忘记。而且,他现在虽然失忆了,但心里肯定很孤独,他需要那些回忆来填补内心的空白。”

“李阿姨,我知道您是好意,” 陈磊叹了口气,“可我爸的身体不好,经不起刺激。以后您能不能别再跟他说以前的事了?就让他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好吗?”

“不行!” 我摇摇头,态度很坚决,“我不会放弃的。你爸的记忆没有消失,只是被尘封起来了,我一定能让他记起来。而且,这也是你爸的心愿,他就算失忆了,也一直把我当年送他的手帕带在身边,这说明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些过去的事。”

“手帕?什么手帕?” 陈磊一脸疑惑。

“就是一块白色的粗布手帕,上面绣着‘秀兰’两个字。” 我说道,“当年我们在村口告别,我送给你爸的,他一直带在身边,就算失忆了也没丢。”

陈磊愣住了,他从来不知道父亲还有这样一块手帕。他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这时候,陈建国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

“建国,你怎么样了?还疼吗?” 我赶紧问道。

他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熟悉:“秀兰……”

他竟然叫了我的名字!我一下子就哭了,抓住他的手:“建国,你叫我了!你记起我了?”

他看着我,皱着眉头,好像在努力回忆,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就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心里暖暖的。”

虽然他还没有完全记起我,但他已经能叫出我的名字了,这就是很大的进步。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下去,他一定能完全记起我。

陈磊看着这一幕,沉默了很久,然后叹了口气:“李阿姨,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如果您真的能让我爸开心,能让他记起以前的事,您就继续吧。但请您一定要注意分寸,别再刺激到他了。”

“谢谢你,陈磊。” 我点点头,心里很感动,“我会注意的,我不会让你爸受委屈的。”

陈磊又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嘱咐了小周几句,就走了。

陈建国躺在床上,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你真的是秀兰?我们以前真的很要好?”

“是真的。” 我点点头,笑着说,“我们以前不仅要好,还约定要在一起一辈子。等你身体好点了,我再跟你说更多我们当年的事。”

他点点头,闭上眼睛,好像累了。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心里充满了希望。我知道,唤醒他的记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不会放弃。只要他还在,只要我还能陪着他,我就有信心让他记起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日子。

05

陈建国能叫出我的名字后,我更加有信心了。我每天都会给他讲更多我们当年的细节,带更多能勾起他回忆的东西。

我记得他当年最爱吃村里张大妈做的油泼面。张大妈的油泼面做得特别好,面条筋道,辣椒油香,再撒上一把葱花和蒜末,闻着就让人流口水。那时候,我们知青点的人总爱去张大妈家蹭饭,每次去,张大妈都会给我们做油泼面,陈建国每次都能吃两大碗。

我从家里带来了面粉、辣椒面、葱花、蒜末,还有酱油和醋,想在养老院的厨房给他做一碗油泼面,让他尝尝当年的味道。

养老院的厨房师傅很通情达理,听说我的来意后,很爽快地答应了,还给我找了一个干净的灶台。

我系上围裙,开始和面。我按照张大妈当年教我的方法,把面粉倒进盆里,加适量的水,揉成一个光滑的面团,醒发二十分钟。然后把面团擀成一张大面片,用刀切成宽宽的面条。

水烧开后,我把面条放进锅里,煮到八九成熟,捞出来放进碗里。然后在面条上放上葱花、蒜末和辣椒面,浇上一勺滚烫的热油,“滋啦” 一声,香味瞬间就飘了出来。再淋上适量的酱油和醋,一碗香喷喷的油泼面就做好了。

我端着油泼面,快步走到陈建国的房间。他正坐在椅子上,翻看那本只有现在照片的相册。

“建国,你看我给你做了什么?” 我把油泼面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抬起头,闻到油泼面的香味,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看着碗里的油泼面,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和熟悉。

“这是…… 油泼面?” 他喃喃自语。

“是啊!” 我点点头,心里一阵激动,“是张大妈做的那种油泼面,你当年最爱吃的,每次都能吃两大碗。”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面条,放进嘴里。面条的筋道,辣椒油的香味,葱花和蒜末的清香,瞬间在他的舌尖散开。

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又夹了一口,吃得很香,好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好吃…… 太好吃了……” 他一边吃,一边说,“这个味道…… 好像在哪里吃过…… 很熟悉……”

“你当然吃过了!” 我笑着说,“我们当年在杨家湾村,总去张大妈家蹭饭,张大妈每次都给我们做这个油泼面。你那时候总跟张大妈说,她做的油泼面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他看着我,眉头皱着,好像在努力回忆。他吃了一口又一口,很快就把一碗油泼面吃完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还要吗?我再给你做一碗。” 我问道。

他摇摇头,笑着说:“不用了,吃饱了。谢谢你,秀兰。”

他又叫了我的名字,而且是带着笑容叫的。我的心里暖暖的,比吃了蜜还甜。

“不用谢。” 我看着他,“只要你喜欢,我以后经常给你做。”

“好。” 他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

从那天起,我每隔几天就会给陈建国做一次油泼面。每次做,他都吃得很香,而且每次吃完,都会跟我说很多话,虽然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但眼神里的陌生感越来越少了。

有一天,我给陈建国做油泼面的时候,陈磊来了。他看到我在厨房忙碌,有点惊讶:“李阿姨,您在做什么?”

“我给你爸做油泼面,他当年最爱吃的。” 我笑着说。

“油泼面?” 陈磊皱着眉头,“我爸以前从来没说过他爱吃油泼面啊,他在家的时候,口味很清淡,从来不吃这么辣的东西。”

“那是因为他忘了。” 我一边煮面条,一边说,“他当年在杨家湾村,最爱吃张大妈做的油泼面,每次都能吃两大碗。那时候条件艰苦,能吃到一碗油泼面,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陈磊沉默了,他看着我煮面条的背影,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我把做好的油泼面端给陈建国,他看到油泼面,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陈磊站在旁边,看着父亲吃得那么香,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从来没见过父亲这么爱吃一样东西,而且还是这么辣的油泼面。

“爸,您以前不是不爱吃辣吗?” 陈磊忍不住问道。

陈建国抬起头,看着儿子,笑着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味道就是觉得好吃,好像吃了很多年一样。”

“这是你爸年轻时候最爱吃的东西。” 我看着陈磊,“他在杨家湾村下乡的时候,总吃这个,那时候的油泼面,是他最珍贵的回忆。”

陈磊点点头,没有说话。他走到父亲身边,看着父亲吃油泼面的样子,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他从来没有关心过父亲的过去,从来不知道父亲年轻的时候经历过什么,不知道父亲心里有这么多珍贵的回忆。

“李阿姨,谢谢您。” 陈磊突然对我说,“以前是我不好,不该阻止您跟我爸说以前的事。我现在才知道,那些回忆对我爸来说有多重要。您以后要是想给我爸做油泼面,或者想跟他说以前的事,都可以,我不反对了。”

“谢谢你,陈磊。” 我心里很感动,“其实我也不是想打扰你爸的生活,我就是想让他记起自己的青春,记起那些美好的日子。”

“我明白。” 陈磊点点头,“我爸现在比以前开心多了,话也多了,这都是您的功劳。以后我会经常来看我爸,也会多陪陪他,听听他说以前的事。”

看着陈磊和陈建国父子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我的心里暖暖的。我知道,陈磊已经慢慢接受了我,也慢慢开始关心父亲的过去。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鼓励。

有一天,我从家里带来了当年陈建国受伤时,我给他敷的那种草药。这种草药在陕北的山上很常见,有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功效。当年陈建国被玉米杆砸到腿,我就是每天上山采这种草药,给他敷在腿上,没过多久,他的腿就好了。

我把草药洗干净,捣成糊状,然后走到陈建国的房间。他正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槐树发呆。

“建国,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我走到他身边,把捣好的草药放在他面前。

他抬起头,看着草药,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这是什么?”

“这是当年你腿受伤时,我给你敷的草药。” 我说道,“你还记得吗?你被玉米杆砸到腿,疼得走不了路,我每天上山给你采这种草药,捣成糊状,敷在你的腿上,没过多久,你的腿就好了。”

他拿起草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还有一丝熟悉。他的手指在草药上轻轻划过,好像在回忆什么。

“这个味道……” 他喃喃自语,“好像在哪里闻过…… 心里酸酸的……”

“是吧!” 我心里一阵激动,“当年你敷草药的时候,总说这个味道很难闻,可还是乖乖让我敷。我说等你的腿好了,就带你去山后面摘酸枣,你说酸枣太酸,不爱吃,可最后还是跟我一起去了,摘了满满一兜。”

他看着我,眉头皱着,好像在努力回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酸枣…… 山后面…… 好像有很多酸枣树……”

“对!就是山后面!” 我兴奋地说,“那时候的酸枣可酸了,你吃了一个,酸得直咧嘴,可还是吃了很多。我们摘完酸枣,坐在山坡上,一起吃,一起看夕阳,你说以后要带我去看城里的夕阳,说城里的夕阳肯定比村里的好看。”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向往,还有一丝愧疚:“我以前…… 是不是答应过你很多事?”

“是。” 我点点头,眼泪有点湿润,“你答应过我,等回城就娶我,答应过我,要带我去看城里的夕阳,答应过我,要一辈子照顾我。”

他沉默了,没有说话。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草药,好像在努力回忆我们当年的约定。

我知道,他虽然还没有完全记起我,记起我们的约定,但他已经开始慢慢回忆起一些片段了。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下去,他一定能完全记起我,记起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日子。

夕阳透过窗户,照在陈建国的脸上,给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充满了希望。我知道,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06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建国对我的熟悉感越来越强。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不理不睬,反而会主动跟我说话,问我一些关于杨家湾村的事。虽然他还是记不起具体的细节,但他对那些事情充满了好奇,好像在探索一段被遗忘的青春。

有一天,养老院组织老人们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我和陈建国走在一起,他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不用拐杖也能慢慢走路。公园里的景色很美,绿树成荫,鲜花盛开,很多老人都在公园里散步、聊天、打太极。

我们走到一片麦田边,金黄的麦子随风飘动,像一片金色的海洋。看到麦田,陈建国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睛紧紧盯着麦田,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还有一丝激动。

“这麦子……” 他喃喃自语,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

“你还记得吗?”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激动,“我们当年在杨家湾村,种的就是这种麦子。每到麦收的时候,全村的人都要下地割麦,天不亮就起来,一直干到天黑。你割麦的速度可快了,一把镰刀在你手里,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割起麦来又快又好。”

他看着麦田,眉头皱着,好像在努力回忆。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前倾,看得出来,他很认真地在听我说话。

“那时候的麦子,金黄黄的,割起来沙沙响。” 我继续说,“你总说,割麦虽然累,但看到沉甸甸的麦穗,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我们割完麦,把麦子捆成捆,扛到晒谷场,摊开晒干,然后用石碾子碾成面粉。那时候的面粉,蒸出来的馒头可香了,比现在的馒头好吃多了。”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麦浪翻滚的年代。他突然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麦田边,伸手摸了摸麦穗,手指在麦穗上轻轻划过。

“沙沙响……” 他喃喃自语,“对,沙沙响…… 好像听到了……”

“你听到了吗?” 我走到他身边,声音有点颤抖,“这就是当年割麦的声音,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在麦田里割麦,你帮我捆麦子,我给你递水,累了就坐在田埂上休息,你给我唱陕北民歌,我给你擦汗。”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熟悉,还有一丝温柔。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可过了一会儿,又把话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麦田里响起了 “沙沙” 的声音,就像当年我们割麦时的声音一样。陈建国听到声音,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秀兰……” 他看着我,声音哽咽,“我好像…… 好像记起了一些事…… 麦田…… 割麦…… 还有你……”

“建国!” 我抓住他的手,眼泪也掉了下来,“你记起我了?你真的记起我了?”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我记起了一些片段…… 你在麦田里给我递水…… 我给你唱民歌…… 还有老槐树…… 村口的老槐树……”

“对!还有老槐树!” 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们在老槐树下定情,在老槐树下告别,你说等回城就娶我,我等了你 50 年!”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心疼:“对不起…… 秀兰…… 让你等了这么久…… 我好像…… 好像把你弄丢了……”

“没关系!” 我摇着头,哭着说,“只要你记起我就好,只要你还活着就好!我等了你 50 年,终于等到你记起我的这一天了!”

我们站在麦田边,紧紧握着对方的手,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周围的老人们都看着我们,有的老人也跟着抹眼泪,大概是被我们的感情感动了。

这时候,陈磊也来了。他看到我们站在麦田边,手牵着手,哭成一团,有点惊讶:“爸,李阿姨,你们怎么了?”

“陈磊,你爸记起我了!他记起我了!” 我激动地对陈磊说。

陈磊愣住了,他看着父亲,又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和欣慰:“爸,您真的记起李阿姨了?”

陈建国点点头,眼泪还在掉:“记起了…… 记起了一些…… 我对不起秀兰…… 让她等了我这么久……”

“爸,都过去了。” 陈磊走到父亲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您记起李阿姨了,以后好好跟李阿姨相处,弥补一下当年的遗憾。”

陈建国看着儿子,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秀兰,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孤单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 我点点头,笑得一脸灿烂。

那天晚上,我和陈建国坐在养老院的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聊了很久。他跟我说了很多他记起来的片段,虽然不是很完整,但已经让我很满足了。

他说他记起了我们一起在煤油灯下学文件,我总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偷偷拉我的手;他说他记起了我们一起去山后面摘酸枣,我摘了一个很酸的酸枣,塞进他的嘴里,他酸得直咧嘴,可还是笑着说好吃;他说他记起了我们在村口告别,他抱着我,说等他处理好妹妹的事就来找我,可没想到一场洪水,让我们失去了联系。

来源:风趣精灵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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