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衬衫放进拉杆箱，袖口露出的手腕上，还戴着我们结婚时买的情侣表。

阿哲收拾行李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卧室里刚睡着的乐乐。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衬衫放进拉杆箱，袖口露出的手腕上，还戴着我们结婚时买的情侣表。

“乐乐今天下午还念叨，说爸爸出差要给带奥特曼玩具。” 我声音放得很低，怕惊着孩子。

阿哲回头冲我笑了笑，眼角的细纹看得清清楚楚：“记着呢，已经在网上订好了，等我回来正好能收到。”

他弯腰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走到我面前递过来：“这个你拿着。”

我愣了一下，没接：“你出差不带手机？”

“不带了，” 他把手机塞进我手里，掌心的温度还残留在机身上，“工地上信号不好，带了也多半接不到电话，反而让你瞎担心。你拿着，万一公司有急事找我，或者你想乐乐了，就看看手机里的照片。”

我捏着手机，机身沉甸甸的，是他用了两年的旧款，外壳边缘有些磨损，还是我去年给他贴的膜，边角已经翘起来了。

“密码没变吧？” 我随口问了句。

“还是咱们结婚纪念日，”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照顾好自己和乐乐，晚上别熬夜，门锁好，有事给我妈打电话，或者找晓雯也行。”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舍不得。结婚五年，阿哲出差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最多也就三四天，这次要去半个月，说是工地上有个重点项目要盯着。

他继续收拾行李，把我昨天给他准备的感冒药、创可贴一一放进侧袋，又拿起放在桌上的围巾：“这个也带上，那边山里气温低。”

“记得多穿点，别冻着。” 我走过去帮他把围巾叠好，塞进箱子里。

婆婆这时打来电话，阿哲接起后开了免提，听筒里传来婆婆熟悉的声音：“阿哲，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家里报个信。”

“妈，都收拾好了，您放心吧。” 阿哲应着。

“还有你，小敏，” 婆婆的声音转向我，“阿哲不在家，你一个人带乐乐辛苦，有事别硬扛，跟我说，我过去帮你。”

“知道了妈，您也照顾好自己。” 我笑着回应。

挂了电话，阿哲已经把行李收拾妥当了，拉杆箱立在墙角，拉链拉得严严实实。

他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看了看熟睡的乐乐，然后关上门，走到我面前，张开胳膊抱住我：“我走了。”

“路上小心。” 我抱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然后松开我：“我赶早班机，得走了。”

我送他到门口，看着他拉着行李下楼，楼道里传来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关上门，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客厅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我走到客厅坐下，把阿哲的手机放在茶几上，看着屏幕暗下去的样子，心里空落落的。

乐乐还在睡，我起身收拾客厅，把他散落的积木一块块捡起来放进收纳盒，又擦了擦茶几上的水渍。

忙活了一阵，觉得有点累，拿起自己的手机想刷会儿视频，却发现屏幕黑了 —— 没电了。

我想起阿哲手机里有乐乐上周去公园拍的照片，还有我们全家去年去海边的视频，想拿出来看看，于是拿起了他的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输入 20180520，这是我们领证的日子，密码一直没换过。

屏幕应声亮起，主屏幕是乐乐的笑脸，背景是我们家的阳台，摆满了我养的绿植。

02

我点开相册，第一个文件夹就是 “乐乐成长记录”，点进去全是孩子的照片和视频。

从乐乐刚出生时皱巴巴的小脸，到第一次翻身、第一次坐起来、第一次走路，每一张都标注了日期，看得出来阿哲每次都很用心地整理。

我笑着往下翻，看到乐乐一岁生日时，满脸都是蛋糕奶油，阿哲抱着他，自己脸上也沾了一块，两个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再往下是我们的结婚照，穿着白色婚纱的我，挽着穿着西装的阿哲，背景是教堂的红地毯，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么甜。

还有蜜月旅行时拍的照片，在海边的沙滩上，阿哲背着我，我张开双臂，笑得无忧无虑。

家庭合照也不少，有和婆婆一起吃年夜饭的，有清明节回老家扫墓的，还有去年国庆和晓雯一家一起去爬山的。

我一边翻一边笑，心里的失落感慢慢淡了下去。

翻到相册底部，看到一个加密文件夹，文件名是 “工作资料”。

我愣了一下，阿哲以前也有过加密文件夹，都是放一些工地上的图纸和合同，密码是他的生日，我以前帮他找过文件，知道密码。

鬼使神差地，我输入了 19891015，文件夹竟然打开了。

但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工作资料。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女人的侧脸，坐在病床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嘴角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指不自觉地往下滑。

接下来的照片，全是这个女人。

有她躺在病床上输液的，手背上扎着针，眉头微微皱着；有她坐在窗边看书的，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书，眼神专注；还有她在医院走廊里散步的，穿着病号服，身形单薄，旁边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她的弟弟。

再往下翻，看到了阿哲。

照片里，阿哲扶着这个女人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陪着她走路，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关切。

还有一张，阿哲坐在病床边，给女人削苹果，女人看着他，眼里像是含着泪水。

照片的日期，从三个月前开始，几乎每天都有更新。

我继续往下翻，看到了一些医疗单据的照片，上面写着患者姓名：林薇，诊断结果：慢性肾衰竭。

还有几张聊天记录的截图，是阿哲和那个年轻男人的对话。

“浩子，你姐今天怎么样了？”

“姐夫，姐今天状态还行，就是胃口不太好，没吃多少东西。”

“我晚上过去，给她带点粥，你不用过来了，好好上班。”

“麻烦你了姐夫，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跟我客气什么，照顾你姐是应该的。”

“姐夫，我姐总说对不起你，怕耽误你和嫂子的生活。”

“别让她想太多，安心治病就行，我会处理好家里的事。”

我拿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指尖冰凉。

林薇这个名字，我有印象。

阿哲大学同学聚会的时候，有人提起过，说他以前的女朋友叫林薇，是他的初恋，谈了三年，后来因为家里反对分手了。

我当时没太在意，阿哲也很少提起过去，我以为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可现在，这些照片和聊天记录，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客厅里静得可怕，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像要跳出来一样。

卧室里传来乐乐翻身的声音，我赶紧把手机锁屏，放在茶几上，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03

我坐在沙发上，浑身发冷，手脚都不听使唤。

脑子里全是那些照片，那个叫林薇的女人，阿哲温柔的眼神，还有那些刺眼的医疗单据。

三个月前，正是阿哲开始经常晚归的时候。

每次他回来，都说公司加班，或者陪客户吃饭。

有一次，他凌晨一点才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路过医院，帮同事送文件，不小心蹭到了消毒水。

我当时信了，还心疼地给他热了饭菜，让他赶紧吃了休息。

还有一次，我发现他衬衫的袖口上沾着一点红色的药水，他说是工地上的工人不小心弄上去的，洗不掉了。

现在想来，那些都是谎言。

他根本不是在加班，也不是在陪客户，而是在医院照顾林薇。

婆婆上个月来家里，吃饭的时候突然说：“阿哲这孩子，心太善，有时候容易给自己揽麻烦。”

我当时还问她：“妈，怎么了？是不是阿哲在工地上遇到什么事了？”

婆婆摇摇头，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多想。”

现在才明白，婆婆早就知道了。

还有晓雯，前阵子约我逛街，她看着我说：“小敏，你有没有觉得阿哲最近有点不对劲？上次我们一起吃饭，他总是频频看手机，好像有心事，问他他又说没事。”

我当时还维护他：“他最近工地上忙，压力大，可能有点累了。”

晓雯没再多说，只是叹了口气：“你也多关心关心他，别让他太累了。”

我当时还觉得晓雯想多了，现在才知道，她是看出了端倪。

我拿起手机，想给阿哲打电话，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指放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问。

问他为什么要瞒着我？问他是不是还爱着林薇？问他我和乐乐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越想越委屈，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渍。

卧室里，乐乐醒了，哭着喊：“妈妈，妈妈！”

我赶紧擦干眼泪，起身走进卧室。

乐乐坐在床上，揉着眼睛，看到我，张开双臂：“妈妈，抱。”

我走过去抱起他，他把头埋在我的脖子里，软软地说：“妈妈，我想爸爸了。”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抱着乐乐的手紧了紧：“乐乐乖，爸爸很快就回来了，给乐乐带奥特曼玩具。”

乐乐点点头，用小手摸着我的脸：“妈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 我强忍着眼泪，笑着说，“妈妈是想爸爸了，乐乐要不要跟妈妈一起看爸爸手机里的照片？”

乐乐高兴地拍手：“要！要看爸爸和乐乐去公园的照片！”

我抱着乐乐走到客厅，拿起阿哲的手机，却再也没有勇气打开那个加密文件夹。

我点开了乐乐的照片，给乐乐看他在公园喂鸽子的样子，乐乐笑得咯咯直响，我的心里却一片冰凉。

04

乐乐玩了一会儿，又困了，我哄他睡着后，拿起手机，给晓雯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刚开口，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晓雯，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说点事。”

“怎么了小敏？哭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晓雯的声音带着焦急。

“你来我家一趟吧，我……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我哽咽着说。

“好，我马上过去，你别着急，等着我。”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看着阿哲的手机，心里乱成一团麻。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

我起身开门，晓雯提着一个水果篮站在门口，看到我哭红的眼睛，赶紧走进来：“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把她拉到沙发上，拿起阿哲的手机，打开那个加密文件夹，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晓雯接过手机，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严肃。

“这个女人是谁？” 晓雯看完，把手机还给我，语气凝重地问。

“林薇，阿哲的初恋女友。” 我声音沙哑地说。

“林薇？” 晓雯愣了一下，“就是他大学时谈的那个？我记得你说过，他们因为家里反对分手了。”

我点点头：“嗯。”

“那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阿哲怎么会跟她在一起？还有这些医疗单据，慢性肾衰竭？” 晓雯一连串地问。

“我不知道，” 我摇着头，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些照片都是最近三个月拍的，阿哲这段时间总是晚归，说加班，其实都是在医院照顾她。还有这些聊天记录，是阿哲和林薇弟弟的对话，他弟弟叫林浩。”

晓雯拿起手机，又看了看聊天记录，叹了口气：“所以，阿哲一直瞒着你这件事？”

“嗯，” 我哽咽着说，“他什么都没跟我说，就连婆婆都知道，也瞒着我。”

“这个阿哲，真是太糊涂了！” 晓雯有些生气，“他怎么能这么做？就算是照顾前女友，也该跟你说一声啊，怎么能瞒着你呢？这不是让人误会吗？”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抓着晓雯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为什么要瞒着我？是不是还爱着林薇？那我和乐乐在他心里算什么？”

“你先别激动，” 晓雯拍了拍我的手，安慰我说，“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阿哲可能只是出于愧疚，毕竟他们以前谈过，现在林薇生病了，身边没人照顾，他想帮一把。”

“愧疚？” 我苦笑一声，“有愧疚也不能瞒着我啊！我们结婚五年，他从来没有骗过我，这次却瞒了我三个月，每天都在撒谎，我真的接受不了。”

“要不，你问问婆婆？” 晓雯想了想，说，“婆婆既然知道，肯定了解情况，问问她，也许能知道阿哲为什么要瞒着你。”

我觉得晓雯说得有道理，拿起手机，给婆婆打了个电话。

“妈，你现在在家吗？我想过去跟你说点事。”

“在家呢，你过来吧，是不是乐乐出事了？” 婆婆的声音带着担心。

“不是，是关于阿哲的事，我想跟你问问清楚。”

挂了电话，晓雯说：“我陪你一起去，有我在，你别害怕。”

我点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打车到了婆婆家，婆婆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我哭红的眼睛，赶紧拉着我的手：“怎么了小敏？出什么事了？阿哲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

我把手机递给婆婆，让她看那个加密文件夹里的照片和聊天记录。

婆婆看完，叹了口气，拉着我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

“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忍不住问。

婆婆点点头，眼眶也红了：“我三个月前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声音带着委屈。

“是阿哲不让我说的，” 婆婆叹了口气，“他说怕你多想，怕影响你们夫妻感情。林薇这孩子，命苦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晓雯在旁边忍不住问。

“林薇和阿哲是大学同学，谈了三年，感情一直很好，” 婆婆慢慢说，“那时候阿哲刚毕业，没什么钱，林薇家条件也不好，她父母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我那时候糊涂，觉得林薇配不上阿哲，怕她拖累阿哲，就逼着他们分了手。”

“后来呢？” 我问。

“后来阿哲就认识了你，你们结婚生子，日子过得挺好，” 婆婆说，“我以为林薇早就结婚了，没想到去年年底，阿哲的同学告诉他，林薇得了重病，慢性肾衰竭，她父母已经不在了，弟弟林浩在外地打工，没人照顾她。”

“阿哲心里一直愧疚，觉得是他对不起林薇，” 婆婆继续说，“他说如果不是我当年反对，他们可能早就结婚了，林薇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生病。所以他就偷偷去医院照顾她，还帮她垫付了医药费。”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问。

“他说你是个好媳妇，通情达理，但这件事太敏感，怕你知道了会生气，怕你觉得他还爱着林薇，” 婆婆说，“他本来想等林薇病情稳定了，再慢慢跟你说，没想到这一瞒就是三个月。”

晓雯在旁边说：“妈，阿哲这做法确实不对，隐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误会越来越深。”

婆婆点点头：“我也说过他，可他就是不听，说自己能处理好。现在好了，还是让小敏知道了，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我看着婆婆，心里五味杂陈。

生气阿哲的隐瞒，心疼他的愧疚，也同情林薇的遭遇。

我不知道该怪谁，怪阿哲不该瞒着我？还是怪婆婆当年不该反对他们？

或者，怪我自己太傻，竟然三个月都没有发现破绽？

05

从婆婆家回来，晓雯陪我坐了很久，一直安慰我。

“小敏，你也别太难过了，” 晓雯说，“阿哲心里还是有你的，不然他也不会怕你多想，一直瞒着你。他只是处理方式不对。”

“我知道，” 我叹了口气，“可我就是接受不了他的欺骗，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秘密，这次他却瞒了我这么久。”

“换做是谁都会生气，” 晓雯说，“但你也别冲动，等阿哲出差回来，好好跟他谈谈，把话说开，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点点头：“我知道，可我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谈。”

“别想太多，先好好照顾乐乐，” 晓雯说，“事情总会解决的，你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晓雯走后，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阿哲的手机，心里空荡荡的。

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刚认识阿哲的时候，他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对我特别好，什么事都跟我说，从来没有过隐瞒。

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他跟我坦白过他和林薇的过去，说他们是因为家庭原因分手的，他已经放下了。

我当时相信了他，觉得他是个坦诚的人。

结婚后，他对我一如既往地好，对乐乐更是疼爱有加，婆婆也对我很好，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幸福。

我以为这样的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我拿起手机，翻到林浩的联系方式，犹豫了很久，还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你好，我是阿哲的妻子，我想跟你聊聊你姐姐的事，方便吗？”

发完信息，我心里很忐忑，不知道林浩会不会回复我。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手机响了，是林浩发来的信息：“嫂子你好，我现在在外地打工，明天才能回去，我们明天见个面吧，我把我姐的情况跟你说说。”

“好，明天上午十点，在市中心的咖啡馆见，行吗？” 我回复。

“可以，嫂子，对不起，给你和姐夫添麻烦了。”

“没事，见面再说吧。”

放下手机，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我想知道林薇到底是什么态度，她是不是知道阿哲已经结婚了，是不是想破坏我们的家庭。

如果她是故意的，那我绝对不会容忍。

如果她只是单纯地需要照顾，没有别的想法，那我也许可以试着理解阿哲。

第二天早上，我把乐乐托付给邻居张阿姨，张阿姨是个退休教师，人很好，平时经常帮我照看乐乐。

“张阿姨，麻烦你帮我照看乐乐一上午，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没问题，小敏，你放心去吧，乐乐跟我很亲。” 张阿姨笑着说。

我谢过张阿姨，打车去了市中心的咖啡馆。

到的时候，林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 T 恤，牛仔裤，眼神里带着疲惫和不安。

“嫂子，你来了。” 林浩看到我，赶紧迎上来。

“坐吧。” 我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我们坐下后，服务员过来点了单，我点了一杯咖啡，林浩点了一杯白开水。

“嫂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姐，给你和姐夫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林浩低着头，语气愧疚。

“我想知道，你姐姐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开门见山，“她知道阿哲已经结婚了吗？”

“知道，” 林浩点点头，“姐夫一开始就跟我姐说了，他已经结婚了，有老婆有孩子。我姐也一直跟我说，让我别告诉嫂子，怕你多想，怕破坏你们的家庭。”

“那她为什么还要接受阿哲的照顾？” 我问。

“我姐也是没办法，” 林浩的眼睛红了，“她查出病的时候，我父母刚去世没多久，我又在外地打工，根本顾不上她。她一个人在医院，连个端水送饭的人都没有。姐夫是三个月前联系上我的，他说知道我姐的情况后，心里很愧疚，想帮我照顾她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就不用他操心了。”

“我姐一直觉得亏欠姐夫，” 林浩继续说，“她总说，当年要不是她身体不好，怕拖累姐夫，也不会跟他分手。现在姐夫这么帮她，她心里很过意不去，总想着早点好起来，不再麻烦姐夫。”

“她的病情怎么样了？” 我问。

“不太好，” 林浩叹了口气，“医生说需要长期治疗，最好的办法是换肾，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肾源。姐夫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她联系医院，找医生，还帮她垫付了不少医药费。”

“这些钱，我们会还的，” 林浩看着我，认真地说，“等我攒够了钱，一定会还给姐夫，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我看着林浩真诚的眼神，心里的气消了一些。

原来林薇并不是想破坏我的家庭，她也是个可怜人。

“钱的事不重要，” 我说，“我只是想知道，阿哲照顾你姐姐，到底是出于愧疚，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肯定是出于愧疚，” 林浩赶紧说，“我姐跟我说过，姐夫每次去看她，都会跟她提起你和乐乐，说你们是他最重要的人。他还说，等你姐姐病情稳定了，他就不再过来了，好好照顾你和孩子。”

我沉默了，心里的矛盾越来越深。

一方面，我生气阿哲的隐瞒，他不该把我当外人，什么事都自己扛。

另一方面，我又理解他的愧疚，换做是谁，看到自己的初恋女友孤零零地生病，心里都会不好受。

“嫂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林浩说，“但我真的很感谢姐夫，如果不是他，我姐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你能不能再给姐夫一次机会，等他回来，你们好好谈谈。”

我点点头：“我会的，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06

从咖啡馆回来，我去张阿姨家接乐乐。

乐乐看到我，高兴地跑过来：“妈妈，你回来了！张奶奶给我讲故事了，还带我吃了小饼干。”

“是吗？那你有没有谢谢张奶奶？” 我笑着问。

“谢谢张奶奶！” 乐乐脆生生地说。

张阿姨笑着说：“这孩子真乖，小敏，事情处理完了？”

“嗯，处理完了，麻烦你了张阿姨。”

“不客气，以后有事随时叫我。”

抱着乐乐回家，路上，乐乐一直在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想爸爸了。”

“爸爸再过几天就回来了，” 我抱着他，心里想着，阿哲还有五天才能回来，这五天，我该怎么过？

回到家，我给乐乐做了午饭，哄他午睡后，我坐在沙发上，拿起阿哲的手机，翻看着里面的照片。

翻到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阿哲抱着乐乐，我靠在他身边，三个人笑得那么幸福。

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真的很爱阿哲，也很珍惜我们的家庭，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的感情。

但我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他的隐瞒。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往常一样照顾乐乐，送他去幼儿园，接他回家，做饭，洗衣服，日子过得很平淡，但我的心里一直很不安。

晓雯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问我情况，安慰我。

婆婆也给我打了几次电话，让我别多想，等阿哲回来，她会好好说他。

第五天下午，阿哲给我打电话，说他晚上就能到家。

我心里既期待又紧张，期待着跟他把话说开，又害怕会发生争吵。

我给乐乐做了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又做了几个阿哲爱吃的菜。

傍晚，门铃响了。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阿哲站在门口，穿着我给他买的外套，脸上带着疲惫，但看到我，还是露出了笑容：“我回来了。”

乐乐跑过去，抱着他的腿：“爸爸！你回来了！我的奥特曼玩具呢？”

阿哲放下行李，抱起乐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玩具已经寄到家了，明天就能收到。”

他走进屋里，看到餐桌上的菜，笑着说：“这么多我爱吃的菜，老婆辛苦了。”

我没说话，转身走进厨房，给他盛了一碗饭。

吃饭的时候，阿哲跟我说着出差的事情，说工地上的项目很顺利，还跟我说了一些工地上的趣事。

乐乐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里的事情，气氛看起来很融洽，但我知道，我们之间隔着一层东西。

吃完饭，阿哲陪乐乐玩了一会儿，然后把乐乐哄睡着。

他走进客厅，看到我坐在沙发上，脸色严肃，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

他在我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问：“老婆，怎么了？是不是我出差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

我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递给她：“你自己看看吧。”

阿哲拿起手机，看到那个加密文件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也开始发抖。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小敏，对不起，我……”

“对不起？” 我打断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阿哲，我们结婚五年，你从来没有骗过我，这次你却瞒了我三个月！你每天晚归，说加班，说陪客户，其实都是在医院照顾林薇，对不对？”

阿哲低下头，声音沙哑：“是。”

“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提高了声音，“林薇生病了，你想照顾她，我可以理解，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一起面对？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怕你生气，怕你多想，怕你跟我离婚，” 阿哲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小敏，我真的很爱你和乐乐，我不能失去你们。”

“怕我生气？” 我苦笑一声，“你隐瞒我，才会让我生气！你以为我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吗？如果你来跟我说，林薇生病了，身边没人照顾，你想帮她一把，我会不同意吗？”

“我不敢说，” 阿哲摇着头，“我怕你会觉得我还爱着林薇，怕你会误会我们之间有什么。”

“那你到底还爱着她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阿哲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我不爱她了，我爱的是你和乐乐。对她，我只有愧疚。当年要不是我妈反对，要不是她怕拖累我，我们也不会分手。现在她生病了，身边没人，我不能不管她。”

“愧疚？” 我看着他，“你的愧疚，就要用欺骗来弥补吗？你知道我这三个月有多担心你吗？你晚归的时候，我怕你出事；你身上带着消毒水味道的时候，我怕你在工地上受伤；你手机打不通的时候，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对不起，对不起，” 阿哲拉着我的手，“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不该让你担心，你打我骂我都好，别跟我离婚，好不好？”

我看着他愧疚的样子，心里的气慢慢消了一些，但心里的疙瘩还在。

“阿哲，我不是要跟你离婚，” 我说，“我只是不能接受你的欺骗。我们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这次的做法，让我很难再相信你。”

“我知道，” 阿哲说，“我会用行动证明，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不管什么事，我都会跟你商量，再也不会瞒着你了。”

07

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阿哲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林浩打来的。

阿哲赶紧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浩子，怎么了？”

“姐夫，不好了！我姐她突然昏迷了，医院正在抢救，医生说情况很危急，让你赶紧过来！” 林浩的声音带着哭腔。

阿哲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什么？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阿哲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小敏，林薇她…… 她快不行了，我必须过去看看。”

我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心里挣扎了很久。

我恨他的隐瞒，可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又心疼。

林薇是个可怜人，现在生命垂危，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让阿哲去见她最后一面。

“我跟你一起去。” 我说。

阿哲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 你跟我一起去？”

“嗯，” 我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一条人命，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阿哲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又带着一丝愧疚：“小敏，谢谢你。”

“别废话了，赶紧走吧，” 我起身拿起外套，“把乐乐托付给张阿姨。”

我们赶紧下楼，把乐乐送到张阿姨家，跟张阿姨简单说明了情况，然后开车赶往医院。

路上，阿哲的车速很快，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脸色苍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别太着急，会没事的。” 我安慰他。

阿哲点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了医院，林浩已经在抢救室外等着了，看到我们，赶紧跑过来：“姐夫，嫂子，医生还在里面抢救，说情况很不好。”

“怎么会突然昏迷？” 阿哲着急地问。

“我也不知道，” 林浩哭着说，“我今天上午刚回来，来看我姐，她还好好的，跟我聊了一会儿，说感觉好多了，没想到下午就突然昏迷了。”

我们在抢救室外等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抢救室的灯亮着，里面传来医生和护士忙碌的声音。

阿哲来回踱步，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老天保佑，让林薇平安无事。”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他们曾经深爱过，现在林薇生命垂危，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抢救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患者的病情太严重，抢救无效，已经去世了。”

“什么？” 阿哲双腿一软，差点摔倒，我赶紧扶住他。

他推开我，冲进抢救室，跪在林薇的病床前，抱着她冰冷的手，失声痛哭：“林薇！林薇！你醒醒！我是阿哲啊！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当年我不该听我妈的话，不该跟你分手！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林浩也冲进抢救室，趴在病床边，哭得撕心裂肺：“姐！姐！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

病房里，哭声震天，让人听着心里发酸。

过了很久，阿哲慢慢冷静下来，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眼睛红肿，声音沙哑：“小敏，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出抢救室，来到医院的走廊里。

“其实，当年我和林薇分手，不仅仅是因为我妈反对，” 阿哲看着我，眼里含着泪水，“那时候，林薇已经查出了肾病初期，她怕拖累我，就故意跟我吵架，说她爱上了别人，让我跟她分手。我那时候不知道真相，真的以为她不爱我了，心里很伤心，后来就认识了你。”

“结婚后，我偶尔也会想起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但我从来没有联系过她，” 阿哲继续说，“三个月前，我大学同学告诉我，林薇生病了，很严重，身边没人照顾，我才知道当年的真相。我心里特别愧疚，觉得是我对不起她，如果当年我没有跟她分手，她也许就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生病。”

“我一开始也想告诉你，” 阿哲说，“但我怕你生气，怕你误会，怕失去你和乐乐，所以就一直瞒着你。我每天晚上去医院照顾她，看着她那么痛苦，我心里也不好受。她总跟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和乐乐，说她不想破坏我们的家庭。”

“小敏，对不起，” 阿哲拉着我的手，“我知道我错了，错在不该瞒着你，错在不该让你担心。你能不能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跟你商量，再也不会瞒着你了。”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看着他脸上的愧疚和痛苦，心里的疙瘩慢慢解开了。

我知道，阿哲不是故意要骗我，他只是太在乎我和这个家，太愧疚于林薇。

“我原谅你，” 我说，“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再瞒着我了。”

阿哲用力点点头，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谢谢你，小敏，谢谢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我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一次，是感动的眼泪。

我知道，我们的婚姻经历了一次考验，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坦诚相待，互相理解，互相扶持，我们的感情会越来越好。

08

林薇的后事，我和阿哲一起帮林浩处理的。

婆婆也来了，看着林薇的遗像，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我不反对他们，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我安慰她说：“妈，都过去了，别再自责了，林薇也不会怪你的。”

林浩给我们送来了林薇的日记，说这是林薇生前特意交代的，让他转交给我。

我打开日记，里面记录了林薇生病后的点点滴滴，还有她对阿哲的愧疚和祝福。

“阿哲，谢谢你这三个月的照顾，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的生活，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你是个好人，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不该骗你说我爱上了别人，不该让你伤心。现在我要走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小敏和乐乐，好好过日子，不要再为我愧疚了。”

“小敏，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和阿哲产生了误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家庭，我只是一个可怜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得到了阿哲的照顾，我很感激。希望你能原谅阿哲，他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你们一定要幸福。”

看完日记，我心里的最后一点芥蒂也消失了。

林薇是个善良的女人，她的一生很短暂，也很不幸。

处理完林薇的后事，阿哲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加珍惜我和乐乐，不管什么事，都会跟我商量，再也没有过隐瞒。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什么事都自己扛，而是学会了跟我分享他的喜怒哀乐。

婆婆也经常来家里，帮我带乐乐，做做饭，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融洽。

乐乐也越来越黏阿哲，每天晚上都要听阿哲讲故事才能睡着。

有一次，乐乐拿着阿哲的手机，翻到了林薇的照片，指着照片问：“爸爸，这个阿姨是谁呀？”

阿哲蹲下来，摸了摸乐乐的头，温柔地说：“这是一位很善良的阿姨，爸爸以前帮助过她。”

“那阿姨现在在哪里呀？” 乐乐问。

“阿姨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守护着我们。” 阿哲说。

乐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指着天上的星星说：“爸爸，那我们以后晚上看星星，是不是就能看到阿姨了？”

“是呀。” 阿哲笑着说。

我看着他们父子俩，心里暖暖的。

生活就是这样，总会遇到一些意外和波折，但只要我们心中有爱，坦诚相待，互相扶持，就能一起度过难关。

阿哲从背后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老婆，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原谅我。”

我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我们是夫妻，本来就该互相理解，互相扶持。”

他低头吻了吻我，这个吻，充满了珍惜和爱意。

原来最好的婚姻，从来都不是毫无秘密，而是愿意为对方卸下所有防备。

来源：人生几何一点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