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陪老妈去相亲，我原以为只是简单的吃一顿饭。这位陆教授，竟是我顶头上司陆沉的父亲。一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第二天我怀着上坟的心情去上班，一整天都祈祷老板不知道他爹跟我妈相亲这件事。临下班，我以为自己侥幸过关，手机却“叮”一声收到一封邮件。林晚放下手中那杯冰美式，苦涩的余味在舌尖久久不散。她瞥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距离六点还差三分钟。保存文档，关闭系统，动作一气呵成。作为盛景资本总裁办公室最准点下班的员工，这个流程她已经重复了将近两年。林晚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她拎起放在桌边的帆布包，转
陪老妈去相亲，我原以为只是简单的吃一顿饭。
可当我推开餐厅包厢的门，看见那位温文儒雅的相亲对象时，我手里的包差点掉在地上——
这位陆教授，竟是我顶头上司陆沉的父亲。
一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
第二天我怀着上坟的心情去上班，一整天都祈祷老板不知道他爹跟我妈相亲这件事。临下班，我以为自己侥幸过关，手机却“叮”一声收到一封邮件。
发件人：陆沉。
正文公事公办，末尾却附了单独一句，看得我脊背发凉：“林秘书，明早8点，单独来我办公室一趟。”
01
林晚放下手中那杯冰美式，苦涩的余味在舌尖久久不散。
她瞥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距离六点还差三分钟。
保存文档，关闭系统，动作一气呵成。
作为盛景资本总裁办公室最准点下班的员工，这个流程她已经重复了将近两年。
邻座实习生压低声音感叹：“晚姐，您这下班时间卡得真准。”
林晚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先撤了，晚高峰的地铁可不等人。”
她拎起放在桌边的帆布包，转身时裙摆划出利落的弧度。
经过那扇厚重的磨砂玻璃门时，她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门后坐着的是盛景资本的掌舵人陆沉。
这个名字在投行圈里掷地有声，足以让任何人在提起时屏住呼吸。
给他当秘书的这两年里，林晚总结出三条保命法则。
第一是绝对自律，陆沉永远比她到得早，走得比她晚。
第二是极致高效，他惜字如金，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第三是保持冷漠，在他眼里似乎只有数据、回报率和市场波动。
至于陆沉的长相，客观来说堪称惊艳，即便放在娱乐圈也毫不逊色。
可惜那身生人勿近的气场，硬生生让这张脸只剩下威慑力。
林晚的生存之道很简单：做好分内事，保持低调，到点走人。
刚踏出公司大门，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母上大人”四个字。
林晚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宋丽华女士的声音中气十足：“晚晚，下班了吗？”
“刚出公司，正准备进地铁站。”
“别坐地铁了，打车去！地址发你了，快点，我和王阿姨都约好了！”
林晚心里一沉。
王阿姨是母亲退休后最要好的姐妹，最大的爱好就是给人牵线搭桥。
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妈，您又……”
宋女士立刻不乐意了：“什么叫‘又’？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电话那头的抱怨滔滔不绝。
“都二十七了，整天就知道工作，连个男朋友的影子都看不见！我再不操心，你是不是要跟你们公司那个‘KPI’过一辈子？”
林晚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解释：“妈，KPI不是人名……”
宋女士根本不接这茬，自顾自地夸赞起来。
“我不管它是什么！今天这个，你王阿姨打了包票，条件特别好！大学教授，温文尔雅，丧偶多年，就一个儿子，还特别有出息——开了家大公司！这条件上哪儿找去？”
林晚站在地铁口，晚风吹得她脑子发懵。
她是真的不想去。
此刻她只想赶紧回家瘫在床上，刷两集搞笑综艺，然后一觉睡到自然醒。
“妈，是您相亲，又不是我。我去当电灯泡吗？”
“胡说！你是我唯一的亲友团，是我的参谋！我一个人去多紧张？万一对方是骗子呢？你得帮我把关！就这么定了，定金都付了，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林晚握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感觉自己像条被命运扼住喉咙的咸鱼。
但那是自己的亲妈，她能怎么办。
二十分钟后，林晚坐在了出租车后座。
点开微信看到“静园私房菜”这个地址时，她心里咯噔一下。
这家店人均消费四位数，陆沉只有接待重要客户时才会偶尔光顾。
她暗自怎么舌，王阿姨这次为了撮合，真是下了血本。
轻轻叹了口气，她从帆布包里翻出小镜子。
镜中的她穿着得体的职业装，妆容精致，眼神里却满是工作带来的疲惫。
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个标准的职场微笑。
算了，不就是帮忙把把关吗。
速战速决就好。
服务员领着她走向靠窗的包间。
推开门，母亲和王阿姨正聊得热火朝天。
宋女士一见她就笑着招手：“晚晚来啦！”
林晚乖巧地问好：“王阿姨好。”
王阿姨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了起来：“哎哟，晚晚越来越漂亮了！快坐快坐，对方马上就到。”
林晚挨着母亲坐下，压低声音问：“靠谱吗？”
宋女士白了她一眼：“你王阿姨介绍的，能不靠谱？”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位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五十多岁，身姿挺拔，戴着无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浑身散发着沉稳的书卷气。
林晚暗自点头，至少外形干净利落，让人看着舒服。
宋女士和王阿姨立刻起身相迎。
王阿姨热情地招呼：“陆教授，您来啦！”
男人温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
他的目光落在宋女士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
林晚在一旁观察，觉得这事说不定真能成。
那她这个旁观者，接下来只要负责吃饭、点头、微笑就好。
众人落座后，包间里的气氛相当融洽。
王阿姨很会活跃气氛，三言两语就打开了话匣子。
林晚这才知道，对方名叫陆明远，是某知名大学历史系的教授。
陆明远很健谈，从历史聊到文学，从旅行说到美食，几句话就把宋女士逗得笑逐颜开。
林晚一边默默品尝着盘中的东坡肉，一边在心里给陆明远加分。
有文化，有风度，还对母亲有好感。
这条件确实难得。
她正准备再夹一块东坡肉，陆明远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陆明远看了眼屏幕，转头对宋女士歉然道：“不好意思，我儿子的电话。”
宋女士大方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您接。”
陆明远按下接听键，顺手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冷冽的嗓音：“爸。”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林晚后背瞬间冒出冷汗，整个人都僵住了。
夹着肉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声音。
怎么可能是这个声音。
绝对不可能。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世界上声音相似的人太多了。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她僵硬地转过头，目光死死盯着陆明远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写着“陆沉”。
啪嗒一声。
林晚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那块油光锃亮的东坡肉顺着桌面滚落，最终掉在了地板上。
包间里顿时安静得可怕。
时间仿佛凝固了，足足停顿了三秒。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晚身上。
宋女士担忧地问：“晚晚，你没事吧？”
林晚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没事。”
她慌忙解释：“就是手滑了，真的只是手滑。”
她觉得脸颊烫得厉害，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电话那头的陆沉显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爸，你那边有人？”
陆教授瞥了眼满脸窘迫的林晚，温和地解释：“是的，和朋友们在吃饭。”
“怎么了？”
“下周欧洲的并购案需要您作为历史顾问，相关资料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陆沉的语气公事公办，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林晚的头埋得更低了。
秘书……
那个倒霉的秘书，就是她自己。
她现在不仅想躲进汤里，更想钻进地里，把自己用水泥封起来，永远不见天日。
“好的，我知道了。你还在公司吗？”
“嗯，还有个会议要开。”
“别太辛苦，注意身体。”
“您也是。”
电话挂断了。
包间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王阿姨率先打破沉默：“哎呀，陆教授，您儿子真孝顺，这么忙还惦记着您！”
陆教授微微一笑，带着些许无奈：“他就是个工作狂，这点随我。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一直有点紧张。他妈妈走得早，我当时忙于研究，忽略了他。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长大了，性格也变得……和我一样冷漠。”
宋女士的眼神中流露出理解和同情：“孩子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看得出来，他心里是关心您的。”
两人就着子女教育的话题又聊开了。
林晚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世界末日吧。
她陪着亲妈来相亲，相亲对象竟然是顶头上司的亲爹！
这是什么惊悚片的剧情？
如果宋女士和陆教授真的成了，陆沉不就成了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不，辈分不对。
如果他爸娶了她妈，她是不是得管陆沉叫“哥”？
想到自己在公司毕恭毕敬地喊“陆总”，回家却要怯生生地叫“哥”……
天旋地转。
更可怕的是，如果陆沉成了她的“哥”，她这个秘书还能不能干？
这算不算“利益冲突”？公司会不会解雇她？
还没影的房子、躺平的梦想……全都泡汤了！
一顿饭，林晚吃得索然无味，如同嚼蜡。
她全程保持着僵硬的微笑，脑子里已经上演了八百集家庭伦理加职场斗争的大戏。
饭局结束后，陆教授主动提出送宋女士和林晚回家。
宋女士看了陆教授一眼，脸颊微红，竟然没有拒绝。
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她妈好像挺满意的。
回去的路上，陆教授开着一辆低调的德系车，车速平稳，话不多，却总能保持气氛不冷场。
林晚坐在后座，全程装死。
车先送王阿姨，然后往林晚家开。
“小林在哪里工作？”陆教授从后视镜看了林晚一眼，随口问道。
林晚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来了，该来的总会来。
她该怎么回答？
说“叔叔您好，我在您儿子的公司里当牛做马”？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最终选择了一个模糊的说法：“在一家金融公司做行政工作。”
“哦？金融行业不错，有前途。”陆教授点头，没有再追问。
林晚松了一口气。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宋女士和林晚下了车。
“陆教授，今天谢谢您。”
“应该的。”陆教授站在车边，目光温和，“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和您一起吃饭。”
这话几乎等于直接发出了下次约会的邀请。
宋女士笑了笑，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车子驶离了。
宋女士站在原地，望着尾灯消失在夜色中。
林晚扯了扯母亲的袖子：“妈，回神了，人都走远了。”
宋女士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少女般的羞涩。
“妈，”林晚深吸了一口气，做最后的挣扎，“我觉得……陆叔叔好像……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宋女士挑眉，“有学问、有风度、长得精神。哪里不合适？”
“他……”林晚卡壳了。
总不能说“他儿子是您女儿的顶头上司，我们要成了一家人，您女儿就得失业”吧？
“他儿子，听起来厉害，但也忙。这样的家庭，关系可能复杂……”
“复杂什么？”宋女士不以为然，“儿子有出息是好事！我们是过自己的日子，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林晚绝望了。
她妈这辈子没谈过几次恋爱，看人看事都很简单。陆教授这种儒雅的大叔，对她这类女性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回到家，林晚把自己摔在床上，蒙住了头。
她打开手机，点开闺蜜的对话框，噼里啪啦地打字：“我完蛋了。陪我妈相亲，对方是我老板的亲爹。”
闺蜜秒回一串问号：“？？？？？？”
林晚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最后发了三个“跪地痛哭”的表情。
闺蜜回了一长串“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屁！出主意！”
“主意？这泼天的富贵你不要？姐妹，想想，老板以后是你哥，你在公司还不横着走？”
“横着走？是被人抬着走！卷铺盖走人那种！”
“格局小了。你该主动出击，拿下老板，让你妈和你婆婆做姐妹。亲上加亲！”
林晚翻了个白眼。
拿下陆沉？
拿头去拿啊？
陆沉那种男人，是她这种咸鱼能肖想的？
正聊着，手机顶端弹出了邮件提醒。
发件人：陆沉。
主题：关于欧洲并购案顾问资料补充。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点开邮件，是陆沉对下午资料的几点批注，条理清晰，言简意赅。
邮件末尾，还有一句：“林秘书，明天早上八点，到我办公室。”
林晚看着那句话，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平时陆沉有事都走内部通讯软件或让助理传话。
专门发邮件，还指定时间？
什么意思？
他知道了？
怎么会知道？
难道他爸回家说了？说相亲对象的女儿吓掉了筷子？
无数种可能在脑中闪过。
她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02
清晨，林晚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比平时早了半小时抵达公司。
站在陆沉的办公室外，她深呼吸了三次，才鼓起勇气敲响了那扇可能改变她命运的门。
“进来。”
那声音和昨天电话里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波动。
林晚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空调开得很足，温度偏低。
陆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穿着深灰色的西装，低头专注地看着文件。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色，却没能给他带来一丝温暖。
“陆总，您找我。”林晚站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叉在胸前，尽力展现出最专业和恭敬的态度。
陆沉并没有立刻抬头。
他用一支昂贵的钢笔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每一声都像是敲打在林晚紧绷的神经上。
签完名，合上文件，他才慢慢抬起头。
他的目光深邃，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直视着林晚。
林晚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她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目光，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在疯狂地尖叫。
他想要做什么？
询问昨晚的事情？
装傻？还是坦白？
“昨晚的晚餐，味道如何？”陆沉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晚的大脑“轰”的一声，仿佛爆炸了。
他果然知道了！
不仅知道，还用这种轻描淡写的方式当面让她难堪！
她的职业微笑差点挂不住，手心出汗，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衬衫。
“陆……陆总，”她艰难地开口，“您……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她选择了装傻。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陆沉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
那弧度小得让林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我说，”他一字一顿地重复，“我父亲做的东坡肉，味道怎么样？”
林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连东坡肉都知道！
那个让她当场社死的东坡肉！
完了，装不下去了。
林晚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脸上露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对不起陆总！我不是故意的！”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不知道您父亲是我妈妈的相亲对象！我发誓，绝对没想过利用这层关系在公司谋求好处！如果公司规定不允许，我……我愿意主动辞职！”
她一口气说出了所有能想到的最坏结果。
说完，她就那样躬着身，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一秒。
两秒。
三秒。
林晚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抬起头来。”
林晚僵硬地直起腰，不敢看他。
“谁说要你辞职了？”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点……无奈？
林晚愣住了。
不辞职？
那他叫她来干什么？
警告她？
“陆总，我保证绝对不说出去，绝对不影响工作！”她立刻表明了自己的忠诚。
陆沉看着她，眼神复杂。
沉默了几秒，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推到桌边。
“这是我父亲的体检报告。”
林晚彻底懵了。
体检报告？
这是什么操作？
她呆呆地看着牛皮纸文件袋，不敢动。
“他有高血压和轻微糖尿病，饮食需要严格控制，尤其是甜食和油腻的东西。”陆沉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林晚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
“比如，东坡肉。”他补充道。
林晚的脸再次爆红。
她现在明白了。
陆沉叫她来，不是兴师问罪，也不是开除她。
他是想……让她帮忙管着他爸的饮食？
“陆总，您的意思是……”
“我父亲很固执，我的话他从来不听。”陆沉看着她，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但宋阿姨的话，他或许会听。”
宋阿姨……
他连她妈姓什么都知道了。
林晚感觉自己的大脑彻底过载了。
“您只需要找个合适机会，把这份体检报告交给宋阿姨。”陆沉说，“剩下的事，她会知道怎么做。”
林晚终于理清了这诡异的逻辑。
陆沉和父亲关系不好，他不便直接管，所以想通过她妈曲线救国。
而她，林晚，就是传递情报的“中间人”。
这是什么神展开？
“这件事是私事。”陆沉靠回椅背，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与工作无关。你可以拒绝。”
林晚看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除了“冷漠”和“严肃”之外的表情。
那是一种混合了担忧、无奈，甚至还有一点点脆弱的神情。
原来这个无所不能的资本帝王，也有搞不定的事。
原来他也会担心父亲。
林晚的心莫名地软了一下。
“我明白了陆总。”她上前拿起文件袋，“我会处理好的。”
“谢谢。”陆沉轻轻地说出了两个字。
林晚拿着文件袋走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靠在墙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总算活下来了。
而且好像还发现了大老板不为人知的秘密。
回到工位，实习生凑过来：“晚姐，陆总没批评你吧？看你进去好久。”
林晚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没有，老板派给了我个绝密任务。”
小姑娘满眼崇拜。
林晚坐下，看着手里的文件袋，感觉自己像接了头的地下工作者。
她和陆沉的关系，因为这场乌龙相亲，好像被拉进了一个奇怪的轨道。
不再是纯粹的上下级。
多了一层“为长辈健康和幸福共同奋斗的秘密盟友”关系？
这感觉，有点刺激。
林晚把那个牛皮纸文件袋塞到了办公桌最里面，就像藏了个烫手的山芋。
她整天都心神不宁，每次陆沉的内线电话一响，她心里就一紧，生怕是来追问“绝密任务”的进展。
然而，陆沉只是像平常一样，用他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安排工作。
“下午和光影集团的会议纪要，六点前发给我。”
“下个月去德国的行程表要重新规划，加两天私人时间。”
“冲杯咖啡，不要加糖。”
一切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但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林晚现在一听到“不加糖”这三个字，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陆教授的糖尿病。
她端着咖啡走进总裁办公室时，甚至多看了陆沉一眼，想从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看出对父亲健康的担忧。
但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只是接过咖啡，说了声“谢谢”，然后视线又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屏幕上的蓝色K线图，在林晚眼里跳动得就像她那杂乱无章的心电图。
一到下班时间，林晚就第一个冲出了公司。
她没有去挤地铁，而是奢侈地打了车回家。
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她打算把文件袋从包里“不经意”地掉出来，一脸惊讶地捡起来，然后用疑惑的语气说：“咦，妈，你看这是什么？今天整理文件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混进我包里的。好像是体检报告，名字还挺奇怪的……”
完美。
计划天衣无缝。
回到家，宋女士正在厨房里哼着小曲炖汤。
“回来啦？”宋女士从厨房探出头，满脸红光，“赶紧洗手，马上吃饭。”
林晚看她妈的样子，就知道她心情很好。
饭桌上，宋女士果然没忍住，主动提起了陆明远。
“陆教授今天下午还给我发微信了。”宋女士夹了一筷子青菜到林晚碗里，语气有点小得意，“问我喜欢听什么剧，还发了链接。”
林晚心里叹了口气。
完了，鱼彻底上钩了。
“妈您可得擦亮眼睛。”林晚做最后的挣扎，“现在骗子多，尤其是骗你们这种单身退休女士的。”
“瞎说什么？”宋女士瞪了她一眼，“陆教授是正经人！再说我有什么好骗的？骗钱？我那点退休金还不够人家请客吃饭的。骗色？我这把年纪了……”
林晚赶紧打住：“妈，我就是提醒一下。”
她看着宋女士开心的样子，文件袋变得更沉重了。感觉自己不像女儿，倒像是个破坏气氛的间谍。
吃完饭，母女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宋女士捧着手机，估计在和陆明远聊天，嘴角一直挂着笑。
林晚深吸了一口气。
时机到了。
她假装起身去拿苹果，路过帆布包时脚下一“崴”，包里的东西哗啦啦全倒了出来。
口红、气垫、钥匙、纸巾……
还有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哎哟！”林晚夸张地叫了一声。
宋女士被惊动，抬头：“怎么了？毛手毛脚的！”
林晚蹲下身一边捡东西，一边把关键道具举到宋女士面前，脸上挤出十二分的惊讶和无辜。
“妈你看这是什么？今天整理文件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混进我包里的。”她按预演的台词说，“上面写的名字是……陆明远？”
她故意把“远”字念得有点不确定。
宋女士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她放下手机接过文件袋，眼神全是疑惑。
“体检报告？”她抽出里面的几张纸，眉头越皱越紧。
林晚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她看见母亲的视线在那几个标红箭头上反复停留。
“高血压……血糖临界值……”宋女士喃喃自语。
她抬起头看林晚，眼神锐利：“这东西哪儿来的？”
“我……我真不知道啊。”林晚继续装傻，“可能是我们公司哪个客户的吧，名字凑巧一样？我们公司客户资料特别多。”
这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
宋女士却没再追问。
她只是把体检报告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叠好放回文件袋，郑重地摆到茶几上。
她没再碰手机，没再看电视。
拿出手机打开美食APP，一言不发地开始搜索。
林晚凑过去瞄了一眼。
搜索框里赫然写着：“高血压食谱。”“无糖点心做法。”
林晚看着母亲专注的侧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艘贼船，她好像下不去了。
03
第二天，林晚整个白天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她好奇陆沉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检验“任务”的完成情况。
是通过电子邮件询问吗？还是把她叫进办公室，再次面对面地“审判”？
结果陆沉什么也没做。
他依旧是那个下达命令的冷面总裁，工作节奏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林晚觉得自己可能想得太多了，他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直到下午，林晚去茶水间倒水，遇到了法务部的总监。
这位总监四十多岁，是出了名的难缠，最爱找茬。她递给林晚一份文件：“林秘书，这份合同陆总已经签了，但里面有个条款需要风险评估，我建议再讨论一下。你能帮着和陆总约个时间吗？”
林晚接过文件，扫了一眼条款，知道这事不简单，关系到公司的重要项目。陆沉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很少会改变。总监这是把难题推给了她。
“好的，我尽力。”林晚硬着头皮答应了。
她拿着文件回到座位，正想着怎么和陆沉提起这件事，内部通讯软件突然“叮”的一声。
是陆沉发来的消息。
只有一个字：“来。”
林晚心里一沉，拿着文件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陆总，法务部的王总监说……”
“合同的事我清楚。”陆沉打断了她的话，指了指桌上的一个黑色礼品袋，“这个你拿去。”
林晚愣住了。
那是家知名甜品店“甜蜜时光”的袋子，他们家的千层蛋糕价格不菲。
“陆总，这是……”
“给宋阿姨的。”陆沉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是无糖的。”
林晚立刻明白了。
这既是对她完成任务的“奖励”，也是接下来“任务”的“道具”。
他这是要她把这份人情做到她妈妈宋丽华身上。
“谢谢陆总。”林晚提起袋子，感觉比处理上亿的合同还要沉重。
“还有，”陆沉的目光又回到了屏幕上，“法务的那个合同，让他们按照原计划执行。告诉王总监，风险我来承担。”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
她立刻明白了。
这块无糖蛋糕换来了陆沉对她工作的一次“支持”。他用行动给了她最直接的好处。
林晚走出办公室时，对陆沉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他不仅是个工作狂，还是个精于算计的顶级玩家。连处理私事都带着投资人“资源置换”的精准手法。
晚上，林晚把那块无糖千层蛋糕带回了家。
“妈，这是公司发的福利，无糖的，您尝尝。”
宋女士看到牌子眼睛一亮：“哎哟，这家店我知道，很贵的！你们公司福利这么好？”
她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嗯！好吃！”宋女士满足地眯起了眼睛，“一点都不腻，真不错。”
她吃得津津有味，林晚却在一旁坐立不安。
总感觉自己像是“帮凶”，帮着陆沉一步步“攻略”她妈妈。
正想着，宋女士的手机响了。
是陆明远打来的。
宋女士接电话的语气都温柔了几分：“喂，老陆。”
林晚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才几天，就已经叫上“老陆”了。
“哦，明天啊？明天我有空。”
“去美术馆？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画画了。”
“吃饭？行，地方我来定吧，我知道一家特别好的养生菜馆。”
宋女士挂了电话，整个人容光焕发。
她看着林晚宣布：“你陆叔叔约我明天去看画展。”
林晚点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对了，”宋女士想起了什么，“明天你陆叔叔开车来接我，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正好让你也感受一下艺术气息。”
林晚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不去！我明天要加班！”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她才不要去当那个闪闪发光的电灯泡。
更何况，万一陆沉也在？
那画面，林晚不敢想象。
一想到明天她妈妈要去约会，林晚心里五味杂陈。
她打开微信，点开了闺蜜的聊天框，噼里啪啦地打字：“警报警报！我妈和老板他爹明天要第二次约会了！”
闺蜜秒回：“速度可以啊！这次准备干什么？”
“看画展吃养生菜。”
“养生菜？可以啊，你妈已经开始掌握对方的健康命脉了！这是高手！”
林晚看着闺蜜的回复，哭笑不得。
她觉得她妈妈根本不是高手。
真正的高手是那个坐在顶层办公室，不动声色用一块无糖蛋糕安排好一切的男人。
周六一大早，林晚就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直奔公司而去。
她宁愿埋头于一堆报表之中，也不愿意留在家中，面对母亲约会前的激动与焦虑。
公司里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加班的“卷王”在。
林晚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在工位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宁静了。
到了上午十点，陆沉也来到了公司。
他似乎没料到林晚会在这里，看到她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陆总早。”林晚立刻站起身，迅速切换到工作模式。
“早。”陆沉点头，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林晚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要不涉及私事，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正常的上下级。
她安心地处理了一上午的工作，中午点了外卖，正准备享用时，陆沉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脱下了正式的西装，换上了一件黑色的休闲外套，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
“跟我出去一趟。”他说。
林晚愣住了：“啊？去哪里？”
“我爸的车在路上抛锚了。”陆沉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但林晚却莫名觉得他有点……不自在。
林晚的大脑飞速运转。
陆明远的车抛锚了？
他和她妈不是去看画展了吗？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妈和未来的“公公”被困在了半路上？
而陆沉现在要去“英雄救美”？
不对，是救爹。
“可是……陆总，您自己去不就可以了吗？”林晚不解。
她跟着去又算怎么回事？
“宋阿姨也在。”陆沉看着她，眼神说明了一切。
他一个人去面对他爸和宋丽华会很尴尬。
带上林晚，就变成了“子女双方共同处理长辈突发状况”，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林晚明白了。
她就是那个用来平衡尴尬气氛的“工具人”。
她还能说什么？
她默默地放下筷子，抓起包，跟在了陆沉身后。
陆沉开的是一辆黑色宾利，和他的人一样，低调奢华且充满距离感。
林晚坐在副驾驶，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这是她第一次在非工作场合和陆沉待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
车里的空气很安静，只有淡淡的木质香氛。
陆沉开车很专注，侧脸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晚偷偷瞥了他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
“你很怕我？”陆沉突然开口。
林晚吓了一跳，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没……没有啊！”她立刻否认，“陆总您是我领导，我这是……尊敬。”
陆沉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车里的气氛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林晚感觉这比加班还累。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个高架桥的紧急停车带旁停下。
林晚一眼就看到了陆明远那辆灰色德系车旁边站着两个人。
正是陆明远和宋丽华。
陆明远一脸无奈，宋丽华倒还好，正拿着手机对着周围的景色拍照，心态不是一般的好。
看到宾利停下，宋丽华眼睛一亮，冲这边挥手。
林晚硬着头皮和陆沉一起下了车。
“晚晚？小陆总？”宋女士看到他们俩一起出现，惊讶得张大了嘴，“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林晚的脸开始发烫。
陆沉则面不改色地走向他的父亲：“爸，怎么回事？”
“不知道，突然就熄火了。”陆明远指着自己的车，“已经叫拖车了。”
“陆教授，宋阿姨。”陆沉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对林晚说，“你先陪宋阿姨上车。”
他把车钥匙递给林晚，自己则留下来陪陆明远处理后续。
林晚立刻领命，拉着她妈就往宾利车走。
“妈，你怎么回事啊你！”一上车，林晚就忍不住吐槽，“怎么跟老板一起来了？你们公司今天团建啊？”
“他……他是我老板。”林晚含糊解释，“今天公司有急事，我们都在加班。陆总听说他父亲车坏了，就顺便带我过来了。”
这理由连林晚自己都不信。
宋女士却信了。
她坐在宽敞舒适的后座上，摸摸真皮座椅，感叹：“你这老板人还真不错。看着冷冰冰的，还挺热心。”
林晚无力反驳。
过了一会儿，陆沉和陆明远也上了车。
陆沉开车，陆明远坐副驾驶，林晚和宋女士坐后排。
这下好了，四个人整整齐齐。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家庭出游。
林晚把头靠在车窗上，再次开始装死。
“小陆啊，”陆明远先开口打破沉默，“今天谢谢你了，还耽误你工作。”
“没事。”陆沉言简意赅。
“这位是……”陆明远看后排宋女士，又看林晚，“宋女士的女儿小林吧？”
“对对对。”宋女士笑着说，“我女儿林晚。晚晚，快叫陆叔叔。”
林晚只能转过头，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陆叔叔好。”
“你好。”陆明远温和点头，“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
一时间，车里的气氛因长辈刻意热络变得更加诡异。
林晚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只希望这条路能快点走完。
“对了，”宋女士突然一拍大腿，“画展是看不成了，但这饭总得吃啊。我知道附近有家特别好的养生菜馆，要不……咱们一起去？”
她这话是对陆明远说的，但眼睛却瞟向开车的陆沉。
那意思很明显：儿子，你爸的身体得吃点健康的。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啊！
千万不要答应啊！
她不想和这三个人一起吃饭！
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陆沉握方向盘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他通过后视镜和林晚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一秒。
然后他缓缓开口：“好。”
当陆沉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个字时，林晚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又被踩在脚下，来回摩擦。
他竟然同意了？
他竟然要和自己的父母、父母的相亲对象，还有自己那个倒霉的下属一起去吃一顿尴尬到极点的养生餐？
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还是陆沉疯了？
林晚甚至产生了荒诞的想法：陆沉是不是被什么怪东西附身了？
宋女士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太好了！”她拍着手，拿出手机开始导航，“晚晚，快把你陆叔叔也加到微信，我把他拉进我们新建的‘健康饮食一家人’群里。”
林晚：“……”
还有群？
这发展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陪妈妈相亲，而是在现场观看一部进度条被按了十六倍速的家庭伦理剧。
在宋女士热情的目光下，林晚无奈地拿出手机，添加了陆明远的微信。
陆明远很快就通过了，还发来一个和蔼的微笑表情。
下一秒，林晚就被拉进了一个只有四个人的微信群。
群名：相亲相爱一家人。
林晚看着那几个字，感觉眼睛被刺痛了。
她立刻动手想把群名改成“临时饭局联络群”，但又不敢。
她偷偷看了一眼后视镜，陆沉正专心开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好像对这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名没有任何异议。
林晚彻底放弃了挣扎。
她瘫在后座上，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养生菜馆不远，环境清幽雅致。
四个人走进包间，落座那一刻，尴尬气氛达到了顶峰。
一张四方桌，陆明远和宋女士坐一边，陆沉和林晚坐另一边。
这画面怎么看都像是……双方家长带着各自的怨种孩子在进行一场严肃的会谈。
点菜的重任自然落在了宋女士身上。
她拿着菜单，一边看一边念叨：“这个竹笙汤好降血脂。这个清蒸鲈鱼也不错，蛋白质高脂肪少。老陆你觉得呢？”
陆明远含笑点头：“你决定就好，我都可以。”
这默契场面让林晚感觉自己很多余。
她低着头，假装认真研究面前的茶杯，试图把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
坐在她旁边的陆沉也全程沉默。
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在长辈面前收敛了一些，但依旧强大。
菜很快上齐了。
宋女士热情地给陆明远布菜，嘴里还不停介绍：“这个好，这个对身体好多吃点。”
陆明远也给宋女士夹了一筷子菜，温声道：“你也吃。”
两人你来我往，互动自然又温馨。
林晚觉得自己不是在吃饭，是在吃狗粮。
还是中老年版的。
突然一双公筷伸到了她的碗里，夹了一块山药放在她盘中。
林晚一愣，抬头看去，对上了陆沉深邃的眼。
“看什么？吃。”陆沉声音很低，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林晚懵了。
他……他给我夹菜？
她大脑宕机了三秒才反应过来。
这是演戏！
长辈们都在秀恩爱，他们这边要是全程零互动也太奇怪了。
陆沉这是在……维持场面的和谐？
林晚立刻领会了精神。
她也拿起公筷，手微微颤抖着夹了一片秋葵放进陆沉的碗里。
“陆……陆总”，她干巴巴地说，“您也吃。”
陆沉看了一眼碗里那片绿油油的秋葵，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但他还是面无表情地夹起来吃了。
坐在对面的宋女士和陆明远看到这一幕，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宋女士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小陆总啊，我们家晚晚平时工作上肯定没少给你添麻烦吧？这孩子有时候有点犟，还请你多担待。”
林晚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妈！你在说什么！
这是饭桌！不是公司开家长会！
陆沉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才缓缓开口。
“宋阿姨，您多虑了。”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林秘书工作能力很强，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林晚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当了陆沉两年秘书，别说夸奖了，连句肯定的话都没听到过。
这还是第一次。
虽然她知道这很可能是场面话。
但从陆沉嘴里说出来，分量就是不一样。
“是吗？”宋女士笑得更开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陆沉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林晚身上，“她确实有个缺点。”
林晚的心又提了起来。
来了，先扬后抑，这是老板的惯用伎俩！
“什么缺点？”宋女士好奇地问。
陆沉看着林晚，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太瘦了。”他说，“得多吃点。”
说完，他又夹了一块蒸鱼放进林晚的碗里。
那一刻，整个包间都安静了。
林晚呆呆地看着碗里的鱼肉，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陆明远和宋女士脸上的笑容已经灿烂到无法掩饰。
林晚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陆沉绝对是疯了。
这个男人撩人而不自知，才是最要命的。
一顿诡异而和谐的晚餐终于落下帷幕。
陆沉依然担任司机，载着大家回家。
这次座位的安排有些微妙变化，宋女士主动坐到了副驾驶，她的理由是：“我来给小陆总指路。”
于是，林晚和陆明远这两位“被安排”的乘客，只能坐在了后座。
在车内，宋女士和陆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小陆总，你们搞投资的是不是特别累啊？整天飞来飞去的。”
“还行，已经习惯了。”
“那你得注意身体啊，你看你和你爸一样，工作起来不要命。晚晚也是，我天天让她早点睡，她就是不听。”
林晚坐在后面，听着这番话，尴尬得脚趾头都快在鞋子里抠出一座城堡了。
她妈妈是怎么做到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她的老板当成自家晚辈一样唠叨？
陆沉似乎并不反感，偶尔应一声或者简短地回答几个字，虽然话不多，但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车先到了林晚家小区，林晚下车时，陆明远也跟着下来了。
“宋姐，”他对宋女士说，称呼已经从“宋女士”变成了“宋姐”，“今天很开心。”
“我也是。”宋女士笑得一脸灿烂。
“那我们微信联系。”
“好。”
林晚站在旁边，感觉自己像个即将被交接的货物。
陆沉也从驾驶座上下来，走到林晚身边，递给她那个甜品店的袋子。
里面是饭后宋女士打包的养生点心。
“拿着。”他说。
林晚接过袋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和他的气场一样。
“陆总今天……谢谢您。”林晚低着头小声说。
“应该的。”陆沉看着她，目光深沉，“早点休息。”
说完，他转身和他父亲一起上了车，黑色的宾利缓缓驶离。
宋女士站在路边，一脸姨母笑地看着林晚。
“晚晚啊。”
“干嘛？”林晚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觉不觉得你那个小陆总对你……好像有点意思？”
林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妈！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她又羞又急，“人家是我老板！今天那是场面话，是做给你们长辈看的！你懂不懂什么叫‘职场社交’？”
“是吗？”宋女士一脸不信，“那他干嘛给你夹菜？还说你瘦？我可没见过哪个老板这么关心下属体重的。”
“那是因为……”林晚卡壳了。
她总不能说“因为你和他爸在相亲，我们俩作为晚辈必须配合演出”吧？
“因为我是他秘书！他关心我的身体健康是为了让我更好地为他工作！为资本家创造更多剩余价值！”林晚急中生智，把阶级理论都搬了出来。
宋女士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好像……也有点道理。”
林晚松了口气，赶紧把她妈推进了楼道。
回到家，林晚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感觉比连续加了七天班还累。
她点开那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看着里面四个头像，感觉魔幻又不真实。
群里宋女士刚发了一张照片，是她打包回来的那些点心，还配了一段文字：“今天的养生菜真不错，谢谢老陆和小陆总的款待。@陆明远@陆沉”
陆明远秒回了一个玫瑰花的表情。
林晚觉得没眼看。
她正准备把手机扔到一边，陆沉的头像居然跳了一下。
他在群里回了一句：“宋阿姨客气了。”
然后他@了林晚：“@林晚明天早上九点的会资料提前十分钟发给我。”
林晚：“……”
她在群里回了个“好的陆总”的表情包，然后光速退出了微信。
这个人！
他是魔鬼吗！
在家庭群里谈工作？
这是什么新时代的资本家？
他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提醒她，就算今天一起吃了饭，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他们俩之间首先是上下级，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林晚越想越气。
她从沙发上弹起来，冲进书房，打开电脑。
不就是资料吗！
不就是提前十分钟吗！
我现在就给你发过去！让你看看什么叫专业的秘书！
她憋着一股劲，把会议资料整理得尽善尽美，每一个细节都检查了三遍，然后点下了发送。
邮件发送成功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
她就不信陆沉还能挑出错来。
做完这一切，林晚才觉得心里的那股无名火消了一点。
她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脑子里一会儿是陆沉给她夹菜的画面，一会儿是他冷着脸在群里@她的样子。
这个男人太复杂了，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让她完全看不透。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微信消息，不是群消息，是私聊。
发信人是那个她从来不敢主动联系的头像——陆沉。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这么晚找我干什么？
难道是资料有问题？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点开了那条消息。
消息很短，只有五个字：“秋葵我不吃。”
林晚凝视着那五个字，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分钟。
“秋葵我不吃。”
这句话背后隐藏着什么？
是简单的字面意思，表明他对秋葵这种蔬菜不感兴趣？
还是……有更深层的含义？
难道是在责怪她中午给他夹了秋葵？
或者是在提醒她，不要擅自揣测他的喜好？
林晚的脑海中瞬间涌现出无数种可能的解释。
这就是作为大老板秘书的副作用，每一句话都要反复琢磨。
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是回复“好的，陆总，我记住了”？这样显得太正式，太下属。
还是回复“啊？对不起，陆总，我不知道”？这样又显得太矫情。
或者只回一个“？”，这样又显得太不礼貌。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敲下三个字，然后闭上眼睛，按下发送：“收到了。”
这三个字既表明了她已经知晓，又没有多余的情绪，既安全又官方。
发送完毕后，林晚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用被子蒙住头。
不管了，就算天塌下来，也等明天再说。
陆沉那边没有再回复。
第二天虽然是周日，但林晚还是设定了七点的闹钟。她要赶在陆沉之前到公司，把会议室的一切准备就绪。
她带着一丝黑眼圈，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发现她妈妈宋女士起得比她还早。
宋女士穿着一身崭新的运动服，在客厅里跟着电视做拉伸。
“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床？”林晚惊讶地问。
“我和你陆叔叔约好了去晨跑。”宋女士一边压腿一边回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林晚：“……”
她觉得自己和她妈妈仿佛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她妈妈的世界是粉红色的恋爱泡泡，而她的世界是灰色的工作文件。
到了公司，林晚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会议。
八点五十，她把最终版的资料发到了陆沉的邮箱。
九点整，陆沉准时出现在会议室。
他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昨晚那个发微信说“不吃秋葵”的人根本不是他。
会议开始，陆沉立刻进入了“暴君”模式。
他言辞犀利，逻辑缜密，把项目组的几个负责人问得冷汗直流。
林瑶在一旁做着会议纪要，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工作时的陆沉和昨天在饭桌上那个给她夹菜的陆沉简直判若两人。
工作时的他，是一把开了刃的刀，锋利且不带任何感情。
而昨天那个……林晚甩了甩头，不敢再想下去。
会议开到一半，中场休息。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走出会议室去透气。
林晚留下来整理资料，陆沉也坐在原位闭目养神。
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林晚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林秘书。”陆沉闭着眼突然开口。
“在。”林晚立刻应道。
“给我倒杯水。”
“好的。”
林晚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放在陆沉手边。
她放水杯的时候，陆沉突然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你的手怎么了？”
林晚下意识地缩回手。
她的右手食指上贴着一个创可贴。
是早上切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
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伤口。
“没事。”她不在意地说，“早上不小心划了一下。”
陆沉没再说话。
他只是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种林晚看不懂的情绪。
那眼神让她觉得有点……不自在。
休息时间结束，会议继续。
一直开到中午十二点半才终于结束。
林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工位，准备点份外卖犒劳一下自己。
刚打开APP，陆沉的内线电话就打过来了。
“到我办公室来。”
又是这句话。
林晚认命地站起来，走了过去。
“陆总有什么吩咐？”
陆沉没有说话。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药膏，还有一个……防水创可贴。
来源：肉鸽岛PmJK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