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随后,带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决绝,我逃回老家,从此人间蒸发。
和男友回家见家长的前一晚。
我撞破了他和组里新来的学妹在街头拥吻。
那一刻,我没有选择隐忍吞声。
搜集证据,群发邮件,覆盖了每一个共同好友与合作伙伴。
我亲手将这对男女钉死在耻辱柱上。
随后,带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决绝,我逃回老家,从此人间蒸发。
直到五年后。
在导师的家宴上,命运那个拙劣的编剧,让我们再次狭路相逢。
南城的初雪,今年落得格外早。
站在导师那栋独栋别墅前,我轻轻拂去大衣肩头的碎雪。
就在我整理好情绪,再次抬头的瞬间,门开了。
那一秒,开门的沈清竹和我,同时僵在了原地。
这双骨节分明的手,曾无数次牵过我,如今却成了分开五年的前任,搭在陌生的门框上。
视线交汇的刹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慌乱地低头,再次确认手机上的地址。
没错,是这里。
沈清竹的尾音微微上扬,透着一丝难以置信:
「你就是我爸今天请的学生?」
没等我组织好语言,导师那熟悉爽朗的声音已隔空传来:
「是不是小涵到了?快进来,外面冷!」
想要逃离的脚步被这声呼唤硬生生钉在原地。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越过沈清竹的肩膀看向屋内:
「是我,老师。」
我侧身绕过他,踏入玄关。
那一刻,我不得不接受一个荒谬的现实:我的研究生导师,竟然是我前任的父亲。
或许是因为沈清竹这尊大佛杵在那儿,坐在沙发上的我如坐针毡。
师母端着一盘刚切好的金黄芒果,笑盈盈地递过来。
还没等我伸手,沈清竹却先一步拦住了盘子。
「她不能吃。」
二老狐疑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他似乎也意识到失言,不自然地坐回原位,生硬地解释:
「我看新闻说很多人对芒果过敏,随口提个醒。」
师母转头看向我,关切道:「小涵,你过敏吗?」
我很想否认,狠狠打他的脸。
可是,为了保命,我只能点头。
「刚巧,我确实过敏。」
沈清竹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眼底甚至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师母一拍大腿笑了起来:
「还真让你小子蒙对了!行,我去洗点别的。」
我刚想起身帮忙,就被师母按回了沙发。
「你们年轻人聊,我和你老师去洗水果,顺便活动活动。」
临走前,师母还不忘补刀:
「儿子,你不是正愁去女朋友家带什么礼物吗?正好让小涵帮你参谋参谋。」
厨房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我低头死盯着自己的鞋尖,心里盘算着,这顿生日宴怕是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原来老头子嘴里那个天赋异禀的爱徒,就是你。」
沈清竹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没抬头,语气淡漠得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沈先生过奖了。」
空气再次陷入死寂。
半晌,他又不死心地开口:
「你怎么想起来读研了?之前在京市那份工作,你不是最喜——」
话音戛然而止。
他大概是猛然记起,那份我曾经视若珍宝、打算奋斗终身的事业,正是被他亲手毁掉的。
手腕处那道陈年的伤疤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痒,我下意识地拉长袖口遮住。
我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
「沈先生,我们之间,应该没那么多旧叙。」
沈清竹的表情瞬间凝滞。
恰好师母端着新果盘回来了,但这顿饭,每个人都吃得味同嚼蜡。
我刻意无视沈清竹投来的探究目光,也自动屏蔽他在餐桌上流露出的那些令人作呕的“熟稔”。
师母却毫不知情,拉着我的手赞不绝口:
「小涵这孩子我是真喜欢,要不是我家这混小子已经有女朋友了,我真想把你拐来当儿媳妇。」
沈清竹眉头紧锁,出声打断了母亲。
师母冲我眨眨眼:「看,还害羞了。」
我只能陪着笑。
师母不知道,只差一点点,我就真的成了她的儿媳妇。
只是在沈清竹带我回家的前夜,我亲手撕碎了那个谎言。
饭后,导师坚持让沈清竹送我。
「雪这么大,你自己走我不放心。」
推辞不过,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车。
车窗外,雪花如碎玉般飞旋。
我目视前方,冷冷道:「前面地铁站放我下来就行。」
沈清竹却递过手机,不容置疑:
「输地址,我送你。」
我重复道:「地铁站就在前……」
「江茉涵。」他打断我,语气里带着惯有的霸道,「我说,输入你的地址。」
还是这副德行,一旦决定的事,就不管不顾地执行。
我懒得与他纠缠,随手输了个小区的名字。
车子启动,狭小的空间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直到下车时,他突然喊住了我。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刻意掩饰的随意: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雪花落在颈间的凉意,让他清醒:
「没有如你所愿,我现在活得很好。」
沈清竹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一颤。
「那就好。」
看着他的车尾灯消失,我重新打了一辆车。
直到暖气包裹全身,骨子里的寒意才散去几分。
车窗外,一对年轻情侣在雪地里打闹嬉笑。
那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想起了刚毕业时,无数次深夜在写字楼加班的日子。
每一次下楼,楼下都有沈清竹守候的身影。
他像个魔术师,兜里永远能掏出热牛奶,或是糖葫芦。
有一年大雪封路,我们没打车,一路滑着雪回家。
我耍赖走不动,他便背着我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那时候的背影,和现在窗外那对情侣何其相似。
可惜,车到站了。
心也该静了。
本以为这次重逢只是命运的小插曲,却没料到,仅仅三天后,我们又见面了。
沈清竹没有继承父亲的衣钵搞学术,而是凭借天赋在金融圈混得风生水起。
我和闺蜜谈合作的包厢,好巧不巧,就在他隔壁。
他经过门口时,我正强撑着笑脸,给客户敬酒。
等签下合同时,时针已经划过了十二点。
闺蜜的车先到了,我送走她后,独自在冷风中裹紧了大衣。
正跺脚取暖时,一件带着体温的大衣突然落在了我肩上。
我惊愕回头。
沈清竹穿着单薄的白衬衫站在风口,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冷风一吹,我酒醒了大半。
下意识地想要扯下那件大衣,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穿着。」
我动作一顿,目光落在他按着我的手上。
记忆瞬间重叠——曾经,也是这双手,抄起酒瓶狠狠砸在了我的头上。
血色模糊了视线,他在怒吼:「江茉涵,你疯够了吗?」
我冷笑一声,嘲讽道:
「沈先生,你那女朋友要是知道你对前任又是送衣服又是肢体接触,不介意吗?」
他按在我肩上的手指僵了僵。
「不会,她很懂事大方。」
多么讽刺的评价。
我嗤笑一声,嫌恶地拂开他的手。
「可我嫌脏。」
我一把扯下那件沾染着他气息的黑色大衣,毫不留情地扔回他怀里。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沈清竹,滚得离我远一点。」
五年前,撞破沈清竹出轨的那晚,也是这样一个寒夜。
赵音念裹着沈清竹的西装外套,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梨花带雨:
「茉涵姐今天当着全组人的面骂我,我明天哪还有脸去台里……」
沈清竹心疼地将她搂得更紧,柔声哄慰:
「再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赵音念破涕为笑,撒娇道:「那你亲亲我,我就不哭了。」
沈清竹眉眼含笑,低头吻住了那双唇。
我手里提着刚买的热梨汤,那一刻,全身血液仿佛冻结。
一吻终了,赵音念一抬头,正对上不远处我冰冷的视线。
以及,我手中那个还没放下的手机摄像头。
她的表情瞬间凝固:「茉涵姐……」
沈清竹猛然回头,看到是我,脸上写满了慌乱与难堪。
我感觉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但我没有哭,反而歪着头,平静地笑问:
「我男朋友的怀抱,温暖吗?」
我又转向沈清竹:
「我同事的嘴巴,亲起来口感如何?」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背叛”二字会出现在我们之间。
当年的迎新晚会上,我在后台卸妆,沈清竹突然闯入。
他眼睛亮得惊人,通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的紧张:「可以加个微信吗?」
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
面对这张酷似年轻版郭富城的脸,我沦陷了。
新闻系的红玫瑰与金融系的学神,我们迅速成为了那一年校园里最耀眼的CP。
我们在苍山洱海边拥吻,在玉龙雪山下许愿。
毕业后,我进了电视台做新闻主播,他开始创业。
就在事业爱情双丰收的时候,现实给了我狠狠一耳光。
那个女孩,赵音念,是我同校的学妹,也是我手把手带的实习生。
她刚入职时,一脸崇拜地对我说,我是她的偶像。
因为她家境不好,我处处护着她,给她带饭,送她化妆品,生怕她在名利场里受了委屈。
甚至沈清竹来送宵夜,我都会让他多带一份给赵音念。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我视如亲妹的人,最后竟成了刺向我心脏的一把尖刀。
那晚,我砸烂了屋里所有的东西,收拾行李搬离了那个曾经的家。
原本准备送给沈父的陈年白酒碎了一地,酒香混着心碎的味道。
沈清竹死死拽着我的手腕哀求:
「我只是一时冲动!涵涵,明天就要带你回家了,爸妈期待了那么久,你舍得吗?」
我红着眼甩开他:「松手。」
回到台里,我申请将赵音念调离我的组。
我没想过赶尽杀绝,直到我在卫生间听到那些流言——说我仗势欺人,勾引实习生的男朋友。
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赵音念。
理智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既然她装无辜,那我就让她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手段。
我开始在工作中针对她,对每一个细节吹毛求疵。
几次之后,沈清竹挡在了我面前:
「有气冲我来,别为难念念。」
念念?叫得真亲热。
我从小顺风顺水,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我的骄傲不允许我示弱。
我笑着点头:「好啊,那我也带上你。」
当晚,我将那些聊天记录、开房记录、接吻照,打包发到了校园贴吧、校友群、甚至是他的客户邮箱。
沈清竹在酒吧找到烂醉如泥的我,一杯酒泼在我脸上,眼神冷到了极点:
「清醒了吗,江茉涵?」
他亲手报了警,请了最贵的律师,以侵犯隐私和诽谤的罪名将我送进了警局。
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厌恶:「我没想到你这么心机下作。」
我也没闲着,出来后搅黄了他所有的商业合作。
最后的决裂,是他抄起酒瓶砸向我的那一刻。
玻璃碎片划破手腕,鲜血直流。
他青筋暴起地怒吼:「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那之后,我彻底消失了。
因为当晚,我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爸爸得知我被辞退且卷入官司的消息,心脏病突发。
我疯了一样赶回老家,却连爸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一年后,郁郁寡欢的妈妈也走了。
临终前,她拉着我的手问:「那个你要带回来的男孩子,怎么一直没来?妈妈不放心你啊……」
我泪如雨下,无言以对。
那晚的雨下了一整夜,从此,这世间只剩我孤身一人。
好在,这次重逢的涟漪很快就平息了。
结束了一天的直播,闺蜜祝晴递来夜宵,感慨道:
「涵涵,看着你现在熟练地喊着“三二一上链接”,谁能想到当初那个端着播音腔卖发夹的你?」
我扒着饭,含糊道:「那是,咱们可是从零做到了百万粉丝。」
祝晴突然收起笑容:「涵涵,你会有落差吗?」
我摇摇头。
真的没有。
父母离世后的那一年,我活得像具行尸走肉。
是祝晴硬生生把我拽了出来,陪我疯,陪我闹,甚至在墓前骂醒了我。
后来我考研,和祝晴一起创业,利用家乡的饰品产业链做起了电商。
如今,我们有了自己的工厂和品牌。
我看着祝晴,认真地说:「我喜欢现在的自己。」
祝晴松了口气,随即话锋一转:
「既然放下了,那你这几天怎么老走神?是因为沈清竹?」
我一愣,随即释然。
或许重逢确实勾起了一些不甘。
那些真心相待的岁月,被背叛淬炼成了剧毒。二十四岁的江茉涵无法接受,所以选择了玉石俱焚。
但三十岁的江茉涵,已经学会了自愈。
祝晴咳嗽一声,眼神暧昧地指向门外:
「别管什么竹叶青了,外面那位腹肌弟弟可等你好久了。」
玻璃门外,顾津正提着外卖袋,笑着朝我挥手。
他是厂二代,比我小两岁,稳重温和,像一杯适口的温茶。
没有油腻的套路,也没有压迫感的占有欲。
我收起思绪,在祝晴姨母笑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顾津送我到家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陌生的号码,熟悉的IP。
【茉涵学姐,我们聊聊。】
我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直接删除,拉黑。
那座城市的人和事,我不愿再沾染分毫。
然而,有些烂摊子似乎总喜欢自己找上门。
几天后,赵音念拦在了我的工作室门口。
「茉涵学姐,可以聊聊吗?」
咖啡馆外的残雪还未消融,透着几分萧瑟。
赵音念坐在我对面,身着剪裁考究的白色羊绒大衣,新烫的卷发精致地散在肩头。爱马仕包包被刻意摆在桌角最显眼的位置。
「学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我并没有闲情逸致与她叙旧。
之所以答应赴约,不过是为了彻底断了她日后骚扰我的念头。
「有话直说,我们彼此有多厌恶对方,大家心里都有数。」
她掩唇轻笑,眼底却并无笑意:
「学姐还是这般直爽的性子。」
她优雅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视线像钩子一样落在我身上:
「其实我是来道谢的。多亏了学姐当年把清竹调教得那么好,如今他这样一个直男,才懂怎么用心爱我。」
说话间,她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抚弄着那条梵克雅宝手链,硕大的钻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那是她在向我示威,展示她如今养尊处优的阔太生活。
「这是前几天五周年纪念日,他特意挑的礼物。」
她挑眉,目光扫过我手腕上那根几块钱的黑色发圈,优越感几乎溢出屏幕。
可伪装得再完美,当她忍不住主动找上门的那一刻,她内心的恐慌就已经暴露无遗。
我微微颔首,语气平淡:
「感谢如果不落实到转账上,未免显得太廉价。不如赵小姐直接打钱,更能体现心意?」
我顿了顿,故作讶异:
「还是说,赵小姐虽然穿金戴银,手里其实并没有多少能支配的现金?」
赵音念的脸色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撑起了体面:
「茉涵学姐,没想到离开清竹后,你变得这么市侩。不过也难怪,像你这种需要自己打拼的女人,自然比不上我有男朋友宠着,计较钱财也是生活所迫。」
她侧身打开包,抽出几本精美的画报推到我面前。
「这次跟着清竹哥哥回来见家长,婚期也近了。能不能麻烦学姐帮个忙,看看哪套婚纱更适合我们?毕竟,这世上没几个人比你更了解他的喜好了。」
赵音念的段位,实在太低了。
看着她眼中藏不住的试探,我顺手接过画报翻了两页,随后抬眼看她。
她笑盈盈地追问:「学姐觉得哪一套更般配?」
她越是急切地向我证明她和沈清竹的亲密,越是证明了她此刻的虚弱。
我合上画报,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赵音念,五年了,你骨子里还是这么怕我?」
她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背脊紧绷,优雅的面具裂开了一道缝: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怕你?」
我摊手,漫不经心地补刀:
「那我就不懂了。难道是因为沈清竹刚和我重逢,你们的感情就亮红灯了?」
我晃了晃手里的婚纱画报:
「怎么,他不肯陪你去拍,只能你自己来看?」
赵音念的表情彻底崩坏。
她猛地拍案而起,原本精致的五官因嫉恨而扭曲,恶狠狠地骂道:
「贱种,闭嘴!你根本不知道清竹哥哥有多爱我!」
我冷笑一声,随之起身。
端起面前那杯还温热的咖啡,手腕一抖,褐色的液体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精准地泼在她脸上。
「这一杯,是因为你刚才嘴巴不干不净。」
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我抄起她面前那杯未动的咖啡。
再一次,更用力地泼向她。
「这一杯,是替五年前那个眼瞎心盲、对你释放善意却被反咬一口的我自己泼的。」
浓稠的咖啡顺着她的脸颊淌下,毁了精致的妆容,弄脏了昂贵的羊绒大衣,狼狈不堪。
半晌,尖叫声才刺破了咖啡馆的宁静。
她张牙舞爪地扑上来要打我。
就在这时,沈清竹出现了。
赵音念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瞬间切换成受害者模式。
她缩在沈清竹身后,哭得梨花带雨:
「清竹……我只是想既然来了南城,就和学姐叙叙旧,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对我……」
沈清竹脸色铁青,一边拿纸巾帮她擦拭污渍,一边怒视着我。
「清竹,学姐是不是还在怪我们?可是当年,她把我们逼得在京市待不下去,这惩罚还不够吗?」
沈清竹额角的青筋暴起,擦拭的手微微发抖。
我懒得看这场苦情戏,转身欲走。
小臂却被一只大手死死钳住。
「道歉。」
我以为自己听了笑话,讥讽地回头:
「你说什么?」
他抬起头,眼神疲惫却透着一股偏执的固执:
「向念念道歉,然后你再走。」
赵音念在他身后愣了一下,随即向我投来得意的目光。
我气极反笑,声音冷得像冰渣:
「我活了这么大,还没听说过原配要向知三当三的人道歉的道理。」
我逼近一步,下巴微扬,目光如刀:
「沈清竹,需要我帮你们回忆一下吗?当年你们是怎么一边享受着我的付出,一边不要脸地在私底下勾搭成奸的?」
「江茉涵!」
沈清竹厉声喝止,脸色阴沉如墨,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吞噬。
好在店员及时赶到,横亘在我们中间。
我没再多看这对男女一眼,踩着高跟鞋,大步离开。
几天后,师母打来了电话。
她的语气里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涵涵,是不是我家那个臭小子,最近给你添堵了?」
我心头一跳,猜到二老可能知晓了内情。
我轻声安抚说没有。
师母长叹一口气:
「孩子,你别瞒我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小竹几年前谈的那个女朋友。」
喉咙像被塞了一团湿棉花,酸涩难言。
恩师和师母是我敬重的人,偏偏又是我最恨之人的父母。
这份错综复杂的关系,让我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师母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自责:
「你和小竹都是犟脾气,谁也不肯先跟我说。要不是前天那姑娘忽然跑来家里闹,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我还被蒙在鼓里。」
「涵涵,那天在我家见到小竹时,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我记得几年前这小子回家对着我哭,说是他做错了事,弄丢了他最爱的女孩。」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打断了师母的煽情:
「师母,都过去了。他现在有女朋友,快结婚了,我也有了新的生活。往事已矣,以后就别再提了。」
电话那头,师母的声音带了哽咽:
「可是涵涵……他现在根本不肯和那个念念好好处了。本来这几天定好去见女方父母的,现在他说什么都不肯去。」
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我沉默了两秒,冷硬地划清界限:
「师母,这是您的家事,外人不好掺和。」
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决绝,师母怔了半晌,才缓缓道:
「好孩子……我知道了,那先挂了。」
「好。」
挂断电话,我长出一口气。
现在的我真的很忙。
直播选品、盯工厂进度、和厂商博弈,每一项都比回忆过去重要。
更何况,我还要和我的腹肌弟弟约会。
昨天,我们刚刚确认了关系。
在我心里,沈清竹早就死了,连灰都没剩下。
可有些人,偏偏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这天我刚开车驶出小区,一道人影突然冲了出来,横在车前。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空气。
车头几乎是擦着她的衣角停下的。
看清那个疯子是赵音念后,我气得浑身发抖,推门下车冲过去,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想死滚远点,别拉人垫背!」
刚才只要我的反应慢这半秒,后果不堪设想。
赵音念却根本不在意这一巴掌,她死死抱住我的腿,哀求道:
「茉涵姐,你帮我劝劝清竹好不好?求你让他别和我分手!」
我用力想要甩开她:「你们分不分手关我屁事!」
我的车堵住了出口,后面喇叭声此起彼伏。
我想回车上挪车,赵音念却像疯了一样,直接躺在了车轮前。
「你不答应,就从我身上碾过去!」
我深吸一口冷气:「简直是疯子!」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
「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江茉涵,当年你毁掉我和清竹的时候,比我也正常不到哪去!现在我只有他了,我们明明都要结婚了,你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回来?为什么要破坏我们?!」
「他一见到你魂都没了!你知道吗,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
「姑娘,快让她起来啊,别挡路!」
「又是两女争一男的戏码?」
「到底谁是小三啊?」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这种被当作猴看的窒息感,让我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卫生间。
但现在的我,早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江茉涵。
怒极反静,我懒得再跟她纠缠。
我直接掏出手机报了警。
随后,看着那个在记忆深处埋了五年的号码,我犹豫了一瞬,还是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我极力克制着怒火,咬牙切齿:
「沈清竹,立刻滚过来,把你这个疯子女朋友领走!」
我和赵音念都被带去了警局。
赵音念因为扰乱公共秩序被行政拘留。
冬夜总是来得很早,走出警局大门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路旁的树上挂满了迎接新年的彩灯,光影斑驳。
寒风凛冽,吹得我脚步有些虚浮。
下台阶时差点踩空,一只手适时地扶住了我的胳膊。
「小心。」
是沈清竹。
我像触电般甩开他的手,冷冷道:「谢谢,不必。」
「我送你回去。」
「不用。」
「对不起,今天的事……」
「也不用。」我打断他,「只要你们以后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就是对我最大的歉意。」
我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准备打车。
「江茉涵。」
他在身后叫住了我。
马路上车流如织,每个人都在奔向温暖的家,奔向爱人的怀抱。
「我后悔了。」
他的声音在风中颤抖,带着一丝破碎感:
「我想过无数次,为什么我只是犯了一个短暂的错,就要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
我没有回头:「快结婚的人了,别说这种令人作呕的话。」
「我已经拒绝她了。」
他大步绕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当年那场闹剧后,她在台里待不下去,哭得要死要活。我觉得是我害了她,如果我不负责,她可能会毁了。我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以为我能忘掉你。」
「可是涵涵,那天在家门口看到你的瞬间,我就知道我输了。我根本忘不掉,我也不爱赵音念。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为了证明自己的深情,他抓起我的手,试图按在他胸口:
「涵涵,你感觉到了吗?这里,从来只装过你一个人。」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直到他以为我被打动,嘴角刚要泛起一丝笑意时。
我突然笑出了声。
「演够了吗,沈清竹?」
他愣住了。
我眼神如霜,满是讥讽:
「觉得自己此刻特深情是吧?在旧爱面前演绎浪子回头,你自己信吗?」
沈清竹眼里的光渐渐熄灭:「涵涵,你不信我?」
我逼视着他,问出了最尖锐的问题:
「这五年,你跟赵音念接没接过吻?上没上过床?」
他的睫毛剧烈颤抖,目光开始躲闪:
「那……那是因为……」
「够了。」
我扯了扯嘴角,满眼厌恶:
「五年前,你在我们的爱情里享受偷情的快感;现在,你在赵音念的疯狂挽留下享受被追逐的虚荣。沈清竹,你贱不贱啊?」
他仿佛被雷击中,脸色惨白,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昂起头,字字诛心:
「过去的事,我早就忘了,连同你这个人。」
「不可能!」他嘶吼着打断我,「我问过我爸,这几年你一直是单身!如果你真的忘了,怎么解释这些?」
我气笑了:「你以为我在为你守寡?」
我抬手指向前方:
「看到了吗?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沈清竹,收起你的妄想,我从来不会为垃圾停留在过去。」
沈清竹顺着我的手指看去,面如死灰。
顾津大步走到我身边,自然地拉过我的手,轻轻捏了捏,然后揣进了他的大衣口袋。
他皱眉看向沈清竹,语气里带着少有的不悦:
「手怎么这么凉?被哪条疯狗挡了道?」
我有些诧异,平日温润如茶的他竟也会说出这种话。
我冲他甜甜一笑:「是啊,好在狗不咬人,就是烦人。」
此刻的腹肌弟弟,眉宇间带着少年的血性。
在沈清竹震惊碎裂的目光中,顾津拥着我,甚至故意撞开了沈清竹的肩膀,硬生生开出一条路。
顾津的车里早已开了暖气。
副驾上放着我最爱的微糖芋泥奶茶,还是热的。
他捧着我的手哈气,我刚想说不冷了,他却趁机在我掌心啄吻了几下。
「江茉涵小姐,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老师再次打来电话,是求我去医院看看沈清竹。
「涵涵,我知道不该开这个口。但这孩子出了车祸,现在又不吃不喝,这是在寻死啊。」
我握紧了拳头,最终叹了口气:
「老师,我工作结束就去。」
对着曾在我人生低谷给予援手的恩师,我无法硬起心肠。
赶到医院时,沈清竹正闭目躺在病床上,形销骨立。
师母在一旁抹泪,见我来了,急忙起身让座,随后拉着老师退了出去。
「小涵,算师母求你,劝劝他。」
关门声带起一阵微风,卷动了桌上的水果袋。
我坐下,拿起一个苹果,沉默地削了起来。
长长的果皮一圈圈落下,露出莹白的果肉。
沈清竹终于睁开了眼,声音沙哑:
「涵涵,我们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我看着他,将削好的苹果递了过去,浅浅一笑。
沈清竹却死死盯着我手腕上那道陈年伤疤,眼眶通红:
「是我那次拿酒瓶伤的,对吗?」
我低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阴天下雨的时候,还是会疼。」
他眼中的痛意更浓:「我不知道……涵涵,当时我真的疯了……」
「没关系。」我打断他的忏悔,「反正我也没打算原谅你。」
沈清竹的表情僵在脸上。
我自顾自地说道:
「沈清竹,你知道吗?我以前最爱吃苹果。在家的时候,妈妈总是削好了递给我。但自从我们分手后,我再也没吃过一口。」
他不解:「为什么?」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底的痛楚细密绵长:
「因为那个给我削苹果的人,已经不在了。」
「就在我们疯狂报复彼此的那段时间,我的爸妈因为不忍心看我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痛过度,相继离世了。」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一片死寂:
「你现在告诉我,我们之间还有机会吗?」
沈清竹如遭雷击,张大了嘴巴,喉咙里发出破风般的嗬嗬声,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在我父母的性命面前,一切所谓的深情都显得如此轻浮可笑。
「别再拿自己的命做筹码了。这次来看你,全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以后,我们死生不复相见。」
我起身,决然离开。
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他不甘的嘶吼: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他根本配不上你!」
我被气笑了,连头都懒得回。
跟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疯子,有什么道理可讲?
后来,不知道沈清竹用了什么手段,赵音念确实再也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沈清竹对外宣称是为了我,才无法欺骗自己继续和赵音念走下去。
但我很清楚,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
沈清竹这样的人,从小顺风顺水,天赋异禀。
当聪明和自律让他过早地获得成功,自我膨胀是必然的副作用。
对赵音念的动心,不过是他平顺人生中寻找的一点刺激和“救风尘”的英雄主义。
赵音念外表柔弱,极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但我在带她那个月就看透了,她也就是个绣花枕头。
表面上进,实则浮躁,对工作毫无深度思考,更听不进劝告。
甚至抢走沈清竹,除了那点喜欢,更多的是对我严厉管教的报复。
我走后,她很快原形毕露被开除,从此成了沈清竹笼养的金丝雀。
可沈清竹这种人,对人对物的要求极高。
当最初的激情褪去,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审视与挑剔。
他早就厌弃了赵音念,只是碍于责任感和沉没成本,一直拖着。
我的出现,不过是他甩掉包袱的催化剂。
出院后,沈清竹成了我工作室楼下的常客。
他的车一停就是一整天。
同事们得知内情后,对这种迟来的深情嗤之以鼻,保安赶了几次,他却像听不懂人话一样,固执地守着。
这样僵持了一个月,沈清竹终于消失了。
就在我和祝晴松了一口气时,他又出现了。
这一次,他拦住我,说他关停了京市的所有业务,准备搬回南城。
他说:「只要你不结婚,我就有机会。我愿意等,哪怕等一辈子,赎一辈子的罪。」
我看着他,内心毫无波澜。
一个渣男的自我感动,有几分可信度?
更何况,他是生是死,是赎罪还是沉沦,都与我无关了。
又一场大雪落下时,顾津带我回家见了父母。
他的父母低调和善,那一桌热气腾腾的家宴,让我久违地感受到了家的温度。
相比起那段千疮百孔的过往,我更想抓紧这手边真实的幸福。
来源:栀子的美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