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时舍友说她爸是市长让我们听话,我:不好意思,我爸是省长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1-15 09:08 2

摘要:开学那天,我刚踏进校门,我妈突然从包里掏出一堆拼多多团购的衣服,硬塞到我手里。

新生发言前夜,我妈让我穿拼多多,舍友说她爸是市长

开学那天,我刚踏进校门,我妈突然从包里掏出一堆拼多多团购的衣服,硬塞到我手里。

“换上这个。”

我愣住了:“妈,今天我要代表新生发言,穿这个上台?”

她压低声音,嘴角却带着笑:“你爸最近在竞选省长,咱们得低调点。”

我叹了口气,把衣服接过来。

到宿舍时,一个自称“江家千金”的女生正躺在我的床上。

我走过去,敲了敲床沿:“同学,你是江锦心吗?”

她放下手机,眼神扫过我全身,嘴角一撇:“是我,怎么了?”

“这是2号床,我的位置。你的在那边,4号。”

她“哦”了一声,语气轻飘飘的:“我不想睡那边,4不吉利,还挨着厕所。我有洁癖。”

我摇头:“这得和辅导员说,查寝时我不想惹麻烦。”

她嗤笑一声,转头对另外两个舍友说:“瞧她穿的那寒酸样,还跟我争床位?”

第1章

江锦心回过头,扬起下巴:“我就睡这儿了,你能怎样?我爸马上就是市长了。”

我忽然想起我妈塞给我的那堆拼多多衣服,心里竟有点庆幸——我爸还没选上,我妈已经提前进入了“低调模式”。

我笑了一下:“哦,很牛吗?”

她脸色骤变,指着我:“你!”

“从我的床上下来。”

我不再客气。

她猛地跳下床,抬手就要扇我。

我抓住她的手腕,她疼得叫出声。

我甩开她,反手一巴掌。

清脆的一声,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响。

白禾和沈碧如都愣住了。

江锦心捂着脸,眼泪掉下来:“你敢打我?!”

“你不是也想打我吗?”

我看着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懂?”

她气得发抖,又要冲上来,被沈碧如拉住。

“锦心姐,别跟这种人计较,农村来的,粗鲁得很……”

江锦心深吸几口气,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我拉住她:“搬完东西再走。”

她瞪了我一眼,最终还是爬上床,开始收拾。动作又急又重,还把气撒在沈碧如身上:“愣着干嘛?过来帮忙!”

那天晚上,沈碧如拿着一张纸跑进来,兴奋地递给江锦心:

“锦心姐,这是不是给你的?你要代表新生发言?”

江锦心故作惊讶:“哎呀,可能是我爸安排的,他都没告诉我。”

我心里一动——华大会让两个新生发言?

正想着,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何庆校长。

我接起来:“何叔叔?”

“晓蕾啊,发言稿收到了吗?我让人送到你宿舍了。”

我看向江锦心,她正捧着那张纸,一脸得意。

“收到了,谢谢何叔叔。不过我觉得稿子还可以再改改,我自己调整一下行吗?”

何叔叔在电话那头笑:“文科状元出手,我放心。早知道不帮你准备了。”

第二天开学典礼,人声鼎沸。

我们按宿舍坐,江锦心就隔着一个座位,手里紧紧攥着稿纸,马尾辫翘得老高。

流程进行到新生发言环节,主持人开口:

“下面有请2021级本科新生代表——历史学系陈晓蕾同学。”

全场静了一瞬,接着议论声四起。

“不是说姓江吗?”

“她连稿子都准备了……”

“这个也好看啊,还没拿稿,不会是即兴吧?”

我没回头,但能感觉到江锦心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我走上台,没用稿子,讲完中文,又用英文补了一段。

台下目光各异——有惊讶,有欣赏,也有窃窃私语。

结束时掌声雷动。

退场时,江锦心在出口堵住了我。

沈碧如跟在她身后,眼神不善。

那两巴掌,和那个追了我十几年的发小

宿舍楼下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我盯着江锦心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右手掌心还隐隐发麻。

她刚才那句话,像一根针,直直扎进我耳膜里。

我没犹豫,抬手就扇了过去。

声音比在宿舍那次更响,更脆。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脸颊的骨头硌在我掌缘。

“这一巴掌,是教你——别张口就污人清白。”

她头歪向右边,头发散了几缕。没等她回神,我又反手补了一下。

她整个人晃了晃,头甩向左边。

“这一巴掌,是提醒你——不是你的,别硬抢。”

她攥着拳头,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还手。

站在她身后的沈碧,张着嘴,大气不敢喘。

我知道江锦心不服。但她理亏,她也知道我不好惹。

僵持中,一道清朗的男声插了进来:

“晓蕾?锦心?”

是林穆清。我连他呼吸节奏都认得。

江锦心像抓到救命稻草,转身就扑进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哥哥!有人欺负我……”

林穆清僵在那儿,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怎么回事?”

“她抢我床位……还抢我发言机会……我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我听着,差点没笑出声。

两巴掌还没让你学会闭嘴?

林穆清抬头看我,眼神里有询问,也有无奈。

我挑眉,耸肩,然后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

前者是问:“你信吗?”

后者是说:“你处理,我走了。”

江锦心还在哭。林穆清追出来,从后面一把抓住我手腕:

“晓蕾,你走那么快干嘛……”

我回头甩开他,声音冷得自己都陌生:

“有事说事。”

“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他声音低下来,像只被丢在路边的小狗。

我顿了顿,语气缓了点:

“你怎么在这儿?”

他愣了几秒,才慢慢说:“这……也是我的大学啊。”

我拍了下额头:“哦,忘了。”

他噎住了,半天才又开口:

“你和江锦心……怎么回事?”

“室友。处不来。”

“她有点公主病,你多担待……”

“我凭什么担待?她又不是我谁。”

他有点诧异:“你不认识她?她爸是江智,小时候还抱过你。”

我在记忆里搜了一圈,摇头:

“亲戚太多,记不清。走了。”

转身前,我又补了一句:

“别跟她提我身份。我爸不想掺和这些。”

他脸色变了变,最终点了点头。

回宿舍路上,我反复琢磨“江智”这名字。

总觉得耳熟。

后来才想起,前几天来家里找我爸谈市长就任的那位,也叫江智。

开学典礼刚结束,校园贴吧就炸了。

两个话题被顶到最上面:

一个是#陈晓蕾 江锦心 新生代表发言之争,谁才是真代表?

点进去,是我和她在出口对峙的视频。下面评论大多站我:

“蕾姐太飒了,说动手就动手!”

“江锦心那种随便造谣的才恶心好吧?蕾姐文科状元,华大特招,实至名归!”

也有几个像是水军的号,在下面跳:

“陈晓蕾是不是跟校领导有一腿啊?”

“心姐独美,别来碰瓷~”

“穿得跟拼多多九块九包邮似的,也好意思出来丢人……”

我看着屏幕,嘴角扯了扯。

真像进了娱乐圈。

另一个话题是:#陈晓蕾 江锦心 校草林穆清的绯闻女友将花落谁家?

点开一看,我差点把水喷出来。

一张是江锦心紧紧抱着林穆清,一张是林穆清从后面用力抓着我的手。

下面有人分析:

“林学长被江锦心抱的时候,手都没处放;可他抓陈晓蕾的时候,手背青筋都爆出来了。”

“我在现场!他是甩开江锦心追出去的!”

“啊啊啊他和晓蕾真的好配!”

我盯着那条“好配”,心里一阵发毛。

林穆清那张软乎乎的脸浮现在眼前,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正想关手机,宿舍门“砰”一声被踹开。

江锦心端着一杯情侣双拼奶茶走进来,脸上挂着假笑。

“陈晓蕾,别以为你认识穆清哥哥就了不起。”

“我告诉你,他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我嗤笑一声。

想起林穆清上午被我警告时那怂样,真想告诉她:你口中那位穆清哥哥,追了我十几年。

她脸色一变:

“你笑什么?!”

“没什么。”

她气极了,举起奶茶就要往我桌上砸。

我抬眼扫了她一眼。

她动作顿住,手腕抖了抖,最后杯子“咚”一声落在我桌上。

杯底溅出几滴奶茶,在木头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新生代表之争:那杯没泼出来的奶茶,和她们砸向我的无声战场

江锦心把那杯奶茶顿在我桌上的时候,塑料杯底和木头桌面撞出一声闷响,像战鼓似的,敲响了302宿舍新一轮的无声战争。她胸口一起一伏的,显然是被我刚刚那一眼给镇住了,没真敢泼出来,可她那点心思,早就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陈晓蕾,我们走着瞧!”

她撂下这句话,拽着沈碧如摔门走了。

宿舍里一下子静得可怕。白禾偷偷瞄了我一眼,马上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没敢出声。我像没事人一样,拎起那杯奶茶,走到门口,手腕一甩,“啪”地一声,杯子稳稳落进垃圾桶——像是把江锦心那点可笑的挑衅,也一起扔了进去。

我划开手机,校园贴吧果然更热闹了。那个#陈晓蕾 江锦心 新生代表发言之争#的帖子下面,又冒出不少“知情人士”的爆料。

“内部消息,陈晓蕾的入学资格有待商榷哦。”

“听说她高中成绩有水分,不然一个穿拼多多的,怎么考得过我们心姐这种从小受精英教育的?”

“支持心姐维权!抵制学术不端!”

沈碧如那几个小号在里面上蹿下跳,一眼就能认出来。江锦心自己也发了一张模糊的照片,是我在后台和何叔叔说话的那一会儿,角度取得很刁。她配文写着:“原来新生代表可以和校领导单独沟通这么久呀?”

下面一排人跟着回复:“心疼心姐”、“懂得都懂”。

我扯了扯嘴角,关掉页面。

跳梁小丑。

真正的战场,从来不在网上。

第二天专业课,江锦心成了全班的焦点。她身边围了几个凑热闹的同学,说说笑笑的,眼神却时不时像淬了毒的针,往我这儿扎。我独自坐在后排,没抬头,也没理他们。

“锦心,你爸爸是不是快升市长啦?以后可得罩着我们呀!”

“心心,你跟林穆清学长熟不熟?帮我要个签名呗?”

江锦心笑得矜持,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到我耳朵里:“我爸现在是关键时期,叫我低调点。至于穆清哥哥……我们两家是世交,他一直挺照顾我的。”

她那种刻意营造的优越感,像一层油腻的膜,糊在教室的空气里。有人顺着她的目光朝我看过来,眼神里有打量,也有藏不住的轻蔑。

我低头,翻着刚发下来的《中国古代史导论》。教这门课的教授,是出了名的严厉。

课间,教授突然说:“下面我们做个随堂测验,不计总分,但我得看看你们的底子。”

教室里一片哀嚎。江锦心明显愣了一下,赶紧低头翻书。

卷子发下来,是几道材料分析题,考的不是死记硬背,而是对历史脉络和文献的理解。我扫了一眼题目,拿起笔,几乎没停。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我能感觉到斜后方那道越来越焦躁的视线。江锦心不停地翻书,笔杆捏得死紧。

二十分钟后,我第一个交卷。

教授扶了扶眼镜,接过我的卷子,当场看起来。起初是随意扫几眼,后来目光定在某一行,手指点了点,抬头看我时,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

我平静地回到座位。

下课铃响,教授叫住我:“陈晓蕾同学?”

“是,老师。”

“你这道关于《史记》编纂体例和后世官修史书差异的论述,角度很独到,功底很扎实。课后有空,可以来我办公室聊聊。”

“谢谢老师,我会的。”

我感觉到好几道目光一下子钉在我背上,其中一道,几乎能烧穿衣服。

走出教室,林穆清等在门口,脸上写满了担心。

“晓蕾,”他走上前,“贴吧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别在意,我已经……”

“林学长。”

我打断他,语气很淡,“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抬眼看他,目光锐利,“是想替你的‘世交妹妹’说情?还是觉得,我需要你保护?”

他噎住了,脸上闪过一丝受伤。

“晓蕾,你知道我不是……”

“我不知道。”

我绕过他,径直往前走,“别再跟着我了。”

他僵在原地,像只被丢下的大型犬。

可我刚走到宿舍楼下,辅导员李老师的电话就打来了。

“陈晓蕾同学吗?请你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李老师。”

“关于开学典礼新生代表资格的问题,有一些……嗯,同学反映,需要和你核实一下情况。”

电话挂断。我握着手机,指尖有点发凉。

反映?核实?

我一抬头,看见江锦心和沈碧如正从另一边走过来。江锦心脸上那种压抑不住的、胜利在望的笑,和我的视线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第2章

辅导员的办公室在行政楼三楼。推开门,打印纸的油墨味混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李老师正对着电脑屏幕,眉头微微拧着。她年纪很轻,脸上还留着点学生气的青涩,但这时候的表情却格外严肃。

她抬眼看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陈晓蕾同学,坐。”

我安静地坐下,背挺得很直,目光平静地迎向她。

她轻咳一声,像是找不准语气。

“开学典礼已经结束了,本来不该再提。但最近有不少同学反映,说新生代表的选拔流程……有点疑问。”

她滑动鼠标,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

“最后上台发言的人选,和最初通知的,好像不太一样?”

我声音很稳。

“李老师,开学典礼之前,是何校长亲自打电话通知我发言,也确认我收到了稿子。如果您对流程有疑问,可以直接联系校长办公室核实。”

我特意说出“何校长”三个字。她表情明显顿了一下。

“我们不是质疑校领导的决定,”她赶紧解释,“只是江锦心同学那边,也确实准备了发言稿。她说之前得到过某种‘默认’。现在同学们议论很多,说这里面……有不公平。”

“默认?”

我轻轻重复,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我从没接到过要和江锦心竞争的通知,也没听说有另一位‘默认’代表。至于不公平——”

我停了一下,直视她的眼睛。

“李老师,您觉得,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挂在网上恶意揣测、污蔑人格,甚至牵连到校领导声誉——这对一个新生来说,公平吗?”

她一时语塞,脸色不太好看。

“陈同学,你别激动。我们也是想了解情况。江锦心同学的父亲,是本地有名的企业家,也为学校做过贡献,她的情绪,我们也得适当考虑……”

原来是这样。江家的手,已经轻轻搭在了辅导员这一层。不是明着施压,是那种隐晦的“提醒”——关于“贡献”,关于“情绪”。

“我理解学校要平衡各方关切。”

我语气没什么变化。

“我的态度很明确:我服从学校的正式安排。但如果有人想通过非正式渠道,用不实言论抹黑我,来达到某种目的——我保留追究的权利。按校规,或者按法律。”

她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强硬,甚至提到“法律”。嘴唇动了动,一时接不上话。

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屏幕上跳着“妈妈”两个字。

我对李老师说声“抱歉,接个电话”,起身走到窗边。

“妈。”

“晓蕾,”母亲的声音传来,背景很静,语气却带着少有的凝重,“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麻烦?”

我心里微动。

“还好。怎么了?”

“听说你学校里有个姓江的同学,跟你不太对付?”

她问得很直接,“她父亲叫江智,最近动作很多,跟你爸爸……不算一路人。你在学校,低调归低调,但不用怕事。如果有人真仗着家里怎么样你,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忌,家里心里有数。”

电话很短。她说完重点就挂了,像是专门来确认,也给我一颗定心丸。

我握着手机,指尖那点凉意慢慢散去,心里渐渐定下来。

江智……果然是他。

市长竞选背后的暗流,已经漫进了校园。而我,成了其中一个风暴眼。

我回到座位前,李老师正有些不安地看着我。

“李老师,”我重新坐下,语气比刚才更沉静,“关于新生代表的事,我认为没必要再讨论。事实很清楚。如果江锦心同学或任何人还有异议,欢迎他们通过正式渠道,向学校纪检部门或校长办公室实名反映。我接受一切调查。”

我站起身。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另外,近期贴吧上那些针对我的不实言论和人身攻击,我会整理证据,正式提交给学院和网络中心,要求查明源头、消除影响。相信学校会公正处理。”

说完,我微微点头,没再看她微微发白的脸色,转身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阳光透过窗户,落下斑驳的光影。

我知道,江锦心挑起的这场战争,已经升级了。不再是小女孩之间的意气,而是卷进了父辈的棋局。

但,那又怎样?

走过拐角,我意外地看见林穆清靠在墙边,明显是在等我。他脸上没了平时的散漫,眼神复杂。

“晓蕾,”他快步走近,压低声音,“我刚听说辅导员找你……是不是江锦心搞的鬼?她爸好像给学校几个领导都打了电话……”

我停下脚步。

“所以呢?”

他有点急。

“什么所以?她这是用家里关系压你!你……你别硬扛,要不要我……”

“林穆清,”我打断他,目光清冷,“你以什么立场帮我?她的‘世交哥哥’?”

他像被针扎了一下,眼神一痛。

“我不是!我只是……担心你!江锦心被她家惯坏了,做事没分寸,她爸又……”

“又怎么样?”

我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警告。

“林穆清,我最后提醒你一次。管好你的嘴,也离我和她的事远点。如果你敢泄露半个字,我说到做到。”

他看着我,喉结滚了滚,最后颓然地低下头,哑声说:

“……我知道了。”

我没再理他,径直离开。

走到楼梯口,手机又震了一下。是白禾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

“晓蕾,江锦心在宿舍发脾气,说一定要在接下来的校级辩论赛上让你好看。她好像……已经动用关系确保她一定能入选代表队了。”

辩论赛?

我看着屏幕,眼神定住。

也好。那就换个战场,堂堂正正地,把她和她那引以为傲的家世,一起击溃。

那天晚上,白禾发来的短信,像一颗石子投进我心里那潭静水,荡开几圈涟漪,又慢慢平复。

辩论赛?正好。

推开302的门,虚掩的门缝里先飘出来江锦心拔高的声音,怒气没散,还混着点藏不住的得意。

“……李老师那边就是走个过场,她能怎么样?一个乡巴佬,还真以为自己能翻出浪花?”

“就是,锦心姐,还是你厉害。辩论赛的事定了吧?”

这是沈碧如,声音黏糊糊的,带着讨好。

“嗯,我爸秘书跟学生会打过招呼了,主力辩手,稳了。”

江锦心语气轻快了些,“这次是校际比赛,关注度高,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谁才是真有实力的那个!看她陈晓蕾还怎么嚣张!”

我推门进去,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江锦心坐在床上,手里拎着条新裙子,沈碧如蹲在地上收拾鞋盒。白禾缩在自己书桌前,听见动静,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我的目光掠过她们,没停留,直接走向自己座位,像穿过一片空气。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顶嘴更让江锦心难受。她脸上的得意挂不住了,慢慢浮起一层愠怒。

“有些人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她斜眼瞅着我,话里带刺,“以为靠运气上了次台就了不起了?真正的实力,可不是耍小聪明就能有的。”

我打开电脑,开始查辩论赛的资料和往年题目,键盘敲击声不大,但足够清晰。

沈碧如赶紧接话:“锦心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等辩论赛一开始,谁是金子谁是沙子,大家一眼就看明白了!”

江锦心哼了一声,把裙子往床上一扔:“也是,跟她费什么话。碧如,走,陪我去买几套‘战袍’,这次我要漂漂亮亮地赢!”

门“砰”地一声被摔上。宿舍里只剩下我和白禾。

空气凝住了,沉甸甸的。过了好一会儿,白禾才怯怯地转过头。

“晓蕾……辩论赛,你要报名吗?”

“嗯。”

我眼睛没离开屏幕。

“可是……江锦心她好像已经内定……”

“规则上,还是公开选拔,不是吗?”

我打断她,语气没什么起伏。

白禾愣了一下,点点头,没再说话。但她看我的眼神有点复杂,担忧底下,好像还藏着一丝很微弱的期待。

辩论赛报名果然热闹。校际赛事,学院很重视,选拔是“初步筛选+公开面试”。江锦心的名字稳稳挂在初审名单上,我在截止前也交了表。

面试在阶梯教室。台下坐着学院领导和几位老教授,何叔叔居然也在角落,朝我轻轻点头,示意放松。

江锦心打扮得很出挑,在人群里格外扎眼。看见我,她嘴角一撇,毫不掩饰那份轻蔑。

面试有即兴陈词和模拟攻辩。我抽到的题是“网络舆论对司法公正利大于弊/弊大于利”。

江锦心先上。她显然准备充分,引经据典,言辞流利,姿态也优雅。几位领导不时点头,看着挺满意。下场时,她丢给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轮到我了。

走到教室中央,没拿稿子,也没多停顿。目光平静地扫过评委,然后开口。

我没重复那些老生常谈,直接从法理精神、民意与专业的边界、还有近几年几个舆论影响司法的争议案例切入,剖析里面的纠葛。逻辑像手术刀,一层层推进,每个论点都有法理或数据撑着。话不多,但句句精准。

模拟攻辩时,面对教授尖锐的提问,我反应快,防守严,反击时总能抓住对方逻辑里那点细微的漏洞,一击即中。

教室里很静,只有我的声音。教授们的眼神从审视慢慢变成专注,最后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何叔叔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江锦心脸上的得意,随着我的陈述一点点消失,最后只剩僵硬的苍白和不敢相信。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攥紧了。

面试结束,评委低声商量了一会儿。

很快,团委老师宣布结果:“经过综合评议,我们确定陈晓蕾同学,作为我院主力辩手之一,参加本届校际辩论赛!”

掌声响起来,不算热烈,但足够清楚。

江锦心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身子气得微微发抖。她死死瞪着我,眼里像要喷火。

“我不服!”

她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安静,所有目光瞬间聚到她身上。“凭什么?!她陈晓蕾凭什么?选拔标准是什么?是不是有人暗中操作?!”

她指着我和评委席,话不过脑子就冲出来:“你们是不是看她跟何校长认识就偏袒她?这不公平!我要投诉!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我爸是江智!”

最后那句,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整个阶梯教室,瞬间静得吓人。所有人的表情都定住了,惊愕、鄙夷、难以置信……各种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

团委老师脸色沉了下来:“江锦心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辞!选拔过程公开透明,所有评委都在场!你的质疑毫无根据!另外,请你立刻为你刚才极不负责的言论,向陈晓蕾同学和在场所有老师道歉!”

江锦心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看着评委们严肃不悦的脸,看着站在原地、神情淡漠仿佛事不关己的我,她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那句“我爸是江智”带来的不是预期的威慑,而是彻底的难堪和孤立。

她猛地推开椅子,在众人无声的注视下,捂着脸,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

第3章

江锦心那句“我爸是江智”的尾音,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潭,短暂的寂静之后,荡开一圈圈看不见的波纹。她没有道歉,冲出去之后就没再出现,可这件事却像长了脚,在校园里传得更快、更远。

贴吧里那个关于我们的热帖,再一次被顶了上来。但这一次,评论的风向几乎是一边倒。

“现场直击!江锦心辩论赛输了当场发飙,居然搬出爹来压人!”

“我的天,都大学了还‘我爸是江智’,她是不是还没断奶?”

“再看看陈晓蕾当时的反应,那叫一个稳,谁高谁低不用说了吧。”

“所以说,真正的底气是自己,不是拼爹,更何况她爹还不是市长,只是候选人。”

“之前那些说陈晓蕾有黑幕的水军呢?脸疼吗?”

沈碧如那几个跳得最欢的小号,彻底没了声音。白禾在宿舍里看我时,眼神里除了敬畏,还多了点欲言又止的东西。

我没在意。辩论赛快到了,我要准备的东西很多。真正的战场,从来不在几句口舌之间。

可树欲静,风却没停。

几天后的傍晚,我刚从图书馆出来,就被一个穿西装、面容精干的中年男人拦住了。

“是陈晓蕾同学吗?”

他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眼神却像在打量什么,“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我没动:“您是?”

“我姓王,是江智先生的秘书。”

他递来一张名片,语气不容拒绝,“江先生想请您吃个便饭,就在学校旁边的茶楼,不会耽误您太久。”

江智亲自来了?比我想的还要快。是为了他女儿来找回面子,还是嗅到了别的什么?

我沉默几秒,点了点头:“好。”

茶楼的包间很雅致,熏香袅袅。江智坐在主位,五十岁上下,身材保持得不错,眉眼能看出江锦心的影子,但气质更沉,带着一种久居人上的压迫感。他一见我,脸上立刻堆起温和的笑,起身迎我。

“陈同学,冒昧请你过来,没耽误你学习吧?”

他热情地招呼我坐下,亲手给我倒茶,姿态放得很低。

“江先生有话就直说吧。”

我没碰那杯茶,开门见山。

江智脸上的笑没变,眼底却掠过一丝不快,很快又被更深的笑容盖住:“年轻人就是爽快。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是我教女无方,锦心那孩子被她妈惯坏了,性子骄纵,在学校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替她向你道个歉。”

这话说得漂亮,把自己摆在谦逊长辈的位置上。

“同学之间有点摩擦,很正常。”

我淡淡回了一句,“江先生不用放在心上。”

“唉,话不是这么说。”

江智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锦心回去哭得很伤心,说……说你在学校好像对她有点误会,甚至……有点针对她?”

他顿了顿,注意着我的反应,“当然,我是相信陈同学你的人品的。只是,是不是有什么沟通不畅的地方?或者……是不是因为你家里长辈,和我这边在工作上有些……不同的看法,影响到了你们年轻人?”

图穷匕见。

他终于把话引到了这上面。不是单纯为女儿出头,而是试探,试探我知不知道父辈之间的竞争,甚至,试探我的背景。

我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晃了晃,看着澄黄的茶汤荡开一圈圈涟漪,却没喝。

“江先生想多了。”

我抬眼,平静地看向他,“我父亲常跟我说,学生要以学业为重,别的事少操心。至于长辈们的工作,我不了解,也没兴趣。我和江锦心之间就是普通同学,谈不上‘针对’或‘误会’。如果她觉得我针对她,那可能是因为——”

我故意顿了一下,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她总是主动来惹我。”

江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甚至带点反击的意味。

包间里的空气忽然变得有点沉。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林穆清。我直接按掉。但他很快发来一条短信:“晓蕾,你在哪?江锦心她爸是不是去找你了?你小心点,他那个人……”

我没看完,按熄了屏幕。

江智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表情,可眼神已经冷了下来:“陈同学,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也要懂得审时度势。锦心心思单纯,我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毕竟,大家在一个学校,以后说不定……还有打交道的时候。”

这话里的暗示,已经带上了几分威胁。

我放下茶杯,杯底碰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江先生,”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另外,麻烦您转告江锦心,如果她能把放在别人身上的心思,多用一点在自己的学业和能力上,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了。”

说完,我没看他瞬间难看的脸色,转身离开了包间。

走出茶楼,晚风吹过来,带着一丝凉意。林穆清居然等在外面,一脸着急。

“晓蕾!你没事吧?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快步走过来。

“他能把我怎么样?”

我反问。

林穆清一噎,随即压低声音,语气急切:“我听说江智最近在市长竞选上攻势很猛,用了不少手段。他找你肯定没安好心!你……你家里知道吗?”

我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校园灯火,声音平静: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他看着我淡漠的侧脸,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脱口而出:

“晓蕾,有些事……我觉得不能再瞒你了。江智这么急着压住你,甚至亲自来找你,可能不只是因为锦心。他好像……隐约猜到了你的背景,他怕你父亲……”

话没说完,我的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是父亲。

我看林穆清一眼,示意他别说话,接起了电话。

“爸。”

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沉稳,听不出情绪:

“晓蕾,江智找你了?”

第4章

晚风吹起额前的碎发,我握着手机,往旁边走了几步,离林穆清远了些。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沉稳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晓蕾,江智找你了?」

「嗯,刚见过。」

「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像在问一件寻常公事。

我简单复述了江智那番看似道歉、实则施压加试探的话,略去了林穆清没说完的那部分。

父亲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上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冷意:

「跳梁小丑,不必理会。他那个市长位置,坐不坐得稳还两说。」

这话让我心头微动。父亲向来谨慎,从不轻易对竞争对手下这种判断。

「我知道怎么做。」

我回道。

「你妈妈担心你受委屈。」

他顿了顿,声音缓和了些,「我跟老何打过招呼了,学校里的事,他会看着。你专心准备辩论赛,拿个冠军回来。」

「好。」

电话挂断。我站在原地,父亲寥寥数语,像定海神针,把江智带来的那点阴霾全吹散了。

他知道了,而且已经有了安排。

甚至何叔叔的关照,也从暗处转到了明处。

一转身,林穆清还站在原地,一脸担忧,欲言又止。

「他……陈叔叔说什么?」

他小声问。

「没什么。」

我走到他面前站定,「你刚才想说什么?江智怕我父亲什么?」

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

「我也是偷听我爸妈谈话才知道的。江智之前负责的一个旧城改造项目,好像出了大纰漏,涉及违规操作和资金问题,被上面盯上了。他最近上蹿下跳想捂盖子,拼命拉关系想上位市长,就是想把这件事压下去。他可能……是怕陈叔叔在这个关键时候,利用这件事……」

我一下子全明白了。

江智今天的举动,不仅仅是为了女儿,更是做贼心虚。

他摸不清我的底细,更怕我父亲借着子女摩擦的由头,把火烧到他那个不干净的项目上。

所以他急着试探,甚至想施压让我「安分」。

真是,可笑至极。

「我知道了。」

我对林穆清说,「谢谢。」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道谢,愣了一下,耳根微微泛红:

「没、没事……你小心点就好。」

校级辩论赛如期而至。

因为之前选拔赛的风波,这场原本只是学术性的比赛,吸引了远超预期的关注。

大礼堂座无虚席,连过道都站满了人。

我甚至看到坐在评委席侧后方的何叔叔,以及——观众席前排,面色阴沉如水的江智。

江锦心坐在他身边,打扮得依旧精致,却掩不住眼神里的紧张和怨毒。

我们抽到的辩题是:「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对人类就业机遇大于挑战/挑战大于机遇」。

我方是反方,持「挑战大于机遇」观点。

比赛过程异常激烈。

对方辩手实力不俗,引经据典,数据翔实。

但我方准备更充分,我作为三辩,承担总结陈词和攻辩的关键任务。

自由辩论环节,火药味渐浓。

当对方一辩再次强调AI创造新岗位时,我抓住一个空隙,起身反击。

「对方辩友反复强调AI创造的新岗位,却刻意回避了两个核心问题:」

我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目光扫过对方辩手,最后落向观众席,

「第一,结构性失业的阵痛期,那些被AI替代的底层劳动者,他们的生计如何保障?第二,新岗位所需的技能与旧岗位被淘汰者拥有的技能之间的鸿沟,靠什么来跨越?是靠对方辩友一句轻飘飘的『再培训』就能解决的吗?」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纵观历史,每一次技术革命都伴随着社会阵痛。而AI带来的这次变革,其广度、深度和速度远超以往。如果我们只盲目乐观于未来的『机遇』,而无视当下千千万万普通人面临的『挑战』,无视可能加剧的社会不公和阶层固化——」

我顿了顿,声音更沉,

「那么,这样的机遇,不过是悬浮在空中的楼阁,是少数人的盛宴,多数人的危机。」

掌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热烈。

江锦心作为对方二辩,几次想插话反驳,却都被我或队友精准拦截。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拿着卡片的手微微发抖。

轮到总结陈词。

我站起身,走到台前,没有看稿。

「主席,评委,对方辩友,各位同学。」

「今天我们讨论AI,本质上是在讨论人类的未来。我们并非抗拒进步,而是呼吁一份清醒的审慎。机遇固然令人向往,但挑战更需直面。」

台下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真正的智慧,不在于高歌猛进时的盲目乐观,而在于预见风险、未雨绸缪的冷静与担当。只有当我们真正重视并着手解决这些挑战,妥善安置那些在时代车轮下可能被碾过的个体——」

我看向台下,一字一句,

「我们才能说,我们驾驭了技术,而不是被技术奴役。这样的机遇,才是属于全人类的、坚实的机遇。否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谢谢。」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结果毫无悬念。

评委一致判定我方获胜,我被评为本场最佳辩手。

主席宣布结果时,聚光灯打在我身上。

我微微鞠躬,视线掠过台下。

何叔叔微笑着点头。

江锦心死死咬着嘴唇,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而江智——他脸色铁青,在我目光扫过去时,竟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然后他猛地站起身,拉着极不情愿的江锦心,在一片欢呼声中,狼狈地提前退场。

那仓惶的背影,与他来时那股隐形的威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知道,这一局,我赢得彻彻底底。

不仅是在辩论场上,更是在他与父亲那无声的博弈中。

我替他,敲响了一记清晰的丧钟。

第5章

辩论赛的胜利,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把贴吧里最后那点关于我的质疑和嘲讽,彻底刮得干干净净。“陈晓蕾”这三个字,在华大再也不是“拼多多女孩”或者“乡巴佬”的代名词了。现在别人提起我,说的是“学霸”、“辩手大神”,还有“不好惹的蕾姐”。偶尔还有人把我和江锦心那点旧事翻出来说,但声音早就一边倒了——全在我这边。

江锦心请了几天假,听说是“身体不舒服”。沈碧如也收敛了很多,在宿舍里走路都轻手轻脚的。只有白禾,好像松了口气,偶尔还会主动凑过来跟我讨论作业。

我正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清净,林穆清又来了。这次是在图书馆一个没什么人经过的角落。

“晓蕾,”他推过来一份折得整整齐齐的校报,表情不太对,“你看看这个。”

那是一则短讯,位置不显眼,标题却格外扎眼:《我市某重点旧城改造项目或因程序瑕疵面临重新审计》。内容写得很官方,很含糊,没点名道姓,可结合林穆清之前跟我透露的消息,指向谁,一目了然。

“我爸妈说,现在风声很紧,”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几乎只剩气音,“上面已经成立了调查组,江智这次……怕是过不去这一关了。”

我扫了一眼报纸,脸上没什么表情:“哦。”

他看着我这么平静,有点急了:“你就没什么想法?他之前那么对你,还有江锦心……”

“他们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我合上手里的书,抬眼看他,“法律和规则会给出答案。”

林穆清愣住了,像是第一次在我脸上看到这种近乎冷酷的镇定。那不是装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笃定。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打断他,拎起书包,“你顾好自己就行,别往里掺和。”

说完我就走了,把他和他那份焦虑一起留在了身后。我知道,我爸那边已经动了手,又快又狠。江智倒台,不过是早晚的事。而我要做的,就是继续过我自己的日子,像个真正不谙世事的学生。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准备出门,宿舍门被敲响了。白禾去开门,然后愣在那儿。

门外站着江锦心。

几天不见,她整个人都垮了。以前那张总是妆容精致的脸,现在素着,苍白得像张纸,眼睛又红又肿。那股子盛气凌人的劲儿彻底没了,只剩下慌里慌张的狼狈。她手里拖着那个巨大的粉色行李箱。

沈碧如跟在她身后,脸色也一样难看。

“我……来搬东西。”

江锦心嗓子哑得厉害,从头到尾没敢看我,低着头快步走进来,开始一声不吭地收拾她那些昂贵的护肤品、衣服和床品。

宿舍里静得可怕,只有她收拾东西时发出的窸窣声。沈碧如想上前帮忙,被她一把推开。

白禾站在旁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我坐在自己书桌前,继续整理笔记,仿佛她们只是进来干活的搬运工。

江锦心收拾得很快,或者说,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房间。拉上行李箱拉链,她转身就要走,可脚步却在门口顿住了。她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发抖,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慢慢转过来。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得要命——有恨,有不甘,但更多的是被彻底打垮后的绝望,还有一丝藏得很深的恐惧。

“陈晓蕾,”她声音干巴巴的,“你赢了。”

我停下笔,终于抬眼正视她。目光很平静,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丝毫同情,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对手,”我淡淡地说,“哪来的输赢?”

这句话比任何嘲讽都狠。江锦心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猛地扭过头,拉起行李箱,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了302宿舍,再没回头。

沈碧如慌慌张张地跟了出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把外面的一切都隔绝了。

白禾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敬畏。

我低下头,继续写我的笔记。

傍晚,手机震了一下,是林穆清的短信,很短:“江智被带走了。正式通知。”

几乎同时,手机弹出一条本地新闻快讯,标题直接点出了江智的名字和职务,措辞严厉。

我关掉屏幕,走到窗边。夕阳的余晖正洒下来,给整个校园镀上一层暖金色。学生们抱着书本,三三两两地走着,说说笑笑,满是生气。

一切,好像都结束了。

又或者,是另一个开始。

第6章

江锦心搬走后的302宿舍,空气好像一下子轻了不少。白禾不再像受惊的兔子,偶尔会外放轻柔的音乐,甚至主动递给我她家乡寄来的腊肉。沈碧如还在,但彻底安静了,每天早出晚归,尽量不和我打照面,那副讨好的表情也收敛了许多。

校园生活终于回到它该有的节奏——上课、图书馆、社团活动。辩论赛的热度还没完全过去,几个社团向我递来邀请,我都婉拒了。低调,是母亲一直叮嘱的准则,虽然我知道,经过这些事,想完全低调已经不太可能。

林穆清出现得更频繁了。有时是“刚好”在食堂遇见,有时是“顺路”送我回宿舍。他不再提江家那些糟心事,也不刻意打探什么,只是笨拙地找各种话题,从专业课难题到新上映的电影。

“晓蕾,周末有个艺术展,听说挺不错的,要不要……”

这天,他又等在我下课必经的路口。

“没空。”

我没停下脚步。

他却没放弃,跟在我旁边:“那……下周三呢?或者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停下来,转身看他。夕阳在他挺拔的轮廓上镀了层金边,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期待,有紧张,还有一丝十几年都没变过的执拗。

“林穆清,”我开口,声音在晚风里有点淡,“你不用这样。”

他眼神暗了一下:“我哪样了?”

“围着我转,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我跑了或者碎了。”

我直视着他,“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他愣住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以前的林穆清,是那个会揪我辫子、抢我橡皮、为了一本漫画书能和我打一下午架的混世魔王,也是在我被高年级欺负时,第一个冲上去跟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傻小子。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我……”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低下来,“我只是怕你讨厌我。”

“我要是讨厌你,你离我再远也没用。”

我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语气软了些,“做你自己就行。”

他站在原地,像是消化这句话。几秒后,他快步追上来,脸上那种讨好的神色淡了不少,虽然还有点紧张,但眼睛亮了些:

“那……做我女朋友行不行?”

我:“……”

他像是豁出去了,语速变快:“我知道我现在可能还不够好,配不上你,但我可以努力!从小到大,我就认定你了,陈晓蕾!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反正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我措手不及。旁边路过的同学好奇地看过来,有人低低地笑。

我看着他那张因激动泛红的脸,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心里那点因为江家事留下的冷硬,好像被这笨拙的热情撬开了一道缝。

“看你表现。”

我丢下这四个字,没看他瞬间狂喜的表情,加快脚步走了。嘴角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弯了一下。

周末,我回了一趟家。父亲难得没在书房处理公务,而是坐在客厅看新闻。

“回来了?”

他放下遥控器。

“嗯。”

母亲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拉我坐下,仔细看我:“瘦了。学校饭菜不合胃口?还是之前被那家子人气的?”

“都挺好。”

我拿起一块苹果。

新闻里正报道本地政经动态,提到市长竞选的进展,免不了提到江智被调查的后续。画面一闪,是另一位候选人沉稳演讲的镜头。

父亲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得像聊天气:

“老江那边,问题不小,牵出了一些人。位置空出来了,上面决定,由李副市长接任。”

李副市长,是父亲这边的人。我一下子明白了父亲之前那句“他那个市长位置,坐不坐得稳还两说”的底气从哪来。

母亲轻轻拍我的手:

“过去了就好。咱们晓蕾在学校受了委屈,也算是因祸得福,帮你爸爸看清了一些人,扫清了一些障碍。”

我点点头。政治的博弈,无声,却惊心。而我,不知不觉间,也成了这盘棋上的一颗棋子,并且,走得不算差。

父亲看向我,目光里有种难得的、清晰的赞许:

“辩论赛的视频,老何发给我看了。不错,有理有据,沉得住气。像我女儿。”

这是父亲极少有的、直接的夸奖。

母亲也笑了,眼神欣慰。

那一刻,所有的隐忍、反击、周旋,好像都有了答案。我不是需要被庇护的莬丝花,我有我的战场,我的方式,并且,我赢得了来自家庭核心的尊重。

回到学校,已是周日晚。推开302宿舍的门,一眼就看到一大束热烈张扬的红玫瑰,几乎占了我半张书桌。花旁边放着一个精致的纸袋,里面是城西那家要排长队才能买到的老字号糕点。

白禾从书本里抬起头,小声说:

“晓蕾,林穆清学长下午送来的……他说,他在‘做自己’。”

我看着那束俗气又真诚的玫瑰,还有那盒我曾提过一句好吃的糕点,忍不住扶额。

这个傻子。

手机一震,是林穆清发来的短信,只有一个龇牙咧嘴的笑脸表情,带着点忐忑,又有点邀功的意味。

窗外,华灯初上,校园广播正放着轻柔的歌。新的学期,才刚刚开始。

来源:城市套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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