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嫌我穷跟我离婚,一年后,我在她公司见到了她,她是保洁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4 08:19 1

摘要:我刚把最后一口泡面汤喝完,胃里暖洋洋的,正靠在吱呀作响的电脑椅上,享受一天中难得的安宁。

电话是傍晚打来的。

我刚把最后一口泡面汤喝完,胃里暖洋洋的,正靠在吱呀作响的电脑椅上,享受一天中难得的安宁。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像一群黑色的蚂蚁,我已经盯着它们看了十三个小时。

“喂?”我接起电话,声音有点沙哑。

是陈静。

我的妻子。

不,前妻。

“林涛,我明天上午十点,去拿最后的东西。”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通知一件和她毫无关系的事,比如天气预报。

“知道了。”我说。

然后是沉默。

我以为她会挂断,但她没有。我也没挂。

我们就这样隔着听筒,听着彼此呼吸的声音,以及电流里那永恒的、细微的杂音。

“你……”她终于又开口了,“还在吃泡面?”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碗。红烧牛肉面,我没放调料包,只撒了点盐。

“没有。”我撒谎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谎。可能是那点可怜的、残存的自尊心在作祟。

“那就好。”她说,“记得按时吃饭。”

说完,她挂了。

嘟嘟的忙音传来,我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愣愣地看着。

屏幕暗下去,映出我那张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脸。

可笑。

真的可笑。

一个刚刚因为嫌你穷、嫌你没出息而跟你离婚的女人,在电话里叮嘱你按时吃饭。

这算什么?

最后的慈悲?还是某种胜利者的炫耀?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转过身,重新面对那片代码的海洋。

胃里刚刚升起的暖意,瞬间被一股冰冷的、辛辣的东西取代了。

像灌了一整瓶劣质白酒。

从胃,烧到喉咙,再冲上天灵盖。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

陈静站在外面。

她化了很精致的妆,穿着一件我没见过的米色风衣,手里挎着的包,logo在阳光下有点刺眼。

和她比起来,我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一条大裤衩,头发乱得像鸡窝,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没看我,径直走了进来。

这个我们共同生活了五年的、不到六十平米的出租屋,在她眼里,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需要尽快处理掉的麻烦。

“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她问,语气公事公办。

“在卧室,那个箱子。”我指了指。

她走进去,很快拖出一个行李箱,还有一个纸箱。

都是她的。衣服,化妆品,包。

我看着她把那些东西一件件码好,动作利落,没有丝毫留恋。

我突然想起,我们刚搬来这里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把我的衬衫和她的裙子挂在一起,说:“林涛,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啦。”

那天的阳光,好像和今天一样好。

她收拾完了,拉着箱子准备走。

经过客厅时,她的目光落在我的电脑上。

“还在弄你那个破APP?”她嘴角撇了一下,带着一丝我再熟悉不过的嘲讽。

“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个APP,是我所有希望的寄托。一个基于兴趣图谱的社交软件。为了它,我辞掉了原本还算稳定的程序员工作,闭门索居,耗了快两年。

也正是它,耗尽了我们所有的积蓄,和陈静最后的耐心。

“林涛,我劝你一句,别做梦了。”

她说。

“这个世界上,靠梦想能当饭吃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跟你在一起五年,我想要的是什么?是一个家,一个稳定的生活!不是跟着你吃上顿没下顿,天天守着一堆看不懂的代码,听你画那些遥不可及的大饼!”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尖锐起来。

这些话,她在离婚前,已经翻来覆去说了很多遍。

每一次,都像一把钝刀子,在我心上来回地割。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说完了吗?”我问。

她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说完了就走吧。”我拉开了门。

她的脸上掠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愤怒取代。

“林涛,你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告诉你,我已经跟了王总。你知道王总是谁吗?做外贸的,身家几千万!他给我买了车,给我买了房,这些是你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我以后再也不用挤地铁,再也不用为了几百块的裙子犹豫半天,再也不用住在这个破得像垃圾堆的地方!”

她指着我,指着这个房间,像是要将过去五年的所有委屈和不甘,都宣泄出来。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扭曲的脸,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那股火烧火燎的痛感消失了。

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彻骨的寒意。

原来,压垮我们的,不是贫穷。

是她早就找好了下家。

我,不过是她跳上高枝前,急于摆脱的累赘。

“挺好的。”我说,甚至还笑了笑,“恭喜你。”

我的平静彻底激怒了她。

她大概是希望看到我痛苦、挽留、甚至跪地求饶的样子。

但我没有。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

最后,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像是要把我刻在耻辱柱上。

“林涛,你等着!你这辈子就这样了!你会后悔的!”

她说完,拖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跟鞋踩在楼道里的声音,笃,笃,笃。

像一下下,敲在我的棺材板上。

门在我面前“砰”地一声关上。

我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直到楼道里的声音彻底消失。

我关上门,反锁。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昂贵的香水味。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楼下,一辆黑色的宝马旁边,站着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

他殷勤地为陈静打开车门,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陈静朝他笑了笑,那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灿烂和讨好。

车子很快发动,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我慢慢地坐回我的电脑椅上。

后悔?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一行一行,构建着我那个虚无缥缈的梦想世界。

是啊。

我后悔了。

我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看清一个人。

我后悔,把五年的青春,喂了狗。

我拿起桌上的泡面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四分五裂。

就像我的心。

从那天起,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三件事。

代码。

代码。

还是代码。

我把那张双人床卖了,换成一张行军床,就放在电脑旁边。

困了就睡,醒了就写。

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吃饭上厕所,我几乎都粘在椅子上。

肚子饿了,就抓起一包泡面,用开水冲开。

连调料包都懒得放。

那股咸味,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我需要保持饥饿。

身体的饥饿,和精神的饥饿。

只有饥饿,才能让我保持清醒,让我记住那种被抛弃、被踩在脚底的滋味。

陈静的那些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废物。”

“无可救药。”

“你这辈子就这样了。”

每当我想放弃的时候,这些话就会跳出来,像鞭子一样抽打我。

我告诉自己,林涛,你不能认。

你不能让她说中。

你不是废物。

你得活出个人样来。

不为别人,就为自己。

为了那点被践踏得稀碎的尊严。

我的APP,我给它取名叫“回声”。

我希望每一个孤独的灵魂,都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回响。

这个想法,现在看来,矫情又可笑。

但在当时,它是我唯一的信仰。

我没日没夜地完善着“回声”的每一个细节。

算法,界面,用户体验。

我像一个偏执的工匠,打磨着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三个月后,APP的雏形终于出来了。

我把它放到了几个小众的应用市场。

没有宣传,没有推广。

就像往大海里扔了一颗石子。

我没指望能有什么水花。

我只是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然后,我准备去找份工作,先活下去。

然而,奇迹发生了。

一周后,我的手机邮箱里,收到了一封邮件。

发件人自称是一家小型投资公司的项目经理。

他说,他无意中下载了“回声”,非常喜欢这个产品的理念和设计,希望能和我聊一聊。

我盯着那封邮件,看了足足十分钟。

我以为是骗子。

或者是哪个朋友跟我开的玩笑。

直到我按照邮件里的电话拨过去,听到对方那口标准的、带着精英范儿的普通话时,我才敢相信。

这是真的。

我的“回声”,被人听到了。

那一天,我走出门,去楼下的小饭馆,点了一盘鱼香肉丝,一盘麻婆豆腐,还有两碗米饭。

我吃得很慢。

每一口,都像是在品尝久违的人间烟火。

吃到一半,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滴在米饭里。

咸的。

跟泡面一个味。

我见到了那个项目经理。

他叫李哲,比我小几岁,穿着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我们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我当时穿着自己最好的一件衬衫,还是两年前买的,袖口都磨毛了。

我有点局促。

李哲却很热情。

他跟我聊了很多,从产品逻辑到市场前景,从用户心理到商业模式。

他懂我。

他说的很多话,都是我心里想过,却没能清晰表达出来的。

那感觉,就像遇到了知音。

聊到最后,他问我:“林先生,你对‘回声’的未来,有什么规划?”

我深吸一口气,把我憋了两年多的想法,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我说,我不希望它成为一个冰冷的社交工具。

我希望它能有温度。

我希望通过算法,精准地连接每一个相似的灵魂,让他们在虚拟世界里,获得真实的慰藉。

我说了很多。

说到最后,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切实际。

李哲却听得异常认真。

等我说完,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看着我,说了一句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林先生,你的梦想,我们投了。”

五十万。

天使轮。

出让百分之十的股份。

当那笔钱打到我卡里的时候,我站在ATM机前,反复确认着那一串零。

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我拿着卡,回到那个不到六十平米的出租屋。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行军床和一张电脑桌。

陈静的香水味,早就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挥之不去的泡面味。

我突然觉得,这个地方,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我用那笔钱,租了一个小小的办公室。

然后,我招了两个人。

一个程序员,一个设计师。

我们三个人,组成了“回声”最初的团队。

我不再是一个人战斗了。

那段日子,很苦,但很快乐。

我们每天一起加班到深夜,一起吃外卖,一起为了一个功能细节争得面红耳赤。

办公室的角落里,堆满了各种功能的饮料和零食。

每个人都顶着黑眼圈,眼里却闪着光。

“回声”的用户,开始以一种超乎我想象的速度增长。

从几百,到几千,到几万。

口碑,在小众圈子里发酵。

很多人说,这是他们用过的,最“干净”、最“真诚”的社交软件。

半年后,我们迎来了A轮融资。

领投的,是国内一家顶级的风投机构。

五百万。

美金。

那天晚上,我们团队所有人,去了一家很贵的KTV。

我们喝了很多酒。

唱了很多声嘶力竭的歌。

最后,所有人都哭得像个傻子。

我也哭了。

我躲在卫生间里,拧开水龙头,任凭冰冷的水冲刷着我的脸。

我好像,终于活出了一点人样。

公司搬进了市中心最高档的写字楼。

我们有了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有了专业的法务和财务,有了上百名员工。

我也从那个破旧的出租屋,搬进了一套江景大平层。

我给自己买了一辆车。

不是宝马。

是一辆白色的保时捷。

提车那天,我开着它,漫无目的地在城里兜圈。

我路过很多地方。

路过我们以前最爱去的那家麻辣烫小店。它已经拆了。

路过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个电影院。它还在放着最新的大片。

最后,我鬼使神使地,把车开到了我曾经住过的那个老小区的楼下。

我停下车,摇下车窗,抬头看着那个熟悉的窗口。

灯是黑的。

不知道现在住着什么样的人。

他们,会不会也像我们当初一样,为了每个月的房租发愁,为了未来的生活争吵?

我坐了很久。

直到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抽完。

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曾经以为,当我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我会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我会想象着陈静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是多么的震惊和后悔。

但真的到了这一天,我心里,却只剩下空虚。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毫无着力点。

我好像赢了。

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赢。

我打着方向盘,离开了那个地方。

后视镜里,那栋破旧的居民楼,越来越小。

就像我那段已经死去的过去。

一年。

整整一年。

从我净身出户,到成为一家估值上亿的公司的CEO。

时间,过得真快。

快得像一场不真实的电影。

这一年里,我再也没有见过陈静。

也没有听到过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我刻意地不去打听。

我怕听到她过得很好。

那样会刺痛我。

我也怕听到她过得不好。

那样……

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或许,会有一丝卑劣的快感吧。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么阴暗。

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我们就像两条相交后,便渐行渐远的直线。

各自奔向不同的人生。

直到那天。

那天,我们公司和另一家互联网巨头,有一个重要的合作项目要谈。

对方的总部,就在我们隔壁的写字楼。

下午,我带着我的合伙人,也是我的新任CTO,老王,一起过去。

老王,就是当初最早发现“回声”价值的那家小投资公司的老板。

后来,他干脆辞职,带着资金和资源,全身心加入了我的团队。

他是个精明而可靠的伙伴。

我们走进对方公司那栋气派非凡的大楼。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氛。

穿着职业装的男女,步履匆匆,脸上带着精英式的冷漠和疏离。

一切都显得那么高级,那么不真实。

我们被前台引着,走向一间高层会议室。

走廊很长,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两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些看不懂的现代艺术画。

就在经过一个拐角时,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消毒水的味道。

很刺鼻。

夹杂在那高级的香氛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蓝色保洁制服的女人,正蹲在地上,费力地擦拭着一块刚刚被打翻的咖啡渍。

她背对着我,头发用一个最简单的发网束着,显得有些凌乱。

她的动作很慢,很吃力。

每擦一下,似乎都要喘一口气。

我的脚步,鬼使神使地停了下来。

老王察觉到了,回头看我。

“林总,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他。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

那个背影……

太熟悉了。

熟悉到,哪怕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

呼吸,都停滞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不是应该穿着名牌,挎着爱马仕,坐在宝马车里笑吗?

她不是应该过着那种我一辈子都挣不来的好日子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穿着廉价的保洁服,像个蝼蚁一样,趴在地上擦地板?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无数的念头,像炸开的烟花,在脑子里乱窜。

是认错人了吗?

一定是认错人了。

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太多了。

我试图说服自己。

但我的脚,却像生了根一样,一步也挪不动。

就在这时,那个女人好像擦完了。

她撑着膝盖,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转过身,拿起旁边的水桶。

然后,她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是她。

真的是她。

陈静。

她的脸上没有化妆,素面朝天。

皮肤蜡黄,眼角爬上了细密的皱纹。

曾经那双总是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傲气的眼睛,此刻,却写满了疲惫和麻木。

她瘦了很多。

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蔫蔫的,没有一点生气。

她也看到我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茫然。

似乎是在辨认,眼前这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男人,到底是谁。

然后,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震惊。

不可思议。

还有……

一丝我看不懂的,极度复杂的情绪。

她手里的水桶,“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水,混着咖啡的污渍,溅得到处都是。

也溅湿了她的裤脚。

但她毫无察觉。

她只是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嘴唇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总,你认识?”老王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走过来,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陈静。

他皱了皱眉,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和不解。

我该怎么回答?

说,这是我的前妻?

那个嫌我穷,跟了有钱人,然后把我像垃圾一样扔掉的前妻?

现在,她成了这里的保洁。

而我,是来这里谈几千万合作的大老板。

多讽刺。

多戏剧。

这不就是我曾经在无数个深夜里,幻想过的场景吗?

我应该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然后,用最轻蔑的语气,说一句:“哟,这不是陈小姐吗?怎么混成这样了?”

我应该享受她那张震惊、羞愧、无地自容的脸。

我应该感觉到大仇得报的快感。

可是……

为什么,我的心里,没有一丝快感?

我只觉得,喉咙发紧,心脏像是被泡在了一缸又酸又涩的苦水里。

难受。

铺天盖地的难受。

我看着她那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她那双因为长期泡水而变得粗糙红肿的手。

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她曾经为了给我省钱,跑遍整个菜市场,就为了一斤能便宜五毛钱的青菜。

想起她在我生病的时候,守在我床边,一夜没睡,用酒精一遍遍给我擦身体降温。

想起她在我最潦倒的时候,抱着我,说:“林涛,别怕,有我呢。”

那些记忆,我以为我早就忘了。

我以为,我早就被仇恨和怨怼,包裹得严严实实。

但在此刻,它们却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

将我那点可怜的、刚刚建立起来的骄傲和体面,冲刷得一干二净。

我不是在看一个仇人。

我是在看一个,我曾经用尽全力爱过的女人。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骄傲的,爱美的,甚至有点虚荣的陈静,去哪了?

那个所谓的王总呢?

那辆宝马车呢?

那个许诺给她的富足生活呢?

无数个问号,在我脑子里盘旋。

“林……林涛?”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嘶哑,干涩,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我回过神来。

我不能再站在这里了。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走廊。

我们的对峙,已经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我不能让她,在这里,被这么多人围观。

像在观赏一个动物园里的失败者。

“老王。”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你先进去,跟张总他们打个招呼。我遇到一个……老乡,说几句话就来。”

老乡。

我能想到的,最不远不近,最不痛不痒的词。

老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脸失魂落魄的陈静,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

他是个聪明人。

他什么都没问。

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不急,你处理。”

说完,他便转身朝会议室走去。

走廊里,只剩下我和陈静。

还有一地狼藉。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你……”

“你……”

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我看着她,她低着头,不敢看我。

她的手,无措地绞着自己的衣角。

那件蓝色的保洁制服,穿在她身上,显得那么宽大,那么不合身。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我……”她嗫嚅着,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在这里上班。”

“上班?”我重复了一遍,觉得这两个字无比刺耳,“做保洁?”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被刺伤的屈辱。

但那丝光亮,很快就熄灭了。

她点了点头,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做保洁。很意外吗?”

“那个王总呢?”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问完,我就后悔了。

我有什么资格问这个?

我是在关心她吗?

不,我只是想满足我那点阴暗的好奇心。

我想知道,她当初的选择,到底给她带来了什么。

提到那个“王总”,陈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的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别提他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恨意,“他是个骗子。”

骗子?

我愣住了。

“他……他根本不是什么大老板。”陈静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欠了一屁股的债,他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骗我的钱。”

“你那点积蓄?”我脱口而出。

我们离婚的时候,我几乎是净身出户,家里那点微薄的积蓄,都给了她。

也就几万块钱。

“不止。”陈静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惨笑,“我爸妈给我的嫁妆,还有……我还刷了信用卡,借了网贷……”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把钱都拿走了,人也消失了。留给我的,是几十万的债务。”

“我不敢回家,我没脸见我爸妈。我只能出来打工,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能挣一点是一点。”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

无声无息。

我看着她哭,心里五味杂陈。

我应该高兴的。

这不就是现世报吗?

她为了钱背叛我,最后却被钱骗得一无所有。

多么公平。

可是,我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像压了一块巨石。

我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给她。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她擦着眼泪,动作很狼狈。

“所以,你就来这里做保洁?”我问。

“这里……工资高一点。”她小声说,“包吃住。能省下不少。”

我沉默了。

这个她曾经向往的,金碧辉煌的地方。

她终于进来了。

却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命运,真是个喜欢开玩笑的混蛋。

“你呢?”她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谈点事。”我含糊地说。

我不想告诉她,我是谁。

我不想让她知道,“回声”是我的公司。

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今天,是作为甲方爸爸,来这里谈判的。

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在向她炫耀。

或者,可怜她。

那对她来说,可能是比贫穷更残忍的羞辱。

“哦。”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她大概以为,我也只是在这里上班的一个普通职员。

穿着一身好点的西装而已。

毕竟,一年前,我还是那个连房租都快交不起的穷光蛋。

一年时间,能有多大的变化?

她不敢想,也想不到。

“那你……过得好吗?”她问。

这个问题,让我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吗?

从物质上来说,我过得前所未有的好。

我住在最好的房子里,开着最快的车,我的公司,是资本追逐的宠儿。

我拥有了过去做梦都不敢想的一切。

但,我真的好吗?

我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睁开眼就是无数的会议和报表。

我身边围着很多人,但没有一个,可以让我说句心里话。

我赚了很多钱。

但我好像,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比如,像个正常人一样,去爱,去恨,去感受生活的能力。

我看着眼前的陈静。

她那么狼狈,那么落魄。

但她刚刚流下的眼泪,是真实的。

她刚刚声音里的恨意,是真实的。

她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我,好像快要变成一串代码,一个符号,一个写在财富榜上的名字了。

“还行。”我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那就好。”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这么有本事,肯定不会差的。”

有本事?

一年前,她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个没本事的废物。

真是讽刺。

“我……我得去干活了。”她指了指地上的水桶,“一会儿管事的要来骂人了。”

她弯下腰,准备去捡那个水桶。

“别动。”我说。

她愣住了。

我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拿过抹布,然后蹲下身,开始擦拭地上的污渍。

“你……你干什么!”陈静惊呆了,她想来抢我手里的抹布。

“我来吧。”我说,没有抬头,“你站着别动。”

我的西装,是定制的。

很贵。

现在,我的膝盖,就跪在这冰冷肮脏的大理石上。

裤子上,沾满了咖啡和消毒水的混合液体。

黏糊糊的。

很难闻。

但我不在乎。

我只是默默地擦着。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出于一丝怜悯。

可能,是出于对过去的一点怀念。

也可能,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自己。

林涛,你还是个人。

你还没变成一个冷冰冰的怪物。

陈静就站在我旁边,手足无措。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不解,还有一丝……感动?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去猜。

我很快把地擦干净了。

我站起身,把抹布拧干,放回水桶里。

然后,我把水桶提起来,递给她。

“好了。”我说。

她呆呆地接过水桶,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我得走了。”我说,“还有事。”

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这种重逢,太压抑,太沉重。

我只想逃离。

“林涛!”她突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对不起。”

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很轻,很轻。

像一片羽毛,落在我的心上。

“还有……”

“谢谢你。”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抬起脚,继续往前走。

脚步,有些踉跄。

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都朝我看来。

老王给了我一个询问的眼神。

对方公司的张总,一个笑眯眯的胖子,站起来跟我握手。

“林总,久仰大名啊!真是年轻有为!”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张总客气了。”

我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我的裤子。

膝盖那里,湿了一大片,还沾着点褐色的污渍。

很显眼。

张总也注意到了,他愣了一下。

“哎呀,林总,你这是……”

“没事。”我打断他,若无其事地在椅子上坐下,“刚才在楼下,不小心撞倒了一杯咖啡。小事。”

我撒了个谎。

面不改色。

我发现,自从有钱以后,我撒谎的本事,也越来越高明了。

会议开始了。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

关于流量,关于变现,关于市场份额。

这些,都是我现在最熟悉的东西。

但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我的脑子里,全是陈静那张蜡黄的脸,和她那双空洞的眼睛。

她是怎么从一个光鲜亮丽的、被许诺了美好未来的女人,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那几十万的债务,她要擦多少块地板,才能还清?

她一个人,是怎么扛过来的?

我无法想象。

那个曾经连瓶盖都拧不开的女人,现在,却要独自面对整个世界的风雨。

我的心,又开始泛起那种又酸又涩的疼。

“林总?林总?”

老王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我一下。

我回过神来。

发现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在看着我。

张总正一脸期待地问:“林总,关于我们提出的这个合作方案,您觉得怎么样?”

我该怎么回答?

我根本就没听。

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抱歉,各位。”我说,“我今天状态不太好。这个方案,我需要回去再仔细研究一下。明天,我会给你们答复。”

说完,我不等他们反应,就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王赶紧跟了出来。

“林涛,你怎么了?”他追上我,一脸担忧,“你今天很不对劲。”

“我没事。”我按了按电梯。

“是因为刚才那个人?”老-王一针见血。

我没有否认。

电梯来了。

我走了进去。

老王也跟了进来。

电梯门缓缓关上。

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我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我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闭上了眼睛。

“她是我的前妻。”我说。

老王沉默了。

他只是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到公司,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我让助理,去帮我查一下,那家互联网巨头的保洁服务,是外包给哪家公司的。

很快,助理把资料发给了我。

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家政公司。

我拨通了那家公司老板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没有自报家门。

我只是说,我有一个朋友,叫陈静,在他们公司做保洁,被派到XX大厦工作。

我说,她家里出了点急事,需要立刻辞职回家。

但是她身上背着债务,可能没法立刻结清。

我问,她总共欠了多少钱,包括网贷和信用卡。

对方一开始很警惕。

在我再三保证,我会替她还清所有钱,并且还会额外支付一笔补偿金后,他才松了口。

他告诉我一个数字。

四十七万。

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我让他把账号发给我。

然后,我挂了电话,立刻把五十万转了过去。

多出来的三万,算是给她的补偿。

我让他立刻去办理解约手续,告诉陈静,她的债务已经被人还清了,她自由了。

但,不要告诉她,是我。

就说,是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老朋友”。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或许,这是一种更残忍的施舍。

会再次伤害到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无法忍受,一想到我曾经爱过的女人,在我隔壁的大楼里,卑微地擦着地板,为了生存苦苦挣扎。

而我,却坐在这里,谈着上亿的生意。

我做不到。

就当是……

为了我们那死去的五年,买一份心安吧。

第二天,我给了张总答复。

我同意了他们的合作方案。

并且,还主动让出了比预期更多的利益。

老王很不解。

他说,林涛,我们没必要这么做。主动权在我们手里。

我看着他,笑了笑。

“老王,有些东西,比钱重要。”

他没懂。

但我懂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陈静。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偶尔会想,她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她过得好不好?

有没有开始新的生活?

但我没有再去打听。

我知道,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就是互不打扰。

我的公司,在那次合作之后,发展得越来越好。

我们很快进行了B轮、C轮融资。

“回声”成了现象级的APP,用户突破了一个亿。

我的身家,也水涨船高。

我成了别人口中的“林总”、“新贵”、“青年才俊”。

我上了很多杂志封面,参加了很多高端的论坛和晚宴。

我身边,也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女人。

漂亮的,聪明的,有野心的。

她们看着我的眼神,都闪着光。

那种光,我很熟悉。

就像当初,陈静看着那个“王总”的眼神。

我礼貌地跟她们周旋,但从不靠近。

我好像,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一个人站在我那空旷的江景大平层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城市的万家灯火。

我会觉得,自己像一个孤魂野鬼。

拥有了全世界。

却唯独,没有一个家。

我会想起那个不到六十平米的出租屋。

想起那张吱呀作响的电脑椅。

想起陈静一边抱怨我,一边给我端来的,那碗热气腾腾的面。

那碗面,没有放很多调料。

但,很香。

两年后。

我的公司,准备在纳斯达克上市。

作为创始人,我需要飞去美国,参加敲钟仪式。

出发前,我回了一趟老家。

我的父母,还住在那个小县城里。

他们为我感到骄傲。

逢人就说,我儿子,现在是大老板了。

我给他们买了一套大房子,但他们还是习惯住在老屋里。

他们说,这里有邻居,热闹。

在家待了两天,我要走了。

临走前,我妈拉着我的手,欲言又止。

“涛啊。”她最后还是开了口,“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妈,什么事,你说。”

“前段时间,我碰到陈静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她回来了?”

“嗯。”我妈点了点头,“她回来有小半年了。”

“她……怎么样?”我问,声音有点干。

“看着……还行吧。”我妈说,“瘦了点,也憔悴了点。听说,是在县里的一个花店打工。”

花店?

我有点意外。

“她没再嫁人?”

“没有。”我妈摇了摇头,“我听你刘婶说,她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后来才出来找了个活干。人也变得不爱说话了。”

我沉默了。

“涛啊。”我妈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恨她吗?”

我恨她吗?

我曾经,是恨的。

恨到,希望她万劫不复。

但现在呢?

我不知道。

那种恨,好像早就被时间冲淡了。

剩下的,只是一种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惋惜,有感慨,还有一丝……心疼。

“不恨了。”我说。

是真的。

不恨了。

我妈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都过去了。”她拍了拍我的手,“你也该找个好姑娘,成个家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从老家回来,第二天,我就要飞美国了。

去机场的路上,我让司机绕了一下路。

我让他,开到县里那条最繁华的商业街。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只是想看一眼。

车子,缓缓地驶过那条街。

我摇下车窗,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然后,我看到了。

在街角,有一家小小的花店。

没有招牌,只有一个很文艺的名字,叫“静待花开”。

门口,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

一个穿着白色棉布裙子的女人,正拿着水壶,安静地给那些花浇水。

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是陈静。

她好像,胖回来了一点。

脸上,没有了那种蜡黄和疲惫。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洗尽铅华的平静和淡然。

她浇完水,直起身,看着那些盛开的花,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那个微笑,很美。

是我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宁静的美。

我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她没有看到我。

我也没有下车去打扰她。

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看着她,和她的那些花。

我突然明白了。

她找到了属于她的“回声”。

不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财富和地位。

而是眼前这些,真实的,有生命的,需要她用心去浇灌和守护的美好。

而我呢?

我的“回声”,又在哪里?

我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司机提醒我,再不走,就要误机了。

我摇上车窗。

“走吧。”我说。

车子,重新启动,汇入车流。

后视镜里,那家小小的花店,和那个白色的身影,越来越远。

最终,消失不见。

我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我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故事,到这里,才算是真正地,画上了一个句号。

没有恨,也没有爱了。

只剩下,祝福。

祝她,此后的人生,静待花开。

也祝我,能早日找到,属于我自己的,那片宁静。

来源:风过星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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