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凌晨三点十五分。办公室只剩下我，和头顶那盏惨白的日光灯。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数字，像嘲讽一样跳动着。我把最后一行代码保存，揉了揉干涩发痛的眼睛。颈椎发出“嘎达”一声轻响。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老板张总发来的微信。“功能测试还有两个bug，明天早上九点前必须解决。另外
凌晨三点十五分。
办公室只剩下我，
和头顶那盏惨白的日光灯。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数字，
像嘲讽一样跳动着。
我把最后一行代码保存，
揉了揉干涩发痛的眼睛。
颈椎发出“嘎达”一声轻响。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老板张总发来的微信。
“功能测试还有两个bug，
明天早上九点前必须解决。
另外，这次版本迭代，
你的效率有点低啊。”
我看着那行字，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效率低？
连续三周，
每天工作超过十六个小时，
周末无休，
换来一句“效率低”。
窗外是沉睡的城市，
路灯连成一条昏黄的光带。
我靠在椅背上，
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
喉咙里带着铁锈味。
桌上还放着晚上九点时，
同事帮我带的，
已经冷掉的盒饭。
油凝固在一次性餐盒边缘，
看起来有点恶心。
我闭上眼睛，
想起两个月前，
张总在项目启动会上，
慷慨激昂的演讲。
“只要我们这个新产品上线，
市场份额至少能提升三十个百分点！
到时候，在座的每一位，
都是公司的功臣！”
他挥舞着手臂，
西装袖子往上缩了一截，
露出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当时我们都被感染了，
像打了鸡血一样。
现在想想，
真是可笑。
功臣？
连一句基本的认可都得不到。
我打开邮箱，
准备把测试报告发出去。
收件人列表里，
有张总的邮箱地址。
他的头像是一张在雪山脚下的照片，
笑得很自信。
我记得他上周刚休了年假，
去瑞士滑雪。
而我已经快忘记，
正常的周末是什么感觉了。
点击发送。
邮件进度条缓慢地移动着。
公司的网络在深夜也这么慢，
大概是又在备份什么数据吧。
就在这时，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还是张总。
“对了，明天早上八点半，
开个短会，讨论下个季度的规划。
别迟到。”
八点半？
也就是说，
即使我凌晨三点下班，
也只能睡四个多小时。
我盯着手机屏幕，
直到它自动变暗。
锁屏壁纸是去年旅游时拍的海，
湛蓝得有些不真实。
那次的假期，
还是上任老板批的。
上任老板姓陈，
是个很温和的中年人。
后来公司被现在的集团收购，
他就辞职去开民宿了。
有时候我会想，
如果他还在，
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但人生没有如果。
关掉电脑，
收拾背包。
动作机械而缓慢。
办公区很安静，
只有服务器机箱发出低沉的嗡鸣。
经过张总的办公室时，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门没锁，
虚掩着一条缝。
里面黑漆漆的，
但他的老板椅背上，
随意搭着那件他常穿的阿玛尼西装。
我忽然想起上周五晚上，
他让秘书把这件西装送去干洗。
理由是第二天要见重要客户。
那天我加班到晚上十一点，
听见他在电话里说：
“明天的球局我不能迟到，
李总他们都已经在路上了。”
所谓的“重要客户”，
原来是一场高尔夫球局。
走到电梯口，
按下按钮。
电梯从一楼缓缓上升，
数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23楼。
这栋写字楼有32层，
我们公司在中间位置。
不高不低，
就像我们现在的处境。
不上不下，
勉强维持。
电梯门打开，
里面空无一人。
镜面不锈钢映出我憔悴的脸，
头发乱糟糟的，
衬衫领子也歪了。
才二十八岁，
看起来像三十八。
自嘲地笑了笑，
走进去按下1楼。
电梯开始下降，
轻微的失重感让胃有点不舒服。
这才想起，
我晚上只吃了一块巧克力。
是前台小姑娘放在共享零食区的，
大概是给加班的人的慰藉。
但那样的巧克力，
补充不了透支的生命。
走出写字楼大门，
保安小哥冲我点点头。
他已经认识我了，
这个总是最晚离开的程序员。
“才下班啊？”
他随口问了一句。
“嗯。”
我应了一声，
声音沙哑。
凌晨的街道很安静，
偶尔有出租车驶过。
空气比办公室里新鲜多了，
带着初秋的凉意。
我深吸一口气，
试图把胸中的郁结呼出去。
但没什么用。
走到共享单车停放点，
扫码解锁。
车轮转动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
三站地铁的距离。
但我已经错过末班地铁了。
骑车回去要二十分钟。
也好，
吹吹风，
清醒一下。
路上的红绿灯还在正常工作，
只是很少有车经过。
我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
看见一只流浪猫从马路对面跑过。
它停下来看了我一眼，
眼神警惕而疏离。
然后迅速消失在绿化带里。
至少它是自由的，
我想。
回到家时已经快四点了。
打开门，
客厅里一片漆黑。
合租的室友应该都睡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把背包扔在椅子上。
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
直接倒在床上。
天花板在黑暗中模糊成一片，
像浸了水的灰色颜料。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我不想看。
大概率又是工作群里的消息。
我们这个行业，
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下班时间。
只要手机有电，
你就永远在岗。
想起刚入行的时候，
带我的师傅说过：
“干我们这行，
吃得是青春饭。”
那时我不以为然，
觉得只要技术过硬，
年龄不是问题。
现在才明白，
他说的不是技术更新快，
而是你的身体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翻了个身，
强迫自己睡觉。
明天还要早起开会。
八点半，
张总的“短会”。
以我的经验，
他所谓的短会，
至少两个小时起步。
而且一定会有人被当众批评。
上次是产品经理小王，
因为一个功能设计改了五版还没定稿。
张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你是不是不适合这个岗位？”
小王当时脸就白了。
他才结婚不久，
老婆刚怀孕。
需要这份工作。
后来小王加班更狠了，
有次我看见他在洗手间干呕，
大概是胃病又犯了。
但张总在周会上表扬了他，
说他有进步。
真讽刺。
意识渐渐模糊，
疲惫终于战胜了焦虑。
在彻底睡着前，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也许该换个工作了。
这个念头并不新鲜，
最近几个月经常出现。
但每次都被我压下去了。
房贷要还，
父母年纪大了，
女朋友还在读研究生。
所有的责任都告诉我：
稳定最重要。
可是，
真的稳定吗？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
闹钟准时响起。
我按掉它，
在床上躺了五分钟。
头痛欲裂，
眼睛又干又涩。
挣扎着爬起来，
冲了个热水澡。
水温烫得皮肤发红，
但至少让我感觉还活着。
镜子里的人眼圈发黑，
面色苍白。
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
挤出一个笑容，
比哭还难看。
出门前看了眼手机，
工作群里已经有几十条未读消息。
张总在凌晨五点发了一个链接，
是关于竞争对手新产品上线的新闻。
附言：
“看看别人家的效率！
我们还在改bug，
人家已经上线了！
各位要反思！”
我盯着那条消息，
突然觉得很可笑。
他凌晨五点不睡觉，
就为了给我们施加压力？
还是说，
他根本就没睡，
刚从某个夜店回来？
不想深究。
到公司时刚好八点二十。
办公区已经坐了一半的人。
每个人面前都放着咖啡，
神色疲惫。
看来昨晚加班的不止我一个。
前台小姑娘在分发早餐，
是公司福利之一。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只是为了让员工早点到岗的诱饵。
我拿了一个三明治，
走到自己的工位。
开机，
检查邮件。
张总在凌晨三点二十回复了我昨晚发的测试报告。
只有两个字：
“收到。”
连个句号都没有。
八点半准时，
张总从办公室走出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衬衫，
精神焕发。
头发精心打理过，
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和我们这些憔悴的员工形成鲜明对比。
“开会。”
他言简意赅地说，
率先走向会议室。
我们像一群听话的小学生，
默默跟在他身后。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已经打开了PPT。
是下个季度的业务规划。
我注意到第一页就写着：
“提升人均效能30%”。
张总站在屏幕前，
双手撑在会议桌上。
“各位都看到新闻了吧？
星耀科技昨天上线了他们的新版本。
比我们预计的早了整整两周！”
他的声音很大，
震得人耳膜发痛。
“我知道大家最近很辛苦，
但商场如战场，
不进则退。
如果我们不能比竞争对手更快，
就只能被市场淘汰！”
他停顿了一下，
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
“所以我决定，
从下周开始，
我们启动‘冲刺模式’。
未来一个月，
所有项目组统一实行996工作制。
特别重要的项目，
可能要007。”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我能听见旁边同事紧张的呼吸声。
“有什么问题吗？”
张总问，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没有人说话。
“很好。”
他满意地点点头，
“那我就当大家都没有异议。
记住，
我们是一个团队，
要有拼搏精神。
年轻的时候不拼，
什么时候拼？”
他继续讲解PPT上的内容，
但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996？
007？
现在的加班强度已经接近996了，
再加强的话...
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最近总是隐隐作痛。
医生说是腱鞘炎，
建议休息。
但怎么休息？
会议进行到一个小时时，
张总突然点名问我：
“李哲，
你负责的核心模块，
为什么这次延迟了两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
尽量保持语气平静：
“因为需求中途变更了三次，
而且测试环境不稳定，
经常需要等待修复。”
“不要找客观原因！”
张总打断我，
“星耀科技难道就没有需求变更？
他们的测试环境就永远稳定？
为什么别人能按时交付，
我们不能？
要多从自身找问题！”
我闭上嘴。
经验告诉我，
反驳只会让事情更糟。
“我希望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工作方法。
同样是写代码，
为什么有的人效率高，
有的人效率低？
是不是平时积累不够？
还是时间管理有问题？”
他每问一句，
声音就提高一分。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声音。
我盯着面前笔记本上的横线，
突然想起大学时教编程的教授说过：
“技术人员的价值，
不应该用工作时长来衡量。”
那时我们都在笑他天真。
现在才知道，
天真的是我们。
会议终于结束了。
张总离开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李哲，
我对你寄予厚望，
不要让我失望。”
他的手掌很重，
像一块冰压在我肩上。
我点点头，
没有说话。
回到工位，
打开IDE。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
像一团纠缠的线。
我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些我曾经热爱的符号和逻辑，
现在看起来如此冰冷。
中午吃饭时，
我和几个同事坐在一桌。
没有人说话，
大家都默默地吃着饭。
最后还是测试组的老王先开口：
“我女儿昨天发烧到39度，
我老婆打电话让我回去，
但我走不开。”
他苦笑了一下，
“晚上十一点到家时，
孩子已经睡了。
我老婆跟我大吵一架，
说这个家有没有我都一样。”
空气更加沉闷了。
“我上个月体检，
查出了脂肪肝和高血压。”
开发组的小陈说，
“才二十六岁啊。”
他摇摇头，
把餐盘里的肥肉挑出来，
扔在一边。
“我想辞职了。”
突然有人说。
是UI设计小雨，
一个很文静的女孩。
我们都看向她。
“我男朋友在成都找到了工作，
让我过去。
我想了很久，
也许这是个机会。”
她的声音很轻，
但很坚定。
“恭喜。”
我说，
是真心的。
至少有人能逃离这个地方。
“你呢？”
她问我，
“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我低头看着餐盘里的西红柿炒蛋，
汤汁太多，
鸡蛋炒老了。
像我现在的生活，
一团糟。
“不知道。”
我说。
是真的不知道。
下午的工作效率很低。
头痛得更厉害了，
我吞了两片止痛药。
三点钟的时候，
hr发来一封全员邮件。
是关于“冲刺模式”的正式通知。
附件里还有一份自愿加班承诺书，
要求每个人签字。
我看着那份文件，
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去茶水间冲咖啡时，
我遇见了产品经理小王。
他正在跟妻子视频，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可爱的婴儿。
“宝宝今天乖吗？”
他小声问，
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
看见我进来，
他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我女儿，”
他解释说，
“刚满三个月。”
“很可爱。”
我说。
他点点头，
眼神却有些黯淡。
“昨天她第一次笑出声，
我在加班，
错过了。”
他停顿了一下，
“我老婆录了视频，
但感觉还是不一样。”
我们沉默地站在茶水间里，
听着咖啡机运转的声音。
“有时候我在想，
这么拼到底为了什么。”
他看着窗外，
轻声说。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为了每个月按时还房贷？
为了那点年终奖？
还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回到工位，
我打开招聘网站。
已经很久没有更新简历了。
上一次找工作还是三年前。
那时候我对职业生涯充满期待，
觉得自己能改变世界。
现在只想找个能准时下班的工作。
浏览了几个职位，
要求都差不多。
“抗压能力强”，
“能适应高强度工作”，
“有创业精神”。
这些曾经让我热血沸腾的词汇，
现在看起来像警告标语。
关掉网页，
继续修改代码。
但那个念头像种子一样，
已经在心里生根发芽。
也许真的该走了。
即使前路未知，
也比在这里慢慢耗尽生命要好。
下班时间到了，
但没有人离开。
张总还在办公室里，
没有人敢第一个走。
我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
什么叫“囚徒困境”。
七点钟，
张总终于出来了。
他拎着公文包，
看样子是要去应酬。
“大家辛苦了，
早点休息。”
他说着场面话，
脚步不停地走向电梯。
他离开后五分钟，
开始有人陆续收拾东西。
像得到某种默许一样。
我也关掉电脑，
今天不想再加班了。
即使那些bug还在那里，
即使明天可能会被批评。
但这一刻，
我只想逃离。
走出写字楼，
天已经黑了。
华灯初上，
街道上车水马龙。
我站在路边，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们都有要去的地方吗？
他们都对自己的生活满意吗？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母亲发来的微信。
“儿子，
吃饭了吗？
别太累了。”
我盯着那行字，
眼眶突然有点发热。
深吸一口气，
把情绪压下去。
回复：
“吃过了，
你们也注意身体。”
把手机放回口袋，
我做出了决定。
是时候改变我慢慢地朝地铁站走去。
脚步比平时要慢很多。
街边的店铺都亮着灯。
食物的香味飘过来。
但我一点胃口都没有。
手机又震动了。
是张总在工作群里@所有人。
“刚和客户吃完饭，
对方提了几个新需求。
我已经发到群里了，
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方案。”
后面跟着三个握拳的表情。
我盯着那条消息，
突然觉得很好笑。
他真的觉得我们不需要休息吗？
还是他根本不在乎？
回到家已经八点了。
合租的室友正在客厅看电视。
他看了我一眼，
有点惊讶。
“今天回来得挺早啊。”
“嗯。”
我应了一声，
直接走进自己房间。
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
打开电脑，
开始更新简历。
工作经历写得很简单。
但项目经验那一栏，
密密麻麻地列了很多。
都是这三年来的心血。
看着那些项目名称，
突然有点伤感。
曾经每一个项目启动时，
我都充满热情。
现在只剩下疲惫。
简历更新到一半，
手机响了。
是女朋友打来的。
“今天怎么样？”
她问，
声音很轻快。
“老样子。”
我说，
不想让她担心。
“你声音听起来很累。”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
“加班到凌晨三点。”
我实话实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她说，
语气里带着心疼。
“我知道。”
我揉了揉太阳穴，
“可能...
我准备换工作了。”
这次轮到她惊讶了。
“真的？
你之前不是说...”
“现在想法变了。”
我打断她，
“再这样下去，
我怕撑不到你毕业。”
我们又聊了几句，
她还要去图书馆。
挂断电话后，
我觉得轻松了一些。
至少做出了决定。
接下来的一周，
我开始偷偷投简历。
利用午休时间打电话，
下班后去面试。
好在最近项目进度紧，
没人注意到我的异常。
大多数公司听到我的经历，
都表示理解。
但一谈到工作时间，
就开始含糊其辞。
“我们提倡高效工作，
但偶尔也需要加班...”
“创业公司，
需要全员拼搏...”
听起来都很耳熟。
周五下午，
我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
是之前离职的陈总打来的。
他现在在星耀科技，
就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听说你在看机会？”
他开门见山地问。
我愣了一下，
“您怎么知道？”
“圈子里没有秘密。”
他笑了笑，
“晚上有空吗？
一起吃个饭。”
我犹豫了一下，
答应了。
下班后，
我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
和陈总约在一家小餐馆。
他看起来比在公司时轻松很多。
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
“最近怎么样？”
他问，
给我倒了杯茶。
“不太好。”
我说了实话。
把最近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他听完点点头，
似乎并不意外。
“张总还是老样子啊。”
他叹了口气，
“我当初离开，
也是因为这个。”
我抬头看他。
“集团收购公司后，
一切都变了。
不再重视产品质量，
只追求速度和规模。
我提过几次意见，
但没人听。”
他喝了口茶，
“后来想想，
道不同不相为谋。”
“所以您去了星耀？”
我问。
“对。
他们很重视技术，
给的自主权也大。
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
“他们尊重员工的个人时间。”
我心里一动。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们正在组建一个新团队，
需要技术负责人。
我觉得你很合适。”
他看着我说。
我愣住了。
“我？
技术负责人？”
“对。
我看过你的代码，
很优秀。
而且你对产品有理解，
不只是会写代码。”
他认真地说。
“但是...”
“薪资比你现在高50%，
每年至少两次调薪机会。
朝九晚六，
基本不加班。
即使加班也有加班费。”
他直接报出条件。
我一时说不出话。
这听起来太好，
像在做梦。
“不用急着答复。”
他说，
“下周一前给我答案就行。”
那顿饭吃得很愉快。
我们聊了技术趋势，
聊了行业发展。
像回到了从前，
他还是我上司的时候。
回到家，
我仔细思考了这个机会。
星耀是我们的直接竞争对手。
如果我去那里，
相当于和张总正面为敌。
但反过来想，
他那样对待员工，
我又何必在乎他的感受？
周一早上，
我给陈总发了短信。
接受offer。
他很快回复：
“欢迎加入。”
接下来就是提离职。
我知道这不会容易。
张总最讨厌员工去竞争对手那里。
果然，
当我把辞职信放在他桌上时，
他的脸色立刻变了。
“你要去星耀？”
他盯着我问。
“是的。”
我说，
保持平静。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站起来，
声音冷得像冰。
“我只是想换个环境。”
我说。
“换个环境？”
他冷笑，
“你就是去投敌！
我对你不够好吗？
给你的薪资在行业里不算低吧？”
我没说话。
“你以为星耀会重用你？
他们只是想利用你了解我们的情况。
等把你榨干了，
就会一脚踢开！”
他越说越激动。
“那是我的选择。”
我说。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突然笑了。
“好，
很好。
既然你决定了，
我也不留你。
按照合同，
离职需要一个月交接期。”
“我知道。”
我说。
“这一个月里，
你不能再接触核心代码。
我会让小王接手你的工作。”
他按下内线电话，
叫来了hr。
接下来的手续办得很快。
hr给我一张清单，
列着需要交接的内容。
我签了保密协议，
承诺不泄露公司机密。
走出张总办公室时，
我感觉轻松了很多。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有羡慕，
有好奇，
也有不解。
小王悄悄问我：
“真的要去星耀？”
我点点头。
“真好。”
他小声说，
眼神里流露出向往。
交接的一个月过得很慢。
我被移出了所有核心项目的群。
每天就是写文档，
回答小王的问题。
张总不再给我安排新任务，
但也时不时挑刺。
“这个文档写得太简单了，
重新写。”
“代码注释不够详细，
补上。”
我知道他在故意刁难，
但没说什么。
反正就要走了。
最后一天，
我收拾好东西。
一个小小的纸箱就装完了。
三年的人生，
原来这么轻。
同事们说要给我送行，
我婉拒了。
不想再面对那些同情的目光。
走出公司大门时，
保安小哥冲我点点头。
“找到新工作了？”
他问。
“嗯。”
我笑了笑。
“恭喜啊。”
他说，
“以后不用那么晚下班了。”
这句话让我鼻子一酸。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处境。
只是没人敢说。
周末我好好休息了两天。
睡了很久以来第一个饱觉。
周一早上，
我准时来到星耀科技。
前台小姑娘很热情，
直接带我去了工位。
办公环境比之前公司好很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
桌上放着绿植，
阳光从大窗户照进来。
陈总过来给我介绍团队成员。
都是很年轻的面孔，
眼神里有光。
“这是李哲，
我们的新技术负责人。”
他说。
大家热情地打招呼，
没有质疑，
没有排斥。
上午开了个简单的项目会。
讨论了下个版本的需求。
没有人拍桌子，
没有人发脾气。
大家平等地交流意见。
中午和团队一起吃饭。
食堂的菜品种类很多，
价格也便宜。
同事们聊着周末的趣事，
没有人一直谈工作。
下午我开始熟悉代码库。
结构清晰，
注释详细。
看得出来是很用心的作品。
下班时间到了，
同事们开始收拾东西。
六点半，
办公室已经空了一半。
我有点不习惯。
“还不走？”
一个同事问我。
“马上。”
我说，
关掉了电脑。
走出办公楼时，
天还亮着。
夕阳把云染成了金色。
我深吸一口气，
空气是暖的。
回到家才七点。
室友很惊讶。
“今天这么早？”
“以后都会这么早。”
我说。
第一次有时间做晚饭。
虽然只是简单的面条，
但吃得很舒服。
饭后还有时间看会儿书，
和女朋友视频。
她说我气色好多了。
是啊，
才一天，
生活就已经不一样了。
在星耀的工作很顺利。
团队氛围很好，
大家互相帮助。
陈总很信任我，
给了我足够的自主权。
一个月后，
我们推出了第一个版本。
市场反响很好。
庆功宴上，
陈总举杯对我说：
“谢谢你加入我们。”
我真心觉得，
这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有一天加班赶版本，
陈总特意过来提醒：
“早点回去休息，
明天再做也一样。”
我说快做完了，
想今天搞定。
他点点头，
但补充了一句：
“身体最重要。”
这句话让我很感动。
在以前公司，
从没人关心过我的身体。
又过了一个月，
我们在行业会议上遇到了张总。
他看见我，
脸色很难看。
但还是走了过来。
“在星耀过得不错啊。”
他讽刺地说。
“挺好的。”
我说。
“听说你们最近那个版本，
是你主导的？”
他问。
“是团队的努力。”
我说。
他哼了一声，
“别得意太早。
这个行业变化快，
今天得意，
明天可能就失业。”
“谢谢提醒。”
我说，
不再看他。
他悻悻地走了。
陈总走过来，
拍拍我的肩。
“别在意。”
他说。
“我不在意。”
我说。
是真的不在意了。
现在的我，
每天都能睡够八小时。
周末有时间陪女朋友，
看望父母。
手腕的腱鞘炎慢慢好转，
头痛的毛病也少了。
虽然工作还是有压力，
但至少被尊重，
被当人看。
有一天晚上，
我路过原来的公司。
办公楼依然灯火通明。
不知道又是谁在加班到凌晨。
也许是小王，
也许是其他同事。
我默默祝福他们，
希望他们也能找到自己的出路。
回到家，
女朋友正在等我。
她毕业了，
在这个城市找到了工作。
我们准备一起租个房子。
生活正在一点点变好。
睡前我看了眼手机，
工作群里静悄悄的。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
不需要深夜还在讨论工作。
关掉灯，
很快进入梦乡。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而这一次，
我期待着它的到来。我翻了个身，
把手机放回床头柜。
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
在墙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
明天就要正式离职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
毕竟在现在的公司待了三年。
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像快要窒息的人，
终于浮出水面。
第二天我特意穿了新衬衫。
走进办公室时，
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
小王悄悄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点点头，
开始收拾个人物品。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
三年来的痕迹，
一个纸箱就装完了。
张总直到十点才来。
他经过我的工位时，
脚步顿了一下。
但什么也没说。
hr来找我签离职协议。
“按照合同，
离职后六个月内，
不能泄露公司商业机密。”
她例行公事地说。
“我明白。”
我签下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
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像在为一个阶段画上句号。
中午我请团队吃饭。
大家都有些沉默。
“以后常联系。”
小王说，
举起酒杯。
“一定。”
我和他碰了碰杯。
这一个月，
他接替了我的工作。
眼下的黑眼圈更重了。
“你...保重。”
我说。
他苦笑了一下，
“还能怎样。”
饭后我回到公司，
做最后的交接。
把工牌放在前台，
注销所有系统账号。
走出大楼时，
下午的阳光正好。
我抱着纸箱，
慢慢走向地铁站。
纸箱很轻，
心情却有些沉重。
毕竟这里有过奋斗的痕迹。
周末我好好休息了两天。
把生物钟调整过来。
周一早上，
我精神饱满地来到星耀。
前台直接带我去了新工位。
比之前宽敞很多，
配备的都是最新设备。
陈总召集团队开了个短会。
“欢迎李哲正式加入。”
他带头鼓掌。
团队成员都很友好地微笑。
没有质疑，
没有排斥。
我开始熟悉新项目的代码。
结构清晰，
注释详细。
能看出团队的用心。
中午和同事一起去食堂。
菜品种类比之前公司多很多。
价格也更实惠。
“我们一般六点下班，
很少加班。”
旁边的同事说。
“那如果项目紧急呢？”
我问。
“按规定给加班费，
或者调休。”
他说，
“陈总很注重这个。”
下午我开始参与代码评审。
团队成员都很专业，
提出的建议都很中肯。
没有无谓的争执，
只有理性的讨论。
下班时间到了，
同事们陆续离开。
六点半，
办公室已经空了一半。
我有点不习惯。
“还不走？”
一个同事问。
“马上。”
我说，
保存了代码。
走出办公楼时，
天还亮着。
夕阳把云染成橘红色。
我慢慢走回家，
顺便去超市买了菜。
到家才七点。
室友很惊讶。
“今天这么早？”
“以后都会这么早。”
我说。
第一次有时间做晚饭。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菜一汤，
但吃得很满足。
饭后还有时间看会儿书。
九点多和女朋友视频。
她说我气色好多了。
“新工作怎么样？”
“很好。”
我说，
“终于像个人了。”
她笑了。
在星耀的工作很充实。
团队氛围融洽，
大家互相学习。
陈总给了我很大自主权。
一个月后，
我们推出了第一个版本。
用户反馈很好。
庆功宴上，
陈总特意向我敬酒。
“谢谢你加入我们。”
他真诚地说。
“应该谢谢您给我机会。”
我说。
那晚大家都喝得有点多。
是开心的醉。
又过了一个月，
我们在行业会议上，
遇到了张总。
他看见我，
脸色立刻沉下来。
但还是走了过来。
“在星耀过得不错啊。”
他语气讽刺。
“挺好的。”
我说。
“听说你们最近那个版本，
是你主导的？”
他问。
“是团队的努力。”
我说。
他哼了一声，
“别得意太早。
这个行业变化快，
今天得意，
明天可能就失业。”
“谢谢提醒。”
我说，
不再看他。
他悻悻地走了。
陈总走过来，
“别在意。”
“我不在意。”
我说。
是真的不在意了。
现在的我，
每天都能睡够八小时。
周末有时间陪女朋友，
看望父母。
手腕的腱鞘炎慢慢好转，
头痛的毛病也少了。
虽然工作还是有压力，
但至少被尊重，
被当人看。
有一天加班赶版本，
陈总特意过来提醒：
“早点回去休息，
明天再做也一样。”
我说快做完了，
想今天搞定。
他点点头，
但补充了一句：
“身体最重要。”
这句话让我很感动。
在以前公司，
从没人关心过我的身体。
版本上线后，
陈总给我批了三天假。
“好好休息一下。”
他说。
我和女朋友去周边旅行。
虽然只是短途，
但很开心。
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了。
回来时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周一上班，
同事说我看上去年轻了。
“是啊，
终于不用熬夜了。”
我笑着说。
现在的工作也有挑战，
但感觉值得。
因为我们做的产品，
真的在帮助用户。
而不是为了赶进度，
粗制滥造。
季度考核时，
陈总给我的评价很高。
“技术扎实，
认真负责。”
他在评语里写。
加薪幅度超出预期。
我第一时间告诉女朋友。
“真好。”
她说，
“看你现在这样，
我也放心了。”
有一天晚上，
我路过原来的公司。
办公楼依然灯火通明。
不知道又是谁在加班到凌晨。
也许是小王，
也许是其他同事。
我默默祝福他们，
希望他们也能找到，
属于自己的出路。
回到家，
女朋友正在等我。
她毕业了，
在这个城市找到了工作。
我们准备一起租个房子。
生活正在一点点变好。
睡前我看了眼手机，
工作群里静悄悄的。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
不需要深夜还在讨论工作。
关掉灯，
很快进入梦乡。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而这一次，
我期待着它的到来。
在星耀工作半年后，
我升职了。
成为技术总监，
负责更大的团队。
陈总说这是对我能力的认可。
新水又涨了一截。
我给父母寄了些钱。
“别太累着自己。”
母亲在电话里说。
“不累。”
我说，
“现在的工作很规律。”
是真的。
虽然责任更重了，
但工作时间依然合理。
团队管理也很顺利。
大家目标一致，
共同努力。
偶尔需要加班，
都会提前安排，
给足补偿。
年底公司旅游，
去了海南。
碧海蓝天，
让人心旷神怡。
同事们在沙滩上打球，
笑声不断。
我拍了很多照片。
有一张是夕阳下的剪影，
我发给了女朋友。
“真美。”
她说，
“下次我们一起去。”
“好。”
我回。
旅游回来，
干劲更足了。
我们开始规划下个版本。
这次要做更大的创新。
团队都很兴奋。
有一天，
小王突然联系我。
“我...也想离职了。”
他在微信上说。
“发生什么事了？”
我问。
“张总最近变本加厉。
要求所有人周末也必须在线。
已经有三个人辞职了。”
他说。
“那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
就是想问问你，
星耀还招人吗？”
我想了想。
“我把hr的邮箱发你。
但最终决定要看面试。”
“明白。
谢谢你。”
他说。
一周后，
小王来面试了。
他的技术一直不错。
只是之前缺乏自信。
面试很顺利。
hr通知他下周入职。
“太好了。”
他在电话里说，
声音激动。
“欢迎。”
我说。
小王入职那天，
我请他吃了午饭。
“感觉像重生了一样。”
他说。
“是啊。”
我深有同感。
现在团队里有两个前同事了。
我们都绝口不提过去，
专注现在的工作。
年底聚餐时，
陈总举杯。
“今年我们取得了好成绩。
谢谢大家的努力。”
我们都举起酒杯。
窗外开始下雪。
细细的雪花在路灯下飞舞。
像在庆祝新的一年。
回家路上，
我给女朋友打电话。
“下雪了。”
我说。
“我看到了。”
她说，
“明天周末，
我们去公园走走？”
“好。”
我说。
挂断电话，
我看着飘落的雪花。
想起一年前的这个时候，
我还在加班改bug。
颈椎痛得厉害。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生活终于回到正轨。
有工作，
有生活，
有期待。
走到楼下，
看见房间的灯亮着。
女朋友来了，
在等我。
我加快脚步。
心里暖暖的。
这样的夜晚，
真好。
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
然后去公园散步。
下午去看新上映的电影。
晚上在家做饭。
平凡，
但幸福。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打开门，
女朋友在沙发上读书。
“回来啦。”
她抬起头，
微笑。
“嗯。”
我说，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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