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午三点的阳光，斜斜地透过卧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割出一道道明暗交错的条纹。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一丝刚晒过的被褥的阳光味，这是我们家两年来不变的味道——自从陈凯瘫痪后，消毒水就成了生活的底色，像一层洗不掉的薄膜，裹着日子慢慢往前挪。

第一章 温水里的裂痕

下午三点的阳光，斜斜地透过卧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割出一道道明暗交错的条纹。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一丝刚晒过的被褥的阳光味，这是我们家两年来不变的味道——自从陈凯瘫痪后，消毒水就成了生活的底色，像一层洗不掉的薄膜，裹着日子慢慢往前挪。

我叫林秀，今年三十五岁。手里攥着的纯棉毛巾已经浸热，水温刚好三十七度，是陈凯没出事前最喜欢的温度。即使现在他躺在床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还是习惯照着以前的样子来。毛巾拧到不滴水，我先擦他的额头，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他眼皮动了动，没睁开。车祸不仅夺走了他的行走能力，还让他的意识时常陷入混沌，清醒的时候少，大多时候像个嗜睡的婴儿，安静得只剩下均匀的呼吸。

“凯哥，咱们擦脸了啊。”我轻声说，声音放得很柔，像怕惊扰了他的梦。结婚八年，从恋爱时的“阿凯”到婚后的“凯哥”，这个称呼没变过，只是现在听着，多了些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我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擦，胡茬已经三天没刮了，有点扎手，明天得记得找剃须刀。脖子后面容易积汗，我用毛巾裹着手指，仔细擦着褶皱处，那里的皮肤因为长期卧床，泛着一层不健康的苍白，摸起来松垮垮的，没有一点弹性。

擦到胸口的时候，我的动作顿了一下。

不是什么特别明显的东西，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不小心蹭到的污渍，或者是长期卧床压出来的红印。但指尖触到那处皮肤时，感觉有点凹凸不平，不像压痕那样平滑。我把毛巾挪开，凑得更近了些，阳光刚好落在他的胸口，照亮了那片苍白。

是牙印。

不大不小，像是女人的牙印，上排四个，下排三个，浅浅的，但轮廓很清晰，边缘还有点泛红，像是刚留下没多久。牙印的位置在左胸，靠近锁骨下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如果不是我每天给他擦身，对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了如指掌，恐怕只会当成普通的压痕忽略过去。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越收越紧，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是谁的？

首先排除我自己。我照顾他两年，擦身、喂饭、翻身、处理大小便，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别说牙印，就连指甲划过的红痕都很少有。护工张姐？不可能。张姐五十多岁，手脚麻利，人也实在，每次照顾陈凯都规规矩矩，而且她的牙早就掉了两颗，装的是假牙，根本留不下这样清晰的牙印。

那剩下的，只有苏梅了。

苏梅，我最好的闺蜜，从初中到现在，二十多年的情分，比亲姐妹还亲。陈凯出事之后，她是跑得最勤的人，每周至少来三次，每次都拎着水果和补品，帮我做饭、打扫卫生，有时候还会替我给陈凯擦身、按摩，说让我歇歇。我一直把她当成救命稻草，心里对她充满了感激——在我最难、最崩溃的时候，是她陪着我，听我哭，帮我扛，我甚至想过，如果没有苏梅，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可这牙印……

我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处泛红的痕迹，陈凯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眼皮还是没睁，但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发不出声音。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窜，顺着脊椎爬到后颈，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会是苏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翻涌，像一团乱麻，越缠越紧。我想起最近苏梅的一些反常——她来的时候，总是打扮得比以前精致，口红的颜色也越来越鲜艳；她照顾陈凯的时候，会特意把我支开，说让我去买点东西，或者让我歇着，她来就行；有一次我提前回家，看到她正俯在陈凯床边，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到我进来，她猛地直起身，眼神有点慌乱，还下意识地拢了拢头发……

以前我只当她是关心我，怕我累着，现在想来，那些细节都透着不对劲。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还停留在陈凯的胸口，那处小小的牙印，像一个讽刺的符号，刻在我心上。我没有哭，也没有歇斯底里，反而觉得喉咙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很轻，很凉，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讽刺。

两年了，我像个陀螺一样围着陈凯转，放弃了工作，疏远了朋友，每天重复着喂饭、擦身、翻身、吸痰的日子，累得有时候沾床就睡，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我以为我守住的是我们的婚姻，是曾经的爱情，是一个完整的家，可到头来，却守着这样一个不堪的秘密。

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还留着早上苏梅发来的消息：“秀儿，下午我下班过去，给你带了你爱吃的草莓。”

我手指微动，拨通了苏梅的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脸上的笑意恰到好处，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还带着一丝轻松：“梅子，你到哪了？我刚给凯哥擦完身，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第二章 草莓里的刺

“快到你家楼下啦，刚停好车，草莓还新鲜着呢，特意挑的大的。”苏梅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清脆悦耳，带着惯有的热情，和平时一样，听不出任何破绽。

“那你快点上来吧，我给你留了门。”我笑着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边缘，那是陈凯出事前给我买的，上面印着我们俩的合照，照片上的我们笑得一脸灿烂，谁也想不到后来会变成这样。

挂了电话，我把毛巾扔进盆里，温水已经凉了大半，像我此刻的心情。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苏梅从车里走出来，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头发烫成了温柔的大波浪，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应该是草莓。她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我的目光，她挥了挥手，笑容依旧甜美。

我也挥了挥手，嘴角的笑意没散，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扎着，密密麻麻地疼。

我转身回到床边，给陈凯盖好薄被，只露出他的头和手臂。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涣散，看了我一会儿，又慢慢移开，落在天花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嗬嗬”声，像是想说话，却发不出清晰的音节。

“凯哥，你想说什么？”我凑过去，把耳朵贴在他嘴边。结婚这么多年，我能看懂他的一些眼神，也能从他微弱的声音里捕捉到零星的意思。

他张了张嘴，气息拂在我的耳边，带着一丝淡淡的药味：“不……不……”

“不什么？”我追问，心里隐隐有了一丝猜测。难道他是清醒的？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无能为力，还是……

他却不再说话了，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像是累极了。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五味杂陈。曾经的陈凯，是个一米八几的壮汉，性格开朗，讲义气，是工地上的小包工头，手下管着十几号人，家里的日子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过得红红火火。我们是自由恋爱，他对我极好，谈恋爱的时候，每天下班再晚，都会绕路给我买我爱吃的烤红薯；结婚后，家里的重活累活他都包了，从来不让我受委屈。

我一直以为，我们会就这样一辈子走下去，生个孩子，看着孩子长大，然后一起慢慢变老。可命运却开了个残忍的玩笑，两年前的那场车祸，让一切都变了。

那天是陈凯的生日，我特意请假在家给他做饭，等他回来庆祝。可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却等到了交警的电话，说陈凯在工地附近的路口出了车祸，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了，情况很危急。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做了整整八个小时，医生出来的时候，说他命保住了，但脊椎受损严重，以后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而且意识也可能会受到影响。

那段时间，我觉得天塌了。工地上的工程款结得断断续续，车祸的赔偿款也因为各种原因迟迟没到位，医院的费用像流水一样往外花，很快就掏空了家里的积蓄，还欠了不少外债。我每天在医院和家里之间奔波，既要照顾昏迷的陈凯，又要处理各种琐事，整个人瘦了十几斤，头发也大把大把地掉。

是苏梅一直陪着我。她那时候在一家商场做导购，工资不算高，但她每次发了工资，都会先拿出来给我垫付医药费；她下班之后，就来医院替我守着陈凯，让我回家歇歇；我情绪崩溃的时候，她抱着我哭，说“秀儿，你别垮，有我呢”。那时候，我真的把她当成了我唯一的依靠，觉得这辈子能有这样一个闺蜜，是我最大的幸运。

可现在，想到他胸口的牙印，想到苏梅那些反常的举动，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门开了，苏梅提着草莓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秀儿，我来啦！你看这草莓，多新鲜，刚摘的似的。”

她把草莓放在餐桌上，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手指无意间碰到了我的手臂，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她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怎么了？累着了？”

“有点，刚给凯哥擦完身，腰有点酸。”我笑着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你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苏梅说着，走到床头柜边，看了一眼床上的陈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凯哥今天精神怎么样？有没有清醒点？”

她的手指落在陈凯的额头上，动作温柔，甚至带着一丝亲昵。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寒意更重了。我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涂着淡淡的粉色指甲油，和陈凯胸口牙印的大小似乎很吻合。

“还是老样子，偶尔清醒一会儿，大部分时间都在睡。”我走过去，拿起桌上的草莓，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确实很新鲜，带着甜甜的果香，可我却觉得这香味里藏着刺，扎得我鼻腔发酸。

“那就好，慢慢养着总会好起来的。”苏梅转过身，拿起一颗草莓，递给我，“来，尝尝，可甜了。”

我接过草莓，没有吃，只是捏在手里。草莓的果肉饱满，汁水欲滴，红色的果皮上还带着细小的绒毛。我看着它，突然想起以前，我和苏梅、陈凯三个人经常一起去摘草莓，那时候的苏梅，还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单纯又快乐。那时候的我们，是真的好，好到可以分享一切，包括心事，包括零食，包括彼此的生活。

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怎么不吃啊？不好吃吗？”苏梅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好吃，就是有点舍不得吃。”我笑了笑，咬了一口草莓，甜美的汁水在嘴里蔓延开来，可我却尝不出任何甜味，只觉得心里苦得发慌。草莓的籽硌在牙齿上，像是在提醒我，眼前的甜蜜都是假象。

“舍不得什么呀，吃完了我再给你买。”苏梅也拿起一颗草莓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对了，秀儿，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做康复治疗的医生，听说特别厉害，好多瘫痪的病人在他那里治疗都有好转，要不要带凯哥去看看？”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心里一动，随即又沉了下去。如果苏梅真的对陈凯做了那种事，她现在说这话，是真心想帮我，还是想弥补，或者是想继续掩饰？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吗？”苏梅笑着说，眼神很真诚，“我已经帮你问过了，他下周有空，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带凯哥过去。”

“那谢谢你了，梅子，总是麻烦你。”我看着她，试图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一丝破绽，可她的眼神清澈，笑容坦荡，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难道是我想多了？也许那个牙印只是个误会？比如陈凯自己不小心咬到的？可他瘫痪在床，怎么可能咬到自己的胸口？

我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开。不会的，一定是苏梅。除了她，没有别人有机会，也没有别人有理由这么做。

“跟我还客气什么呀。”苏梅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照顾凯哥这么辛苦，我帮你做点事是应该的。对了，我今天早点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呢，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好，我送你下去。”我站起身。

“不用送了，你在家陪着凯哥吧，我自己下去就行。”苏梅说着，拿起自己的包，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陈凯，眼神复杂，然后才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我走到床边，看着陈凯，他又睁开了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痛苦，还有一丝愧疚。

“凯哥，是不是苏梅？”我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还是发出微弱的“嗬嗬”声，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浸湿了枕巾。

看到他的眼泪，我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是她，真的是她。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陈凯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一片荒芜。两年的付出，像一场笑话。我照顾着瘫痪的丈夫，忍受着生活的重压，而我最好的闺蜜，却在背后给了我最狠的一刀。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离婚？可陈凯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忍心丢下他？不离婚？我又该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苏梅，如何面对这段充满背叛的婚姻和友情？

夜色慢慢降临，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我没有开灯，就那样坐在黑暗里，看着床上的陈凯，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声，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一片冰凉。

第三章 旧照片里的余温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闹钟吵醒的。窗外的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坐起身，感觉浑身都酸痛，昨晚在椅子上坐了一夜，根本没怎么睡。

陈凯还在睡，呼吸均匀，脸色比昨天稍微好了一点。我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楼下的街道上已经有了行人，有晨练的老人，有匆匆赶路的上班族，还有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只有我们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停留在两年前的那场车祸里。

我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让我清醒了不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憔悴，眼底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头发也乱糟糟的，像个疯婆子。这两年，我几乎没有好好打理过自己，每天都围着陈凯转，早就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爱打扮、爱漂亮的女人。

我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自己。简单地洗漱完毕，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走到厨房，准备做早饭。早餐很简单，小米粥和水煮蛋，陈凯现在只能吃一些容易消化的东西，我也没什么心思做别的。

粥煮好的时候，护工张姐来了。张姐是我去年请的，每天早上来，晚上回去，主要帮我照顾陈凯的饮食和康复训练，也能让我稍微松口气。

“林秀，早啊。”张姐笑着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她的洗漱用品。

“张姐，早。粥刚煮好，你先吃点吧。”我给她盛了一碗粥。

“不用不用，我在家吃过了。”张姐摆摆手，走到床边，看了看陈凯，“凯哥今天睡得挺香啊。”

“嗯，昨晚没怎么闹。”我淡淡地说。

张姐开始给陈凯做晨间护理，翻身、拍背、清理口腔。我坐在餐桌旁，慢慢喝着小米粥，味同嚼蜡。我想把昨晚的发现告诉张姐，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种事，说出来只会让人笑话，而且没有确凿的证据，张姐未必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是因为照顾陈凯太累了，胡思乱想。

“对了，林秀，”张姐一边给陈凯拍背，一边说，“昨天苏小姐来的时候，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我心里一动，抬起头：“怎么不对劲？”

“也说不上来，”张姐想了想，说，“就是感觉她有点魂不守舍的，照顾凯哥的时候，手都有点抖，而且还老是看手机，像是在等什么消息。以前她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总是很认真地帮忙，话也多。”

果然，苏梅昨天的反常不是我的错觉。我心里的怀疑更重了，可还是强装镇定地说：“可能是她工作太累了吧，最近商场里应该挺忙的。”

“也许吧。”张姐没再多说，继续给陈凯做护理。

吃完早饭，我给陈凯喂了粥和鸡蛋羹。他今天清醒的时候多了一些，喂他吃饭的时候，他会主动张开嘴，眼神也比平时清明了一些。喂完饭，张姐帮他做康复训练，我则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脑子里却一直在想苏梅的事。

我该怎么收集证据？直接问她？她肯定不会承认。安装监控？可这是在家里，而且陈凯现在这个样子，安装监控总觉得有点不妥。

下午，张姐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无所适从。我不想去卧室，不想看到陈凯，也不想去想那些烦心事。我站起身，走到阳台，打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纸箱。里面装的都是我和陈凯结婚前的照片和一些旧物件，自从陈凯出事之后，我就再也没打开过，怕触景生情。

我慢慢翻着照片，一张一张，都是回忆。有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拍的合照，陈凯穿着一件蓝色的T恤，笑得一脸憨厚，我站在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有我们一起去爬山时拍的照片，陈凯背着我，气喘吁吁，却笑得很开心；还有我们订婚时拍的照片，陈凯单膝跪地，给我戴上戒指，我哭得稀里哗啦……

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我们曾经的幸福和甜蜜。那时候的我们，眼里只有彼此，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我以为这样的幸福会一直延续下去，可命运却如此残酷。

翻着翻着，我看到了一张我和苏梅、陈凯三个人的合照。那是我们结婚前一年拍的，我们一起去海边玩，苏梅站在我们中间，搂着我和陈凯的肩膀，三个人笑得都很灿烂。照片上的苏梅，穿着一件黄色的泳衣，皮肤黝黑，笑容单纯，眼里没有一丝杂质。

那时候的苏梅，是真的为我开心。她看着我和陈凯在一起，比自己谈恋爱还高兴。结婚的时候，她是我的伴娘，在婚礼上，她抱着我哭，说“秀儿，你一定要幸福啊”。

可现在，她却背叛了我。

我把照片紧紧攥在手里，指节都捏白了。照片的边缘硌着我的手心，有点疼。我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好的朋友，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嫉妒吗？嫉妒我有一个爱我的丈夫，有一个看似完整的家？可她明明知道，我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苦。

还是因为别的？比如，她对陈凯早就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我想起以前的一些小事。那时候，苏梅还没有男朋友，经常来我们家吃饭。有时候，陈凯会给我夹菜，苏梅会开玩笑说“凯哥，你也太偏心了，怎么不给我夹”；有时候，我们一起看电视，苏梅会靠在陈凯的肩膀上，说“凯哥的肩膀真宽，靠起来真舒服”。那时候，我只当她是开玩笑，没放在心上，觉得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好，没必要计较这些。现在想来，那些看似玩笑的举动，可能早就藏着她不为人知的心思。

翻到最后，我看到了一个红色的笔记本，是我和陈凯的恋爱日记。我打开笔记本，里面记录着我们恋爱时的点点滴滴，有开心的事，有吵架的事，还有对未来的规划。我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凯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吵架吗？你因为我和别的男生多说了几句话，就生气了，好几天不理我。后来，你又偷偷给我买了我最爱吃的巧克力，跟我道歉，说你错了，不该小心眼。”

“凯哥，今天你带我去看电影，看完电影，你在电影院门口跟我表白了，说你喜欢我，想和我一辈子在一起。我当时哭了，不是因为难过，是因为太开心了。”

“凯哥，我们以后要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像你，女孩像我。我们要一起努力赚钱，买一套带院子的房子，院子里种满我喜欢的花……”

曾经的誓言还在耳边回响，可现实却早已物是人非。我们没有买带院子的房子，没有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反而陷入了这样的困境。

我合上笔记本，擦干眼泪。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蒙在鼓里。

我站起身，走到卧室里。陈凯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走到床边，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凯哥，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你如果想说，就眨眨眼，或者动动手指，好吗？”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眨了眨眼，然后，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指向了床头柜的抽屉。

我心里一紧，赶紧打开抽屉。抽屉里放着陈凯的手机、钱包，还有一些零散的东西。他的手机因为长期不用，已经没电关机了。我找了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

手机开机后，需要密码。我输入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解锁成功了。陈凯的手机很简单，里面没有什么复杂的应用，只有一些常用的软件。我打开微信，里面的联系人不多，大多是工地上的工人和亲戚朋友。我翻到苏梅的聊天记录，最新的一条是昨天下午苏梅发来的：“凯哥，我下班就过去看你，给你带好吃的。”

再往上翻，都是一些日常的问候，比如“凯哥，今天感觉怎么样”“凯哥，林秀照顾你太辛苦了，我多去陪陪你”之类的话，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我又打开了短信，里面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难道是我想多了？或者他们的联系不是通过手机？

我不甘心，又翻了翻相册。相册里大多是我和陈凯的合照，还有一些工地上的照片。翻到最后，我看到了几张照片，是苏梅上次来的时候拍的。照片上，苏梅俯在陈凯床边，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很亲密。其中一张照片，苏梅的脸离陈凯很近，几乎要贴在一起，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在亲吻陈凯的脸颊。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看向陈凯，他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我明白了，这张照片是苏梅自己拍的，或者是陈凯在清醒的时候，无意中拍下的。

我的心彻底凉了。这张照片，虽然不能直接证明苏梅对陈凯做了那种事，但也足以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我把手机放在一边，没有再追问陈凯。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知道真相，也无能为力。我需要自己找出确凿的证据。

晚上，我给陈凯擦身的时候，又仔细看了看他胸口的牙印。牙印比昨天淡了一些，但轮廓依然清晰。我用手机拍了下来，作为证据。然后，我决定，明天苏梅来的时候，我要试探她一下。

第四章 试探与防备

苏梅是下午四点多来的，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说是给我炖了鸡汤。

“秀儿，我看你最近太累了，特意给你炖了鸡汤，补补身子。”苏梅笑着走进来，把保温桶放在餐桌上，“用的是老母鸡，炖了三个多小时呢，可香了。”

“梅子，你太客气了，总是这么费心。”我笑着说，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试探她。

“跟我还客气什么呀。”苏梅走到床边，看了看陈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凯哥今天精神不错嘛，眼神比昨天清明多了。”

她的动作很自然，可我却注意到，她的手指在碰到陈凯额头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眼神也有些不自然。

“是啊，今天清醒的时候多了，还能跟我简单交流几句了。”我故意这么说，想看看她的反应。

苏梅的脸色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真的吗？那太好了！凯哥越来越好了，你也能轻松点了。”

“嗯。”我点点头，走到餐桌旁，打开保温桶，鸡汤的香味飘了出来，确实很香。我盛了一碗，递给苏梅，“你也喝点吧，炖了这么久，辛苦了。”

“我就不喝了，给你留着，你多喝点。”苏梅摆摆手，“对了，秀儿，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康复医生，我已经联系好了，下周三上午有空，我们带凯哥过去看看吧。”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我接过鸡汤，喝了一口，温热的鸡汤滑进喉咙，却暖不了我冰凉的心。

“跟我还说什么麻烦。”苏梅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你慢慢喝，我陪凯哥说说话。”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她为什么这么积极地帮陈凯找康复医生？是真心想帮他恢复，还是想借此机会，继续和他保持联系？

我喝完鸡汤，走到卧室门口，看着苏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跟陈凯说什么。陈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梅子，你在跟凯哥说什么呢？”我走进去，笑着问。

苏梅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慌乱：“没……没说什么，就是跟凯哥聊聊天，说说外面的事，让他也听听。”

“哦，这样啊。”我走到床边，给陈凯掖了掖被角，故意摸到他胸口的位置，“凯哥最近好像有点上火，胸口这里有点红，不知道是不是捂得太严实了。”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苏梅的反应。她的眼神闪烁着，不敢看我，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放在腿上。

“可能是吧，最近天气有点热，盖薄一点就好了。”苏梅的声音有点干涩，听起来很不自然。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笑了笑，继续说，“对了，梅子，你昨天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凯哥胸口这里有点红？我昨天擦身的时候就发现了，还以为是压的，今天看还是有点红。”

苏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过了一会儿，她才勉强笑了笑：“没……没注意，可能是我昨天没太留意吧。”

“哦，可能是吧。”我没有再追问，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接下来的时间，苏梅变得沉默了很多，不像平时那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眼神却很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坐在她旁边，也没说话，客厅里只有电视的声音，气氛很尴尬。

过了一会儿，苏梅站起身：“秀儿，我有点事，先走了。鸡汤你记得喝完，对身体好。”

“这么快就走啊？不再坐会儿？”我故意挽留她。

“不了，家里还有点事，下次再来看你和凯哥。”苏梅说着，拿起自己的包，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甚至忘了跟我挥手告别。

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我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了。她的反应，已经彻底证实了我的猜测。那个牙印，就是她留下的。

我走到卧室里，陈凯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

“凯哥，我知道是她，对不对？”我轻声问。

陈凯看着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我叹了口气，“是她的错，也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相信她，不该让她毫无顾忌地出现在我们家。”

陈凯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我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他是清醒的，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

接下来的几天，苏梅没有再来。我给他发微信，问她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带陈凯去看康复医生，她也只是回复“最近有点忙，等忙完了再说”。我知道，她是在刻意回避我。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离婚？我舍不得陈凯，他现在这个样子，离开我，根本活不下去。而且，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不离婚？我又该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这段充满背叛的婚姻？

还有苏梅，我们二十多年的闺蜜情，就这样毁了吗？我真的很不甘心。我想找她问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叛我？

周末的时候，我给苏梅打了个电话，说有很重要的事想跟她谈谈，让她来家里一趟。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下午，苏梅来了，脸色看起来很憔悴，黑眼圈很重，像是好几晚没睡好。

“秀儿，你找我有什么事？”苏梅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腿上，显得很紧张。

“梅子，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对不对？”我看着她，轻声说。

“是啊，从初中到现在，二十三年了。”苏梅的声音有点哽咽。

“二十三年，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开心的，难过的，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彼此身边。”我顿了顿，继续说，“陈凯出事之后，我最难的时候，是你陪着我，帮我度过了难关。我一直很感激你，把你当成我最亲的人。”

苏梅低着头，不敢看我，眼泪掉了下来，滴在裤子上。

“可是，梅子，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凯哥胸口的牙印，是你留下的，对不对？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梅猛地抬起头，眼泪流得更凶了：“秀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第五章 坦白与崩溃

苏梅的哭声在客厅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有愤怒，有失望，有难过，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强忍着眼泪，追问她。

苏梅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秀儿，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做对不起你的事。其实，我很早就喜欢凯哥了，从我们认识的时候就喜欢。”

“什么？”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我们认识的时候，你明明知道我在追他，你还帮我出谋划策，你怎么会……”

“我那时候是帮你，可我心里也很痛苦。”苏梅哭着说，“我看着你和凯哥在一起，看着你们幸福，我心里既为你开心，又很嫉妒。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凯哥是你的丈夫，是我最好朋友的丈夫，我应该祝福你们，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做出这样的事？陈凯都已经这样了，你怎么能……”我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苏梅摇着头，“陈凯出事之后，我看着你那么辛苦，看着凯哥躺在床上，那么可怜，我就想多照顾他一点。每次我照顾他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神，那么依赖，那么无助，我就觉得，他需要我。慢慢的，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他依赖你？他是因为瘫痪了，无能为力，才只能依赖身边的人，而不是因为喜欢你！”我激动地说，“苏梅，你太自私了！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有没有想过凯哥的感受？”

“我想过，我每天都在想，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该死！”苏梅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看到凯哥，就忍不住想靠近他，想对他好。那天，我照顾他的时候，他清醒着，看着我，我一时糊涂，就……就留下了牙印。我以为你不会发现，我以为这件事会永远烂在肚子里，可我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所以，你之前给我炖鸡汤，帮我找康复医生，都是为了弥补你的愧疚，还是想继续和他保持这种不正当的关系？”我冷冷地问。

“我是真心想帮你，也是真心想帮凯哥恢复。”苏梅说，“我知道我错了，我愿意弥补你，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秀儿，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们还是好朋友，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好朋友？”我笑了，笑得很凄凉，“苏梅，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二十多年的友情，也背叛了凯哥。我们之间，早就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心里一片荒芜。二十多年的友情，说断就断了，那种感觉，就像心里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疼得厉害。

“秀儿，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苏梅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胳膊，哭着说，“我不能没有你这个朋友，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再也不会靠近凯哥了，我会离你们远远的，只要你能原谅我。”

我甩开她的手，冷冷地说：“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秀儿……”苏梅还想说什么，看到我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抹了抹眼泪，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悔恨，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我哭陈凯的不幸，哭自己的委屈，哭友情的背叛，哭命运的残酷。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在轻轻拍我的背。我抬起头，看到陈凯躺在床上，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愧疚，他的手指微微动着，像是想安慰我。

我站起身，走到床边，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凯哥，对不起，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陈凯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不……怪……你……”

“我知道不怪你，”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都怪苏梅，是她太自私了。”

陈凯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歉意。我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他是这场背叛的受害者，也是无辜者。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沉浸在痛苦和迷茫中。苏梅没有再来，也没有给我发微信、打电话。我想，我们的友情，真的走到尽头了。

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这两年，我为了照顾陈凯，放弃了太多。我放弃了自己的工作，放弃了自己的爱好，放弃了和朋友聚会的机会，每天都围着陈凯转，活得像个陀螺。我以为这是爱情，是责任，可现在想来，我是不是也有点太傻了？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为自己活一次，也要为陈凯好好规划未来。

我联系了之前的同事，想找一份工作。同事听说我的情况后，很同情我，说他们公司现在正好在招人，让我过去面试。面试很顺利，我被录取了，下周一开始上班。

工作的事定下来之后，我心里踏实了很多。我又联系了一家专业的康复中心，把陈凯的情况告诉了他们，他们说可以接收陈凯，提供专业的康复治疗和护理。

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了陈凯，他看着我，眨了眨眼，像是同意了。我知道，他也希望能得到更好的治疗，希望能早点好起来。

周末的时候，我把陈凯送到了康复中心。康复中心的环境很好，医护人员也很专业。把陈凯安顿好之后，我看着他，心里有点舍不得，但更多的是释然。

“凯哥，你在这里好好治疗，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我握着他的手，“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回家。”

陈凯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好……”

走出康复中心，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可能还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要努力工作，努力生活，为自己，也为陈凯，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

第六章 新生活的序章

周一早上，我起得很早。穿上久违的职业装，化了个淡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还有些憔悴，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定和自信。这是我两年来第一次正式上班，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公司离我家不算太远，坐公交车四十分钟就能到。公交车上很挤，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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