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发现那本日记纯属偶然。那天周六下午，我在书房找一份旧保险合同，在书架最顶层，一个落满灰尘的硬纸盒后面，我摸到了它。深蓝色的布面封面，有些旧了，边角磨损，露出里面灰白的硬纸板。我认得它，是妻子林薇的。我们结婚八年，我知道她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我从未看过，她也从未

我发现那本日记纯属偶然。

那天周六下午，我在书房找一份旧保险合同，

在书架最顶层，一个落满灰尘的硬纸盒后面，

我摸到了它。

深蓝色的布面封面，有些旧了，

边角磨损，露出里面灰白的硬纸板。

我认得它，是妻子林薇的。

我们结婚八年，我知道她有写日记的习惯，

但我从未看过，她也从未主动提起。

她说那是她唯一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

我当时还笑她，说整个人都是我的了，

还在乎一个本子？

她当时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现在回想起来，那笑容里似乎有些别的什么。

鬼使神差地，我把它拿了下来。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放下，放回去。

但我的手没有听。

我拿着它，走到书桌旁坐下，

窗外是四月明晃晃的阳光，

能听到楼下小孩玩闹的叫声。

我深吸一口气，翻开了它。

前面的内容很琐碎，

记录着一些生活片段，购物清单，

偶尔几句读书笔记，或者电影的观后感。

笔迹是林薇特有的，清秀，带着一点急促。

我随意地翻着，心里那点负罪感渐渐淡了。

直到我翻到大概中间的位置，

看到那一页顶端清晰的日期：

三个月前。

“2023年1月15日，阴。”

“我又一次想到了离婚。

这个念头像水底的暗礁，

我以为已经绕过去了，

但它总在不经意间再次浮现，

硌得人生疼。

和赵明（那是我的名字）在一起，

像住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

安全，稳固，但令人窒息。

我们很少吵架，

但比吵架更可怕的是无话可说。

晚上他靠在沙发上看手机，

我坐在另一边看电视剧，

中间隔着的距离，

好像比整个客厅还要宽。

我们多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

不是聊晚上吃什么，

或者物业费交了没，

而是真正地，

说说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他似乎并不需要这些。

他需要一个妻子，

一个稳定的家庭结构，

来完成他对‘正常人生’的想象。

而我，作为这个结构里的一个部件，

功能运转正常就好，

不需要有自己的声音和情绪。

我快四十岁了，

难道剩下的几十年，

就要在这样的沉默里耗尽吗？”

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窗外的阳光好像突然变得刺眼，

那些小孩的玩闹声也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着，

一下，又一下。

离婚。

这两个字像冰锥，

扎进我的眼睛里，

然后寒意迅速蔓延到全身。

林薇，我的妻子，

那个每天和我同桌吃饭，

同床共枕的人，

在日记里认真地考虑着

要离开我。

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婚姻

虽然平淡，但还算稳固。

我以为这就是婚姻本来的样子，

爱情总会变成亲情，

激情褪去，剩下的是责任和陪伴。

我从未想过，

在她看来，这竟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继续往下翻，手指有些发抖。

后面的几篇，断断续续，

都围绕着这个主题。

“1月22日，除夕。

一家人吃饭，热闹是他们的。

我看着赵明和他父母谈笑，

突然觉得他离我好远。

我们像两个被拼凑在一起的孤岛。

晚上看春晚，他全程盯着手机，

处理他那些‘重要’的工作邮件。

我给他倒了杯水，他头也没抬。

那一刻，心里凉透了。”

“2月14日，情人节。

他果然忘了。

下班回来，手里只拎着公文包。

晚上看到朋友圈里别人晒的礼物和鲜花，

我默默关掉了手机。

或许不该期待，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他可能觉得，

都老去妻了，没必要搞这些形式。

但他不明白，

形式有时候是内容唯一的表达。”

“3月8日，晴。

部门团建，唱歌到很晚。

同事小陈送我回家，

在楼下，我们站在车边聊了几句。

他很健谈，也很风趣，

会认真地听你说话。

上楼时，竟然有些莫名的失落。

开门，客厅灯还亮着，

赵明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电视还开着。

看着他的睡颜，

心里五味杂陈。

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悲哀。

我们之间，

连最基本的交流都需要靠外人来映衬了吗？”

看到这里，我猛地合上了日记本。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闷得发慌。

那个小陈，我知道，

是林薇公司新来的项目经理，

年轻，有活力。

林薇在家偶尔提起过他，

说他能力很强。

我当时并没在意。

可现在，这段简单的记录

在我脑子里掀起了风暴。

他们之间有什么吗？

林薇的失落，

仅仅是因为聊得来，

还是有了别的什么？

嫉妒和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我强迫自己冷静。

日记里写得清楚，

只是聊了几句，

而且她感到的是愧疚和悲哀。

问题的根源，在我这里。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这八年的婚姻生活

像电影胶片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们变成了这样？

刚结婚的时候，我们不是这样的。

我们会挤在沙发上看一部烂片，

然后一起吐槽；

会在周末的早晨赖床，

计划着去哪里吃brunch；

她会跟我讲她办公室的趣事，

我会跟她抱怨我遇到的奇葩客户。

后来呢？

后来我工作越来越忙，

升了职，管着十几人的团队，

压力越来越大。

回到家，疲惫得像被抽空了，

只想放空自己，刷手机，看球赛。

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从不让我操心。

我习惯了这种安稳，

觉得一切都很好。

我忽略了她的表情，

忽略了她欲言又止的话，

忽略了她一次次递过来的

交流的信号。

我把她的付出和存在

当成了理所当然。

我用“老夫老妻”做借口，

掩盖了自己的懒惰和疏忽。

直到在这本日记里，

看到“离婚”这两个冰冷的字，

我才如梦初醒。

我把日记本小心翼翼地

放回原处，尽量不留痕迹。

然后我走进客厅，

林薇正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

腿上盖着毛毯，在看一本书。

阳光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

有些柔和，也有些疏离。

我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她今年三十六岁了，

眼角有了细小的皱纹，

但依然很好看，

有一种沉静的气质。

我突然发现，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

认真地看过她了。

她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

抬起头，看向我：“找到了吗？”

“什么？”我一愣。

“保险合同。”

“哦，还没，可能不在这里。”

我含糊地答道。

她“嗯”了一声，

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我们之间，又恢复了那种沉默。

但此刻的我，

再无法心安理得地

沉浸在这种沉默里了。

那本日记里的文字，

像针一样扎在我的意识里。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林薇身边，

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得很熟，

或许是因为在日记里

倾吐了积压的情绪。

而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脑子里一片混乱。

愤怒吗？有一点。

觉得被背叛，

隐私被窥探的感觉并不好受。

但更多的是恐慌和后悔。

我害怕失去她，

害怕这个家散掉。

结婚八年，

我们的生活早已紧密交织，

分开意味着撕裂，

意味着要剥掉一层皮。

更重要的是，

我还爱她吗？

我问自己。

答案是肯定的。

不是习惯，不是依赖，

是爱。

只是这种爱，

被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

蒙上了太厚的灰尘，

连我自己都差点忘了它的存在。

现在，这本日记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把这些灰尘吹开了，

露出了底下依然鲜活的、

让我刺痛的情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必须做点什么。

改变。

从我自己开始。

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也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

但我知道，

如果我再像以前一样无动于衷，

那么失去她，

将是迟早的事。

那个“离婚”的念头，

会从日记里的文字，

变成她口中说出的话，

最后变成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

我翻了个身，

在黑暗中看着林薇模糊的轮廓，

心里默默地下了决心。我轻轻走到阳台，蹲在她身边。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我。

“怎么了？”

“没什么，”我说，“就是觉得今天阳光很好。”

她笑了笑，没说话。

我想问她看的是什么书，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交流过

各自在看什么书了。

我甚至不知道她最近喜欢读什么。

周一早上，我破天荒地早起做了早餐。

煎蛋，烤面包，热牛奶。

林薇起床看到餐桌时愣了一下。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就起来了。”

我把牛奶推到她面前，

“趁热喝。”

她坐下来，小口吃着煎蛋，

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我们沉默地吃完这顿饭。

出门前，我帮她拿了包。

“下班我去接你？”

她更惊讶了：“你不是要加班吗？”

“今天不加班。”

她点点头：“好。”

去公司的路上，我一直在想，

该怎么打破我们之间的坚冰。

直接道歉？

说我偷看了她的日记？

那只会让事情更糟。

我得用行动来弥补，

让她重新感受到我的关心。

可具体该怎么做，

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到办公室后，我查了日历。

距离她的生日还有两周。

往年我都是提前一天

才匆忙去选个礼物，

有时甚至就发个红包了事。

今年，我决定好好准备。

中午休息时，

我给她的闺蜜发了微信，

旁敲侧击地问她最近喜欢什么。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闺蜜回复道，

“你居然会主动问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我含糊其辞。

“她前段时间说想学画画，

但觉得太贵了没舍得报班。

你可以考虑送她一套画具，

再报个课程。”

这个建议让我眼前一亮。

林薇大学时是学设计的，

后来为了家庭放弃了专业，

做了份稳定的行政工作。

她偶尔会翻出以前的素描本，

但已经很多年没动过笔了。

我立刻上网查资料，

咨询懂艺术的朋友，

最终选定了一套专业级的水彩工具。

又在她公司附近找了个画室，

报了个周末班。

这一切都瞒着她进行，

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接下来的几天，

我开始刻意改变自己的行为。

下班准时回家，

把手机放在一边，

主动和她聊工作中的趣事。

起初她很不适应，

常常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有一天晚上她终于忍不住问。

“没有啊，”我说，

“就是觉得我们好久没好好聊天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周四晚上，我提议去看电影。

上一次我们一起看电影

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她选了部文艺片，

我知道她是照顾我的口味。

其实我更想看动作片，

但这次我没说出来。

电影院里，

我偷偷观察她的侧脸。

屏幕的光影在她脸上流转，

她看得很专注。

有一瞬间，

我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她，

那个会因为电影里

一个镜头就感动落泪的女孩。

电影散场后，

我们在附近的公园散步。

夜晚的风很凉，

我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

“谢谢。”她轻声说。

我们沿着湖边慢慢走，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

她突然问。

“当然记得，”我说，

“也是在公园，那天还下雨了。”

她笑了：“你非要给我打伞，

结果两个人都淋湿了。”

“但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次淋雨。”

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们在一张长椅上坐下。

远处城市的灯火倒映在湖面上，

像撒了一把碎金子。

“最近你有点不一样。”

她看着湖面说。

“哪里不一样？”

“说不清楚，就是感觉

你好像又变得细心了。”

我心跳加速，

差点就要把日记的事说出来。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小了，

有更多精力关注家里。”

这是个蹩脚的借口，

但她没有深究。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先去洗澡，

我坐在沙发上回想今晚的对话。

这是三个月来我们第一次

像真正的情侣一样约会。

虽然中间还是会有尴尬的沉默，

但至少是个好的开始。

周五上班时，

我特意绕路去她最喜欢的那家花店，

买了一束香槟玫瑰。

结婚初期我经常送花给她，

后来觉得浪费钱就渐渐不送了。

现在想来，

那些看似无用的形式，

恰恰是爱情最重要的养分。

我把花放在副驾驶座上，

开车去她公司楼下等她下班。

五点十分，她和小陈一起走出来。

看到那个年轻人时，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确实很英俊，

笑起来阳光灿烂。

他们边走边聊，

看起来很熟络。

林薇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那是我很久没见过的表情。

我按了下喇叭，

她看见我了，

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和小陈道别后，

她朝车子走来。

“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下班。”

我把花递给她，

“路上看到，觉得很配你。”

她接过花，低头闻了闻，

表情有些复杂。

“谢谢。”

她轻声说，

但并没有显得很高兴。

回家的路上，

我们都很沉默。

我几次想问她和小陈的事，

又怕显得自己太小气。

最后还是她先开口：

“下周末部门团建，

要去郊区住一晚。”

“和小陈一起？”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她转头看我：“你怎么知道小陈？”

“你之前提过。”

我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

“是吗？”她若有所思，

“他是活动的组织者之一。”

那天晚上，

我在书房待到很晚。

明知不该，

还是再次取出了那本日记。

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我只是想确认

她和小陈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

最近的一篇是三天前写的：

“4月12日。

赵明最近变得很奇怪。

开始主动做家务，

接我下班，

还约我看电影。

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

但我总觉得不安。

他看我的眼神里带着审视，

好像在观察我的反应。

有时我甚至觉得

他知道了什么。

这不可能。

日记藏得很好，

从没人动过。

也许是我多心了。

只是，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

反而让我不知所措。

如果他是真心想要修复我们的关系，

我该给他这个机会吗？

还是说，这只是一时兴起，

很快就会回到原样？

我不敢期待，

怕再次失望。”

看到这里，我轻轻合上日记。

原来我的改变

并没有让她感到开心，

反而增加了她的疑虑。

我太急于求成了，

表现得太过刻意。

八年的隔阂，

不是几天就能消除的。

我需要更多的耐心，

让她重新建立起对我的信任。

周六一早，

我提议去郊外爬山。

这是我们恋爱时常做的活动，

但结婚后就很少去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山上的空气很清新，

满眼都是新绿的春色。

我们沿着石阶慢慢向上爬，

她体力不如从前，

中途休息了好几次。

“老了，”她喘着气说，

“以前一口气就能爬到顶的。”

“你不老，”我说，

“在我眼里你还和以前一样。”

这话说出口，

我自己都觉得肉麻。

但她笑了，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

山顶的风景很好，

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我们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

分着喝一瓶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爬山吗？”

我问。

“怎么突然开始怀旧了？”

她看着远方，

“那天你为了表现自己，

非要走最难的那条路，

结果扭伤了脚。”

“最后还是你扶着我下山的。”

我接话。

“因为你太重了，

我差点也跟着摔下去。”

她说这话时带着笑意，

眼神柔和。

下山时，我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她微微僵了一下，

但没有挣脱。

她的手很软，

指尖微凉。

我握得小心翼翼，

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这一刻，

我仿佛回到了我们刚恋爱的时候，

牵个手都会心跳加速。

周日她要去超市采购，

我主动要求同行。

以前我最讨厌逛超市，

觉得浪费时间。

但这次，

我耐心地陪她比较商品价格，

听她念叨哪种洗衣液更好用。

在生鲜区，

她仔细地挑选着西红柿，

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我突然意识到，

这些琐碎的日常，

才是婚姻最真实的样子。

不是我以前认为的

令人厌倦的重复，

而是两个人共同经营生活的证明。

晚上，我下厨做了她最爱吃的红烧鱼。

虽然把鱼煎破了相，

但她吃得很香。

“好久没吃你做的鱼了。”

她说。

“以后经常做给你吃。”

我立即说。

她抬头看我，

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但这次，

我看到了她嘴角浅浅的笑意。

睡前，我在床头柜上

放了一杯温水。

她睡前有喝水的习惯，

但我以前从未注意过。

她看到水杯时愣了一下，

然后轻声说了句谢谢。

黑暗中，

我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

心里踏实了许多。

改变需要时间，

但我愿意等。

只要她还能对我笑，

还愿意给我机会，

我就不会放弃。

周一下班回家，

我发现她在整理衣柜。

地上堆满了衣服，

她正把夏天的衣服拿出来晾晒。

“需要帮忙吗？”

我问。

“不用，马上就弄完了。”

她说。

我注意到她手腕上

戴着我送她的那条手链。

那是我们结婚三周年时买的，

她已经很久没戴过了。

这个小发现让我一整天的心情都变得很好。

晚饭后，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在她身边坐下。

这次我没有看手机，

而是和她一起看那部家庭剧。

剧情很平淡，

但当我们因为同一个笑点

而同时笑出声时，

我感觉到某种久违的亲密感

正在我们之间慢慢复苏。

临睡前，她突然说：

“这周末的团建，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我愣住了：“可以带家属？”

“本来是不行的，

但我和领导说了我们的情况，

他破例同意了。”

她说这话时没有看我，

但耳根微微发红。

“什么情况？”

我小心翼翼地问。

“就说我们最近在……

重新培养感情。”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好，我一定去。”

这一刻，

我知道我们正在朝着

正确的方向前进。

虽然前路还很长，

但至少，

我们都在努力。我轻轻点头，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

主动为我们的关系争取机会。

“我会好好准备的。”

我说。

她笑了笑，转身走进卧室。

那晚我睡得格外踏实，

连梦都是甜的。

周二上班时，

我特意查了团建地点的信息。

是个新开的度假村，

有温泉和采摘园。

我想着该带些什么，

既能玩得尽兴，

又不会给她丢面子。

中午我去商场买了套新运动装，

又给她选了顶遮阳帽。

结婚这么多年，

还是第一次为集体活动这么上心。

晚上回家，

看见她在试穿一条新裙子。

淡蓝色的连衣裙，

衬得她肤色很白。

“好看吗？”

她在镜子前转了个圈。

“很好看。”

我是真心的。

“专门为周末准备的。”

她说，

“同事们都带家属，

不能太随便。”

我心里一动，

她其实很在意这次活动。

周三她加班到很晚。

我特意熬了粥等她回来。

快十点时听到开门声，

我赶紧去热菜。

她看起来很疲惫，

但看到桌上的饭菜时，

眼睛亮了一下。

“你吃过了吗？”

她问。

“等你一起。”

我说。

我们安静地吃着夜宵，

厨房的灯光很柔和。

这一刻，

竟有种新婚时的错觉。

周四早上，

我注意到她把日记本

换了个地方放。

原来在书架顶层，

现在移到了第二层。

这个发现让我心里一紧。

是她发现了什么，

还是单纯想整理东西？

我不敢细想，

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下班路过蛋糕店，

我买了她最爱吃的芝士蛋糕。

推开门时，

她正在通电话。

听到开门声，

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就挂了。

“谁的电话？”

我状似随意地问。

“小陈，

确认周末的活动安排。”

她神色如常。

我把蛋糕放在桌上，

“先吃点东西吧。”

她切蛋糕时，

我注意到她的手机屏幕亮着。

是微信界面，

最近联系人是小陈。

最后一条消息是：

“那就周末见。”

很普通的内容，

但我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他倒是很负责。”

我故意说。

“是啊，

这次活动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她没察觉我的异样，

递给我一块蛋糕。

周五晚上我们一起收拾行李。

她细心地列出清单，

一样样核对。

我看着她的侧脸，

突然很感激这次团建机会。

也许在陌生的环境里，

我们能找到新的相处方式。

“要带泳衣吗？”

我问。

“当然，

度假村有温泉。”

她说，

“我给你买了新的，

放在衣柜最下面。”

这个细节让我很感动。

原来她也一直在默默准备。

周六一早我们就出发了。

她穿上了那条蓝裙子，

头发松松地挽着。

车上放着轻音乐，

我们都没怎么说话，

但气氛很融洽。

到达度假村时，

正好碰上她部门的同事。

大家热情地打招呼，

有几个年轻女孩偷偷打量我。

林薇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

这个举动让我安心不少。

小陈过来安排住宿。

他今天穿了休闲装，

显得更年轻了。

“赵先生您好，

常听林姐提起您。”

他笑着和我握手。

“叫我赵明就好。”

我说。

他安排我们住一间湖景房，

阳台正对着花园。

“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他礼貌地说完就去忙了。

房间很温馨，

大床上洒着玫瑰花瓣。

林薇有点不好意思：

“他们可能误会我们在度蜜月。”

“没关系，

这样挺好。”

我把行李放好，

从背后轻轻抱住她。

她身体僵了一下，

但没有挣脱。

“我们去逛逛吧。”

过了一会儿她说。

午餐是自助形式。

我跟着林薇认识她的同事。

大家都很好相处，

开玩笑说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家属。

小陈很照顾大家，

不时过来询问是否需要什么。

我注意到他看林薇的眼神，

确实带着欣赏，

但并没有逾越。

这让我稍微放心了些。

下午是团队游戏。

有个环节需要夫妻配合，

蒙着眼睛找对方。

当我蒙上眼罩，

在人群中摸索时，

突然感到很忐忑。

八年了，

我还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吗？

当我的手触到熟悉的指尖时，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手上的婚戒硌到我，

那一刻竟觉得无比安心。

晚上烧烤时，

我主动帮忙生火。

小陈也在旁边，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林姐最近心情很好，

看来您的功劳很大。”

他说。

“是我该做的。”

我翻动着炭火，

“以前工作太忙，

忽略了她。”

“能意识到就很好，

很多人一辈子都意识不到。”

他这话说得老成，

不像个年轻人。

林薇过来送饮料，

很自然地站在我身边。

“在聊什么？”

她问。

“在夸你工作能力强。”

我说。

她笑了：

“别听他瞎说。”

小陈识趣地走开了。

我递给她一串刚烤好的鸡翅，

“尝尝看，

应该没烤焦。”

她咬了一口，

点点头：

“味道不错。”

温泉在晚餐后开放。

我换上新泳裤时有点紧张。

已经很久没在她面前穿这么少了。

她穿着保守的连体泳衣，

但身材依然姣好。

温泉池里雾气氤氲，

同事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我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水温很舒服，

她闭上眼睛靠在池边。

我悄悄挪近一些，

让我们的肩膀轻轻相触。

“好久没这么放松了。”

她轻声说。

“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

我说。

她没回答，

但嘴角带着笑意。

夜空星星很亮，

远处传来其他人的笑声。

这一刻，

我希望时间能静止。

回房间时已经十点多。

她先去洗澡，

我站在阳台上看夜景。

湖面映着月光，

很美。

突然想起日记里的话，

“像住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

现在，

我们终于推开了一扇窗。

她洗完澡出来，

头发湿漉漉的。

我拿起吹风机：

“我帮你吹吧。”

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还是坐下了。

她的头发很软，

带着熟悉的香味。

我记得结婚初期经常帮她吹头发，

后来这个习惯不知怎么就丢了。

“手法生疏了。”

我说。

“还好。”

她声音很轻。

吹干头发，

我们并排躺在床上。

中间还隔着一点距离，

但比在家里时近多了。

“今天开心吗？”

我问。

“嗯。”

她侧过身面对我，

“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更体贴，

更细心。”

她说，

“好像回到了刚结婚的时候。”

我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

“对不起，

让你等了这么久。”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

“现在也不晚。”

这句话让我鼻子发酸。

我靠过去轻轻吻她，

开始时她很被动，

后来慢慢回应了我。

这个吻带着温泉的味道，

和一丝咸涩，

不知道是谁的眼泪。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

她还在睡。

睫毛在晨光中微微颤动。

我轻手轻脚地下床，

去餐厅拿了早餐。

回来时她已经醒了，

正在梳头发。

“给你带了咖啡和三明治。”

我说。

“谢谢。”

她接过咖啡，

小口喝着。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

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上午是自由活动。

我们决定去采摘园。

她像个孩子一样兴奋，

在草莓地里穿梭。

“你看这个多大！”

她举着一个红透的草莓给我看。

我赶紧拍照，

镜头里的她笑得很灿烂。

这种笑容，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中午退房前，

小陈来找我们道别。

“下次再一起来玩。”

他说。

“一定。”

我真诚地说。

回程的路上，

她睡着了。

等红灯时我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心里充满感激。

感谢那本日记，

让我没有失去她。

周一回到公司，

同事都说我看起来精神很好。

我笑了笑没解释。

有些改变只有自己知道。

下班时我去画材店取预订的画具，

又确认了画室的课程安排。

生日惊喜要准备得更充分才行。

周三晚上，

她说要加班。

我特意去公司接她。

办公室只剩她一个人，

台灯的光晕勾勒出她的轮廓。

她正在整理报表，

神情专注。

我站在门口看了很久，

才轻轻敲门。

“你怎么来了？”

她很惊讶。

“来接你下班。”

我举起手里的宵夜，

“还买了你爱吃的生煎。”

我们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吃宵夜。

她给我讲最近的工作压力，

我认真听着，

不时给出建议。

这种交流，

正是我们之前缺少的。

“有时候觉得很难，

但想到你在等我，

就觉得还能坚持。”

她说。

这话让我很感动。

回家路上，

她主动牵住我的手。

夜风很凉，

但我们的手心很暖。

经过一家珠宝店时，

她多看了橱窗一眼。

我记下了那条项链的款式。

周五是她的生日。

我一早把礼物藏在衣柜里。

画具太大，

只好先放在书房。

她起床时看到桌上的长寿面，

眼睛亮了一下。

“你做的？”

“当然。”

其实我练习了好几次。

她吃得很香，

连汤都喝光了。

下班后我接她去画室。

她一直很疑惑，

直到看到教室里的画架。

“这是？”

“生日礼物。”

我说，

“以后每周都可以来上课。”

她愣在原地，

眼眶慢慢红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学画画？”

“猜的。”

我不敢提她闺蜜的事。

老师很热情，

带她认识各种画具。

她像个收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摸摸这个，

看看那个。

我在一旁看着，

心里软成一片。

回家路上，

她一直抱着画具不肯放手。

“谢谢你，

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她说。

晚上她迫不及待地试画。

我坐在旁边当模特。

虽然姿势很僵硬，

但看到她专注的样子，

觉得一切都值得。

她画得很认真，

偶尔抬头看我一眼。

那一刻，

我仿佛看到年轻时的她，

那个充满梦想的女孩。

睡前她突然说：

“下个月你生日，

想要什么礼物？”

我摇摇头：

“你开心就是最好的礼物。”

她靠在我肩上：

“那我们去看海吧，

就我们两个人。”

“好。”

我搂紧她。

周六她要去画室上第一节课。

我送她到门口。

“等我下课？”

她问。

“当然。”

我说。

看着她走进画室的背影，

我突然很感慨。

爱情需要空间呼吸，

婚姻需要用心经营。

我们都在学习。

中午我带她去新开的餐厅。

她兴奋地讲上午学的技巧，

手指还沾着一点颜料。

我耐心听着，

不时给她夹菜。

这种平凡的幸福，

正是我最珍惜的。

下午我们去看电影。

这次她选了动作片。

“不能总是迁就我。”

她说。

黑暗中我握住她的手：

“迁就你也是一种幸福。”

她轻轻靠在我肩上。

电影讲了什么我完全没注意，

只记得她的温度。

晚上回家，

发现她把日记本拿到了客厅。

就放在茶几上，

很显眼的位置。

我心里一紧，

难道她发现了？

但她神色如常，

正在整理画稿。

“下周末小陈要调去分公司了。”

她突然说。

“怎么这么突然？”

我问。

“公司安排，

他觉得是个好机会。”

她顿了顿，

“临走前想请我们吃个饭。”

“应该的。”

我说。

周日下午我们见到小陈。

他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要谢谢赵哥。”

举杯时他说。

“谢我什么？”

我不解。

“让我知道什么是好的婚姻。”

他笑笑，

“以后我结婚了，

也要像你们这样。”

我和林薇相视一笑。

有些误会，

终会随时间消散。

送走小陈，

我们沿着江边散步。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有件事想告诉你。”

她突然说。

“什么？”

我有点紧张。

“我决定重新学设计，

可能很快会换工作。”

她说。

“我支持你。”

我立即说。

她笑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回到家，

她主动提起日记的事。

“其实我最近没怎么写日记了。”

她说。

“为什么？”

我心里一紧。

“因为想说的话，

都可以直接告诉你。”

她看着我，

眼神清澈。

我鼻子发酸，

紧紧抱住她。

晚上我主动收拾书房。

那本日记还放在原处。

我轻轻抚摸封面，

然后把它放进盒子最底层。

有些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

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临睡前，

她拿出两张车票。

“生日礼物。”

她说，

“去看海的。”

我接过车票，

眼眶发热。

“我一直想和你去看海。”

她说。

“我也是。”

我把车票小心收好。

她在黑暗中轻声说：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谢谢你给我机会。”

我说。

我们相拥而眠，

像两棵依偎的树。

根须在泥土中交错，

再也分不开。

第二天早上，

阳光很好。

她在厨房做早餐，

哼着歌。

我站在门口看了很久。

这个画面，

值得我用一生去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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