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朋友发来那张电子请柬的截图时，我正在对着镜子，试戴我的婚纱头纱。
朋友发来那张电子请柬的截图时，我正在对着镜子，试戴我的婚纱头纱。
蕾丝柔软，珍珠温润。
镜子里的我，眉眼弯弯，幸福得不像话。
然后，我看到了那张图。
大红色的底，烫金的字，龙凤呈祥的图案，土气又喜庆，是我妈选的样式。
新郎：江川。
新娘：徐孟。
徐孟。
不是林晚。
我的手指，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指尖还勾着那片洁白的头纱。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我瞬间失色的脸上，像一记冰冷的耳光。
“什么鬼？你跟江川的请柬，新娘名字怎么是徐孟？印错了？”
朋友的微信语音弹了出来，语气里满是惊疑。
我没回复。
我只是盯着那两个字，徐孟。
江川的青梅竹马，他口中“永远的妹妹”，我们之间永远的第三个人。
我忽然就笑了。
笑得肩膀都在发抖。
头纱从我指尖滑落，轻飘飘地，像一片羽毛，落在我脚边。
我弯腰，捡起来，仔仔细细地放回头纱盒里。
然后，我给江川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背景音很嘈杂，有音乐，有笑闹声。
“喂，晚晚，怎么了？我跟朋友在KTV呢，明天就回去了。”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微醺和一丝不耐烦。
我没跟他绕圈子。
“江川，请柬上的新娘，为什么是徐孟？”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嘈杂的背景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
过了几秒，江川才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啊？你说那个啊……那个是徐孟闹着玩的，她……”
“闹着玩？”我打断他，“把我的名字P掉，换成她的，这叫闹着玩？”
“哎呀，晚晚你别这么较真嘛，”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开始哄我，“她就是小孩子心性，觉得好玩，P着图玩玩，发了个朋友圈，设置了仅我可见，谁知道哪个嘴碎的给截图发出去了。”
“她就是想气气你，没恶意的。”
没恶意？
我简直要气笑了。
在我们的结婚请柬上，换掉我的名字，向全世界宣告她才是新娘，这叫没恶意？
“江川，你觉得这很好笑吗？”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回头说她。她已经把朋友圈删了，多大点事儿。”他轻描淡写，好像这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
“是吗？”我轻声问，“那你让她，用她P图的那张请柬，发个朋友圈，公开给我道歉。就说她不懂事，开了个恶劣的玩笑。”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这次的沉默，比刚才更长，更压抑。
“晚晚，你这……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江川的声音里，哄劝的意味没了，只剩下为难和一丝责备，“孟孟她脸皮薄，你让她这么公开道歉，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她拿我的婚姻开玩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的脸皮薄不薄？”
“她都二十五了，不是五岁，江川。她做的不是小孩子的恶作TD剧，是成年人恶毒的挑衅。”
“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行不行？”江川的火气也上来了，“她从小就依赖我，我们两家关系那么好，她就是把我当亲哥！她对你没有敌意的！”
“没有敌意？”我反问，“那她为什么要在我们确定关系后，半夜三点给你打电话说她失恋了，让你去陪她？”
“没有敌意？那她为什么要在我们订婚宴上，喝得烂醉，抱着你说‘要是早点明白自己的心就好了’？”
“没有敌意？那她为什么要在朋友圈发你们从小到大的合影，配文是‘最爱我的那个人，要娶别人了’？”
“现在，她直接在我的请柬上换掉了我的名字！”
我每说一句，声音就更冷一分。
这些我曾经试图说服自己不去在意的刺，一根一根，此刻全都从血肉里翻了出来，扎得我鲜血淋漓。
“江川，你告诉我，哪一件，是一个‘妹妹’该做的事？”
江川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不是都要结婚了吗？你为什么非要揪着不放？”
“你能不能大度一点？”
大度一点。
又是这四个字。
从我们在一起开始，这句话就像一个紧箍咒，他随时随地都能念给我听。
徐孟半夜找他，我要大度。
徐孟说想他，我要大度。
徐孟搅黄我们的约会，我要大度。
现在，徐孟想抢走我的婚礼，我还得大度。
凭什么？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的自己，忽然觉得这五年，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我爱了五年，忍了五年，退了五年的男人，在我的底线被对方踩得稀巴烂的时候，反过来指责我“不够大度”。
“江川。”我最后叫了一次他的名字。
“嗯？”
“我们完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世界清静了。
我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坐了十分钟。
脑子里一片空白，又好像闪过了无数画面。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笨拙地跟我搭讪。
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他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向我求婚时，单膝跪地，眼里含着泪光，说要让我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那些幸福是真的。
那些心动也是真的。
但那些委屈和失望，同样是真的。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我妈把婚礼的份子钱，二十万，打到了我的卡上。
我看着那串数字，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我不能让我的父母，在所有亲戚朋友面前，丢这么大的脸。
婚礼后天就要举行。
酒店、婚庆、司仪、跟妆、宾客……所有的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能没有婚礼。
但可以，没有新郎。
或者说，换一个新郎。
一个念头，疯狂地在我脑海里滋生。
我擦干眼泪，从通讯录里翻出了一个号码。
备注是：沈律师。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边的声音清朗又沉稳，带着一丝熟悉的温和。
“林晚？这么晚了，有事吗？”
沈宴，我的大学学长，也是我这几年偶尔会咨询法律问题的朋友。
一个绝对理性、绝对可靠、也绝对……英俊的男人。
“沈学长，”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我记得你说过，你家里在催婚，对吗？”
电话那头，沈宴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了一声，“是，催得我头都快秃了。怎么，忽然关心起我的个人问题了？”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结个婚？”
我说出了这句石破天惊的话。
连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的胆量。
沈宴那头，彻底没了声音。
我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皱着眉，一脸“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
我赶紧解释：“你听我说完。情况是这样的……”
我用最快的语速，把请柬的事情，我和江川的五年，以及我现在的处境，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
“……婚礼就在后天，所有东西都定了，我不能取消，也不想取消。我需要一个新郎，一个能堵住所有人嘴的新郎。”
“我知道这很荒唐，像是在演电视剧。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能把损失和伤害降到最低的办法。”
“我们可以签协议。婚后财产各自独立，互不干涉生活，只在必要的时候扮演一下夫妻。等风头过去，一年，或者半年，我们就去离婚。”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作为报酬，我可以……”
“我可以帮你应付家里的催婚。”沈宴忽然开口，打断了我。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但似乎多了一丝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什么？”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答应你。”沈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帮你应付催婚，帮你解决眼前的麻烦，帮你……出一口恶气。这报酬，我收下了。”
“你……你认真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从不开玩笑，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沈-宴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你说。”只要他答应，别说一个，十个都行。
“协议结婚可以，但婚期不定。”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什么时候离婚，我说了算。”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不容置喙的强势。
我犹豫了。
这听起来像一个不平等条约。
但转念一想，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是我求着人家来给我收拾烂摊子。
“好。”我咬了咬牙，“我答应你。”
“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找你。有些细节，我们需要当面敲定。”沈宴的语气，已经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
“好。”
挂了电话，我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天还没塌。
半小时后，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沈宴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风衣，站在门外。
夜风吹起他的衣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又利落。
他比江川要高一些，五官轮廓更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很薄，看人的时候，眼神专注又冷静，像是能洞察一切。
“进来吧。”我侧身让他进屋。
他一进门，目光就扫到了客厅里堆着的婚礼用品，红色的喜字，还没来得及分发的喜糖。
他的眼神暗了暗，但什么也没说。
“喝点什么？”
“白水就好。”
我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我们来谈谈协议吧。”我开门见山。
沈宴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支录音笔。
“可以。为了避免日后纠纷，我们的谈话，全程录音。”
不愧是律师，严谨得可怕。
“第一，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财产归各自所有，债务各自承担。”
“可以。”
“第二，非必要情况，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包括工作、社交。”
“可以。”
“第三，对外需要扮演恩爱夫妻，尤其是在双方家人朋友面前。”
“没问题。”
“第四……”
我们像是在进行一场商业谈判，一条一条，把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敲定下来。
整个过程，沈宴都表现得极其专业和冷静。
直到最后，他合上电脑，看着我，忽然问了一句。
“林晚，你想清楚了吗？”
“一旦我们明天去领了证，在法律上，你就是我的妻子。江川再回头，就彻底没有可能了。”
他的目光很深，像是在探究我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我迎上他的视线，没有丝毫躲闪。
“我想得很清楚。”
“从他让我‘大度一点’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有可能了。”
“我不是在赌气，也不是在报复。我只是想拿回我的尊严。”
沈宴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他点了点头，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
“好。那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同盟了。”
“明天早上八点，民政局门口见。记得带户口本。”
他站起身，拎起公文包，干脆利落地准备离开。
“等等。”我叫住他。
“嗯？”
“你……为什么会答应我这么荒唐的请求？”我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这个问题，从他答应的那一刻起，就盘旋在我心头。
我们不算特别熟，只是校友，偶尔联系。他没有理由，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沈宴站在玄关处，背对着我，没有回头。
“或许，是因为我也觉得，那个叫徐孟的女人，挺讨厌的。”
他的声音很淡。
“又或许……”他停顿了一下，“我不想看到一个本该幸福的新娘，在婚礼前夜哭鼻子。”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这一夜，我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一早，我被闹钟叫醒。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亮得刺眼。
我拉开窗帘，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化了一个精致的妆，挑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拿上户口本和身份证，准时出门。
八点整，我到了民政局门口。
沈宴已经在了。
他今天没穿风衣，换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干净。
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靠在车边，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
看到我，他直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早。”
“早。”
我们相视一笑，好像多年的老友。
没有多余的废话，我们并肩走进了民政局。
拍照，填表，宣誓。
当工作人员把两本红色的结婚证递到我们手上时，我还有点懵。
这就……结婚了？
从民政局出来，我捏着那本还有点温热的结婚证，感觉像做梦一样。
“沈太太，”沈宴忽然开口，叫了我一声。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从现在开始，请多指教。”他朝我伸出手，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我看着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
我也伸出手，握了上去。
“沈先生，也请你，多指教。”
他的手心很暖，干燥又有力。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江川。
我直接挂断。
他立刻又打了过来。
我不胜其烦，索性关了机。
“看来，他开始急了。”沈宴看了一眼我的手机，语气平淡。
“急也没用了。”我说。
我们上了沈宴的车。
“接下来去哪？”他问。
“婚纱店。”我说，“我的婚纱，需要修改一下尺寸。”
沈宴的婚纱，是按照我的身材定制的。
而沈宴，比江川要高，也更清瘦一些。
“好。”他发动了车子。
去婚纱店的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气氛有点微妙。
到了婚纱店，店员看到我，热情地迎了上来。
“林小姐，您来啦！江先生没跟您一起来吗？”
“他有事。”我淡淡地回答。
然后我指了指身边的沈宴，“麻烦你，帮我先生量一下尺寸，西装可能需要修改。”
店员愣住了，看看我，又看看沈宴，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这……这位是……”
“我先生，沈宴。”我挽住沈宴的胳膊，笑得一脸甜蜜。
沈宴非常配合地搂住我的腰，低头看我，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你好。”他对店员点了点头。
店员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但她毕竟是做服务的，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笑着说：“好的好的，沈先生，这边请。”
量尺寸的时候，我去了试衣间，换上了我的婚纱。
当我从试衣间走出来时，所有人都安静了。
沈宴正背对着我，跟店员说着什么。
听到动静，他回过头来。
那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的惊艳。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
站在我面前，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帮我理了理裙摆上的一点褶皱。
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背。
很烫。
“很美。”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
“西装也……很合身。”我看着他身上那套为江川准备的礼服，此刻穿在他身上，竟然无比的契合，仿佛本就该是他的。
我们对视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成了背景板。
“咳咳，”店长适时地打破了沉默，“林小姐，沈先生，你们真是太般配了！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笑了笑，没说话。
从婚纱店出来，我们又去了酒店，跟婚庆公司的策划师最后确认了一遍流程。
策划师是个年轻的女孩，看到新郎换了人，也是一脸震惊。
但在沈宴强大而冷静的气场下，她什么都没敢问，只是连声说：“没问题没问题，沈先生，我们马上把所有背景板和易拉宝上的名字都换掉。”
效率高得惊人。
搞定这一切，天已经快黑了。
“晚上想吃什么？”沈宴问我。
“随便吧。”忙了一天，我有点累。
“那就去我家吧，我做给你吃。”他说。
我愣了一下，“去你家？”
“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不是吗？”他挑了挑眉，“总不能让你在婚礼前夜，还一个人待着。”
我无法反驳。
沈宴的家，在一个高档小区，大平层，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风格，跟他的人一样，冷静又克制。
屋子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你先坐，我去做饭。”他脱下外套，卷起衬衫袖子，露出了结实的小臂。
我看着他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忽然有种不真实感。
一天前，我还沉浸在即将嫁给江川的喜悦里。
一天后，我就和另一个男人领了证，坐在了他的家里，等着他为我做饭。
人生真是……奇妙又讽刺。
很快，三菜一汤就端上了桌。
番茄炒蛋，可乐鸡翅，清炒西兰花，还有一个排骨汤。
都是很家常的菜。
“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我夹了一块鸡翅，放进嘴里。
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好吃。”我由衷地赞叹。
沈宴笑了，“那就多吃点。”
这顿饭，我们吃得很安静。
吃完饭，他去洗碗，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终于打开了手机。
一开机，无数的电话和微信消息涌了进来。
全是江川的。
还有江川妈妈的，我未来婆婆的。
哦，不，是前婆婆。
我点开江川的微信。
几十条未读消息。
从一开始的质问，到后来的不耐烦，再到最后的惊慌失措。
“林晚，你什么意思？挂我电话？你还学会玩失踪了？”
“你闹够了没有？为这点小事至于吗？”
“我妈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婚礼后天就举行了，你别给我耍性子！”
“晚晚，我错了行不行？你快回我电话啊。”
“你去哪了？我回家了，你不在家。”
“我问了你朋友，她们都说不知道。”
“林晚！你到底在哪！你再不出现，婚礼怎么办？”
“我妈快被你气死了！”
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
“晚晚，我求你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们好好谈谈。婚礼不能没有你。”
他的语气，已经近乎哀求。
我看着这些消息，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觉得有点可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没有回复他，而是点开了他妈妈的微信。
也是一连串的语音轰炸。
“林晚，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闹脾气也要有个度吧？川川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等着看我们家笑话呢？你赶紧给我回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江家非你不可了？我告诉你，想嫁给我们川川的女孩多的是！别给脸不要脸！”
“你要是再不回来，这婚就别结了！”
我冷笑一声，直接把她也拉黑了。
然后，我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两本红色的结婚证，照片上，我和沈宴笑得灿烂。
配文是：
“新的人生，新的开始。沈先生，往后余生，请多指教。@沈宴”
发完这条朋友圈，我把手机扔到一边，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沈宴洗完碗出来，看到我坐在沙发上发呆。
“怎么了？”
“没什么。”我摇摇头，“只是觉得，一切都结束了，也一切都开始了。”
他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后悔吗？”他问。
我看着他，认真地摇了摇头。
“不后悔。”
“那就好。”
他忽然伸出手，覆在我的手背上。
“林晚，明天，会是全新的一天。”
“嗯。”
明天。
就是我的婚礼。
也是江川和徐孟的审判日。
我忽然，开始有点期待了。
婚礼当天，天公作美，阳光灿烂。
我起了个大早，化妆师和造型师已经在沈宴家门口等着了。
沈宴把主卧让给了我，自己去了客房。
当我穿着洁白的婚纱，化着精致的新娘妆，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沈宴也换好了他的礼服，站在客厅里。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惊艳，有欣赏，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温柔。
“走吧，我的新娘。”他朝我伸出手。
我把手放在他的掌心，我们一起走出了家门。
婚礼的地点，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户外草坪。
我们到的时候，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场了。
现场布置得很梦幻，是我最喜欢的香槟色系。
巨大的背景板上，是我和沈宴的婚纱照。
那是我们昨天临时去拍的，摄影师技术很好，把我们拍得无比登对，眼神里的爱意仿佛要溢出来。
当然，那都是演的。
我和沈宴手挽着手，出现在草坪入口。
司仪用他富有磁性的声音，高声宣布：“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天最幸福的新郎新娘——沈宴先生和林晚小姐！”
音乐声响起。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们身上。
我能感受到那些目光里的震惊、疑惑、和不可思议。
我甚至看到了我爸妈脸上错愕的表情。
我没来得及跟他们解释，只在来的路上给他们发了条微信，说一切有我，让他们相信我。
我挽着沈宴的胳膊，踩着红毯，一步一步，走向舞台。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
然后，我看到了他们。
江川，徐孟，还有江川的父母。
他们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脸上的表情，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江川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本该是今天的新郎。
此刻，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和他身边的男人。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愤怒，还有一丝……恐慌。
徐孟站在他身边，穿着一件粉色的小礼服，妆容精致。
她脸上的得意和炫耀还没来得及收敛，就僵在了那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错愕。
她大概以为，今天会是她的主场。
她以为，只要我闹脾气不出现，她就有机会，名正言顺地站到江川身边。
可惜，她想错了。
江川的父母，更是脸色铁青，尤其是江川的妈妈，那眼神，简直想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迎着他们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微笑。
这个微笑，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了他们的心里。
“林晚！你疯了！”
江川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拨开人群，冲了过来，想要抓住我的手。
沈宴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挡在了我面前。
他的身形，像一座山，稳稳地护住了我。
“江先生，”沈宴的声音很冷，带着律师特有的压迫感，“请注意你的言行。今天是我和我太太的婚礼，如果你是来祝福的，我们欢迎。如果你是来捣乱的，保安会请你出去。”
“你太太？”江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是我老婆！我们明天……不，今天就要结婚了！你他妈是谁？”
他气得口不择言，面目狰狞。
“哦？”沈宴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拿出了我们的结婚证，红色的封面，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他打开，展示给江川看。
“看清楚，江先生。现在，林晚，是我的合法妻子，沈太太。”
那两本结婚证，像两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江川的头上。
他死死地盯着结婚证上我和沈宴的合照，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这不可能……林晚，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你是在气我，对不对？”
他绕过沈宴，试图来拉我，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疯狂。
“晚晚，你别闹了，跟我回去。亲戚朋友都看着呢，别让他们看笑话！”
我看着他，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陌生又可笑。
到现在，他还在乎的，只是他的面子，是别人会不会看笑话。
“江川，”我开口了，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我们已经结束了。”
“是我昨天提的分手，你忘了吗？”
“还有，请你以后，叫我沈太太。”
我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
“为什么？”他红着眼睛，嘶吼道，“我们五年的感情，就因为一张P的图，你就要跟我分手？还要这么快就找个男人结婚来报复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的质问，引来了所有宾客的窃窃私语。
我还没说话，一个尖利的女声就响了起来。
是徐孟。
她冲了过来，挽住江川的胳膊，一脸委屈地看着我。
“林晚姐，你怎么能这样对川哥？那张图真的只是我开的玩笑，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当真，还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来……”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川哥为了你，一晚上没睡，到处找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伤害他？”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不明真相的人，恐怕真的会以为，我是那个无理取闹、狠心绝情的坏女人。
而她，是那个善良无辜、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妹妹。
好一朵娇弱的白莲花。
我看着她，笑了。
“开玩笑？”我拿起司仪的话筒，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草坪。
“徐孟小姐，你管在别人的结婚请柬上，把新娘的名字换成你自己的，叫开玩笑？”
“那你是不是也觉得，在别人婚礼当天，穿着一身快赶上新娘的礼服，跑来质问新娘，也是开玩笑？”
我的目光，扫过她那件用料考究、设计感十足的粉色礼服。
“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该围着你转？别人的幸福，都可以成为你‘开玩笑’的资本？”
“我……”徐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被我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你，江川。”我的目光，转向了江川。
“你问我为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
“因为我受够了！”
“我受够了你嘴里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好妹妹’！”
“我受够了在你心里，她的委屈比我的尊严更重要！”
“我受-够了在你眼里，我所有的底线，都可以为了她的‘小孩子心性’一再退让！”
“一张P图的请柬，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不是唯一的一根。这五年，这样的稻草，太多了。”
“你让我大度，可以。我今天就大度给你看。”
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林晚，把你，连同你那个宝贝妹妹，一起，送给彼此。祝你们，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说完，我把话筒还给司仪。
全场一片死寂。
江川彻底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徐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江川的妈妈终于忍不住了，她冲上前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林晚你这个！你敢这么对我们家江川！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才想娶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们花了那么多钱办婚礼，你说悔婚就悔婚，还随便找个野男人来搅局！你把我们江家的脸都丢尽了！”
她一边骂，一边就想上来撕扯我。
沈宴再次挡在了我面前。
“这位大妈，”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请注意你的用词。”
“第一，林晚现在是我的妻子，不是你可以随意辱骂的。否则，我会告你诽谤。”
“第二，关于婚礼的费用，江先生出了多少，请列出账单，我双倍赔偿。就当是……给江先生的分手费和精神损失费了。”
“第三，”沈宴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如果你再敢动我太太一根手指头，我保证，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的气场太强大了，江川的妈妈被他镇住了，张着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好！好！好！”她连说三个好字，指着我和江川，“你们给我等着！我们走！”
她拉着失魂落魄的江川，和一脸难堪的徐孟，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闹剧，终于收场。
司仪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立刻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一点小插曲，让大家见笑了。让我们再次把掌声送给今天最美的新娘和最帅的新郎！”
音乐再次响起，宾客们也配合地鼓起了掌。
婚礼流程，继续进行。
交换戒指，拥抱，亲吻。
当沈宴的唇，轻轻落在我额头上的时候，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的唇很软，带着一丝凉意。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闻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这一切都不是演戏。
好像，我们真的是一对，深爱着彼此的恋人。
婚礼仪式结束后，是宴席。
我和沈宴挨桌敬酒。
我的父母把我拉到一边，我爸气得脸都红了。
“晚晚！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我妈也红着眼圈，“你这孩子，受了委屈怎么不跟家里说？就这么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你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当什么了？”
我看着他们焦急又心疼的脸，心里一酸。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但是，我不后悔。”
“江川，不值得我嫁。至于沈宴……”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宾客谈笑风生的男人。
“他很好。你们相信我，我不会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
沈宴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对我安抚地笑了笑。
我爸妈看着沈宴，又看看我，最后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呢？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个沈宴，看着倒是个稳重的孩子。改天，带他回家，正式吃个饭。”我妈说。
“好。”我点点头。
敬完酒，我累得脚都快断了。
沈宴扶着我，到休息室休息。
“还好吗？”他给我递过来一杯温水。
“还好，就是有点累。”我靠在沙发上，脱掉了高跟鞋。
“辛苦了。”他说。
“你也是。”
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谢你，沈宴。”我看着他，认真地说，“今天，真的谢谢你。”
如果没有他，我不知道今天这场闹剧，会如何收场。
我可能会成为全市的笑柄。
是他，维护了我的尊严，给了我一个体面的收场。
“不用谢。”沈宴在我身边坐下，“我们是盟友，不是吗？”
“而且……”他顿了顿，“看到江川那副样子，我觉得，挺解气的。”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真是……”
他看着我笑，眼里的神色也柔和了下来。
“林晚，”他忽然叫我的名字。
“嗯？”
“虽然我们的开始有点荒唐，但是，我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郑重。
我的心，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婚礼结束后，我和沈宴回了他的家。
也就是我们现在共同的家。
一进门，我就累得瘫倒在沙发上。
“我去放洗澡水。”沈宴说。
等我泡完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出来，发现沈宴已经把客房里的东西，都搬进了主卧。
“你……”
“我们是夫妻，分房睡，不太合适吧？”他挑了挑眉，说得理直气壮。
我脸一红，“可我们是协议结婚……”
“协议里，可没说要分房睡。”他堵住了我的话。
“而且，”他走近我，低头看着我，“沈太太，我们总得让戏，演得真一点，不是吗？”
他靠得太近了，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和他眼底的笑意。
我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那……那你睡地上。”我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笑声性感得要命。
“好。”他竟然答应了。
然后，他真的从衣柜里抱出了一床被子，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睡在地上的那个高大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关了灯，黑暗中，我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沈宴。”我小声地叫他。
“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意。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黑暗中，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然后，我听到他轻轻地说：
“因为，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说……他喜欢我？
很多年了？
这怎么可能？
“从大学，你第一次在迎新晚会上，穿着白裙子弹钢琴的时候，就喜欢了。”
他的声音，像是在说一个遥远的故事。
“后来，我知道你和江川在一起了。我就觉得，只要你幸福，就好。”
“可是，他让你不幸福了。”
“所以，当你在电话里，问我愿不愿意跟你结婚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林晚，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为我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的机会。”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石子，投进我平静的心湖，激起千层涟漪。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从来不知道，在我的世界之外，还有这样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了我这么多年。
原来，这场看似荒唐的协议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蓄谋已久”。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又酸又胀，还有一丝丝的甜。
“睡吧。”他说，“明天，还要去给你爸妈敬茶。”
我“嗯”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我的脸，烫得可以煎鸡蛋。
我的心，乱得像一团麻。
这一夜，我失眠了。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沈宴已经做好了早餐。
看到我，他笑了笑，“没睡好？”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都是他害的！
他也不在意，给我盛了一碗粥，“快吃吧，吃完我们去买点东西，然后回家。”
回我家。
吃早饭的时候，我收到了朋友发来的微信。
是几张截图。
一张是江川的朋友圈。
他在凌晨三点，发了一张我们以前的合照，配文是：“我把我的全世界，弄丢了。”
下面一堆朋友在安慰他。
还有一张，是徐孟的朋友圈。
她发了一张手腕上缠着纱布的照片，在医院里，配文是：“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下面，江川给她留了言：“不关你的事，你好好休息。”
我看着这两条朋友圈，只觉得讽刺。
一个在深夜买醉，扮演深情男主角。
一个在医院卖惨，扮演无辜小白花。
真是天生一对。
朋友问我：【你看到了吗？这对狗男女，还在演戏呢！真恶心！】
我回她：【看到了。跳梁小丑而已，随他们去吧。】
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现在的人生里，主角，是我自己。
还有……身边的这个男人。
我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安静喝粥的沈宴。
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光。
嗯，我的人生，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吃完饭，沈宴开车，带我去了商场。
他给-我爸买了一套上好的茶叶和两瓶茅台，给我妈买了一套高级护肤品和一个最新款的包。
出手阔绰，又极其有品位。
“会不会太贵了？”我有点过意不去。
“第一次正式上门，不能失了礼数。”他把东西放进后备箱，“而且，讨好岳父岳母，是我的分内之事。”
他又叫我“岳父岳母”了。
我的脸又开始发烫。
回到我家，我爸妈看到沈宴，表情还是有点复杂。
但我妈看到沈宴买的那些礼物，尤其是那个她念叨了很久却没舍得买的包时，眼睛都亮了。
“哎呀，小沈，你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太破费了！”我妈嘴上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却藏不住。
我爸板着脸，把沈宴叫到了书房。
我知道，这是要“审问”他了。
我有点担心，在客厅里坐立不安。
我妈拉着我，小声问：“晚晚，你跟妈说实话，这个小沈，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我只好把我和沈宴的“协议结婚”，以及他昨晚的“告白”，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妈。
我妈听完，半天没说话，最后拍了一下我的大腿。
“傻孩子！这哪里是协议结婚？这分明是蓄谋已久！”
“这个小沈，我看行！比那个江川，强一百倍！”
“你可得给我抓住了！”
我：“……”
我妈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半个多小时后，我爸和沈宴从书房出来了。
我爸的脸色，竟然缓和了不少。
吃饭的时候，他还主动给沈宴夹菜。
“小沈啊，以后晚晚就交给你了。她这孩子，从小被我们惯坏了，脾气不太好，你多担待。”
“叔叔您放心，”沈宴立刻接话，“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感觉自己像个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临走时，我妈拉着沈宴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有空常来家里吃饭。
从我家出来，坐上车，我才松了口气。
“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我好奇地问。
“没什么。”沈宴发动车子，“就是寻常岳父对女婿的敲打而已。”
“他问了我家里的情况，工作，收入，以及……对你未来的规划。”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如实回答。”沈-宴看了我一眼，嘴角上扬，“然后向他保证，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妻子。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我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这个男人，怎么总能说出这么让人心动的话？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静又甜蜜。
沈宴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在努力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他每天早上会做好早餐，晚上会做好晚餐等我回家。
他会记得我的生理期，提前给我准备好红糖水和暖宝宝。
他会陪我逛街，看电影，做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
我们就像一对真正的新婚夫妻，过着平淡又温馨的小日子。
我渐渐地，习惯了家里有他的存在。
习惯了每天早上醒来，能看到他的脸。
习惯了每天晚上，枕着他的呼吸声入睡。
是的，那天之后，他就名正言顺地，从地铺，睡到了床上。
而我，竟然没有反对。
我好像，也开始喜欢上他了。
这天，我正在公司上班，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我接了起来，里面传来一个我既熟悉又厌恶的声音。
是江川。
“晚晚，我们见一面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
“我跟你，没什么好见的。”我冷冷地回答。
“就一面，求你了。”他哀求道，“我在我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你。你不来，我就不走。”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皱了皱眉，心里一阵烦躁。
下班后，我还是去了那家咖啡厅。
我不想让他再来骚扰我。
我到的时候，江川已经在了。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看起来颓废又狼狈。
和我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判若两人。
看到我，他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来。
“晚晚，你来了。”
我没坐下，只是站在他对面。
“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赶时间。”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那天之后，我想了很多。是我混蛋，是我没有珍惜你。”
“我和徐孟，已经彻底断了。我把她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我跟她说，我们以后，连朋友都不要做了。”
“晚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他伸手，想来拉我的手。
我后退一步，躲开了。
“江川，不可能了。”
“我已经结婚了。”
“那不是真的！”他激动地说，“我知道，你就是为了气我！那个男人，你根本不爱他！”
“谁说我不爱他？”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他。比我曾经爱过你，还要爱。”
我说的是实话。
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很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心。
我爱上了沈宴。
爱上了他的沉稳，他的温柔，他的包容，和他为我做的一切。
江-川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不……”他摇着头，不肯相信，“我不信……”
“信不信，是你的事。”我说，“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否则，我的先生，他是个律师，我想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说完，我转身就走。
“林晚！”他从后面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告诉我，如果……如果没有请柬那件事，你会不会……一直爱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沉默了片刻。
然后，我轻轻地说：
“没有如果。”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厅。
外面，天已经黑了。
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
车灯闪了闪。
我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沈宴坐在驾驶座上，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一如既往的温暖。
“都解决了？”他问。
“嗯。”
“回家吧。”
“好。”
车子缓缓启动，汇入城市的车流。
我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心里一片宁静。
我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男人完美的侧脸。
“沈宴。”
“嗯？”
“我爱你。”
他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下。
他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睛里，有惊喜，有激动，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你……你说什么？”
我凑过去，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我说，我爱你。”
下一秒，他扣住我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不再是婚礼上的蜻蜓点水，而是充满了激情和爱意。
良久，唇分。
我们都有些气喘。
他抵着我的额头，眼里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
“沈太太，”他的声音，沙哑又性感，“我也爱你。”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把那份离婚协议，撕了？”
我看着他，笑了。
“现在，回家就撕。”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我曾经以为，我的那颗，是江川。
后来才发现，他只是包裹着糖衣的苦药。
而沈宴，才是我生命里，最甜的那一颗。
他治愈了我所有的伤口，给了我一个全新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原来，离开错的人，才能和对的人，撞个满怀。
来源：暮至雪为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