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是个美妆博主,新品试色是工作的一部分。这支颜色很微妙,在我自己嘴上总觉得差了点意思,想看看在冷白皮上的效果。
我举着那支全新的“落日熔金”,对着江川的嘴唇比划。
“别动,让我看看。”
江川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听话地微微噘起了嘴。
他皮肤白,唇形又好,简直是天生的口红试色板。
我是个美妆博主,新品试色是工作的一部分。这支颜色很微妙,在我自己嘴上总觉得差了点意思,想看看在冷白皮上的效果。
江川就是我抓来的壮丁,我的男闺蜜,发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
“快点儿,我一会儿还得去见客户呢,顶着一嘴大红色像什么样子。”他含糊不清地嘟囔。
“闭嘴,你懂什么,这叫气场。”我用指腹沾了点膏体,小心翼翼地拍在他的手背上。
手背也行,能看个大概颜色。
那抹浓郁的橘棕调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瞬间化开,像一小片被揉碎的晚霞,漂亮得惊人。
“我靠,绝了。”我忍不住赞叹。
江川也低头看,一脸“我就知道”的得意表情。
就在这时,门开了。
周诚,我老公,提着公文包站在门口。
他脸上的表情,在我看清的那一瞬间,就从下班回家的疲惫,转为了彻骨的冰冷。
空气凝固了。
像一块突然被扔进冰柜的湿抹布,又冷又硬。
他的视线,像两把淬了毒的飞刀,死死钉在江川的手背上。
那片惹眼的“落日熔金”上。
江川显然也感觉到了,下意识地想把手收回去。
已经晚了。
周诚走过来,一步一步,像踩在我的心跳上。
他没看我,一眼都没看。
他走到江川面前,站定。
然后,他伸出手,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抓住了江川的手腕。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擦着那抹口红印。
力气大得江川的手背瞬间就红了一片。
擦干净了。
他把那团沾着口红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像是扔什么肮脏的废弃物。
然后,他终于开了口。
声音不大,却像冰碴子一样扎人。
“真脏。”
两个字。
砸在死寂的客厅里,回声震耳欲聋。
江川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我的血,则在那一瞬间,全涌上了头顶。
“周诚,你他妈有病吧!”我尖叫起来。
周诚这才把视线转向我,那眼神陌生得让我害怕。
里面没有愤怒,没有嫉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毫不掩饰的嫌恶。
“让他滚。”
他说。
江川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诚,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快步走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被带上。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我和周诚,还有一屋子快要爆炸的沉默。
“你发什么疯?”我的声音在抖。
“我发疯?”他冷笑一声,把公文包重重地甩在玄关柜上,“林蔓,你问问你自己,你们在干什么?”
“我在工作!我在试色!你看不懂吗?”
“工作?”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工作需要一个男人帮你试口红?需要把口红涂到他手上?”
“他皮肤白,效果好!我是美妆博主,这是我的专业!”我快要被他的逻辑气疯了。
“专业?”周诚一步步向我逼近,“你的专业就是跟你的‘男闺蜜’拉拉扯扯,涂涂抹抹?”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口红上。
“还是说,你觉得涂在他手上不过瘾,下一步就该涂到他嘴上了?”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
我举起手里的口红,用尽全身力气朝他砸了过去。
“滚!”
他没躲。
那支“落日熔金”砸在他的胸口,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像我的心。
他看着我,眼睛里全是失望和鄙夷。
“林蔓,你才真让我觉得脏。”
说完,他转身进了卧室,反锁了门。
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浑身冰冷。
地毯上那支口红,像一道流着血的伤口,刺痛了我的眼睛。
脏。
他说我脏。
我和周诚结婚三年。
这三年里,他第一次用这个词来形容我。
我瘫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屈辱,愤怒,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没察实的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拿起手机,想给江川发个信息道歉。
对话框打开,手指悬在屏幕上,却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我怎么说?
说对不起,我老公是个疯子?
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太苍白了。
周诚那句“真脏”,侮辱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和江川二十多年的友情。
我和江川是邻居,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是同班。
他懂我所有的梗,知道我所有的糗事。
我妈总说,江川比我亲哥还亲。
周诚也是知道的。
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他就认识江川。
那时候,他还笑着说,有这么个铁哥们儿帮你把关,我可得好好表现。
那时候的他,多好啊。
会陪我看无聊的偶像剧,会笨拙地给我吹头发,会把我随口一提的“想吃城西那家蛋糕”,第二天就买回来放在我床头。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从我辞掉稳定的文员工作,开始做全职博主开始?
还是从我的粉丝越来越多,收入超过他开始?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个温柔体贴的周诚,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浑身是刺的怪物。
他开始挑剔我的穿着。
“露那么多给谁看?”
他开始干涉我的社交。
“又是跟那帮狐朋狗友出去?有什么意义?”
他开始嘲讽我的工作。
“天天在镜头前搔首弄姿,不就是想红吗?”
我以为这是爱,是占有欲。
我安慰自己,他只是太在乎我了。
我跟他吵,跟他闹,跟他冷战。
但每一次,都在他疲惫地跟我说“对不起,我只是压力太大了”之后,选择了原谅。
可今天,不一样。
那句“真脏”,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一直不愿面对的潘多拉魔盒。
里面装的不是爱。
是轻视,是控制,是打着爱的名义,对我的人格和事业进行的无情践踏。
我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卧室的门,也关了一夜。
我们之间,隔着一扇门,像隔着一个无法跨越的深渊。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
周诚已经走了。
餐桌上没有早餐,只有一杯凉透了的水。
我看着那杯水,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意思?
手机响了,是江川。
我吸了吸鼻子,接起电话。
“喂。”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没事。”我说,“对不起啊,昨天……”
“你道什么歉。”他打断我,“该道歉的人不是你。我就想问问你,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我愣住了。
是啊,我打算怎么办?
继续忍?
继续在这段已经腐烂发臭的婚姻里,自我麻痹,苟延残喘?
“我不知道。”我听到自己的声音,空洞得像个回音。
“林蔓,”江川的声音很严肃,“你清醒一点。这不是第一次了。你忘了上次你跟粉丝合个影,他回家是怎么跟你吵的?你忘了上上次,你直播晚了半小时,他直接拔了你的网线?”
我当然没忘。
那些争吵,像一根根针,早就扎进了我的记忆里。
只是被我用“他只是太爱我了”这块破布,给强行掩盖了起来。
“他会改的。”我说。
连我自己都不信。
“他不会。”江川一针见血,“他看不起你的工作,从骨子里就看不起。他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是给他丢人的。昨天那件事,只是个导火索。”
“林蔓,你是个年入百万的博主,你不是他的附属品。你没必要活得这么卑微。”
年入百万。
是啊,我的收入早就超过了他这个所谓的建筑设计师。
可在他眼里,我依然是那个需要他养着,需要仰视他的小女人。
我的成功,不仅没有给他带来荣耀,反而成了刺痛他自尊心的利刃。
“我想想。”我说完,挂了电话。
我需要冷静。
我打开电脑,开始剪辑昨晚拍的视频。
屏幕上,我的脸在发光。
我自信,从容,对着镜头滔滔不绝地分享着我的美妆心得。
评论区里,一片赞美。
“蔓蔓的分享太干货了!”
“跟着蔓蔓买,从不踩雷!”
“喜欢蔓蔓的自信,活成了我想要的样子!”
活成了我想要的样子。
可屏幕后的我,却活得一地鸡毛。
这真讽刺。
晚上,周诚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个蛋糕盒子,是我最喜欢的那家。
他把蛋糕放在桌上,声音有些不自然。
“我……我今天话说重了。”
他道歉了。
像以前无数次争吵后一样。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就着这个台阶下了。
我们会和好,会拥抱,会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后等待下一次的爆发。
但今天,我看着那盒精致的蛋糕,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周诚。”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聊聊吧。”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他在我对面坐下。
“你想聊什么?”
“聊聊我们之间的问题。”我说,“你为什么那么反感我的工作?为什么那么讨厌江川?”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
“我没有反感你的工作。”他低着头,声音很闷,“我只是……不喜欢你在外面抛头露面。”
“什么叫抛头露面?”我气笑了,“现在是21世纪,不是大清朝。我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不偷不抢,怎么就叫抛头露le面了?”
“你不一样!”他突然提高了音量,“你是我老婆!我不想让别的男人在网上对着你的脸评头论足,不想让他们在评论区里说那些下流的话!”
“他们说什么了?”我追问,“他们夸我好看,夸我专业,这叫下流?”
“那江川呢?”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他算什么?他一个大男人,让你把口红涂他手上?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傻子?”
又绕回来了。
问题的根源,始终在这里。
“我跟江川是什么关系,你比谁都清楚。”我一字一句地说,“周诚,你不是不信我,你是自卑。”
“你放屁!”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我自卑?我一个985毕业的建筑设计师,我会自卑?”
“是,你自卑。”我没有被他的怒火吓到,“因为我的收入比你高,因为我的社交圈比你广,因为我不再是那个事事都需要依赖你的林蔓了。你失控了,所以你害怕。你只能通过贬低我,打压我,来找回你那点可怜的掌控感和自尊心。”
我的话,像一把刀,剖开了他层层包裹的伪装,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真相。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不可理喻。”他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站起身,又想逃回他的卧室。
“周诚。”我叫住他。
“我们离婚吧。”
他停住了脚步,背对着我,身体僵硬。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我听到他带着冷笑的声音。
“离婚?林蔓,你别后悔。”
说完,他摔门而去。
这次,他没有进卧室,而是直接离开了这个家。
门被甩上的巨响,震得我心口发麻。
我看着那盒还没打开的蛋糕,忽然觉得很可笑。
他以为,一块蛋糕,就能抹平那些伤人的话,就能修复我们之间巨大的裂痕吗?
他不懂。
他从来都不懂。
我提离婚,不是一时冲动。
是无数个失望的瞬间,累积起来的必然结果。
是那句“真脏”,给这段婚姻判了死刑。
我没有哭。
我只是觉得很累。
我拿出手机,给江川发了条信息。
“我提离婚了。”
他几乎是秒回。
“想开点,你值得更好的。”
后面跟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我看着那个拥抱,忽然就有点想哭了。
在我最难堪,最狼狈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永远是他。
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却用最恶毒的语言,将我伤得体无完肤。
第二天,我接到了婆婆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
“林蔓!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周诚提离婚?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们周家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她吼完。
“妈,这是我跟周诚之间的事情。”
“什么你们之间的事情?要不是你天天在网上不三不四地跟男人鬼混,周诚会跟你吵架吗?你那个男闺蜜,我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大男人,妖里妖气的,成天围着你转,安的什么心?”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妈,我再说一遍,我在工作,江川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您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骂我,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敢挂我电话?!”
我直接挂了。
世界清净了。
我能想象得到,电话那头的婆婆会气成什么样。
也能想象得到,周诚肯定又在她面前颠倒黑白,给我泼了一身脏水。
无所谓了。
我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房子,是我和周诚一起买的,写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但装修,家具,家电,几乎都是我花的钱。
我没什么好带的。
除了我的衣服,化妆品,还有我的那些设备。
我叫了搬家公司。
两个小时后,我拖着两个大箱子,站在了这个我住了三年的家门口。
我回头看了一眼。
玄关柜上,还摆着我们结婚时的照片。
照片上的我们,笑得那么甜。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幸福下去。
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我没有找江川,而是自己找了个酒店式公寓,暂时住了下来。
我需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来舔舐伤口,也来思考未来。
我停更了三天。
粉丝们都在后台催。
“蔓蔓去哪了?三天没见了,想你!”
“失踪人口回归一下好吗?”
我化了个很浓的妆,想遮住脸上的憔悴。
然后打开了直播。
“哈喽,宝贝们,我回来了。”
我笑着跟镜头打招呼,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粉丝的眼睛是雪亮的。
“蔓蔓怎么了?眼睛好肿。”
“是不是哭了?谁欺负你了?”
“感觉你好累的样子,要好好休息啊。”
看着滚动的弹幕,我的鼻子一酸,差点破防。
我强忍着泪水,岔开话题。
“好了好了,我们今天来聊点开心的。前几天试色的那支‘落日熔金’,你们都看了吗?我跟你们说,那个颜色,真的绝美……”
我努力地表现出专业的样子,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有多乱。
直播结束后,我卸了妆,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终于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为我死去的爱情,也为我这三年的青春。
周诚没有再联系我。
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好像我这个人,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也好。
长痛不如短痛。
我开始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接推广,拍视频,做直播。
我把自己忙得像个陀螺,不敢有丝毫停歇。
因为我知道,一旦停下来,那些痛苦和不甘就会卷土重来。
半个月后,我接到了一个品牌方的活动邀请,要去邻市参加一个美妆盛典。
江川知道后,非要陪我去。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说。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他不由分说地抢过我的行李箱,“走吧,司机兼保镖,免费的。”
我拗不过他,只好由他去了。
盛典现场,星光熠熠。
来的都是圈内有头有脸的博主和明星。
我穿着一身黑色丝绒长裙,画着精致的妆容,游走在人群中,和相熟的朋友打着招呼。
江川就跟在我身后,像个尽职尽责的骑士。
有人开玩笑:“蔓蔓,这是你新助理?挺帅的嘛。”
我笑着说:“这是我发小,过来当护卫的。”
大家一阵哄笑。
我看到江川的耳朵有点红。
活动进行到一半,我去休息室补妆。
刚坐下,门就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江川,头也没抬地说:“帮我拿下那个散粉。”
半天没动静。
我疑惑地抬起头。
门口站着的,是周诚。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瘦了,也憔悴了,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西装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我们就这样隔着几米的距离,互相看着对方。
谁都没有先开口。
还是他先动了。
他走进来,关上了门。
“我们谈谈。”他说。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我的声音很冷。
“林蔓,我知道错了。”他走到我面前,声音沙哑,“这半个月,我想了很多。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不该怀疑你。”
“你只是话说重了吗?”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周诚,你不是怀疑我,你是根本就不尊重我。你不尊重我的工作,不尊重我的朋友,不尊重我这个人。”
“不是的!”他急切地反驳,“我尊重你,我只是……我只是害怕。”
“害怕?”
“我害怕你飞得太高,害怕我抓不住你。”他眼圈红了,“你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光芒万丈,我站在你身边,觉得自己好渺小,好没用。”
“所以,你就用伤害我的方式,来证明你的存在感?”
他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对不起。”
如果是在半个月前,听到他这番话,我可能会心软。
但现在,不会了。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
“周诚,太晚了。”我说,“我已经不爱你了。”
这句话,我说得很平静。
平静到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原来,放下一个人,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束了。”我站起身,和他擦肩而过,“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律师寄给你。”
我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就被他从身后死死抱住。
“我不准!”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带着哭腔,“蔓蔓,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改,我什么都改!我再也不干涉你的工作了,我把江川当亲兄弟,求求你,别离开我。”
他的眼泪,温热的,滴在我的皮肤上。
我却没有丝毫动容。
哀莫大于心死。
我用力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周诚,放手吧。别让我们之间,连最后一点体面都荡然无存。”
就在我们拉扯的时候,门又被推开了。
江川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情景,脸色一变。
“你们在干什么?”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想把周诚拉开。
周诚看到他,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瞬间爆发了。
他一把推开我,冲着江川的脸就是一拳。
“都是你!要不是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川没防备,被打得后退了两步,嘴角立刻就见了血。
我尖叫一声,赶紧扶住他。
“江川,你怎么样?”
“我没事。”江川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冷了下来。
他看着周诚,一字一句地说:“周诚,你就是个懦夫。你把自己的无能和嫉妒,全都怪罪到别人身上。你配不上林蔓。”
“我配不上?”周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江川,又指着我,疯狂地大笑起来,“你们俩,早就有一腿了吧?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一个当着老公的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一个明知道朋友有老公还上赶着当男小三!你们俩,才是一对狗男女!”
他的话,恶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
不仅捅向我,也捅向了江川。
我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整个休息室都安静了。
周诚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这是我第一次打他。
“周诚,你这个人,真是无可救药。”我看着他,眼睛里没有愤怒,只有彻底的失望和冰冷,“从你说出‘真脏’那两个字开始,我们就完了。现在,你让我觉得,你这个人,才是真的脏。”
说完,我拉着江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我知道,我和他之间,彻底结束了。
我和江川提前离开了会场。
在酒店的房间里,我用棉签沾着碘伏,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嘴角的伤口。
“嘶……”他疼得直抽气。
“活该,谁让你不躲的。”我嘴上骂着,手上的动作却更轻了。
“我哪知道他会突然发疯。”江川委屈地说。
我看着他红肿的嘴角,心里一阵愧疚。
“对不起,又连累你了。”
“又说傻话。”他敲了敲我的头,“我们之间,用得着说这个?”
我没说话,低着头继续给他上药。
气氛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
“蔓蔓。”
“嗯?”
“你真的决定了?”
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嗯。”我点点头,“决定了。”
“不后悔?”
“不后悔。”我说,“以前是我太傻了,总觉得婚姻就是忍耐和妥协。现在我才明白,好的婚姻,是互相成就,而不是互相消耗。我和他之间,早就只剩下消耗了。”
江川看着我,眼神里有心疼,也有欣慰。
“你能想通就好。”他说,“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把婚离了,然后,好好搞事业。”我笑了笑,“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买大大的房子,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好,我陪你。”
他说得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
我心里一暖,眼眶有点发热。
“江川。”
“嗯?”
“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被全世界误解的时候,坚定地站在我身边。
谢谢你,在我最狼狈不堪的时候,给了我最温暖的依靠。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像小时候一样。
回到我住的城市后,我立刻联系了律师,起草了离婚协议。
我什么都没要,只要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房子,车子,存款,我通通都可以不要。
我只想尽快地,彻底地,和他划清界限。
律师把协议寄给了周诚。
他没有签字。
他开始给我打电话,发信息。
一开始是道歉,求我原谅。
见我无动于衷,就开始打感情牌。
“蔓蔓,你忘了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了吗?我们一起去山顶看日出,你说,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蔓蔓,你忘了我妈有多喜欢你吗?她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
“蔓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一条都没回。
心已经死了,再多的话,都只是徒劳。
见我软硬不吃,他又开始了他的老套路。
他找到了我妈。
我妈被他三言两语一哄,立刻就倒戈了。
她打电话给我,苦口婆心地劝。
“蔓蔓啊,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周诚都认错了,你就给他个台阶下吧。”
“一个女人,离了婚,以后可怎么过啊?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你听妈的,赶紧回家,跟周诚好好过日子。”
我听着电话里我妈那些陈词滥调,只觉得一阵无力。
“妈,我的事,你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我是你妈!”
“就是因为你是我妈,我才希望你能理解我,支持我,而不是站在我的对立面,帮着一个外人来指责我。”
“周诚怎么是外人?他是我女婿!”
“他很快就不是了。”
我说完,挂了电话。
我知道我妈会很生气,但我没办法。
在这件事上,我不会有任何妥协。
周诚的骚扰还在继续。
他甚至找到了我的公寓。
那天我刚下楼准备去工作室,就看到他等在楼下。
他看起来更憔悴了,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看到我,他立刻冲了上来,抓住我的手。
“蔓蔓,我们谈谈。”
“放手。”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不放!”他抓得更紧了,“你跟我回家,我们好好过日子。”
“周诚,你别逼我报警。”
“你报警啊!”他突然激动起来,“你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这个女人有多狠心!老公来求你回家,你居然要报警抓他!”
他的声音很大,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我看着他这副撒泼耍赖的样子,只觉得恶心。
这就是我曾经爱过的男人?
这就是那个在我生病时,整夜守着我,给我喂水喂药的男人?
原来,我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周诚,你闹够了没有?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心软吗?我告诉你,你只会让我觉得更恶心,更庆幸自己要离开你。”
我的话,似乎刺痛了他。
他愣愣地看着我,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你……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是。”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讨厌你的自私,讨厌你的控制欲,讨厌你的双重标准,更讨厌你那副高高在上,看不起所有人的嘴脸。”
“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把离婚协议签了。否则,我们就法庭上见。”
说完,我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那天之后,周诚没有再来找我。
一个星期后,我的律师告诉我,他签字了。
拿到离婚证的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灿烂,天空湛蓝。
我站在民政局门口,看着手里的红本本变成了绿本本,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解脱的快感,也没有伤心。
就像是,完成了一件早就该做的事情。
我给江川打了个电话。
“我自由了。”
“恭喜。”他在电话那头笑,“晚上给你庆祝。老地方,我请客。”
“好。”
晚上,我和江川在一家我们常去的日料店见了面。
他给我点了我最爱吃的海胆和甜虾。
“多吃点,看你瘦的。”他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
“我哪有瘦。”我嘴上抗议,心里却暖洋洋的。
我们聊了很多。
聊小时候的糗事,聊未来的打算。
唯独没有提周诚。
那个人,那段过往,就像是被我们默契地,从生命里剔除掉了。
“蔓蔓。”吃到一半,江川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我。
“干嘛?”
“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是说过了吗,搞事业,赚钱,买大房子。”
“我是说,感情方面。”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暂时不考虑了。被伤得太深,需要时间修复。”
“嗯。”他点点头,“也好。慢慢来,不着急。”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反正,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我知道。”我冲他举起酒杯,“敬我们坚不可摧的革命友谊。”
他也举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
“敬你,也敬我。”
那天晚上,我们都喝了很多酒。
我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离婚后的生活,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
我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再担心哪句话说错会惹他不高兴。
我想几点回家就几点回家,想跟谁吃饭就跟谁吃饭。
我的事业,也迎来了新的高峰。
我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签了两个新人博主。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却觉得无比充实。
偶尔,我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周诚。
想起我们曾经有过的甜蜜。
但那点甜蜜,很快就被后来无尽的争吵和伤害所淹没。
我不恨他。
我只是觉得可惜。
我们明明可以有很好的未来,却被他亲手毁掉了。
一年后,我的工作室步入正轨,我也成了圈内小有名气的MCN机构老板。
我用自己赚的钱,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大平层。
装修成我喜欢的样子。
有大大的落地窗,有独立的衣帽间,还有一个专门用来放我那些宝贝化妆品的房间。
搬家那天,江川带着几个朋友来帮忙。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被一点点填满,我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是我的家。
完全属于我一个人的家。
晚上,我们在新家吃火锅庆祝。
朋友们都走了,江川留下来帮我收拾。
“累死我了。”我瘫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
“出息。”他一边洗碗一边吐槽我。
我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很温暖。
“江川。”
“嗯?”
“你……有没有想过找个女朋友?”
他洗碗的动作顿了一下。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随便问问。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了。”
他把最后一个碗放进消毒柜,擦了擦手,走了过来。
他在我身边坐下,看着我,眼神很认真。
“如果我说,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呢?”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等谁?”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眼睛很好看,像盛满了星光的夜空。
我好像,从那片星空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也看到了,一种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深沉而炙热的情感。
我突然有点慌。
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下意识地想躲。
他却伸出手,轻轻地捧住了我的脸,让我无法逃避。
“蔓蔓。”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我怎么会感觉不到。
这些年,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对我毫无保留的支持。
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他永远第一个出现。
我只是,不敢去想。
我怕,一旦戳破了那层窗户纸,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江川,我……”
“你别说话,听我说。”他打断我。
“我喜欢你,很久了。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了。”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哥们儿,当闺蜜。我也告诉自己,就这样以朋友的身份陪着你,也很好。”
“看到你和周诚在一起,我嫉妒得发疯,但我还是祝福你。因为我希望你幸福。”
“可是,他没有让你幸福。他让你哭,让你受委屈。每一次看到你难过,我都恨不得冲过去把他揍一顿。”
“蔓蔓,我不想再当你的朋友了。”
他深深地看着我,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我想当你的男朋友,当你的丈夫,当那个可以光明正大保护你,给你幸福的人。”
“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他的话,像一颗颗石子,投进了我平静了很久的心湖。
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陪了我二十多年的男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对我抱着这样的感情。
我该怎么办?
接受他?
我才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我还有勇气,再投入另一段感情吗?
拒绝他?
我舍得吗?舍得伤害这个,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吗?
我的脑子很乱。
见我久久不语,他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他苦笑了一下,松开了手。
“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你刚离婚,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你……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他眼里的失落,像一根针,狠狠地扎了我的心一下。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准备收回去的手。
“江川。”
我看着他,深吸一口气。
“我不知道,我现在还懂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我们从朋友变成恋人,会不会是一个错误。”
“但是……”
我停顿了一下,看到他眼里重新燃起的希望。
我笑了。
“我愿意,试一试。”
我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也给你一个机会。
他愣住了,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下一秒,他猛地把我拥进怀里。
抱得很紧很紧,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蔓蔓,谢谢你。”
我听到他带着哽咽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说。
“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就觉得很安心。
原来,幸福,一直就在我身边。
只是我,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才发现。
和江川在一起后,我的生活,像是被按下了甜蜜的快进键。
他把我宠成了公主。
他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会给我所有我想要的安全感。
他支持我的事业,欣赏我的独立。
他会陪我一起拍视频,甚至为了我,去学了专业的摄影和剪辑。
他说:“我的女孩,就该在镜头前闪闪发光。”
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他向我求婚了。
在一个很普通的傍晚。
他没有准备盛大的仪式,没有昂贵的钻戒。
只是在我加班回家,疲惫地瘫在沙发上时,单膝跪在了我面前。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支口红。
是那支,改变了我命运的,“落日熔金”。
“林蔓女士。”他看着我,眼睛亮得惊人,“三年前,它让我们之间产生了一场巨大的误会和伤害。”
“今天,我想用它,来开启我们新的故事。”
“我没有房子,没有车子,但我有一颗,只为你跳动的心。”
“你愿意,嫁给我这个穷小子吗?”
我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口红,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我哭着,又笑着,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我怎么会不愿意。
房子,车子,我自己有。
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能看懂我所有脆弱,并愿意用一生来守护的,有趣的灵魂。
而他,就是。
后来,我偶尔会想起周诚。
听说,他很快就再婚了。
娶了一个温柔娴静的,他母亲很喜欢的,小学老师。
听说,他让她辞了职,在家做全职太太。
听说,他们过得,很“幸福”。
我没有丝毫的波澜。
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要的,是一个温顺的,可以被他掌控的木偶。
而我,要做我自己人生的,大女主。
那天,江川在帮我试一支新买的口红。
又是橘棕调的。
他举着手背,凑到我面前。
“老婆,好看吗?”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那抹颜色,像一团温暖的火焰,在他的手背上,热烈地燃烧着。
我看着他,笑了。
“真好看。”
是口红好看。
也是你,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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