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朝末年,东北靠山屯的风,总带着一股子山涧的寒凉。村里的秀莲和福顺,原是人人称羡的一对——成亲五年,生了大女儿丫丫和儿子小明,守着十多亩黑土地勤勤恳恳过日子,春种秋收,炕头暖烘烘,小日子过得比蜜还甜。
东北拉帮套:一碗鼠药背后的人心冷暖
清朝末年,东北靠山屯的风,总带着一股子山涧的寒凉。村里的秀莲和福顺,原是人人称羡的一对——成亲五年,生了大女儿丫丫和儿子小明,守着十多亩黑土地勤勤恳恳过日子,春种秋收,炕头暖烘烘,小日子过得比蜜还甜。
可天有不测风云。那年寒冬,福顺赶着马车去镇上拉年货,返程时遇上山路结冰,连人带车摔进了山涧。乡亲们寻了半天才把他救回来,命是保住了,腰部以下却彻底瘫了,从此只能躺在床上,成了个不能动弹的残废。
家里的顶梁柱一塌,天仿佛都压在了秀莲肩上。她每天鸡叫头遍就扛着锄头下地,深冬的地里冻得脚底板发麻,盛夏的日头晒得后背脱皮;傍晚回来,还要喂猪垫圈、烧火做饭,给福顺擦身翻身、换洗脏衣,再辅导两个孩子认字。不过半年,秀莲眼角就添了细密的皱纹,原本红润的脸颊也变得蜡黄,整个人瘦得像根风一吹就倒的芦苇。
福顺躺在炕上,眼睁睁看着媳妇遭罪,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他想帮衬,可手脚半点不听使唤,只能对着屋顶默默流泪。翻来覆去熬了几十个夜晚,福顺咬着牙,心里有了个决绝的念头——按村里“拉帮套”的规矩,找个本分汉子来撑家,总比让秀莲活活累死强。
几天后,秀莲从地里扛着锄头回来,刚进院门,就看见院里站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身材结实得像棵老榆树,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褂子,袖口磨得发亮,手里还提着半袋小米,脸上带着几分拘谨。
“这是……”秀莲纳闷地看向屋里。
“秀莲,进来。”福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秀莲放下锄头走进屋,福顺指着男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这是崔大山,崔哥。以后,他就是咱们家里的一份子了。秀莲,你待崔哥,要像对我一样。”
秀莲浑身一震,眼泪“哗哗”地涌了出来。她怎么会不懂?丈夫这是要找“帮套”,是想让别人替他撑起这个快塌了的家。崔大山见这情景,赶紧转身出了屋,把空间留给了这对夫妻。
“秀莲,对不起。”福顺拉着她的手,指节泛白,“家里十多亩地,你一个女人家怎么扛得住?孩子还小,还有我这个拖累……你这么年轻,我不忍心让你守活寡。”
“我不在乎!”秀莲打断他,泪水模糊了双眼,“我只在乎你好好活着,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再苦再累我都认!”
“可我在乎你啊!”福顺急得声音发颤,“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死了算了,也不再拖累你!”
秀莲看着丈夫决绝的眼神,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只得含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晚,秀莲哄睡了两个孩子,被福顺催着去了西屋——那是崔大山的住处。崔大山看着走进来的秀莲,她年轻秀丽的脸庞上还挂着泪痕,眼神里满是委屈和无措,让他也跟着手足无措起来。
崔大山今年三十四,父亲早逝,前些年一直照料着重病的母亲,赚的钱全花在了药罐上,家徒四壁,根本娶不起媳妇。直到母亲一年前去世,他才孤身一人四处打零工。当福顺托人找到他,说想让他来“拉帮套”时,他心里是庆幸的——他有的是力气,那十多亩地,他有信心种好,也能好好养活这一家人。
“崔哥,”秀莲先开了口,打破了屋里的尴尬,“既然以后要一起过日子,我会真心待你。咱们……早点休息吧。”
另一间屋里,福顺听着西屋的油灯灭了,躺在被窝里,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巾。他成全了媳妇,却也掏空了自己的心。
一开始,三个人的相处满是别扭。秀莲对着崔大山总有些不自在,福顺看着两人说话也会暗自神伤,崔大山则处处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什么。可日子久了,这份别扭渐渐被烟火气冲淡。
崔大山是真的能干。家里的柴劈得整整齐齐码在屋檐下,地里的活从播种、施肥到收割,全是他一人忙活,脏活累活从不让秀莲沾手。秀莲则安心在家带孩子、做饭,把福顺照料得妥妥帖帖。她会给崔大山缝补磨破的衣裳,崔大山从地里回来,也会给孩子们捎带些野山楂、酸枣,给秀莲带块好看的花布。
日子渐渐有了起色,土坯房里的笑声也多了起来。一年后,秀莲怀孕了。崔大山知道自己要有孩子了,干活更卖力气,每天从地里回来,都会先跑到炕边看看秀莲,再把丫丫和小明扛在肩头,去村口看马车、听戏法。两个孩子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崔叔叔”,天天围着他转,一口一个“崔叔叔”喊得亲热。
只有福顺,看着家里的热闹,靠在床头,眼神里总带着几分失落。他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可心里那份滋味,终究复杂。
这天,秀莲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和崔大山去赶集。临出门前,她走到福顺炕边,笑着说:“我去集上买点布和棉花,给你做件新袄子,天冷了,你总躺着,得穿暖和点。”
“我一个残废,穿新衣服浪费。”福顺摆了摆手,“你给你自己、孩子们做就行,崔哥也该添件新的了,他干活费衣裳。”
“今年地里大丰收,不差这点钱。”秀莲拿起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你还有啥想吃的?我给你买回来。”
“只要是你买的,啥都好。”福顺看着她,顿了顿,又轻声说,“你以后和孩子们好好过日子,崔哥人不错,别亏待了他。”
“有你在,咱们日子肯定越来越好。”秀莲说完,又喊来崔大山,让他把福顺扶起来半靠在被子上,倒了杯温水,又拿了些瓜子、干枣放在手边,嘱咐他“有事就喊隔壁王婶”,才带着孩子们和崔大山赶着驴车出了门。
看着四人说说笑笑离去的背影,福顺心里五味杂陈。他拿起桌上的干枣,放进嘴里,甜中带涩,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四人在集上转了大半天,买了布、棉花、孩子的玩具,还割了肉、买了点心,直到日头偏西才赶着驴车回家。快到村口时,就看见自家院门口围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远远就能听见女人的哭喊声。
“咋回事?”秀莲心里一紧,赶紧下车拨开人群往里走。
“你还有脸回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突然从屋里冲出来,指着秀莲的鼻子就骂,“你个毒妇,竟然狠心毒死了我弟弟!我可怜的福顺啊!”说着,就要上前撕打秀莲,崔大山忙一把挡在了秀莲身前。
秀莲脑子“嗡”的一声,随即疯了似的冲进屋里——只见福顺蜷缩在炕上,脸色发黑,嘴唇发紫,双眼紧闭,已经没了气息。“福顺!福顺你醒醒!你怎么能丢下我们就走了啊!”秀莲扑到炕边,抱着福顺冰冷的身体放声大哭。她和福顺夫妻十几年,感情深厚,若不是为了这个家,她怎会同意“拉帮套”?
“你别在这假惺惺的!”妇人是福顺的姐姐福娟,她今天回娘家看弟弟,推开门就发现福顺没气了,“肯定是你和崔大山合谋害死了他!你们早就想除掉他,好名正言顺过日子,还能占了他家产!”
秀莲和崔大山急忙解释,说他们今天一早就去赶集了,根本没在家,可福娟根本不听,哭闹着非要报官。没多久,县里的捕头陈峰就带着衙役和仵作来了。
陈峰仔细查看了现场:炕上放着个小方桌,上面有个水壶、一个瓷碗,还有些没吃完的点心——这些都是平时福顺能自己够到的东西。福顺面色发黑,嘴唇有血迹,仵作检查后,断定是死于老鼠药中毒,掰开他的嘴,还发现里面有些碎纸片。陈峰让人把水壶里的水倒出来,捉了几只老鼠来喂,没一会儿,老鼠就抽搐着死了。
“肯定是他们干的!”福娟哭喊道,“他们在水壶里下了药,故意去赶集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心太黑了!”
陈峰皱了皱眉,看向秀莲:“你家可有老鼠药?”
“有。”秀莲点头,声音带着颤抖,“前段时间收了粮食,有老鼠偷吃,就买了两包。因为孩子小,剩下的药都放在崔哥屋的柜顶上了。”
陈峰让秀莲去拿,秀莲跑到西屋,打开柜子一看,柜顶上只剩一包老鼠药了。“前几天我看还是两包的……”她心里一慌,下意识地看向崔大山。
崔大山也慌了神,急忙摆手:“我没动过啊!我不知道药少了!”
“不是你们还有谁?”福娟又开始撒泼谩骂,围观的村民也议论纷纷,看向秀莲和崔大山的眼神满是怀疑。
就在这时,福顺六岁的儿子小明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明儿别怕,娘在呢。”秀莲赶紧抱住他,心里又急又痛。
“娘……”小明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前几天,爹爹说他屋里有老鼠,让我去崔叔叔屋里拿老鼠药……他说等我们不在家时,自己毒死老鼠……还让我别告诉你和崔叔叔,说以后要听你和崔叔叔的话,长大了要孝顺崔叔叔……”
“那么高的柜子,你怎么拿到的?”秀莲愣住了,追问着。
“我搬了凳子,爬上去拿的……爹爹还教我怎么打开纸包……”小明的话,让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陈峰豁然开朗,当即分析道:“第一,若是他杀,福顺中毒时必会呼救,但左右邻居都说没听到任何动静;第二,小明的证词能证明,福顺曾让他偷偷拿过鼠药,还刻意隐瞒;第三,福顺嘴里的碎纸片,和剩下的鼠药纸包一模一样,想必是他用嘴咬开纸包时不小心掉落的。这三点足以说明,福顺是自杀。”
可陈峰话锋一转,又生了个疑问:“既然是自杀,直接吃鼠药即可,为何要倒进水壶里?”
他话音刚落,就注意到福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慌乱,不敢与他对视。陈峰办案多年,经验老到,一看便知这里面另有隐情,当即把福娟叫到一边,沉声质问。
福娟一个农妇,从没见过这阵仗,被陈峰的气势一压,心里一慌,就全招了。
原来,福顺确实是自杀。他早就觉得自己是累赘,看着秀莲和崔大山感情越来越好,孩子们也离不开崔大山,便想着早点解脱,让他们能毫无牵绊地过日子。今天福娟进门时,发现福顺已经没气了,手里还攥着个鼠药纸包,一下子就明白了弟弟的心思。
她既心疼弟弟,又担心弟弟死后,崔大山会把家产全占了,亏待丫丫和小明。一时糊涂之下,她趁没人注意,把福顺手里剩下的鼠药倒进了水壶里,想嫁祸给崔大山和秀莲——这样一来,两人被定罪,家产和孩子就都是她的了。
案子真相大白,围观的村民们都指责福娟心肠歹毒,为了钱财竟如此算计亲弟弟。陈峰本想把福娟押回县里判刑,秀莲和崔大山却为她求情:“捕头大人,她也是一时糊涂,想着为弟弟保住家产,求您从轻发落吧。”
最后,县太爷判了福娟几十板子,罚她赔偿秀莲家五石粮食,这事才算了结。
经此一事,秀莲和崔大山的感情愈发深厚。后来,他们正式成了亲,秀莲又生了个儿子,取名崔念福,意在纪念福顺。崔大山待丫丫和小明,比亲生儿子还亲,供他们读书识字,等孩子们长大了,还把当初福顺留下的十多亩地,全过户到了小明名下。
村里人渐渐改变了对他们的看法,再也没人唾弃或看笑话,反而纷纷称赞崔大山是有情有义的汉子,秀莲是善良通透的女人。靠山屯的风依旧寒凉,可那座土坯房里,却永远暖烘烘的——这份跨越世俗偏见的感情,这份藏在烟火气里的善良,终究抵过了人心冷暖,让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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