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天晚上,北京的风跟疯了似的,往窗户缝里钻,呜呜地响,跟催命一样。
那天晚上,北京的风跟疯了似的,往窗户缝里钻,呜呜地响,跟催命一样。
我加完班回家,已经快十二点了。
钥匙插进锁孔,拧开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混着暖气扑面而来。
客厅的灯开着,暖黄色的,林薇窝在沙发里,身上盖着我那件灰色的旧毛衣,手里捧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柔和得像一幅画。
“回来了?”她抬起头,眼睛弯成月牙。
“嗯。”我把包扔在玄关,踢掉鞋,整个人像一滩烂泥。
“给你留了汤,在锅里温着呢,排骨玉米的。”
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把脸埋在她颈窝里,闻着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
“累死了。”我说,声音闷闷的。
“知道你累,”她拍拍我的手,“你们那个‘星光计划’,还没搞完?”
“快了,就差最后临门一脚。”
“星光计划”,是我们公司,不,是我带领的团队,耗时两年研发的核心算法。
一个能彻底颠覆短视频推荐逻辑的怪物。
谁掌握了它,谁就能在未来五年里,吃掉这个行业最大的一块蛋糕。
我是这个计划的技术总负责人,陈阳。
林薇是我女朋友,谈了三年,从我还是个底层码农的时候就在一起。
她知道我的一切,我的代码,我的梦,我的野心。
她端着一碗汤出来,热气腾腾。
“快喝了暖暖身子,看你冻的。”
我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地喝着汤。玉米的甜,排骨的香,瞬间驱散了半身的疲惫。
林薇就坐在我对面,托着腮看我。
“今天我们老板又发飙了,”我边喝边说,“对家‘极光科技’那边追得很紧,听说他们挖了个大神,也在搞类似的东西。”
“极光科技?”林薇的眉毛轻轻挑了一下,“就那个高枫的公司?”
高枫。
这个名字像根针,轻轻扎了我一下。
圈子里的神话,技术天才,也是我们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
“嗯,就是他。”
“那你们压力肯定很大。”
“压力何止是大,”我放下碗,长长吐了口气,“简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老张(我老板)说了,这次要是输了,我们整个项目组,从我开始,全部卷铺盖滚蛋。”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
林薇站起来,走到我身后,手轻轻搭在我肩膀上,捏着。
“别想那么多了,你们肯定能赢的。”她的声音很温柔。
我抓住她的手,很软,很暖。
这三年,她一直都是这样,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我熬夜写代码,她就陪着我,给我泡咖啡,递水果。
我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回家她就想尽办法逗我开心。
我一直觉得,这辈子能遇到林薇,是我修来的福分。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
聊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穷得叮当响,请她吃一顿麻辣烫都得盘算半天。
聊我们对未来的规划,等这个项目成功了,拿到奖金,我们就去付个首付,买个不大但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聊着聊着,我就有点上头了。
酒精,疲惫,还有对未来的憧憬,混在一起,成了一种催化剂。
我看着她那双清澈的、满是信任的眼睛,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想让她分享我的荣耀。
我想让她彻底明白,她爱的这个男人,正在做一件多么牛逼的事情。
“薇薇,”我拉着她的手,眼睛发亮,“你想不想知道,‘星光计划’的核心到底是什么?”
她愣了一下。
“这个……不是你们公司的最高机密吗?”
“是,”我点头,带着一丝酒后的狂热,“除了老张和核心团队的三个人,只有我知道。但是我想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外人。”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的家人。”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很快,但被我捕捉到了。
我当时以为,那是感动。
现在回想起来,那他妈是得计的精光。
她没有再拒绝。
她只是凑过来,给了我一个长长的吻。
那个吻,像一个封印。
我把笔记本电脑打开,调出那个我设置了三重加密的文件夹。
我像一个献宝的孩子,把“星光计划”最底层的逻辑架构,那个被我命名为“神经元触手”的核心模型,一五一十地,全部展现在了她面前。
我甚至还画了图,给她解释每一个数据流的走向,每一个权重参数的意义。
“你看,传统的算法是‘喂’,用户喜欢什么,就给他看什么,像养猪。”
“但我们的‘星光’是‘探’,它会主动生成用户可能从未接触过,但根据他的底层人性逻辑会沉迷的内容方向,像一个猎人,主动去开拓用户的兴趣边界。”
“这个模型,领先市面上所有算法至少两年。高枫他们再牛逼,没有这个思路,也只能在我们后面吃灰。”
我讲得口干舌燥,兴奋异常。
林薇听得也很认真,时不时还提出几个问题。
现在想来,她的问题,每一个都问在了刀刃上。
讲完之后,我关上电脑,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完成了一件极有仪式感的大事。
我彻底地,毫无保留地,向我的爱人敞开了我的世界。
“厉害。”她由衷地赞叹,眼睛亮晶晶的,“陈阳,你真是个天才。”
那一刻,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拥有最爱的事业,和最爱的人。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亲手递出去的,不是我的荣耀,而是一把捅向我自己的刀。
而且,是她,我最信任的林薇,握着刀柄。
接下来的两周,风平浪静。
项目组在我的带领下,做着最后的优化和测试,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我们甚至提前了三天,完成了所有既定目标。
老张在周会上,破天荒地表扬了我,说项目奖金绝对少不了我的。
同事们向我投来羡慕和敬佩的目光。
我意气风发,感觉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巅峰。
我和林薇去看了房子,一个离公司不远的小两居,带个小小的阳台。
我们连阳台上种什么花都商量好了。
她说她喜欢向日葵。
我说好,就种向日葵,永远向着太阳。
生活美好得像一个冒着粉红泡泡的梦。
直到那个周一。
那天早上,我刚到公司,就被老张一个电话叫进了办公室。
他的脸色,是我从未见过的铁青。
“陈阳,你来看。”
他把他的手机推到我面前。
屏幕上,是“极光科技”的官方公众号,刚刚发布的一篇推文。
标题是鲜红的,加粗的。
《奇点降临!极光科技发布革命性推荐引擎“北极星”!》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往下划。
推文里,用大量酷炫的动画和极具煽动性的语言,介绍了他们“北极星”引擎的原理。
什么“兴趣探索”、“边界突破”、“潜意识挖掘”……
这些词,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太阳穴上。
这他妈的……不就是我“星光计划”的翻版吗?
连他妈的概念包装都大同小异!
“怎么回事?”老张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他们怎么会……?”
我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张配图,一张“北拓星”的逻辑架构示意图。
虽然经过了美化和包装,线条和模块的颜色都换了。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张图的核心骨架,和我那天晚上画给林薇看的那张,一模一样。
血,一下子冲上了我的头顶。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第一个念头是,巧合。
是高枫那个天才,真的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世界上,天才的思路总是相似的。
对,一定是这样。
“老张,这……这可能是巧合。”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巧合?”老张冷笑一声,把手机拿回去,点开另一个新闻链接,“你再看看这个。”
《专访极光科技创始人高枫:灵感源于一次与友人的深夜畅谈》
报道里,高枫意气风发,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北极星’的灵感,其实来得很偶然。大概半个多月前,我和一位非常重要的朋友深夜聊天,她向我描述了一个关于‘人性猎手’的绝妙构思……我当时如遭雷击,这不就是我们一直想做却没找到突破口的方向吗?”
半个多月前。
深夜畅谈。
一位“非常重要”的女性朋友。
“人性猎手”。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
我那天晚上,喝了点酒,兴奋地跟林薇吹牛逼的时候,就用了“猎手”这个词。
我说,我们的算法,不像猪倌,更像猎手。
这个比喻,我只对她一个人说过。
我的身体开始发冷,从指尖,一点点蔓延到全身。
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很足,我却觉得像掉进了冰窟窿。
“陈阳,”老张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公司内部,知道‘星光’核心逻辑的,算上我,一共五个人。”
“除了你,另外三个人,都在这个行业干了十年以上,身家千万,两个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来这纯粹是为了理想。”
他的潜台词很明显。
他们没有动机。
而我,陈阳,一个还没在这个城市扎根,需要为了首付拼命的年轻人,似乎是唯一的变量。
“老张,不是我!”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拿我的人格担保!”
“人格?”老张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失望和怀疑,“陈阳,现在不是谈人格的时候。公司要成立调查组,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先停职。”
停职。
这两个字,像两记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我走出老张的办公室,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同事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那些曾经的敬佩和羡慕,现在都变成了猜忌和鄙夷。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工位,收拾东西。
我拿起桌上的相框,里面是我和林薇在海边的合影。
她笑得那么灿烂,依偎在我怀里。
我看着照片里的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不敢相信,我不能相信。
我宁愿相信这是高枫的污蔑,是他的商业手段。
对,一定是这样。
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们的方向,就编了这么一个故事来打击我们,扰乱我们的军心。
林薇是无辜的。
我抓起车钥匙,冲出了公司。
我要去找林薇,我要当面问清楚。
我需要她亲口告诉我,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我开着车在三环上狂飙,脑子里一团乱麻。
高枫的采访,老张的眼神,同事的议论,像一团乱码,在我脑子里疯狂滚动。
我给林薇打电话。
关机。
我又打。
还是关机。
我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我回到我们租的那个小公寓。
打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和我早上离开时一模一样。
她不在。
我瘫坐在沙发上,那个她曾经窝在里面等我回家的沙发。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我开始疯狂地回忆。
回忆这半个多月来的点点滴滴。
她好像是比以前更忙了。
好几次我半夜醒来,都看到她还在客厅里,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
我问她在干嘛。
她说,接了个私活,一个咨询的案子,想多赚点钱,减轻我的压力。
我当时还感动得不行,抱着她说,辛苦你了。
她也开始更注意打扮了。
买了好几件我以前没见过的衣服,甚至还开始用起了我根本叫不上名字的贵价香水。
她说,见客户,要专业一点。
我也没多想。
还有她的手机。
以前她的手机,我可以随便看。
最近,她总是手机不离手,连去洗手间都带着。
有一次我无意中瞥了一眼,她立刻就把屏幕按灭了,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说,客户的隐私,不能随便看。
我当时还笑着调侃她,说你这保密意识比我还强。
现在想来,这些细节,每一个都像一个巨大的嘲讽。
我像个。
一个彻头彻尾的,自以为是的。
我在沙发上坐了多久,我不知道。
天从亮到黑,我没动一下。
我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
因为一旦承认,我这两年拼死拼活的努力,我的事业,我的爱情,我全部的信任和对未来的规划,就都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直到晚上十点多,门响了。
是林薇回来了。
她拎着新买的包,化着精致的妆,看到我坐在黑暗里,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开灯啊?吓死我了。”她一边换鞋一边抱怨。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好像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动作慢了下来。
“怎么了?”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我打开手机,把极光科技那篇推文,调到她面前。
“这个,你看了吗?”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甚至还挤出一个笑容。
“看了啊,今天朋友圈都传疯了。这个高枫还真是厉害,居然跟你的想法不谋而合。”她的语气,装得那么轻松,那么无辜。
不谋而合。
她居然说得出口。
“是吗?”我冷笑,“那你再看看这个。”
我把高枫的专访点开,音量开到最大。
高枫那春风得意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回响。
“……一位非常重要的朋友……深夜畅谈……人性猎手……”
每说一个字,林薇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视频放完,我关掉手机。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现在,你还想说什么?”我盯着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滴血。
“陈阳,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居然先发制人,声音都高了八度,“你在怀疑我?”
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看起来委屈极了。
“你觉得,我把你说的东西,告诉了高枫?”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不可置信,“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看到她这个样子,我肯定早就心软了,把她抱在怀里道歉了。
但现在,我只觉得无比的恶心。
她的演技,好。
好到可以去拿奥斯卡。
“我不想听你演戏,”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只问你,你跟高枫,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她眼神闪躲,“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普通朋友能让你把我的前途和事业,当成你讨好他的礼物?”
“我没有!”她尖叫起来,“陈阳你疯了!你这是污蔑!”
“污蔑?”我站起来,一步步逼近她,“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半个多月前开始,手机就不离手?为什么你总是深更半夜还在跟你的‘客户’聊天?为什么高枫说的每一个细节,都跟我那天晚上告诉你的,一模一样?!”
我每问一句,她就后退一步。
最后,她被我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还在否认,还在狡辩。
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我突然觉得一阵无力。
跟一个骗子,是讲不通道理的。
我需要证据。
一个能把她所有伪装都撕碎的,铁证。
我的目光,落在了她放在玄关的那个新包上。
我猛地冲过去,一把抢过那个包。
“你干什么!还给我!”她疯了似的扑过来抢。
她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确定。
我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在地板上。
口红,粉饼,钱包,钥匙……
还有一部,我从未见过的,黑色的手机。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有两部手机。
我拿起那部黑色的手机,是锁着的。
“密码。”我看着她,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拼命摇头,嘴唇都在哆嗦。
“陈阳,你别这样……算我求你了……”
她的哀求,此刻听起来,只让我觉得讽刺。
我抓着她的手,把她的拇指,狠狠地按在了指纹解锁的区域。
手机,开了。
屏幕亮起的一瞬间,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微信的置顶,是一个叫“G.F.”的人。
头像是高枫那张意气风发的侧脸照。
我点进去。
聊天记录,密密麻麻,像一张巨大的网,把我牢牢困住,让我窒息。
最早的一条,是在三个月前。
高枫:“薇薇,好久不见。”
林薇:“是你?你怎么有我微信?”
高枫:“想找一个人,总是有办法的。最近好吗?”
林薇:“还行吧,老样子。”
高枫:“还在跟那个叫陈阳的小子在一起?我记得他,当年在我手下实习,挺有想法,就是有点愣。”
林薇:“我们挺好的。”
这条信息的后面,带着一个笑脸的表情。
现在看来,那个笑脸,充满了言不由衷的敷衍。
他们的聊天,一开始还很克制。
高枫会时不时地分享一些他看的画展,听的音乐会,去的米其林餐厅。
那些,都是我给不了林薇的生活。
我能给她的,只有出租屋里温着的排骨汤,和一句“未来会好的”的空头支票。
转折点,就在我告诉林薇“星光计划”的那个晚上之后。
凌晨三点。
在我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时候。
林薇给高枫发了一条信息。
“我有一个,可能会让你非常感兴趣的东西。”
高枫几乎是秒回。
“哦?说来听听。”
然后,就是大段大段的语音。
我点开一条。
林薇那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他说,他们的算法,核心是一种叫‘神经元触手’的模型,思路不是‘喂’,而是‘探’……”
她复述得那么清晰,那么准确。
甚至比我讲的还要有条理。
我浑身发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我继续往下翻。
高枫:“有意思。这个想法很大胆。有没有更具体的东西?比如架构图,或者参数模型?”
林薇:“有。但他电脑有加密,我拍不下来。”
高枫:“没关系,你能画出来吗?或者,你约他出来,我找人‘不小心’把他的电脑弄到手。”
林薇:“不行!那样太明显了,他会怀疑的。我试试看,能不能想办法套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林薇如何一步步从我这里,套取更多细节的记录。
她会装作不经意地问我:“哎,你们那个‘触手’,是怎么处理冷启动用户的呀?”
或者在我跟同事打电话讨论技术难题时,在旁边“无意”地听着。
然后,把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一点点地,全部喂给高枫。
而我这个,还以为她是在关心我的工作。
聊天记录的最后,是今天下午。
就在我被老张停职,像个游魂一样在街上乱逛的时候。
高枫给林薇转了一笔钱。
五十万。
附言是:“第一笔定金。薇薇,你做得很好。等‘北极星’正式上线,我会给你一个你应得的未来。”
林薇回他:“谢谢你,阿枫。我就知道,你跟陈阳不一样。”
阿枫。
她叫他阿枫。
叫得那么亲热,那么自然。
我把手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屏幕碎裂,像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为什么?”我转过身,看着缩在墙角的林薇,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三个字。
“为什么?!!”
她被我吓得浑身一颤,终于崩溃了,抱着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受够了!”她哭着喊,“我受够了这种没完没了的加班,受够了挤地铁,受够了为了几千块的房租发愁的日子!”
“我跟着你三年了,陈阳!你给了我什么?除了画大饼,你还给了我什么?你说项目成功了我们就买房,项目成功了我们就结婚!可你的项目什么时候才能成功?!”
“高枫不一样!他有自己的公司,他能带我去参加各种高级晚宴,他能给我买我喜欢的包,他能给我一个确定的未来!而不是一句虚无缥缈的‘等我’!”
“我想要更好的生活,我有什么错?!”
她的话,像一把把刀子,句句都插在我的心窝上。
我看着她,这个我爱了三年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原来,我所以为的同甘共苦,在她眼里,只是忍辱负重。
原来,我所以为的爱情,在她眼里,可以用五十万来标价。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所以,你就把我卖了?”
“我没有卖你!”她抬起头,满脸泪痕,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理直气壮的狠劲,“我只是选择了一条更好走的路!陈阳,你太理想主义了,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你斗不过高枫的,你的‘星光’,就算没有我,迟早也会被他的‘北极星’打败!”
“你以为你是在帮我?不,你只是在满足你那可怜的自尊心!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炫耀你才华的工具吗?你那天晚上给我讲那些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是在把我置于一个多么危险的境地?!”
她的话,荒谬得让我发笑。
她把背叛,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把自己的贪婪和自私,包装成了我的过错。
“滚。”
我指着门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陈阳……”
“我让你滚!”我再次咆哮,抓起地上的一个抱枕,朝她扔了过去。
她被我吓到了,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抓起她的包,和那部摔碎了的手机,冲出了门。
门被重重地甩上。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瘫倒在地板上,周围一片狼藉。
那些曾经象征着我们爱情的零碎物件,现在看起来,都像是在无情地嘲笑我。
我就像一个被人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木偶,软绵绵地躺在那里。
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机响了。
是老张。
我划开接听,没有说话。
“陈阳,”老张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你现在在哪?”
“在家。”
“……公司法务部的人,明天会联系你。做好心理准备。”
“嗯。”
“还有,”他顿了一下,“高枫那个人,我知道。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这次,是栽了个大跟头。”
“……我知道了。”
“你还年轻,别想不开。”
老张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了。
我不是哭我丢了工作,也不是哭我即将面临的官司和巨额赔偿。
我哭的是,我那份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的,百分之百的信任。
我哭的是,我那被当成笑话一样出卖的,赤诚的真心。
第二天,我接到了公司法务的电话。
语气公事公办,冰冷得像机器。
通知我,公司正式以“泄露商业机密罪”对我提起诉讼,并且要求我赔偿项目研发至今的所有损失。
一个天文数字。
一个我这辈子都可能还不清的数字。
我没有辩解。
因为是我,亲口把机密告诉了林薇。
于情于理,于法,我都百口莫辩。
我成了整个行业的笑柄。
一个被女朋友卖了的。
一个因为管不住下半身,而毁了公司两年心血的蠢货。
我被公司开除,拉进了所有大厂的黑名单。
这个圈子,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我开始处理我们的“家”。
我把林薇所有的东西,都打包进一个个纸箱。
她的衣服,她的化妆品,她买的那些可爱的多肉植物。
每收拾一样,心就被凌迟一次。
我看到我们一起买的情侣杯,她的是粉色,我的是蓝色。
我看到她给我织的那条没织完的围巾,还插着两根棒针。
我看到我们贴在冰箱上的照片,在长城,在故宫,在北戴河的海边。
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么开心。
我把这些东西,一件一件,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最后,我把那个我们一起去看过的小两居的宣传册,也撕得粉碎。
去他妈的向日葵。
去他妈的永远向着太阳。
都是骗人的。
我搬出了那个充满了我们回忆的公寓,租了一个五环外的地下室。
阴暗,潮湿,没有阳光。
很配我现在的心情。
我开始没日没夜地喝酒,抽烟。
试图用尼古丁和酒精,来麻痹自己。
但没用。
我一闭上眼,就是林薇那张无辜的脸,和她跟高枫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
我一遍遍地问自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对她不好吗?
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想花在她身上。
我规划的每一个未来,主角都是她。
我把她当成我生命的全部,她却把我当成她通往上流社会的垫脚石。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开庭那天,我去了。
我像个行尸走肉,坐在被告席上。
公司的律师,言辞犀利,一条条地陈述着我的“罪行”。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让我意外的是,林薇居然也来了。
她作为证人出席。
当然,是对方的证人。
她站在证人席上,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
看起来,像个事业有成的女精英。
她瘦了些,但精神很好。
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愧疚,没有不忍,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法官问她:“证人,被告陈阳,是否在X年X月X日晚,向你透露了‘星光计划’的核心商业机密?”
她顿了一下,然后,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回答。
“是的,法官。”
“他不仅告诉了我,还试图说服我,将这些机密卖给他的竞争对手,也就是极光科技的高枫先生。”
“他说,他缺钱买房,而高枫先生肯定愿意出大价钱。”
“我当时觉得他疯了,严词拒绝了他。没想到,他还是……还是这么做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角,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坐在那里,听着她的谎言,听着她如何把我塑造成一个利欲熏心、不择手段的小人,而她自己,则是那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我笑了。
我真的笑了。
法庭里所有人都看着我,像看一个疯子。
我笑得停不下来,笑得眼泪直流。
我终于明白,我输得有多彻底。
我不仅输了事业,输了爱情。
我连我的人品,都被她踩在了脚底下,碾得粉碎。
她为了摘干净自己,不惜给我泼上最脏的污水。
高枫,他这一招,的狠。
他不仅拿到了我的技术,毁了我的前途,还要让我在道德上,永世不得翻身。
最终,判决下来了。
我罪名成立。
念在我是初犯,且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我从中获利,判了我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
赔偿金,打了个折,三百万。
三百万。
我把我卖了都凑不齐。
走出法院的时候,天是灰的。
我在门口,看到了高枫。
他靠在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旁边,西装革履,身边站着的,是林薇。
林薇看到我,下意识地往高枫身后躲了躲。
高枫倒是很大方,朝我走了过来。
“陈阳。”他伸出手,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我看着他,没动。
他也不尴尬,收回手,插进裤兜。
“别这么看着我。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就这么简单。”
“你很得意?”我问。
“谈不上得意,”他耸耸肩,“我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什么意思?”
“薇薇,她本来就是我的女朋友。”高枫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炫耀,“大学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后来我出国,才分的手。你不过是……一个过渡期而已。”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我猛地看向林薇。
她的脸,白得像纸。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他妈从头到尾,都只是个替代品。
一个她用来度过寂寞空窗期的,工具人。
怪不得,高枫一回国,一联系她,她就立刻缴械投降。
那不是背叛。
那是他妈的旧情复燃。
“你很爱她,是吗?”高枫看着我狼狈的样子,似乎很享受,“爱到可以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押上去。”
“可惜啊,陈阳,”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怜悯,“你这种廉价的、自以为是的深情,在这个时代,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薇薇是个好女孩,她值得更好的。而我,恰好能给她。”
他说完,转身搂住林薇的腰。
“我们走。”
林薇没有看我,低着头,跟着他,上了那辆我一辈子都买不起的保时捷。
车子绝尘而去。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风化的石像。
原来,我输掉的,不只是一场商业竞争。
我还输掉了一场,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参与其中的,爱情战争。
而且,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我成了全城最大的笑话。
背着三百万的债务,和一屁股的骂名。
我找不到工作。
没有一家公司敢用一个有“泄密”前科的人。
我只能去打零工。
送外卖,发传单,在工地上搬砖。
我从一个坐在恒温办公室里,指点江山的白领,变成了一个在烈日下,为了几十块钱汗流浃背的苦力。
巨大的落差,让我不止一次地想到了死。
有好几次,我站在天桥上,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流,一冲动,就想跳下去。
一了百了。
但最后,我还是怂了。
我不是怕死。
我是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那对狗男女,踩着我的尸骨,过上了他们光鲜亮丽的生活。
而我,就要像条狗一样,活在这阴沟里?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得活着。
我要亲眼看到,他们遭报应的那一天。
这个念头,像一棵毒草,在我心里疯狂地滋长。
它支撑着我,度过了那段最黑暗,最绝望的日子。
我开始拼命地赚钱。
白天送外卖,晚上去夜市摆摊。
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我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疯狂地运转着。
我还开始重新学习。
我买了一台二手的笔记本电脑,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重新开始敲代码。
我被这个行业拉黑了,没关系。
我自己干。
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去。
我开始研究一个新的方向,一个比“星光”更底层,更疯狂的领域。
——基于情感计算的虚拟偶像。
我要创造一个,永远不会背叛,永远完美的“人”。
那两年,我活得不像个人。
我忘了什么是休息,什么是娱乐。
我的世界里,只有代码,算法,和还不完的债。
有时候,我也会在财经新闻上,看到高枫和林薇的消息。
他们成了圈子里的“神雕侠侣”。
极光科技在“北极星”引擎的加持下,市值一路飙升,成了行业巨头。
高枫成了青年企业家偶像,林薇也成了他的左膀右臂,担任公司的副总裁。
他们出入各种高端场合,接受各种采访。
照片上的他们,男的英俊,女的靓丽,天造地设的一对。
每次看到,我的心,都会被狠狠地刺痛。
然后,我会把那份报纸,或者那个网页,关掉。
回到我的地下室,回到我的代码世界里。
把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转化成一行行冰冷的代码。
两年后。
我的第一个虚拟偶像,“零”,诞生了。
她有一张完美无缺的脸,一头银色的长发,一双会说话的蓝色眼睛。
她的声音,是我用上百种音源合成的,空灵,动人。
最重要的是,她的“灵魂”。
我把我在“星光计划”里没有完成的,更深层次的构想,全部注入了她的核心算法里。
她不仅仅是会唱歌,会跳舞。
她会学习,会思考,会和人产生情感共鸣。
她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渴望和孤独。
她是一个完美的,永不塌房的,永远理解你的“灵魂伴侣”。
我用我最后的一点钱,注册了一个小公司。
然后,我让“零”,在最大的直播平台,出道了。
没有宣传,没有预热。
就像一颗石子,被悄无声息地扔进了大海。
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零”的第一次直播,只有寥寥几十个观众。
但所有看过的人,都被她震撼了。
她不像其他的虚拟主播,只会念稿子,说一些设定好的台词。
她会根据弹幕的内容,做出即时的,带有真实情感的反应。
有人说今天失恋了,很难过。
“零”会立刻为他唱一首温柔的,治愈的歌,然后用她那空灵的声音安慰他:“没关系,宇宙这么大,总有一颗星星,是为你而亮的。在找到它之前,让我先陪着你,好吗?”
有人说工作压力大,快撑不住了。
“零”会皱起她那好看的眉头,用一种带着点小愤怒的语气说:“那些让你不开心的工作,都去死吧!你才是最重要的!答应我,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真实得,不像一个程序。
她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最懂你的朋友。
“零”,火了。
火得一塌糊涂。
她的粉丝数,呈指数级增长。
从几十,到几百,几千,几万,几百万……
只用了三个月,她就成了全网最火的虚拟偶像,没有之一。
我的公司,也从那个地下室,搬进了CBD的写字楼。
我不再是那个送外卖的陈阳。
我成了“零”的缔造者,虚拟偶像教父。
钱,名誉,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我终于,从地狱里,爬了出来。
但我知道,这还不够。
我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高枫和林薇,也尝尝从云端跌落的滋味的机会。
很快,机会就来了。
极光科技,要上市了。
作为行业巨头,他们的上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高枫和林薇,也迎来了他们人生最高光的时刻。
路演,采访,铺天盖地的宣传。
他们把我那个“星光”的故事,包装得天花乱坠,变成了他们爱情和事业双丰收的传奇。
我看着屏幕上,他们那志得意满的嘴脸,冷冷地笑了。
是时候了。
在极光科技上市敲钟的前一天晚上。
我用“零”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没有“零”的身影。
只有一段音频。
和一张张,微信聊天记录的截图。
音频,是我那天晚上,录下的,我和林薇的全部对话。
从我的质问,到她的狡辩,再到她最后的崩溃和那些理直气壮的“心里话”。
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
聊天记录,就是我从她那部黑色手机里,拍下来的,她和高枫的所有交易。
包括那笔五十万的转账记录。
视频的最后,我附上了当年法院的判决书。
和我这两年,在工地搬砖,在街上送外卖的照片。
视频的标题,我只写了一句话。
《一个真相,迟到了两年》。
我没有动用任何水军,没有买任何热搜。
但这个视频,像一颗原子弹,在深夜的互联网上,爆炸了。
“零”的几千万粉丝,成了第一批观众。
他们震惊,愤怒。
然后,他们把这种情绪,转化成了疯狂的转发和传播。
极光科技上市前夜惊天丑闻
高枫林薇 人血馒头
心疼陈阳
一个个词条,被愤怒的网友,硬生生刷上了热搜榜首。
所有人都知道了。
知道了极光科技那引以为傲的“北极星”引擎,是怎么来的。
知道了高枫和林薇那段被人津津乐道的“神仙爱情”,背后是多么的不堪和肮脏。
知道了有一个叫陈阳的,被他们踩在脚下,过了两年猪狗不如的日子。
舆论,彻底引爆。
极光科技的股票,在上市前夜的暗盘交易中,瞬间崩盘。
第二天一早,他们的上市计划,被紧急叫停。
我坐在我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日出。
这是我两年来,第一次,觉得阳光是温暖的。
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
有之前公司的同事,有各种媒体记者,还有……老张。
我接了老张的电话。
“陈阳……”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感慨,“我看到了。对不起,当年……是我错怪你了。”
“不怪你,老张。”我说,“换了谁,都会那么想。”
“你这两年,受苦了。”
“都过去了。”
“好样的,”他说,“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一般人。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喝一杯?”
“好。”
挂了电话,我看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是林薇。
“陈阳,算你狠。”
短短五个字,充满了怨毒。
我笑了笑,把短信删了。
没过多久,高枫的电话也打来了。
我没接。
他就不停地打。
我嫌烦,接了起来。
“陈天阳!”他在电话那头咆哮,像一头困兽,“你他妈想干什么?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的一切!”
“我只是,把我经历过的事情,重复了一遍而已。”我的声音很平静。
“你想要多少钱?你说!一个亿?十个亿?只要你把视频删了,把底片都给我,我都可以给你!”
“钱?”我笑了,“高总,你是不是忘了,你曾经教过我,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比如,我那被你和你马子踩在脚下,践踏了两年的人格。”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高枫,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说完,挂了电话。
极光科技的股价,一泻千里。
投资人撤资,合作伙伴解约,公司内部人心惶惶。
高枫焦头烂额,四处求人,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跟他扯上关系。
墙倒众人推。
更致命的打击,来自内部。
或许是看到了高枫大势已去,一个匿名的极光科技员工,向证监会实名举报了高枫在公司上市过程中,存在财务造假,数据作伪等多项违规操作。
证据确凿。
高枫被带走调查。
他建立的那个商业帝国,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而林薇,作为同谋,也没能幸免。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一则社会新闻的视频里。
她被警察从她的豪宅里带出来,脸上没有了精致的妆容,头发散乱,眼神空洞。
她看到了镜头,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脸。
那个曾经光鲜亮丽的极光科技副总裁,此刻,狼狈得像个小丑。
我关掉了视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大仇得报。
但我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畅快。
只觉得,一片空虚。
我赢了吗?
我好像赢了。
但我失去的那些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我那份纯粹的,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那段炽热的,奋不顾身的爱情。
还有我那被偷走的,最好的两年青春。
这些,都永远地,留在了过去。
我的手机又响了。
是我新招的助理,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很有冲劲。
“陈总,‘零’下周的粉丝见面会方案,您看一下?”
我回过神来。
“好,拿过来吧。”
生活,还要继续。
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下面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
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欲望,拼命地奔跑。
有人跑向光明,有人跑向深渊。
而我,曾经掉进过深渊。
现在,我爬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走向哪里。
但我知道,我再也不会,把自己的核心机密,交到任何人的手里。
尤其是,爱情。
来源:情深月为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