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是Netflix时代的阿加莎·克里斯蒂，用《利刃出鞘》复活了几乎被遗忘的谋杀悬疑片。导演莱恩·约翰逊如何将童年阅读克里斯蒂的痴迷，转化为全球狂卖4.6亿美元的电影帝国？新作《利刃出鞘：亡者归来》中，他为何选择最难的“不可能犯罪”题材？从《星球大战》到原创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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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为原创，仅供个人学习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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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客｜ 艺术前沿

Rian Johnson Is an Agatha Christie for the Netflix Age

莱恩·约翰逊：Netflix时代的阿加莎·克里斯蒂

The director revived the cozy mystery with “Knives Out.” In a new sequel, can he find his way to the end of the maze?

这位导演用《利刃出鞘》复兴了舒适推理小说。在新续集中，他能找到走出迷宫的路吗？

By Anna Russell

《利刃出鞘》的续集在一场竞价战中以超过四亿美元的价格售出。摄影：SINNA NASSERI，为《纽约客》供稿；妆发：SU HAN；地点：Elsewhere Topanga

当电影导演莱恩·约翰逊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拿起了阿加莎·克里斯蒂在她1976年去世前出版的最后一本书：《帷幕：波洛的最后一案》。那本书放在他丹佛祖父母宽敞家中的书架上。书的封面是忧郁的黑色，上面印着留着胡子的侦探赫尔克里·波洛的插图。"感觉非常成人化，"约翰逊最近告诉我。"非常令人毛骨悚然。"故事发生在一座宏伟的乡村别墅，那里的客人有着不幸的习惯，总是在看似无关的情况下死去，或濒临死亡。一次狩猎事故。一次中毒。一颗射入头部的子弹。

这本书不仅是一个极好的谜团，也代表了一种魔术手法 。尽管它是在克里斯蒂晚年出版的，但她的手稿写于她职业生涯中期的1940年代。然后，在一个配得上波洛的转折中，她将其密封在银行保险库里三十年，确保其保密。随着她的人气下降，她突然拿出了——瞧！——一本在她创作巅峰时期写就的书。约翰逊说，这本小说"非常神秘、棒极了，而且非常、非常古怪。"很快，他就开始一次狂读两三本克里斯蒂的小说。他有一次在读小说时撞上了消防栓。

今年早些时候在洛杉矶，约翰逊平时温和的面容变得生动起来，因为他复述了《帷幕》的情节。"你想被剧透吗？"他问道。"真的想吗？"我们坐在他制片公司T-Street阳光充足的办公室里，周围是摆满小摆设的架子：一本藏着一支雪茄的空心圣经，一把刻花的刀。墙上挂着一幅十八世纪艺术家马蒂亚斯·布辛格的版画，他生来没有手和腿，这幅画来自已故魔术师里奇·杰的收藏。约翰逊个子不高，留着灰白胡子，带着一种书呆子气、低调的举止。他穿着随意，是一种你可能会穿去家庭烧烤的短袖纽扣衬衫。他认为取悦他人能很好地导向导演工作。如果你不了解情况，可能会误以为他是一个特别好的IT人员。

2019年，约翰逊尝试拍摄了自己的谋杀悬疑片《利刃出鞘》。这部电影场景紧凑、风格时尚，始于一座哥特式的新英格兰豪宅，富有的家长哈兰被发现割喉身亡。哈兰有一个贪婪的家庭，每个成员都能从他的死亡中获益。就像克里斯蒂的小说一样，这部电影是对其时代的研究。哈兰一家就政治、金钱和移民问题激烈争吵。（"另类右翼喷子，"哈兰的孙女对她表弟说。"自由派雪花，"他回答道。）和克里斯蒂一样，约翰逊给他的谜团安排了一位高度尊重自己才智的侦探：由丹尼尔·克雷格饰演的南方绅士贝努瓦·布兰克。这部电影出乎意料地赢得了评论界和观众的青睐。《卫报》称其"趣味盎然，令人愉悦"。

五十一岁的约翰逊是好莱坞的稀有物种： 一位有着独特视野的编剧兼导演，能够将他用亲手在Moleskine笔记本上写下的古怪、特异的故事变成大片 。他在不同类型间穿梭，创造出错综复杂、如同拼图的剧情，值得多次观看。《利刃出鞘》的成功巩固了约翰逊作为Netflix时代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地位。娜塔莎·里昂妮主演了他的悬疑电视剧《扑克脸》，她告诉我："他的情节全都在他脑海里。"在编剧室里，当其他人讨论家居装修时，他会静静地充实那些富有创意的杀人手法，然后得意洋洋地揭示出来。克雷格谈到约翰逊时说："他总是在下四维象棋。"

今年秋天，约翰逊将发布第三部贝努瓦·布兰克悬疑片《利刃出鞘：亡者归来》。与第二部《玻璃洋葱》偏向闹剧不同，《利刃出鞘：亡者归来》分享了第一部《利刃出鞘》那种幽闭的基调。故事发生在纽约州北部的一个教区，富有魅力的杰斐逊·威克斯阁下（乔什·布洛林饰）对他的羊群施加着磁石般的吸引力。由格伦·克洛斯、安德鲁·斯科特和凯丽·华盛顿等人饰演的教友们是一群偏执多疑的人。他们憎恶贾德神父（乔什·奥康纳饰）的闯入，这位理想主义的年轻神父被派来协助威克斯。当威克斯被谋杀时，贾德看起来很可能要背黑锅。布兰克登场。

第二天早上，我在约翰逊家见到了他，那是一栋位于山上的粉色西班牙复兴风格房屋。墙上挂着老电影的海报。在厨房里，约翰逊煮了咖啡。他和他的妻子卡琳娜·朗沃斯熬夜观看了六十年代的电影《纽伦堡审判》。（"不可思议，"约翰逊说。）朗沃斯主持播客《你必须记住这个》，该节目重新挖掘老好莱坞的故事。两人在电影推特上相识，约翰逊曾说过和她同居就像"住在电影学院里"。台面上，一台电视正在播放《毒药与老妇》，那部1944年关于老妇人毒害他人的电影。"只是些让人安慰的东西，"约翰逊说。

约翰逊来自一个庞大且好争论的家庭。（他是二十五个表兄妹中的老大。）这个家庭围绕着他的祖父运转，他是一个白手起家的人，经营一家住宅建筑公司。他的父亲为他的祖父工作，他的叔叔们也是如此。约翰逊告诉我，他的祖父母"有钱，他们做了很多事来确保全家人都保持非常亲密的关系。"有一次，因为盐是一种味觉还是一种风味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后真的以人们互相大喊'去你妈的'然后摔门而出告终，"约翰逊告诉我。这个场景在《利刃出鞘》中得到了映照，哈兰的孙子在结束一场争论时指向他的每一个亲戚。"事实上——吃屎，怎么样？"他问道。"吃屎，吃屎——吃屎——绝对吃屎。"约翰逊告诉我："我们的争吵总是这样结束的。"

当约翰逊十二岁时，他的父亲克雷格将全家搬到了橙县。克雷格仍然从事住宅建筑行业，但他喜欢该地区靠近好莱坞，"那里的阳光和魅力，"约翰逊回忆道。克雷格很英俊，有着电影明星般的微笑。他也有成瘾问题，有时是个"可怕的人"。他没有虐待倾向，但可能在房子里成为一个若隐若现的存在。"我觉得我爸爸一直有点像是个受挫的艺术家，"约翰逊说。"他一直想拍电影。"约翰逊的父母在他十八岁时分居，有一段时间，他不再和他的父亲说话。"我对他有很多愤怒，"他说。他们最终和解了，当克雷格几年后因醉酒意外去世时，约翰逊悲痛欲绝。"我非常爱他，但这总是很复杂，"他说。

青少年时期，约翰逊融入了该地区政治保守的基督教青年文化。"我整个世界观都是通过与上帝的关系这个镜头来构建的，"他告诉我。当他离开家去上大学时，他的信仰开始消退，他在二十多岁时花了大量时间试图用别的东西来取代它：卡尔·荣格、魔术表演。他怀念他的宗教曾给予他的那种沉浸式、全神贯注的世界观。"这将是我余生都会追逐的龙，"他告诉我。

约翰逊去了南加州大学，在那里他多次尝试进入电影学院。（他大三时被录取。）毕业后，他找到了为迪士尼频道拍摄宣传片的工作。"我当时在洛杉矶，有点感觉被困住了，"他说。多年来，他努力制作他的第一部故事长片《追凶》。部分困难在于这个故事不可否认地古怪。《追凶》是一个黑色侦探故事，其中的侦探是一个名叫布伦丹的青少年，他就读于一所田园诗般的加州高中。里面几乎没有成年人，角色们说着晦涩难懂的行话，就像达希尔·哈米特的角色扮演。"别废话了，给我弄一个，"一个妖娆的受欢迎女孩在一个场景中对布伦丹说。最终饰演布伦丹的约瑟夫·高登-莱维特在谈到读剧本时说："我一直在想，这到底是什么？"从基调上看，它很奇特。它看起来可能是一部滑稽模仿戏，但其中的暴力却真实而可怕。

最终，有人把剧本发给了制片人伯格曼。约翰逊一直试图筹集几百万美元来拍摄这部电影，但伯格曼告诉他，他的方法搞反了。"他说，'你要做的是弄清楚你能弄到多少钱，然后你再想办法用那笔钱来拍你的电影，'"约翰逊回忆道。他的家人为这个项目捐赠了三十万美元，他在他的母校圣克莱门特高中拍摄了这部电影。演员诺亚·西甘回忆说，约翰逊在自家客厅里移动家具来主持排练，并为演员们做汉堡。

一天下午，约翰逊建议我们开车出去兜风。他喜欢在洛杉矶开车，并在路上构思他的许多情节。"这座城市的广阔和平坦意味着你能持续看到各种景色和奇怪的角度，"他说，同时我们加速驶向高速公路。我们经过了一个灵媒办公室和一个山达基建筑——奇怪的角度——然后到达了一家名为Little Dom's的意大利餐厅，约翰逊经常在那里写作。我们在一个卡座坐下。他最初勾勒《利刃出鞘》的笔记本中的一页，标题是"下午1:48 Little Doms"。

有时约翰逊对电影史的兴趣会妨碍他。 他总是从类型片作为框架开始，而不是从角色或情节开始 。这可能导致电影感觉过于拥挤，仿佛形式机制在与电影的情感核心竞争。在《追凶》之后，约翰逊拍摄了《布鲁姆兄弟》，这是一部关于骗子的冒险片，讲述一对兄弟——阿德里安·布罗迪和马克·鲁法洛——在欧洲行骗的故事。约翰逊告诉我，他试图把他所爱的一切都放进一部电影里。结果显得散漫，像一盘迷人却又费劲的混音带。它失败了。《纽约时报》称其为"一场花哨、将近两小时的特技表演。""当时感觉像是挨了一记黑眼圈，"约翰逊说。

他的下一部电影，一部名为《环形使者》的时间旅行史诗，结构更紧凑，并对其局限性带有幽默感。高登-莱维特饰演一名受雇刺杀被送回过去的罪犯的杀手。有一次，他在一家小餐馆遇到了由布鲁斯·威利斯饰演的年长的自己。"你已经作为我经历过这一切了吗？"高登-莱维特问道。威利斯回答："我不想谈论时间旅行那些破事，因为如果我们开始谈论，我们就会整天待在这里，一边谈论一边用吸管画图表。"

在《最后的绝地武士》之后，约翰逊宣布他想拍一部谋杀悬疑片，这让许多人感到惊讶。这种类型已经失宠。 它显得陈旧而舒适，就像你祖母感冒康复时会看的东西 。"人们持怀疑态度，"伯格曼告诉我。"'谁还在看谋杀悬疑片？'"但约翰逊已经酝酿这个想法多年了。核心前提——一个富有的家长去世，留下他的家人为他的钱财争斗——"就像他家里可能发生情况的假设场景，"朗沃斯告诉我。许多亲戚都曾受雇于约翰逊的祖父，他们都受制于他的慷慨。在成长过程中，约翰逊一直害怕他祖父的去世。他告诉我，他想探索"一旦金钱进入谈话，它如何会毒化一切"。

2018年，约翰逊和朗沃斯在特克斯和凯科斯群岛度假时，丹尼尔·克雷格联系了他。克雷格读过了电影的剧本，并询问是否可以在他居住的纽约州北部见面。约翰逊坐了快艇，然后上了飞机，然后又坐了汽车去参加会面。（"我当时很恼火，"朗沃斯告诉我。）这次会面其实没有必要：克雷格已经决定他想出演这部电影。他将贝努瓦·布兰克塑造成一个聪明、有道德、有点虚荣、喜爱精美亚麻西装的人。他与一位口音教练合作，开发了布兰克浓重的南方拖腔。"来自莱恩的认可就像是监视器后面传来的一阵轻笑，"克雷格告诉我。他说当他听到对布兰克声音的这种反应时，他想，"好了，我们可以继续了。"

《利刃出鞘》有一种炉火映照的特质。Thrombey家带角楼的房子是红砖砌成的，里面充满了护身符般的物品。Thrombey一家令人愉快地糟糕，互相讽刺挖苦就像另一个家庭在感恩节餐桌上传递食物一样容易。约翰逊告诉我，他希望这个谜团"设定在当下的社会氛围中"，"并以阿加莎·克里斯蒂在她那个时代所做的方式与之互动。"其中有对《汉密尔顿》的引用（"我在公共剧院看的，"有人得意地说）和对唐纳德·特朗普的提及（"他是个混蛋，但也许我们需要的就是个混蛋"）。最令人尴尬的互动发生在家里的成员和"佣人"之间，包括哈兰的护士玛尔塔。

由安娜·德·阿玛斯饰演的玛尔塔处于约翰逊谜团的核心。（以下内容涉及剧透。）一次派对后，当哈兰和玛尔塔正在下围棋时，玛尔塔意识到她不小心给他注射了致命剂量的吗啡。哈兰用他最后的几分钟为她设计了一个计划，以避开对他死亡的嫌疑，其中包括割开自己的喉咙。所有这些都发生在电影的前三分之一。当我第一次在影院观看时，当哈兰死亡的真相这么早被揭示时，观众们都倒吸一口气。一种微妙的紧张感形成了：我们同情玛尔塔的困境，但我们也希望看到布兰克破案带来的满足感。

《利刃出鞘》的利润远超预期。由克里斯·埃文斯饰演的哈兰的孙子所穿的一件毛衣走红网络。等到约翰逊完成第二部布兰克电影《利刃出鞘2-玻璃洋葱》的剧本时，疫情正处于高峰期，影院都关闭了。流媒体平台之间展开了一场竞价战。Netflix最终以四亿六千五百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两部续集的版权，这是其有史以来最大的收购之一。《综艺》引用了一位匿名的失败竞标者的话，他说："这无法解释。这个世界疯了。"

但在当时，流媒体平台迫切需要优质内容。而处于全球危机中的观众，则渴望整洁的解决方案——渴望有一位侦探能理清这一切。约翰逊的朋友、导演卡瑞恩·库萨马告诉我，在和家人度假时，她和约翰逊会花上几个小时琢磨别人的动机。（他们也会花几个小时玩真正的拼图游戏。）"我觉得他的工作是他个人努力去接近理解的一种方式，"库萨马说。"为了在这个失控、非理性的世界里获得某种程度的掌控。"

在谋杀悬疑片中，一个角色可以以任何多种可怕的方式死去：中毒致死、电击致死、烛台致死。任何沉重的家用物品或致命的蘑菇都可以。冰柱也不例外。 一个好的"谁干的"故事应该创造出"可解决的幻觉" ，约翰逊告诉我。但一个伟大的"谁干的"故事必须超越枯燥的线索收集工作。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讨厌"谁干的"故事。"它们只不过是聪明的谜题，不是吗？"他曾评论道。"它们是理智的而非情感的，而情感才是让我的观众保持兴趣的唯一东西。"

当约翰逊写《利刃出鞘》时，他正在思考谋杀悬疑类型的缺陷。"写一个这样的故事，让整个故事都基于惊奇而非悬念，这是非常可能的，"他说。惊奇是一次性的，就像突然惊吓。悬念则持续存在。约翰逊设想了一个结构，类似于大写字母"H"：一个"谁干的"故事，中间由一段希区柯克式的惊悚片连接起来。"突然间，你有了一个观众关心的人，他陷入了这种噩梦般的境地，"他说。在结尾，电影回归到"谁干的"形式，有一个侦探梳理案情的场景。

在他所有的电影中，约翰逊都在笨拙的谜题制作和讲述打动人心的故事之间走钢丝。帮助约翰逊微调剧本的朋友斯泰西·查里顿告诉我，他的"谜题制造者思维有时会有点忘乎所以。"这已经成为该系列的一个元主题，布兰克就像是约翰逊的化身。查里顿继续说："布兰克有时会忘记他为什么要解开谜团。他必须被提醒实际上利害攸关的是什么。"约翰逊同意："作为编剧，你不能陷入一种错觉，以为你想到的所有这些聪明玩意儿真的会让观众满意。"

在《利刃出鞘：亡者归来》中，约翰逊尝试了一种极其困难的"谁干的"类型："不可能犯罪"故事 。一个经典的设定：一个人走进他的房间并从里面锁上门。后来，他被发现死了，背上插着一把刀。这是怎么发生的？不可能犯罪故事的危险在于，正如约翰逊所说，结局"不可避免地有点让人失望。"在二三十年代侦探小说的黄金时代，不可能犯罪的大师是约翰·迪克森·卡尔。"为什么当我们听到密室解释时会怀疑？"卡尔写道。"一点也不因为我们不相信，而仅仅是因为在某种模糊的意义上我们感到失望。"

约翰逊将《利刃出鞘：亡者归来》设定在一个教区周围，部分是为了让他能够审视自己与信仰的关系。贾德和布兰克坐在信仰光谱的两端：一个欣赏神秘的人，和一个解决神秘的人。 约翰逊告诉我，每个角色——即使是令人反感的那几个——都是他自己个性的一个侧面。 当布兰克与贾德争论宗教时，就像他在整部电影中所做的那样，约翰逊是在与自己争论。

十月，Netflix让演员们飞往伦敦参加电影的英国首映礼。放映前，他们聚集在泰晤士河南岸一个演出场地的会议室里。气氛欢乐而令人兴奋，像是一场夏令营重聚。克雷格阔步走进房间，点了一杯啤酒。格伦·克洛斯和安德鲁·斯科特拥抱，斯科特平衡着一个香槟杯。克洛斯穿着一件闪亮的连体裤和黑色天鹅绒手套。

伯格曼曾将约翰逊描述为一个内向的人。但当他到达时，他看起来很放松。（"随波逐流，"他多次告诉我，一边在人群中穿行。）他轻轻拍了拍克洛斯的肩膀，她惊讶地吸了口气。他们讨论了电影中使用的一小段安德鲁·劳埃德·韦伯的音乐。"我想我付了他很多钱！"约翰逊说。伯格曼出现了，看起来忙乱不堪。他说，这部电影在多伦多"反响疯狂"，但英国观众更为保守。他们会笑吗？（他们确实笑了。）乔什·奥康纳迟到了。"他一直在火车上，"一位公关人员说。"我们试过用直升机。"当他到达时，他伸出双手表示歉意。"哦，该死！"约翰逊说。奥康纳告诉我，约翰逊在片场营造的氛围让他想起了一个剧团。"你们都在一起瞎折腾，"他说。

尽管《利刃出鞘：亡者归来》中谈论了更高的力量，但约翰逊仍然是那个幕后操纵者。库萨马提到了一个场景，贾德和布兰克在教堂内交谈。一束光线突然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气氛为之一振。库萨马将这种变化解释为一种自发的美感闪现。当她向约翰逊提及此事时，他告诉她那是他精心布置的灯光效果。"这混蛋设计的！"她说。"这些就是我在他电影中看到的、我觉得他最擅长的时刻。他做了些非常简单、基本、狡黠的事情，然而实际上却相当难以实现。"

在伦敦首映礼之后，我想起了我们在洛杉矶的时光。约翰逊有一种微妙的方式来保持控制。一天下午，我们参观了他用作办公室的一所房子。一个书架上放着几十本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墙上挂着一把班卓琴。他问我是否想下围棋，就是哈兰和玛尔塔在《利刃出鞘》中玩的那个棋盘游戏。他开始摆放棋子。很快，他的棋子就包围了我的。"哦，天哪，"他说。然后，他巧妙地让我赢了。♦

Anna Russell, a contributing writer for The New Yorker, began writing for the magazine in 2016. She lives in London.

安娜·罗素是《纽约客》的特约撰稿人，自2016年开始为该杂志撰稿。她居住在伦敦。

来源：左右图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