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冰冷的骨灰盒,像是抱着世间唯一的珍宝,又像是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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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骨灰盒
沈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别墅的。
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冰冷的骨灰盒,像是抱着世间唯一的珍宝,又像是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别墅里依旧空荡,冰冷。
没有那个会迎上来的人,没有那股淡淡的奶香甜味。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他抱着骨灰盒,踉踉跄跄地走上楼,走进卧室。
房间里还残留着一丝顾晚的气息,很淡,却像针一样扎在他的神经上。
他走到床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沿,将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面前。
他伸出手,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光滑冰冷的盒面。
“晚晚……”他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
初见时,她看着他,眼睛亮得像星星,带着他无法理解的欣喜和熟悉。
他送她礼物时,她明明高兴得不得了,却还要强装镇定,眼角眉梢却藏不住笑意。
他喝醉回家,她彻夜不眠地照顾他,用温热的毛巾给他擦脸,他迷迷糊糊地抓住她的手,喊了一声“薇薇”,她身体瞬间的僵硬,和后来偷偷红了的眼眶。
他因为她学林薇薇学得不够像而发脾气,她低着头,咬着唇,默默掉眼泪,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最后那天,她跪在地上,捧着碎瓷片,指尖流血,脸色苍白,眼神空洞麻木……
还有更久远的,那个夏天,乡下的大树下,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把手里唯一的棒棒糖掰成两半,将大的那一半递给他,奶声奶气地说:“你别哭,我的糖分你吃。”
而他,别扭地接过糖,耳根通红,嘴硬地说:“谁哭了?男子汉才不哭!”
那时候的阳光很暖,糖很甜,小女孩的笑容,比阳光还耀眼。
可他都做了什么?
他忘了她。
他认错了人。
他把对她那点温暖的记忆,错误地投射到了别人身上。
然后,把她当作替身,把她的一片真心踩在脚下,用最恶毒的语言伤害她,折辱她,直到……把她逼死。
“啊——!!!”他再次发出痛苦的低吼,将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骨灰盒上,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滚烫的泪水砸在盒面上,又迅速变得冰凉。
男儿有泪不轻弹。
沈铎从小到大,几乎没哭过。
可这一刻,那迟来的,铺天盖地的悔恨和绝望,像无数只无形的手,撕裂了他的心脏,碾碎了他的骄傲,让他痛不欲生。
他错了。
他错得离谱!
他弄丢了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别墅外,听到动静的佣人吓得不敢靠近。
闻讯赶来的沈铎的哥哥沈铮,推开卧室的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那向来不可一世,矜贵冷傲的弟弟,像个失去一切的孩童,蜷缩在地上,抱着一个骨灰盒,哭得浑身颤抖,绝望而狼狈。
沈铮的目光落在那个骨灰盒上,眼神复杂,有怜悯,有叹息,最终都化为冰冷的嘲讽。
他走到沈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沈铎,现在知道后悔了?”
“可惜,晚了。”
“你逼死了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
沈铎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沈铮,像是被这句话彻底刺穿了心脏。
沈铮看着他这副样子,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空荡的卧室里,再次只剩下沈铎一个人,和那个冰冷的骨灰盒。
他抱着盒子,一遍又一遍地,喃喃地喊着那个名字:
“晚晚……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
“我再也不凶你了……我再也不让你学别人了……你就是你……我只想要你……”
可是,无论他如何忏悔,如何呼唤,都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已经被他亲手……杀死了。
第八章:种玫瑰
沈铎疯了。
这是京圈里所有人私下达成的共识。
自从顾晚死后,沈家太子爷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去公司,不再理会任何交际应酬,整日把自己关在别墅里,不见任何人。
有人看到他抱着一
第九章:疯子的花园
沈铎开始改造别墅的后花园。
那是顾晚生前最喜欢待的地方,她曾在阳光下的藤椅上看书,也曾小心翼翼地在角落种过几株月季,只是那些花,在他某次发脾气时,被他不耐烦地让人全部清走了。
如今,他亲自拿着铲子,一遍遍地翻垦着泥土。昂贵的定制西装沾满了泥点,锃亮的皮鞋陷在泥泞里,他浑然不觉。那双曾经在谈判桌上翻云覆雨、在文件上签下亿万合同的手,此刻布满了水泡和划痕,鲜血混着泥土,狼狈不堪。
他拒绝所有人的帮助,像一个固执的囚徒,将自己放逐在这片土地上。他买来了无数的玫瑰苗,各种各样的品种,颜色,堆满了花园的一角。
然后,在某个寂静的午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知情者毛骨悚然的事情。
他打开了那个一直被他放在卧室床头,寸步不离的木质骨灰盒。
阳光下,细白的骨灰泛着一种冰冷的光泽。
他伸出颤抖的手,捧起一捧,然后,极其缓慢地,极其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混入了准备种植玫瑰的土壤里。
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眼神里却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偏执和空洞。
“晚晚,”他对着那捧混合了骨灰的泥土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厉害,“你喜欢玫瑰的,对不对?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玫瑰好看,就是刺多了点……”
“没关系,以后我帮你种,我帮你打理,刺都归我,花都归你。”
“种在这里,你就能一直陪着我了……哪里也去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混合了骨灰的土壤,仔细地填入挖好的坑里,然后种下第一株玫瑰苗。他的动作笨拙而生疏,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专注。
一株,两株,三株……
他不知疲倦地劳作着,将顾晚的骨灰,一点一点,混入整个花园的土壤中。
仿佛这样,就能将她彻底融入他的生命,他的骨血,再也无法分离。
第十章:对着花说话
玫瑰园初具规模。
沈铎几乎住在了花园里。他亲自浇水、施肥、捉虫,对着那些刚刚抽出嫩芽,尚且稚嫩的玫瑰苗,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晚晚,今天太阳很好,你暖和吗?”
“昨晚下雨了,我怕你冷,给你盖了薄膜……我是不是很笨,现在才学会照顾你……”
“你看,这株花苞是不是快开了?颜色和你那条裙子很像,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对不起,晚晚,我以前……从来没好好听你说过话。”
他的语气时而温柔,时而哽咽,时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无助。
佣人们远远看着,不敢靠近,只觉得脊背发凉。昔日那个冷峻威严的沈总,如今沦落至此,让人唏嘘,更让人恐惧。
林薇薇来过一次。
她穿着精致的套装,站在花园入口,看着那个跪在泥地里,对着玫瑰花苗自言自语的狼狈男人,几乎认不出这就是她记忆中那个矜贵倨傲的沈铎。
“阿铎……”她尝试着叫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失望。
沈铎缓缓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空洞,陌生,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你来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摆弄着眼前的玫瑰,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小声点,别吵到晚晚休息。”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晚晚?顾晚?那个替身?!
他竟然对着这些花,叫那个死人的名字?!
一股寒意夹杂着羞辱和愤怒涌上心头。她终于明白,沈铎不是暂时情绪失控,他是真的疯了,为了那个低贱的替身疯了!
她再也待不下去,踩着高跟鞋,几乎是落荒而逃。
沈铎对她的离去毫无反应。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这片玫瑰园,和园子里那无处不在的“晚晚”。
第十一章:商业帝国的崩塌
沈铎的疯狂,直接导致了沈氏集团的动荡。
他长期缺席公司决策,重要文件堆积如山,几个原本谈好的重大项目因他的反复无常而搁浅或终止。董事会怨声载道,股东们人心惶惶。
沈老爷子亲自出面,用拐杖指着沈铎骂他“不肖子”、“为了个女人连家业都不要了”。
沈铎只是抱着那个已经空了的骨灰盒,坐在玫瑰园里,眼神飘忽地看着远方,仿佛根本没听见。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你醒醒吧!”沈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
“她没有死,”沈铎终于有了反应,他低下头,轻轻抚摸着怀里的骨灰盒,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温柔到诡异的弧度,“她就在这里,陪着我呢。你看,这些玫瑰,就是她。”
沈老爷子看着满园在风中摇曳的玫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最终,他颓然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算是彻底废了。
沈氏集团股价开始大跌,竞争对手趁机蚕食市场。沈铮临危受命,接手了这个烂摊子,开始艰难地收拾残局。
而这一切,似乎都与沈铎无关了。他的商业帝国,他的权势地位,在他选择将骨灰混入泥土的那一刻,就已经崩塌了。他心甘情愿地囚禁在这座用回忆和偏执筑成的花园牢笼里。
第十二章:五年
时光荏苒,五年时间,弹指而过。
那座曾经光秃秃的花园,如今已是一片绚烂的玫瑰海洋。各色玫瑰争奇斗艳,繁盛至极,浓郁的香气几乎笼罩了整个别墅,也仿佛浸透了这里的每一寸空气,每一块砖石。
沈铎依旧住在这里。
他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消瘦,原本锐利的眼眸如今常常带着一种茫然的温柔。他日常的活动范围几乎仅限于这片花园,修剪枝叶,浇水施肥,和玫瑰说话,是他生活的全部。
外界关于“沈家疯子”的传闻渐渐少了,并非他被遗忘,而是他彻底脱离了那个圈子,成了一个活在众人记忆和零星谈资里的,带着诡异色彩的传说。
这五年里,沈铮勉强稳住了沈氏的局势,但沈家终究不复昔日辉煌。林薇薇早已嫁作他人妇,成了另一个豪门家族的阔太太,生活富足,只是偶尔听到沈铎的消息时,眼神会有些复杂。
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向前走了,只有沈铎,被永远地留在了五年前的那个雨天,留在了顾晚彻底离开他的那一刻。
这天黄昏,夕阳将玫瑰园染上一层凄艳的金红色。
沈铎像往常一样,提着小水壶,细致地给每一株玫瑰浇水。他停在一株开得格外繁盛的红玫瑰前,那是整个园子里最早种下的那一批之一,花朵颜色深红,如同凝固的血液。
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柔软的花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晚晚,”他低声开口,声音因为长期自言自语而有些含糊不清,“今天过得开心吗?”
“沈氏……快不行了,哥哥很累……我是不是很不孝?”
“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认错人,如果我对你好一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你还会……分我糖吃吗?”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将他孤单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对着那株玫瑰,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毫无逻辑的话,时而笑,时而眼眶泛红。
一阵微风吹过,玫瑰枝叶轻轻摇曳,花瓣上的水珠滚落,像是无声的眼泪。
第十三章:最后的糖
又过了几年,一个深秋。
玫瑰园依旧繁盛,只是沈铎的身体,却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
长年的心力交瘁,营养不良,以及深埋心底无法化解的悔恨与悲痛,彻底拖垮了他。他变得很瘦,眼窝深陷,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只有那双看着玫瑰的眼睛,还固执地亮着一点微弱的光。
沈铮来看过他几次,请了最好的医生,但都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心病还须心药医,而沈铎的药,早就化作了花泥,融入了这片土地。
这天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沈铎没有待在房间里,他撑着伞,独自一人来到了玫瑰园深处。那里有一个白色的凉亭,是他后来建的,里面只放了一把藤椅。
他在藤椅上坐下,微微喘息着,看着雨丝敲打在玫瑰花瓣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空气清冷,带着泥土和玫瑰的混合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他幻想中的奶香甜味。
他从口袋里,颤抖着摸出一个小盒子。盒子已经很旧了,边角有些磨损。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颗包装朴素的水果硬糖。糖纸也有些褪色了,是草莓味的。
这是他在整理顾晚遗物时,在那个旧铁盒里找到的,和那张五岁的合影放在一起。铁盒里还有几张皱巴巴的糖纸,和这颗唯一保存下来的糖。
这大概是顾晚珍藏的,关于那个夏天,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实物证明。
他一直没有舍得吃。
此刻,他小心翼翼地剥开已经有些黏连的糖纸,将那颗红色的,小小的糖果放进了嘴里。
很甜,带着人工香精的味道,和他记忆中那种纯粹天然的甜味似乎不太一样,但又好像完全一样。
甜意在他口中慢慢化开,顺着喉咙滑下,却无法滋润他那颗干涸已久的心。
眼泪,毫无预兆地再次涌出,混着雨水,滑过他瘦削的脸颊。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夏天,阳光明媚,大树下,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笑着把半颗糖递给他。
“你别哭,我的糖分你吃。”
“谁哭了?男子汉才不哭……”
他喃喃地,重复着童年时的对话,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
“晚晚……糖……很甜……”
“对不起……”
“我来……找你了……”
握着手心里那颗已经化开黏腻的糖,他靠在藤椅里,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微不可查的弧度。
雨,还在下着,温柔地笼罩着这片绚烂而孤独的玫瑰园。
第十四章:结局
沈铎的葬礼很简单,甚至有些冷清。
比起顾晚当年只有苏晴一人的凄凉,他的葬礼至少还有沈铮和一些不得不维持表面关系的亲戚旧故出席。
他被葬在了一个离别墅玫瑰园很近的墓园里。
下葬那天,天色阴沉。沈铮看着墓碑上弟弟那张依旧英俊,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郁气的照片,沉默了很久。
葬礼结束后,沈铮没有立刻离开。他回到了那座已经被封锁起来的别墅,走进了那片依旧开得如火如荼的玫瑰园。
繁花似锦,香气扑鼻。
他站在园子中央,环视着这些吸吮了弟弟骨血和灵魂,也吸吮了那个可怜女孩骨灰而生长得异常妖艳的玫瑰,心情复杂难言。
恨其不争,哀其不幸。
最终,他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后来,这片别墅和玫瑰园被沈铮保留了下来,没有出售,也没有开发,只是派人定期维护修剪,任由玫瑰年年盛开,岁岁凋零。
京圈里关于沈铎和顾晚的故事,渐渐成了老一辈人口中一桩带着警示意味的谈资,提醒着那些沉溺声色、玩弄感情的人,有些债,迟早要还。有些错,永无回头路。
很多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位颇有名气的作家听说了这个略带诡异和凄艳的故事,他走访了旧地,查阅了零星的资料,写下了一本书,书名就叫《玫瑰与骨灰》。
书的结尾,他这样写道:
“人们都说,京圈太子爷沈铎疯了,因为他把挚爱的骨灰种成了玫瑰。
可或许,他只是在用一种极端而绝望的方式,试图留住那份他醒悟太迟的爱,囚禁那个他伤害太深的魂。
他将她融入泥土,让她在每一次花开花落中重生,也让自己在日复一日的守护中忏悔。
这座玫瑰园,是他的牢笼,也是他的赎罪。
只是不知道,那随风摇曳的花瓣,是女孩不肯安息的幽怨,还是她最终无言的宽恕。
而那个关于半颗糖的承诺,甜了一瞬,却苦了一生。”
故事,到此才算真正落幕。
有始,有终。
只是这结局,早已在开端,就写满了遗憾与悲伤。
第十五章:不速之客
沈铎去世三年后,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站在了玫瑰园外。
她是林薇薇。
岁月对她格外优待,只是眼角添了几丝不易察觉的细纹。她看着这片开得近乎妖异的玫瑰园,眼神复杂。这里比她记忆中更加繁盛,也更加……死寂。
铁门没有上锁,她轻轻一推便走了进去。浓郁的花香瞬间将她包裹,几乎令人窒息。她沿着小径慢慢走着,手指拂过带着露水的花瓣。
这些玫瑰,是用那个女人的骨灰种出来的。
这个认知让她胃里一阵翻腾。沈铎,那个曾经站在云端、连多余眼神都不屑给她的男人,最后竟为了一个替身疯魔至此。
她走到凉亭边,看到了那把空置的藤椅。听说,沈铎就是在这里去世的。
“真是……可笑。”她低声自语,不知是在说沈铎,还是在说自己。
当年她以为挤走了顾晚就能得到沈铎,没想到却间接造就了一个他永远无法走出的执念。她嫁入的豪门表面光鲜,实则丈夫花天酒地,各玩各的。午夜梦回,她偶尔会想起沈铎,想起那个因为她而存在的替身,心里像堵了一团湿棉花。
“你也觉得我很可笑吧,顾晚?”她对着满园玫瑰,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嫉妒和不甘,“一个赝品,却成了他心上的朱砂痣。”
风吹过,玫瑰丛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又像是无声的嘲讽。
第十六章:苏晴的到访
又一年春天,苏晴来了。
她怀里抱着一束白色的百合,放在了玫瑰园入口。她早已结婚生子,生活平静,但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来看看顾晚。
只是她从不走进这片玫瑰园。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是对晚晚的另一种囚禁。
“晚晚,”她看着那片绚烂的花海,轻声说,“我来看你了。”
“沈铎也死了,听说就死在这里面。你说,这算不算是报应?”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可我还是恨他。恨他毁了你,也毁了他自己。”
“如果……如果小时候你们没有遇见,该多好。”
一片玫瑰花瓣被风吹落,打着旋飘到她脚边。鲜红的颜色,刺得她眼睛发疼。
她最终也没有踏进园子一步,只是默默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有些伤痛,无法原谅。有些地方,不该打扰。
第十七章:新的主人
时间又过去十年。沈氏集团在沈铮的带领下转型成功,但终究不复沈铎时代的辉煌。沈铮年纪渐长,决定移居国外修养。
这座带着传奇和诡异色彩的别墅连同玫瑰园,被卖给了一个不知情的海外富商。
新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儿。女孩叫艾米莉,有一头金色的卷发和碧蓝的眼睛。
他们第一眼就爱上了这片玫瑰园。
“太美了!”女主人惊叹。
“就是故事有点……瘆人。”男主人看着资料,皱了皱眉。
“都是无稽之谈。”女主人不以为意,“这么好的园子荒着才可惜。”
艾米莉却对那个“疯子在花园里对着花说话”的故事很感兴趣。她常常一个人在园子里玩,给不同的玫瑰起名字。
“你是红皇后,”她指着一株深红玫瑰,“你是白雪公主,”又指向一株白玫瑰。
她最喜欢角落那株开双色花的玫瑰,一半鲜红,一半纯白,交界处晕染着淡淡的粉。
“你叫什么呢?”小女孩歪着头想了想,“就叫你‘晚晚’吧,听起来很温柔。”
她没注意到,当她喊出这个名字时,那株玫瑰的枝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仿佛一声叹息。
第十八章:园丁的秘密
新主人请了一个老园丁打理花园。老园丁姓陈,在这一带做了几十年,知道些旧事。
他第一次走进这片玫瑰园时,就感觉不一样。这里的玫瑰长得太好了,好得不正常。而且,他总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他严格按照规程修剪、施肥,但有些玫瑰,特别是那株双色玫瑰,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生长,倔强得很。
一天黄昏,他干完活准备离开,听到园子深处有细碎的声音,像是一个男人在低声说话。他循声望去,却只看到摇曳的花影。
“谁在那里?”他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只有风吹过玫瑰丛的沙沙声。
老陈心里发毛,快步离开了。后来他问了附近的人,才知道更多关于沈铎和顾晚的事。
从此,他打理花园更加小心翼翼,每次修剪前都会低声说一句:“打扰了。”
说来也怪,自那以后,他再没遇到过什么怪事,那株双色玫瑰甚至开得更加温顺了。
第十九章:双色玫瑰
艾米莉十五岁那年,玫瑰园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株被她命名为“晚晚”的双色玫瑰,开出了一朵异常奇特的花——红白两色不再是简单的拼凑,而是如同水墨般自然交融,在夕阳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美得惊心动魄。
更奇怪的是,这朵花没有任何刺。
园艺专家闻讯而来,研究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归结为罕见的基因变异。
只有老陈私下里对艾米莉说:“丫头,这园子有灵性。那两位……大概终于和解了吧。”
艾米莉不太明白,但她很喜欢这朵无刺的玫瑰。她每天都会来看它,和它说话,就像小时候一样。
“晚晚,”她抚摸着柔软的花瓣,“你疼不疼啊?没有刺保护自己。”
花瓣在微风中轻轻点头似的摇曳。
那天晚上,艾米莉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穿白裙子的温柔姐姐和一个神情忧郁的英俊叔叔,他们手牵手站在玫瑰丛中,对她微笑。然后化作红白两道光芒,融入了那株双色玫瑰。
醒来后,她跑到花园,发现那朵奇特的花不见了,而整株双色玫瑰的刺,都变得异常柔软,再也伤不了人。
第二十章:新的开始
又是几年过去,艾米莉要去国外读大学了。
临行前,她在玫瑰园里待了很久。如今的园子依然美丽,却少了几分从前的压抑,多了几分宁静。
那株双色玫瑰已经繁殖出了一小片,每一株都开着红白交融的花,都没有尖锐的刺。
“我要走啦,”她对着一丛丛玫瑰轻声说,“会想你们的。”
风吹过,满园玫瑰轻轻摇曳,像是在与她道别。
她的父母决定将这片玫瑰园对外开放,作为一个公共花园。消息传出后,引来不少关注,很多人都想来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幽灵玫瑰园”。
开园那天,阳光很好。
人们漫步在花径中,惊叹于玫瑰的美丽,却感受不到传说中的阴森。只有一种淡淡的、温柔的忧伤,如同花香般弥漫在空气里。
一个老人坐在长椅上,对身边的老伴说:“奇怪,来了这里,心里反而平静了。”
他的老伴点点头:“这些花……好像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没有人知道,在这片土地下,两个纠缠一生的灵魂终于得以安息。他们的爱恨、悔痛、执念,都化作了滋养玫瑰的养分,在年复一年的花开花落中,慢慢释然。
艾米莉在异国他乡的宿舍里,收到母亲发来的照片——玫瑰园里游人如织,阳光下的花朵娇艳欲滴。
她微微一笑,回复道:“真好看。它们终于自由了。”
窗外,异国的天空湛蓝如洗。而她书桌上,一本《玫瑰与骨灰》被风轻轻吹开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最深的爱,是放手。最久的陪伴,是成全。”
玫瑰依旧年年盛开,只是这一次,只为它们自己。
第二十一章:异国花讯
艾米莉在波士顿大学的宿舍里,收到了母亲从大洋彼岸发来的邮件。附件里是十几张玫瑰园的照片——游人们在花径间漫步,孩子们在草坪上嬉戏,那株特殊的双色玫瑰前围了不少拍照的游客。
"园子开放一个月了,很受欢迎。"母亲在邮件里写道,"奇怪的是,那株'晚晚'玫瑰的枝条悄悄越过了栅栏,在园外也生根发芽了。老陈说他从没见过玫瑰这么顽强的生命力。"
艾米莉放大照片,果然看见栅栏外也绽放着红白相间的花朵。她想起离开前老陈对她说的话:"有些缘分,是栅栏挡不住的。"
那天晚上,她在植物学的课程论文里,悄悄加了一页关于"特殊情感环境对植物生长的影响"的附录。
第二十二章:花影重重
玫瑰园开放后,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传闻。
一个摄影师声称,他在黄昏时分拍到了一对相拥的男女倒影在花园水池中,但当时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照片洗出来后,水面上确实有两个模糊的影子,姿态亲昵。
负责晚间巡查的保安也说,有时会听见凉亭里传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走近却空无一人。最奇怪的是,每次他听到声音后,都会在凉亭的石桌上发现两片玫瑰花瓣——一红一白,交叠在一起。
这些传闻不仅没有吓跑游客,反而让玫瑰园更加出名。很多人慕名而来,有的为了求证灵异事件,有的则单纯被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吸引。
"也许他们终于可以安心地在一起了。"一位每天都要来坐一会儿的老太太这样说。她的丈夫去年去世了,她觉得在这里能感受到某种温暖的慰藉。
第二十三章:花语新解
艾米莉大三那年,玫瑰园来了个特别的访客——一位知名的植物学家李教授。
他听说这里的双色玫瑰没有刺,特地前来研究。经过半个月的观察和检测,他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这些玫瑰的基因发生了自然变异,产生了一种罕见的温和特性。
更让他惊讶的是,土壤样本显示这里的玫瑰不需要任何化学肥料就能茁壮成长,而且病虫害极少。
"这片土地很特别,"李教授在采访中说,"它证明了一点:最强大的生命力,往往来自于最深沉的情感。"
他的这番话被媒体报道后,玫瑰园又多了一层新的意义——它成了爱情与重生的象征。不少新婚夫妇特地来这里拍照,祈求婚姻能像这些玫瑰一样,历经风雨依然美丽。
第二十四章:跨国绽放
艾米莉大学毕业那年,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在家乡开一家花店,专门种植和销售这些特殊的双色玫瑰。
在征得父母同意后,她请老陈帮忙,从原株上取了插条,小心翼翼地打包带到波士顿。令她惊喜的是,这些玫瑰在异国的土地上同样长势良好。
"它们的适应性很强,"她的导师,一位园艺专家观察后说,"仿佛带着某种使命,要在世界各地扎根。"
艾米莉的花店取名"重逢玫瑰园",开业后很快受到欢迎。那些没有刺却异常坚韧的玫瑰,成了店里最受欢迎的产品。
有人问艾米莉,为什么要给花店取这个名字。她总是笑笑说:"因为每一朵花,都是一次久别重逢。"
第二十五章:轮回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十年。
当年的小女孩艾米莉已经成了知名的玫瑰培育专家。她的"重逢玫瑰园"在多个国家都有了分店,那些特殊的双色玫瑰在世界各地绽放。
一个春日的午后,她回到故乡的玫瑰园。这里现在已经成了受保护的文化景观,每天依然有很多游客来访。
老陈已经退休了,他的孙子小陈现在负责照料园子。他告诉艾米莉一个有趣的现象:每年清明前后,那株最老的双色玫瑰总会同时开出红白两色的花苞,然后在同一天绽放,就像约好了一样。
"还有更奇妙的,"小陈指着凉亭方向,"去年有对情侣在那里求婚成功,第二天就发现旁边长出了一株新的双色玫瑰幼苗。"
艾米莉漫步在熟悉的花径上,忽然在凉亭边停下了脚步。石凳上坐着一对年轻男女,男孩正把一朵双色玫瑰别在女孩的发间。阳光透过花架洒在他们身上,画面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
那一刻,艾米莉仿佛看见了很多年前,也许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也是这样接过另一半棒棒糖。
第二十六章:传承
艾米莉四十岁那年,出版了《玫瑰与骨灰》的续作——《无刺的玫瑰》。在书中,她首次公开了玫瑰园的全部故事,以及这些年来她对爱情、生命与宽恕的思考。
"刺是为了保护自己,"她在书中写道,"而放下刺,需要更大的勇气。这些玫瑰教会我们:真爱从来不是占有,而是在历经伤痛后,依然选择温柔。"
新书发布会在改造后的沈家别墅举行。这里现在成了一个小型博物馆,展示着那个年代的照片和物品——包括那个旧铁盒,和里面那张五岁的合影。
发布会结束后,艾米莉在博物馆的留言簿上看到这样一段话:"今天带着女儿来看展,她问我为什么玫瑰没有刺。我说:因为真爱从不伤人。谢谢你们让这个故事有了温暖的结局。"
第二十七章:新生
五十年弹指一挥间。
当年的玫瑰园已经成了城市的地标,而"重逢玫瑰园"也成了国际知名的品牌。艾米莉的孙女莉莉现在负责经营。
一个清晨,百岁高龄的艾米莉坐在轮椅上,由莉莉推着在玫瑰园里散步。阳光很好,露珠在无刺的玫瑰花瓣上闪闪发光。
"奶奶,您觉得他们最后原谅彼此了吗?"莉莉轻声问。
艾米莉没有立即回答。她的目光掠过那些在晨光中摇曳的花朵,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
"你看这些花,"她终于开口,"它们不在乎原不原谅。它们只是生长,开花,把美丽带给每一个经过的人。"
她伸手轻触一朵双色玫瑰,花瓣柔软如丝绒。
"这就是最深的宽恕——让痛苦开出花来,让故事继续流传。"
第二十八章:永恒
艾米莉在那个春天安详离世。按照她的遗愿,骨灰撒在了玫瑰园中。
令人惊奇的是,从那年春天开始,园里的双色玫瑰开始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清甜的香气,像是棒棒糖的味道。植物学家们无法解释这个现象,就像他们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些玫瑰始终没有刺。
莉莉在整理奶奶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
"故事会结束,但爱不会。就像这些玫瑰,岁岁年年,生生不息。当我们学会在伤痛中开出花来,所有的离别都成了重逢的开始。"
如今,世界各地的"重逢玫瑰园"里,都立着一块小小的牌子,上面刻着:
"这里盛开的每一朵玫瑰,都在诉说一个关于爱与宽恕的故事。请记住:最深的爱,是放手;最美的重逢,是成全。"
而那个关于半颗糖的承诺,终于在跨越一个世纪后,在这些无刺的玫瑰中,找到了最温柔的回应。
来源:雪月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