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样是长在彭德怀脑门上的,一块越来越大的肉瘤子;另一样,是趴在新中国几万公里海岸线上的,一个叫“有海无防”的心病。
1953年,有两样东西让北京的大人物们晚上睡不安稳。
一样是长在彭德怀脑门上的,一块越来越大的肉瘤子;另一样,是趴在新中国几万公里海岸线上的,一个叫“有海无防”的心病。
脑门上的疙瘩,是小病,一刀下去就完事。
可这国家海防线上的虚症,却是个要命的大麻烦,治不好,整个国家的安危都悬着。
偏偏,刚从朝鲜枪林弹雨里回来的彭德怀,一个管陆军的元帅,被点名来当这个主刀大夫。
他这第一刀,就准备往长江口那个叫崇明岛的地方切下去。
这事还得从朝鲜说起。
在上甘岭,彭德怀是志愿军的定海神针,他往那儿一站,几十万将士心里就踏实。
可人毕竟是肉长的,不是铁打的。
1952年开春,朝鲜的鬼天气加上没日没夜的仗,终于在他身上找了个口子。
他额头上长了个小瘤,起初谁也没在意,可后来长得飞快,还闹得他头疼欲裂,有时候人都是恍惚的。
前线的医生看不明白,直嘀咕是不是美国人搞的细菌武器。
这可不是小事,是志愿军总司令的命。
中央连着发了好几封电报催他回来,这位犟得像头牛的元帅才不情不愿地回了北京。
手术很成功,是个良性瘤,割了就没事了。
可彭德怀人躺在病床上,心早就飞回了冰天雪地的朝鲜。
他一天三遍地念叨着要回去,周恩来总理来看他,给他按住了:“老彭,别急着走,国内有更要紧的活儿等着你。”
这个活儿,就是收拾新中国的海防烂摊子。
从一百多年前英国人的炮舰开进来到现在,从海上来的祸害就没断过。
新中国刚成立那会儿,家底薄得叮当响,三万多公里长的海岸线,跟自家院墙似的,大门却没个锁,谁都能溜达进来。
海军那几条破船,连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这种“有海无防”的局面,是悬在所有人心头的一把刀,也是彭德怀除了额头肉瘤外的另一块心病。
就这么着,一场不大不小的手术,硬是把彭德怀的目光从熟悉的黄土地拉到了陌生的蓝海上。
他进了中央军委,主持日常工作,第一件事就是把全国海防划成几个大区,准备垒起咱们自己的“海上长城”。
1953年,苏联老大哥支援的第一批65门海防大炮到了,这可是宝贝疙瘩。
彭德怀决定亲自去海防线上看看,第一站,就挑了分到4门炮的崇明岛。
他当时压根没想到,这一趟,能让他看到比朝鲜战场上美国人的飞机大炮更让他火大的事。
1953年2月11日,崇明岛的冬天,海风刮在脸上跟刀子割一样。
彭德怀一行人到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地方上的人劝他先去招待所歇歇脚,吃口热饭。
他把手一挥,一脸的不耐烦:“歇什么歇!
走,趁天黑先去看阵地!”
他一个指挥千军万马打陆战的元帅,对这海防心里没底,所以才这么急吼吼的。
去炮兵阵地的路上,炮兵团长屁颠屁颠地跟在旁边引路。
彭德怀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那架势,不像个元帅,倒像个串门的老头儿,可问出来的话,句句都往要害上戳。
他头一句话就问:“你们这岛上,潮水啥时候涨,啥时候落,有个准数没?”
这话问得突然,那团长当场就愣住了,张着嘴“呃”了半天,一个字没憋出来。
潮汐,那是大海的脾气,连这都摸不清,还谈什么打军舰。
彭德怀没看他,盯着黑漆漆的海面,又问:“这长江口子,水底下有多深?”
水深,决定了多大的船能开进来,是修工事、摆阵地的根本。
那团长的脸开始发红,脑门上的汗珠子混着冷风往下淌,还是不吭声。
彭德怀的脚步没停,声音已经冷下来了:“岛上那四门炮,哪年出厂的,知道不?”
这是苏联人刚运来的宝贝,性能、寿命都得摸透了才行。
结果这团长,连自家吃饭的家伙是哪年产的都一问三不知。
走到阵地跟前,彭德怀停下脚,回头看了那团长一眼,最后问了一句:“现在世界上,美国人、苏联人的军舰,他们船上的炮打多远,威力多大,你清楚吗?”
这下,那团长彻底蔫了,头埋得快到胸口里。
四句话,问得一个带兵的团长哑口无言。
彭德怀的脸,当时就沉得像暴雨前的天。
这已经不是懂不懂业务的问题了,这是压根没把守卫国家大门这事儿放在心上!
他心里那股火已经顶到嗓子眼了,但还是忍着,说要亲眼看看阵地。
等他走到地方,借着手电筒的光看清楚那四门大炮是怎么摆的,心里那座火山才算彻底炸了。
只见四门崭新的苏制130毫米海岸炮,跟阅兵似的,隔着四十米一门,整整齐齐在海岸上拉成一条直线,炮口昂首挺胸地对着大海,威风得不得了。
可就在这四门炮的正中间,明晃晃地堆着弹药库,连个像样的遮掩都没有。
所谓的防护墙,就三十厘米厚,薄得跟层窗户纸一样。
这在懂行的人眼里,根本不是什么阵地,这是明摆着给敌人当活靶子!
人家一轮炮弹下来,都不用瞄准,一炸就是一串,这四门好不容易弄来的大炮,连着弹药库,得一块儿飞上天。
“简直是乱弹琴!”
彭德怀的吼声,像个炸雷,在寂静的夜里炸响,周围的人吓得一哆嗦,大气都不敢出。
他猛地转过身,指着那个脸已经跟白纸一样的团长,手指头都快戳到人家鼻子上了:“你这个团长是怎么当的!
我看可以送你去军法处了!”
这声怒吼,是一个元帅的脾气,更是一个为国家安危操碎了心的老军人,看到国防大厦的柱子竟然是豆腐渣时的心痛。
现场的气氛,冷得能结冰。
跟着一起来的海军副司令罗舜初,看这架势不对,赶紧硬着头皮上来打圆场。
他凑到彭德怀跟前,小声解释说,这阵地不是团长他们自己瞎搞的,是完完全全照着苏联专家给的图纸修的。
在那个年代,大家都没经验,觉得“苏联老大哥”什么都是对的,他们的图纸就跟圣旨一样,谁敢改啊。
听到这话,彭德怀的火气下去了点,但脸上的表情更严肃了。
他当场就给所有人上了一课,话说的很重:“苏联的图纸是没错,可你们不想想,人家苏联修炮台的时候,天上有强大的空军罩着!
他们的阵地可以修得密,因为没人敢去炸。
我们呢?
我们头顶上有什么?
空军才刚起步,连自己都保不住,怎么给你们当掩护?
就这么光着膀子照搬人家的东西,不是等着挨打是什么!”
“不能当留声机,人家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学!
要根据我们自己的情况来办!”
彭德怀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在场所有军官的心里。
这不光是在教他们怎么修炮台,更是在扭转一种思想上的懒惰。
风波过去,到了开饭的点。
彭德怀一句话没说,径直走进了战士食堂。
他自己打了饭菜,找了个空位就跟战士们挤在一块吃。
吃着吃着,他抬头扫了一圈,发现白天那个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团长不在。
他问旁边的人,才知道那团长正关在屋里写检讨,饭都顾不上吃。
彭德怀放下筷子,沉默了一会儿。
他心里也明白,白天那通火是必须发的,但那句“送军法处”确实说重了。
这个问题的根子,是全军上下都缺经验,脑子都还没转过弯来,不能把板子全打在一个人身上。
他立刻让警卫员去把那个团长叫过来。
等那团长低着头、哆哆嗦嗦地站到他面前时,彭德怀站了起来,当着整个食堂战士的面,对他说了句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话:“今天下午,我态度不好,那句话说重了,我向你道歉。
工作上的问题,我们改。
但是饭,一定要吃饱!”
说完,他亲自给那团长碗里夹了一大筷子红烧肉。
元帅发火,是为了挖掉国家身上要命的病根;元帅道歉,是为了把人心重新拢起来。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就化开了。
那个团长眼泪当场就下来了,他把胸脯一挺,大声说:“请首长放心,一个月内,保证整改到位!”
崇明岛这档子事很快就在全军传开了。
彭德怀的那一通火和那一句道歉,比任何文件都管用。
从那以后,全军的海防工事都开始“大搬家”,不再傻乎乎地排成一排,而是根据地形,该藏的藏,该分散的分散。
一年后,中国从苏联买来的四艘驱逐舰抵达青岛港,海军官兵们给它们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四大金刚”。
参考资料:
《彭德怀传》,当代中国出版社,2006年。
王树增,《远东朝鲜战争》,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9年。
《罗舜初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1995年。
《当代中国的海军》,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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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梦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