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三年,未婚夫和发小竟为同一个女人痴狂,我转身考上常青藤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31 07:09 1

摘要:周雨晴语气带着真诚的感激:“谢谢您,王老师,没有您的推荐信,我很难拿到这个名额。”

【引子】

订婚三年,周雨晴忽然想分手了。

也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只不过是她的未婚夫和最好的朋友,

同时爱上了另一个女人罢了。

【1】

周雨晴觉得这事儿荒谬得可笑。

所以,她连告别也懒得再说。

一张飞往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机票,她走得干脆利落。

……

“雨晴,恭喜你啊!拿到了宾大的offer!整个南大金融系可就你一个!”

周雨晴语气带着真诚的感激:“谢谢您,王老师,没有您的推荐信,我很难拿到这个名额。”

师生二人又聊了几句关于后续手续的细节,便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周雨晴平静地订好了下个月的机票。

然后,她拿起笔,在茶几上的日历新的一页,圈出了出发的日期。

笔尖刚落,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项南琛推门走了进来。

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只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带着一贯的冷峻。

他瞥了一眼略显昏暗的客厅,眉头微蹙:“怎么不开灯?”

周雨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例行公事般地问:“你负责的那个案子,交涉还顺利吗?”

项南琛一边松了松领带,一边走向浴室,语气平淡无波:“嗯,解决了。”

从他俩在一起开始,项南琛似乎就一直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

周雨晴曾经试图用热情融化他,却发现只是徒劳,反而让两人的关系更像一潭死水。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周雨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起身,去厨房给他热牛奶。

这是项南琛雷打不动的习惯,睡前一杯牛奶助眠。

同居近三年,有些习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直到把温热的牛奶杯握在手里,她才自嘲地笑了笑。

都决定要走了,还做这些干什么?

但她最终还是把牛奶放在了床头柜上。

恰在此时,项南周放在那里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发信人:白小柔。

“南琛学长,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那么忙还抽空帮我解决了那么大的难题!”

周雨晴的手指顿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手机。

解锁,点开微信。

对话框里,除了这条最新消息,下面还显示着一条长达一小时十五分钟的通话记录。

时间就在今晚,项南琛说在“加班”的时候。

周雨晴沉默地看着屏幕,心里已经掀不起太大波澜。

项南琛是法律系的天之骄子,才华出众,模样更是惹眼。

白小柔不是第一个借着请教问题接近他的学妹,却是唯一一个成功在他身边占据一席之地的。

在白小柔出现之前,周雨晴真的以为,自己和项南琛会这样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过着虽然平淡但安稳的生活。

他们是家族联姻,订婚三年。

因为初见时的那份心动,周雨晴几乎是倾注了全部的心力经营这段感情。

刚上大学不久,两人就在校外租了房子。

她事无巨细地打理着他的生活起居,以为温情能换来真心。

她的未婚夫,优秀、英俊、家世相当,是所有人眼中的完美伴侣。

她也曾满足于此。

直到去年大三,新生白小柔出现了。

项南琛和白小柔在学生会共事,短短半年,他那些对旁人固守的原则和冷硬的界限,在白小柔面前一次次瓦解。

想到这儿,周雨晴轻轻叹了口气,将他的手机放回原处。

这半年,她有太多疑问和委屈,都被项南琛冷淡的眼神和敷衍的态度堵了回去。

但现在,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她周雨晴,从来就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君既无心,我便休!

项南琛从浴室出来时,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

周雨晴正靠在床头看书,神色平静。

他拿起牛奶喝了一口,随即眉头皱起:“糖放少了。”

周雨晴眼皮都没抬一下。

项南琛有些不悦:“跟你说话呢,没听见?”

周雨晴这才抬眼看他,习惯性地回道:“下次注意。”

“算了。”他将杯子不轻不重地放回床头柜,“以后不用热了,麻烦。”

周雨晴心口微涩:“为什么?”

项南琛掀开被子上床,拿起自己的手机,漫不经心地说:“喝腻了。而且有人说,大男人睡前还喝牛奶,挺幼稚的。”

周雨晴的心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

她了解项南琛,他骨子里骄傲又自我,寻常人若敢这样评价他,早就被他冷嘲热讽得体无完肤。

可现在,他竟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轻易改变保持了多年的习惯。

这个“有人”,除了白小柔,不作他想。

周雨晴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好。”

她伸手准备关灯,项南周还在低头看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余光扫过,能清晰地看到白小柔那个可爱的兔子头像在对话框顶端。

周雨晴觉得不该再有什么感觉了,但心还是被那小小的图像刺了一下。

她轻轻吸了口气,说:“我要关灯了。”

项南琛“嗯”了一声,手指仍在屏幕上快速敲打着,显然聊得正投入。

周雨晴没再说什么,伸手关掉了台灯,躺下身,背对着他,轻声说:“晚安。”

黑暗中,项南琛含糊地应了一声。

周雨晴闭上眼,不再去想身后那片属于另一个女人的热闹。

【2】

第二天早晨,周雨晴依旧准备了早餐。

她一直喜欢研究厨艺,也一直觉得,为心爱的人做饭是件温暖而幸福的事。

即使项南琛从未对此表现出过多的热情。

这半年,察觉到他的变化,周雨晴更是变着花样调整菜单,试图抓住点什么。

但昨天做了离开的决定后,她今天只做了简单的煎蛋三明治。

项南琛似乎并没察觉这细微的不同,吃完便拿起公文包准备出门。

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他没有交代。

周雨晴也破天荒地没有像以前那样,追到门口细细询问。

她难得地享受了一个清静的上午,窝在沙发里看书,直到被一通电话打断。

来电显示:陆子昂。

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是在白小柔出现之前,她曾经视若亲人的、最好的朋友。

周雨晴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沉默了几秒,才按了接听:“喂?”

“雨晴,在干嘛呢?晚上小柔生日,我礼物还没买,你眼光好,陪我一起去挑挑呗?”陆子昂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略显轻快的笑意。

周雨晴没什么表情,反问道:“你陆大少送过女孩子的礼物还少吗?会不知道送白小柔什么?”

“那怎么能一样!”陆子昂语气立刻认真起来,“小柔那么单纯,跟以前那些逢场作戏的能一样吗?你快点出来,我在星光天地等你。”

不想再听他那些双标的言论,周雨晴直接应下:“好,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她深吸一口气,换了衣服出门。

周雨晴到了商场,陆子昂比约定时间晚了快二十分钟才到。

他穿着一身潮牌,桃花眼含笑,薄唇微勾,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他一边朝周雨晴走来,一边还在讲着微信电话。

手机那头,白小柔娇软的声音隐约可闻:“子昂学长,那你一定要来哦!晚上我切蛋糕的时候,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好,一定。”陆子昂笑着应承,语气是周雨晴从未听过的温柔。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些许指挥的意味:“把这个贴在那边就行。”

周雨晴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那是项南琛的声音。

原来他今天一早匆匆出门,是为了给白小柔布置生日派对场地。

等陆子昂终于结束通话,他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笑意,随即却皱起眉,带着几分不满对周雨晴抱怨:“我说,你能不能管好你家项南琛?让他有点未婚夫的自觉,别老往小柔身边凑。”

又是这样。

这两个男人争风吃醋,却总要拉上她,把她置于一个尴尬又可笑的境地。

周雨晴懒得回应,转身就往奢侈品专柜区走。

“走那么快干嘛?”陆子昂几步跟上,语气理所当然,“对了,小柔特意说了,让你晚上也一定要来参加她的生日派对。”

周雨晴脚步不停,语气冷淡:“我没兴趣。”

陆子昂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带着几分责备:“雨晴,你怎么还这么小心眼?上次竞选稿那事,小柔都说是不小心弄丢的,没怪你,你也该放下了吧?”

他说的是之前白小柔一口咬定周雨晴故意弄丢了她的学生会竞选稿,而当时项南琛和陆子昂都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白小柔,指责周雨晴“不够大度”。

周雨晴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闷得发慌。

她扯了扯嘴角:“行,我去。”

见她松口,陆子昂脸色这才由阴转晴。

他千挑万选,最后买了一款价值不菲的限量版手链。

刷卡时,他还感叹了一句:“小柔总说让我别乱花钱,但她值得最好的。”

周雨晴心里冷笑,也没见白小柔真的拒绝过啊。

她没说话,随手在旁边精品店买了个几十块的水晶音乐盒,包装得倒也精致。

时间差不多,两人便驱车前往白小柔办派对的一处小型别墅。

推开虚掩的别墅门,客厅里的景象让两人都顿住了脚步。

只见客厅中央,白小柔几乎整个人埋在项南琛怀里,项南琛的手则稳稳地扶在她的腰侧,姿态亲昵无比。

周雨晴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但亲眼看到这一幕,视觉的冲击力还是让她的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

但陆子昂的反应比她激烈得多,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带着薄怒:“你们在干什么?!”

白小柔像是受惊的小鹿,猛地从项南琛怀里弹开,脸颊绯红,慌乱地解释:“子昂学长,你别误会!我刚差点被电线绊倒,是南琛学长扶了我一下!”

项南琛倒是面色如常,只是看向陆子昂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冷意。

陆子昂脸色依旧难看,他猛地扭头,将火气撒向周雨晴:“周雨晴!你看看你的好未婚夫!”

周雨晴原本在打量客厅里那些明显花了心思的装饰,被陆子昂这么一吼,目光才落到项南琛身上。

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头发似乎也因为忙碌而略显凌乱,少了几分平日的严谨,多了几分不羁的帅气。

这个在家里连碗都很少洗的人,此刻却在为另一个女人的生日会亲力亲为。

周雨晴唇角弯起一抹极淡的嘲讽:“不都说了是意外么?”

陆子昂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白小柔连忙上前,接过陆子昂和周雨晴的礼物,表现得惊喜万分。

她甚至捧着周雨晴送的那个廉价水晶音乐盒,煞有介事地闭眼许愿:“我希望,我喜欢的、在乎的人,永远都能陪在我身边,开开心心的!”

周雨晴注意到,项南琛和陆子昂看向白小柔的眼神,都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显然都认为那个“喜欢的人”指的是自己。

她觉得这场面既滑稽又悲哀,忍不住轻笑出声。

在白小柔睁开眼后,周雨晴也颇为郑重地开口,语气意味不明:“好啊,礼物是我送的,希望能保佑你……心想事成。”

不一会儿,派对的人到齐了,热闹非凡,足见白小柔的“好人缘”。

派对高潮,全场灯光熄灭。

项南琛推着一个装饰精美的双层蛋糕走了出来,烛光映照下,他脸上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柔的浅笑。

“小柔,生日快乐。蛋糕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喜欢。”

周雨晴怔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项南琛,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居然为了白小柔下了厨房?

她过生日的时候,无论怎么暗示,他最多也就是订一家高级餐厅,从未亲手为她做过任何东西。

心口那片早已麻木的荒芜之地,竟然又泛起细密而迟来的刺痛。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忍受。

另一边,陆子昂已经冷笑出声,语带讥讽:“项南琛,倒是没见你对雨晴这么上心过。怎么,换个目标,连性子都转了?”

他自然不是替周雨晴鸣不平,只是不爽自己精心挑选的手链,风头似乎要被这个亲手做的蛋糕比下去。

项南周眼神一冷,语气冰寒:“我和周雨晴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白小柔也立刻娇声打圆场:“子昂学长你别这么说嘛!南琛学长他也是好意,而且他真的是个很细心、很温柔的人呢!”

三人一台戏,唯有周雨晴这个正牌未婚妻,像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始终沉默。

【3】

派对结束后,周雨晴和项南琛一起回家。

车上气氛沉闷,两人谁也没有提起派对上的插曲。

回到家,项南琛径直进了书房,周雨晴则留在客厅,各自占据一方天地,互不干扰。

周雨晴用平板电脑查阅着宾大导师的资料,为未来的研究方向做准备。

突然,屏幕顶端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来自白小柔。

“南琛学长,我跟我室友吵架了,一个人跑出来了,现在好晚了,我有点害怕……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在学校南门……”

周雨晴眼神一凝。

这应该是项南琛之前用她平板处理文件时,登录了微信忘记退出。

她看着那条消息,手指无意识地点开了对话框,想看看项南琛会如何回应。

几乎是消息发出的下一秒,备注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很快,回复跳了出来:“待在那里别动,锁好车门,我马上到。”

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周雨晴扯了扯嘴角,关掉了对话框。

没一会儿,书房门被猛地拉开,项南琛快步走了出来,神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他一边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一边对周雨晴说:“律所有点急事,需要我过去处理一下。”

他甚至没有看周雨晴的眼睛,语气匆忙。

周雨晴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没有戳穿这拙劣的谎言,只是淡淡地说:“嗯,去吧。”

项南琛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平静,看了她一眼,但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匆匆离去。

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周雨晴的心也跟着那声轻响,沉沉落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项南琛一次次为了白小柔而对她撒谎、爽约、甚至责备她的过程里,她那颗曾经炽热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如今只能感受到一点点残余的、麻木的痛楚了。

她深吸一口气,退出项南琛的微信账号,然后给几位心仪的导师发去了自荐邮件,附上了自己漂亮的成绩单和研究成果。

做完这些,她开始着手整理家里的东西。

三年时间,她曾对这段感情充满憧憬,买了很多充满情侣元素的小物件。

配对的情侣杯,印着卡通合照的抱枕,计划用来装未来婚纱照的精致相框……

可项南琛总嫌这些东西幼稚、不上台面,它们大多被束之高阁,蒙上了灰尘。

周雨晴蹲在储物柜前,默默地将这些承载着她过往期待的东西一件件收进一个大纸箱里。

鼻子有些发酸,但她强行忍了回去。

她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付出足够多的爱和温暖,总有一天能融化项南琛这座冰山。

现在她才明白,冰山并非不能融化,只是能让他融化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她。

接近午夜十二点,项南琛才回来。

周雨晴在客厅沙发上看着书睡着了,被他开门的动静惊醒。

项南琛一进屋,周雨晴就闻到一股清淡甜腻的花果香调香水味,与她常用的清冷木质香截然不同。

这是白小柔最喜欢的香水味。

每次项南琛去见过白小柔,身上总会沾染上这种气息。

项南周自己或许毫无察觉,或者根本不在意,但周雨晴知道,这是白小柔不动声色的宣示和挑衅。

她睁开眼,没什么情绪地看向他:“事情处理完了?”

项南琛含糊地“嗯”了一声,换了鞋,目光在客厅扫视一圈,眉头微蹙:“家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感觉有点空。”

他环顾四周,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周雨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嗯,收拾了一下,把一些用不着的、旧东西处理掉了。”

项南琛没太在意,他走到沙发边,难得地主动伸出手,递到周雨晴面前。

他的右手掌心,缠着几圈白色的纱布,在灯光下有些刺眼。

“晚上不小心,被划了一下。”他语气平淡,但周雨晴却莫名听出了一丝……类似求安慰的意味?

项南琛体质特殊,伤口愈合比常人慢,容易留疤。

刚同居时她发现这点后,紧张得不行,他身上但凡有点小磕小碰,她都要仔仔细细地给他消毒、上药、包扎,还会变着法子研究食补汤谱给他调理。

两年多来,这几乎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若是以前,看到他受伤,周雨晴一定会立刻跳起来,心疼地追问怎么回事,然后翻出医药箱给他重新处理。

可现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纱布,几秒后,才移开目光,语气疏离:“哦,那快去洗澡吧,注意别碰水。”

项南琛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样冷淡的反应。

他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收回手,转身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带着一身湿气和沐浴露的清香躺上床,周雨晴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

一片黑暗中,项南琛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周雨晴,我有点想喝你煲的那个莲藕排骨汤了。”

周雨晴睁开眼,望着黑暗中模糊的天花板。

项南琛是知道她对他好的,一直都知道。

只是这份好,他享受得理所当然,并且只在偶尔需要的时候,才会漫不经心地提起。

或许,他现在是终于隐约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有些过火,产生了些许微不足道的愧疚,想用这种近乎示弱的方式来缓和关系?

周雨晴心里划过这个念头,随即感到一阵无力与可笑。

她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回答:“冰箱里没有排骨了,也没买藕。你想喝的话,明天去外面餐厅买吧。”

项南琛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措辞,然后才说:“那……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超市买点?顺便也买些别的。”

这句话如果放在半年前,周雨晴恐怕会欣喜若狂,以为他们的关系终于有了转机。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能和项南琛像普通情侣一样,一起逛超市,讨论晚上吃什么,为家里添置物品,充满烟火气息。

如今,在她心灰意冷决定离开的时候,这个曾经的奢望却以这样一种方式实现了,真是莫大的讽刺。

周雨晴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需要采购一些出国必备的调料和火锅底料之类的“生存物资”。

“好。”她简短的应了一声。

听到她同意,项南琛那边似乎隐隐松了口气。

【4】

第二天下午,周雨晴和项南琛在校区附近的大型超市门口碰了头。

超市里人来人往,不少是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情侣或夫妻。

反观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像是未婚夫妻,倒像是碰巧同路的陌生人。

项南琛推着购物车,周雨晴走在旁边,往车里放火锅底料、老干妈、还有各种中式调味料。

拿的时候,她又想起自己一个月后就要离开,这间公寓的厨房,大概率是要闲置了。

就在这时,身边的项南琛突然停下了脚步。

周雨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前面不远处的进口食品货架旁,站着两个无比熟悉的身影——白小柔和陆子昂。

两人正头挨着头,看着一包进口糖果,言笑晏晏,姿态亲昵。

周雨晴清楚地看到,项南琛推着购物车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白小柔这时也若有所觉地转过头,看到了项南琛和周雨晴。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受惊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这一退,购物车的轮子就不偏不倚地撞上了旁边堆成塔状的促销洗衣液。

摞得高高的几十瓶洗衣液,瞬间失去平衡,轰隆隆朝着白小柔站立的方向坍塌下来!

“小心!”

项南琛和陆子昂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

陆子昂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就想把白小柔拉开。

但有人比他更快!

只见项南琛猛地松开了握着的购物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白小柔,在洗衣液砸下来之前,一把将她紧紧护在了自己怀里!

“砰!哗啦——”

沉重的洗衣液瓶子砸在项南琛的背上、肩膀上,然后滚落一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而被项南琛毫不犹豫抛弃的购物车,因为惯性,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猝不及防的周雨晴腰侧!

“呃!”周雨晴痛得闷哼一声,腰际传来一阵尖锐的酸麻。

她扶着撞疼的腰,看着不远处那混乱的一幕——

项南琛将白小柔牢牢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所有危险,而白小柔则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陆子昂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看着相拥的两人,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周围的人群发出惊呼,超市理货员闻声赶来,看着满地狼藉,头疼不已。

周雨晴默默地弯腰,捡起掉落在脚边的几瓶调料,揉了揉依旧发疼的腰,然后推着那辆“肇事”的购物车,慢慢地走了过去。

项南琛和陆子昂此刻正对峙着。

他们一人抓着白小柔的一只胳膊,像是在争夺什么所有物,眼神交锋,互不相让。

从三年前第一次见面,因为家族生意和性格原因,项南琛和陆子昂就互相看不顺眼。

如今为了白小柔,更是势同水火。

陆子杭率先发难,语气嘲讽:“项南琛,你是跟雨晴一块来的吧?就这么把你未婚夫丢下,跑来管别人的闲事?”

项南琛冷笑一声,反唇相讥:“我和周雨晴怎么样,不劳你费心。倒是你,以什么身份陪在白小柔身边?”

白小柔立刻用力甩开两人的手,急切地解释道:“你们别吵了!昨天是南琛学长帮我找的房子,我觉得太麻烦学长了,今天就请子昂学长陪我出来买点日用品……没想到会碰到你们,还弄成这样……”

她说着,眼圈微微发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周雨晴冷眼旁观,心想,白小柔这端水的功夫,确实炉火纯青。

陆子昂见周雨晴走过来,立刻将矛头转向她,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迁怒:“周雨晴,你刚才死哪儿去了?没看到这里都乱成什么样了吗?也不知道过来帮帮忙!”

周雨晴腰还在隐隐作痛,听到这指责,只觉得荒谬又疲惫。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我腰疼,刚被你口中‘我的未婚夫’推的购物车撞到了。”

项南琛闻言,这才将目光从白小柔身上移开,看向周雨晴,眉头微皱,似乎想说什么。

但白小柔适时地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气,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怎么了?”项南琛和陆子昂同时紧张地低头询问。

白小柔抬起手,秀气的眉毛蹙起,带着几分委屈:“没事,就是刚才好像被瓶子刮了一下手背,有点疼……”

项南琛立刻小心地捧起她的手检查,陆子昂也凑了过去。

周雨晴看着眼前这幕,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不再理会这三人,推着自己的购物车,转身走向收银台。

“我去结账。”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回头。

项南琛在她结完账,提着东西走出超市时追了上来。

他看着她手里略显沉重的购物袋,伸出手:“我来吧。”

周雨晴侧身避开:“不用。”

项南琛的手顿在半空,看着她冷淡的侧脸,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你的腰……没事吧?”

这迟来的、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关心,此刻在周雨晴听来,毫无意义。

她摇了摇头,径直走向停车场:“没事,回家吧。”

项南琛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5】

第二天,周雨晴去了学校教务处,办理留学需要的各种学籍证明和成绩单。

刚从办公楼出来,她就接到了王老师的电话,跟她确认一些申请材料的细节,并再次叮嘱她准备好签证和住宿。

周雨晴一边走一边回应,语气轻松:“王老师您放心,机票和租房都联系好了,时间一到我就走。”

话音刚落,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明显的质问。

“周雨晴,你要去哪里?”

项南琛的突然出现让周雨晴心里咯噔一下。

她迅速挂断电话,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没什么,系里有个项目,可能到时候要跟王老师出差做一段时间调研。”

她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安静地离开。

项南琛显然不信,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带着审视:“出差?需要办这么多学籍材料?去哪里?”

“一个学术交流活动,具体地点还没完全定下来。”周雨晴避重就轻,转移了话题,“你呢?怎么这个时间来学校了?律所不忙?”

项南琛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但周雨晴的表情管理得很好。

他最终移开视线,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漠:“白小柔说学生会年底晚会需要一些往届活动的资料做参考,我顺路,就过来帮她找找。”

顺路?

位于城东的律师事务所,和位于城西的南大,顺的是哪门子路?

周雨晴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嗯,那你去忙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她不等项南琛再开口,径直与他擦肩而过,脚步没有一丝留恋。

项南琛站在原地,看着周雨晴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眉头紧紧蹙起。

他总觉得最近的周雨晴有些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似乎……太平静了,也太过疏离。

最终,他还是压下心头的疑虑,转身朝学生活动中心走去。

组织部的办公室里,白小柔正对着一堆文件发愁,陆子昂则倚在桌边,姿态亲昵地指着电脑屏幕说着什么。

项南琛走进去,将找到的资料放在桌上,语气平淡:“这是前两年的一些活动策划和总结,你可以参考一下。”

白小柔立刻扬起甜美的笑容:“谢谢南琛学长!每次都这么麻烦你……”

她说着,又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些许羡慕和自嘲:“要是赵学姐在就好了,她以前负责这些活动都做得特别出色,我总觉得怎么努力都赶不上她呢。”

陆子昂立刻出声安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偏袒:“蓁蓁,你别妄自菲薄,你比她认真努力多了,而且想法也很新颖,别总跟她比。”

项南琛也淡淡开口,语气客观却同样带着维护:“经验和资历不代表一切,你有你的优点。”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打扮干练的女生从一堆文件后抬起头,她是之前和周雨晴在外联部共事过的部长,唐笑笑。

唐笑笑扶了扶眼镜,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目光扫过项南琛和陆子昂:“白小柔比周雨晴优秀?你们俩是眼瞎了还是心盲了?”

她语速极快,根本不给那三人反驳的机会。

“周雨晴连续三年专业第一,国奖拿到手软,大三就在国际核心期刊发了两篇一作论文!宾大的offer都到手了!”

“白小柔呢?除了靠着撒娇卖萌在学生会混了几个‘人气奖’,专业课成绩勉强在中游徘徊,拿得出手的实绩在哪里?”

“你们愿意捧着她,是你们的事,但非要踩着我们雨晴来彰显她的‘优秀’,恶不恶心?”

唐笑笑连珠炮似的说完,抱起自己整理好的文件,鄙夷地扫了三人一眼,昂着头走了出去,留下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白小柔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圈泛红,泫然欲泣。

陆子昂和项南琛的脸色也都十分难看。

家里,周雨晴接到了唐笑笑的电话。

听着她在电话那头义愤填膺地复述刚才在办公室的“壮举”,周雨晴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暖暖的。

“那俩男的,简直被白小柔灌了迷魂汤!我早就想骂他们了!”

“笑笑,谢谢你。”周雨晴真诚地说,“不过,没必要为他们生气,我都习惯了。”

唐笑笑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雨晴,你……你真的决定就这么走了?什么都不告诉他们?尤其是项南琛,他毕竟是你……”

“没什么好说的。”周雨晴打断她,声音平静而坚定,“走了,就都结束了。我和他,还有陆子昂,到此为止。”

挂了电话,周雨晴继续整理文献,直到傍晚。

她随便给自己煮了碗面,没有等项南琛的意思。

没想到面刚端上桌,项南琛就回来了。

他脱下外套,看了一眼周雨晴碗里清淡的面条,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就吃这个?”

“嗯,简单。”周雨晴坐下,拿起筷子。

项南琛在她对面坐下,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明天周末,我们去五峰山吧。”

周雨晴夹面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项南琛避开她的目光,像是随口一提:“你不是一直想去那边的花海徒步吗?听说今年秋菊开得不错。我手头的案子刚结束,有几天假期。”

五峰山,每年八月,漫山遍野的秋菊盛开,如诗如画。

更重要的是,山顶有座和合寺,寺中有棵百年情缘树,传说在那里挂上祈愿的红绸,就能姻缘美满,白头偕老。

那是她曾经,对我和项南琛的未来,抱有过的最天真、也最虔诚的憧憬。

每年她都提,每年他都以各种理由推脱。

周雨晴扯了扯嘴角,带着一丝嘲意:“你今年怎么突然有空了?”

项南琛语气依旧平淡:“正好有空而已。去吧。”

周雨晴看着他,忽然很想看看,他这次主动提出去五峰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是因为一丝愧疚,想要弥补?

还是……另有原因?

她点了点头:“好。”

见她同意,项南琛似乎松了口气,起身去厨房找吃的。

周雨晴拿出手机,下意识地点开了朋友圈。

刷新一下,第一条就是白小柔半小时前发的动态。

配图是收拾好的行李箱和一双漂亮的登山鞋。

文字是:“期待明天的五峰山之旅!听说那里的日出和云海超美的![爱心]”

周雨晴看着那条朋友圈,沉默了几秒,随即露出一抹了然又苦涩的笑。

果然。

在她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如果不是白小柔也去,项南琛怎么会突然想起要带她去完成这个“夙愿”呢?

这趟五峰山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6】

第二天一早,项南琛和周雨晴便出发了。

车内气氛依旧沉闷。

项南琛专注开车,周雨晴则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他的车里很整洁,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除了悬挂在后视镜下的一个淡紫色羽毛车载香薰。

那是白小柔送的。

柔软的羽毛,梦幻的紫色,与他车内冷硬简洁的风格格格不入。

却像白小柔这个人一样,带着一种闯入他人领地、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周雨晴收回目光,闭上眼,心里一片麻木。

到达五峰山脚下的民宿时,已近中午。

项南琛停好车,目光就不自觉地开始在民宿院子里搜寻。

周雨晴心里冷笑,果然,下一秒,他们就看到了正在前台办理入住的白小柔和陆子昂。

项南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大步走过去,语气冷硬:“你怎么也来了?”

陆子昂看到他们,脸色同样难看,尤其是看到项南琛和周雨晴一起出现时,他立刻将不满的目光投向周雨晴,语带讥讽:“项南琛,你够可以的啊,走哪儿跟哪儿?阴魂不散?”

与白小柔二人世界的算盘落空,项南琛心情显然极差,他懒得理会陆子昂,目光直接落在白小柔身上。

白小柔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解释:“南琛学长,你别误会!是我室友们临时都有事来不了,我又很想来……子昂学长他知道后,就说可以陪我一起来,有个照应……”

她说着,又看向周雨晴,露出一个无辜又带着歉意的笑容:“赵学姐,你不会介意吧?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会来……”

周雨晴懒得看她表演,将目光移向窗外的山景。

陆子昂却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冲着周雨晴不满地道:“周雨晴,市区待着不舒服?非要跑山上来凑什么热闹?”

周雨晴回过头,冷冷地看他一眼:“这山是你家开的?你能来,我不能来?”

陆子昂被怼,火气更旺:“谁管你来不来!你自己管不住男人,还要别人替你操心?”

这话可谓刻薄至极。

周雨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和酸楚,一字一句清晰地回道:“陆子昂,你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发疯!”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白小柔立刻上前,柔声劝道:“哎呀,你们别吵了!大家都是朋友,难得一起出来玩,开心一点嘛!”

朋友?

周雨晴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

她和陆子昂,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啊。

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分享着彼此所有的秘密和悲喜。

那时候陆子昂父母关系恶劣,各自忙碌,对他疏于关心。

他性格内向,饿了都不吭声,是她发现他低血糖晕倒在家里。

从那以后,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心里话,第一个分享的人总是他。

她几乎是把他当成了没有血缘的亲哥哥。

可他呢?

为了追求白小柔,可以毫不在意地把她的隐私、她辛苦整理的笔记、甚至她未完成的论文初稿,都拿去讨好白小柔。

被发现了,还振振有词地说“帮帮她怎么了?就像你以前帮我一样”……

过往的温情与如今的薄凉交织,让周雨晴的心像是被浸入了冰水,一片寒凉。

她回过神,深深地看了陆子昂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失望、痛心和决绝。

然后,她用一种异常平静,却带着千斤重量的语气说道:

“陆子昂,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说完,周雨晴不再看他们任何人,拉起自己的行李箱,转身就走,背影决绝而孤直。

陆子昂愣在了原地,像是没反应过来。

从小到大,周雨晴对他永远是温柔的、包容的、体贴的。

他早已习惯将她当作情绪的垃圾桶,习惯了她无条件的退让和陪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用这样冷漠的语气,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震惊过后,一股被冒犯、被抛弃的恼怒涌上心头。

他冲着周雨晴的背影吼道:“周雨晴!你他妈今天吃错药了?!”

周雨晴没有回头,身影消失在民宿的走廊拐角。

陆子昂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阵强烈的心慌。

他下意识地看向项南琛,发现对方的眉头也紧紧锁着,脸色凝重。

“她……”陆子昂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小柔适时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软声软气地说:“子昂学长,你别生气了,赵学姐可能今天心情不好……我们快去放行李吧,等会儿一起去爬山好不好?”

陆子昂心中的不安被白小柔的话语和依赖的动作驱散了一些,他定了定神,有些不自然地哼了一声:“谁管她心情好不好,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项南琛也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淡漠,像是在说服自己:“她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只是他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心底那一丝并不平静的波澜。

……

午饭过后,四人气氛诡异地一同前往和合寺。

登山石阶陡峭,周雨晴刻意放慢了脚步,落在最后。

她再抬头时,前面的三人——项南琛、陆子昂和白小柔,已经领先了她很长一段距离。

他们似乎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没有人回头,没有人等待。

白小柔走在中间,项南琛和陆子昂一左一右,如同两位忠诚的护花使者。

周雨晴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她停下脚步,不再试图追赶,一个人沿着石阶,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山风拂面,带着草木的清香,反而让她感到一丝久违的宁静。

抵达和合寺时,她看见那棵闻名遐迩的情缘树,枝繁叶茂,上面系满了红色的祈愿绸带和木牌,在风中轻轻摇曳,承载着无数善男信女对爱情的期盼。

项南琛、陆子昂和白小柔正站在树下。

白小柔手里拿着刚求来的红色绸带,正娇声让项南琛和陆子昂帮她把绸带系到更高的树枝上,寓意“缘分高照”。

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为了她一句戏言,竟真的像毛头小子一样,努力地踮脚、伸手,去够那更高的枝桠。

周雨晴没有走近。

她站在不远处的廊下,静静地看着。

看着白小柔写下愿望,看着那两个男人为她争执谁系得更好,看着他们三人之间那种容不下第四人的诡异氛围。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三年,就像一个蹩脚的笑话。

她默默转身,走进了大殿,在功德箱里投下一些零钱,却没有去写任何祈愿的绸带。

她曾经的愿望,已经死了。

从和合寺出来,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

项南琛接到白小柔的电话,说她有点不舒服,先和陆子昂坐缆车下山回民宿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只剩下项南琛和周雨晴两人。

山风渐大,带着湿冷的寒意。

“好像要下雨了,走快点吧。”项南琛看了一眼天色,语气没什么起伏。

周雨晴“嗯”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然而,山雨来得又急又猛。

还没等他们走到半山腰,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模糊了视线。

“那边有个亭子!”项南琛一把拉住周雨晴的手腕,朝着不远处山路边一个简陋的凉亭跑去。

两人冲进凉亭时,身上都已经被淋湿了大半。

凉亭很小,勉强能遮风挡雨。

项南琛松开她的手,站在亭子边缘,看着外面密集的雨帘,眉头紧锁。

周雨晴靠在亭柱上,微微喘息,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带来阵阵寒意。

项南琛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她,语气依旧平淡:“穿上,别感冒了。”

他的外套也半湿了,但比起周雨晴单薄的衣衫,还是能挡些风。

周雨晴看着那件递过来的外套,没有接。

“不用了,谢谢。”

项南琛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沉了沉:“周雨晴,你非要这样吗?”

“我怎样了?”周雨晴抬眼看他,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眼神却清亮得逼人。

项南琛看着她疏离的眼神,心头莫名一阵烦躁。

他猛地收回手,将外套攥紧,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阴阳怪气!是因为白小柔?”

他终于问出了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和……不耐烦。

周雨晴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哗啦啦的雨声中,显得格外轻飘。

“项南琛,我们解除婚约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猝然在项南琛耳边炸响。

他猛地转过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一丝慌乱?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解除婚约。”周雨晴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好,“项南琛,我不想要你了。”

【7】

雨声哗啦,凉亭里却陷入一片死寂。

项南琛像是没听清,又像是难以置信,死死地盯着周雨晴,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玩笑或者赌气的痕迹。

但他只看到一片平静的冰湖,深不见底,不起波澜。

“周雨晴,”他几乎是咬着牙开口,声音因为压抑着某种情绪而显得有些沙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周雨晴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项南琛,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

“就因为白小柔?”项南琛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压迫感,眉头紧锁,“我跟她之间没什么!我帮她,只是因为她是学妹,而且她……”

“而且她单纯、善良、柔弱,需要你的保护和照顾。”周雨晴接过他的话,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这些话,你不用再跟我解释。你们之间有什么,没什么,都与我无关了。”

“与你无关?”项南琛像是被这句话刺痛,音量陡然提高,“周雨晴,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订婚三年!你说与你无关?”

“未婚妻?”周雨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角弯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项南琛,你扪心自问,这三年,你真的有把我当作你的未婚妻吗?”

“还是只是一个习惯了存在、打理你生活起居的……保姆?或者,一个满足家族期望的、合适的摆设?”

她的语气很轻,却字字如针,扎在项南琛的心上。

“我不是……”他下意识地反驳,但后面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他不是什么?

他不是那样想的吗?

可这三年,他给过她什么?

除了冷漠、忽视、和理所当然的享受她的付出,他还给过她什么?

连她最在意的、每年都提起的五峰山之旅,他都是在陪着另一个女人来时,才“顺带”想起。

项南琛的沉默,像最后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周雨晴心里那扇封锁着所有委屈和失望的门。

但她没有哭闹,没有指责,只是用一种近乎疲惫的语气,缓缓说道:

“项南琛,我累了。”

“我不想再每天猜测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不想再看着你为了别的女人,一次次对我撒谎,一次次抛下我。”

“不想再守着一段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在期待的感情。”

“更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枚订婚戒指,冰凉的触感。

然后,她用了一种决绝的力道,将那枚戴了三年的戒指,一点点褪了下来。

戒指离开手指的瞬间,带起一阵细微的摩擦感,也仿佛带走了她心头最后一丝留恋。

她伸出手,将那枚设计简约却价值不菲的戒指,递到项南琛面前。

“还给你。”

项南琛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枚戒指上,又猛地抬起,看向周雨晴空荡荡的无名指,那里只留下一圈淡淡的戒痕。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从未想过,周雨晴会离开。

他一直以为,她会永远在那里,无论他走多远,回头就能看见。

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地享受着她的好,却又吝于给予回应。

所以他才敢一次次为了白小柔越过界限,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周雨晴不会真的离开。

直到此刻,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她递过来的戒指,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她不要他了。

她是认真的。

“周雨晴……”他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祈求,“你别冲动……我们可以谈谈……”

“谈什么?”周雨晴打断他,眼神清冷,“谈你怎么一边顶着未婚夫的身份,一边对白小柔关怀备至?谈我怎么一次次原谅你的忽视和冷落?还是谈我们这貌合神离的婚约,该如何继续下去?”

她摇了摇头,将戒指又往前递了递:“项南琛,给自己留点体面吧。我们好聚好散。”

项南琛看着她坚决的眼神,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失落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猛地抬手,却不是去接戒指,而是一把抓住了周雨晴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我不准!”他眼底泛红,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偏执,“周雨晴,我不准你离开!婚约不是你说解除就能解除的!”

手腕上传来剧痛,但周雨晴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项南琛,放手。”

“我不放!”

“放手!”周雨晴用力挣扎,却挣脱不开他的钳制。

就在这时,项南琛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锲而不舍。

他烦躁地不想理会,但铃声一遍遍响起,在寂静的雨声中格外刺耳。

周雨晴停止了挣扎,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和嘲弄。

“接吧,也许是你的白小柔又需要你了。”

项南琛身体一僵。

手机铃声还在响,像是在催促。

他盯着周雨晴,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周雨晴趁机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

她看也没看,直接将那枚戒指塞进了项南琛外套的口袋里。

然后,她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项南琛,再见。”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冲进了茫茫雨幕之中。

“周雨晴!”项南琛下意识想去追,口袋里的手机却像催命符一样响个不停。

他暴躁地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果然是“白小柔”三个字。

他看着周雨晴决绝消失在雨中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不断响铃的手机,第一次对白小柔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怨恨。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狠狠按掉了电话,想要去追周雨晴,却发现雨幕厚重,早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这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好像……真的把她弄丢了。

【8】

项南琛失魂落魄地回到民宿时,雨已经小了些。

他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手里紧紧攥着那枚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戒指,戒指的边缘几乎要嵌进他的掌心。

陆子昂和白小柔正坐在民宿大厅的沙发上,白小柔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陆子昂在一旁低声安慰着什么。

看到项南琛这副模样进来,两人都愣了一下。

“南琛学长?你怎么……”白小柔站起身,关切地走上前,想要伸手去碰他。

“别碰我!”项南琛猛地挥开她的手,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戾气。

白小柔被他吓得后退一步,眼圈立刻又红了,委屈地看向陆子昂。

陆子昂立刻护犊子似的将白小柔拉到身后,不满地瞪着项南琛:“项南琛,你发什么疯?小柔是关心你!”

项南琛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布满了红血丝,他看向陆子昂,又看向他身后楚楚可怜的白小柔,忽然觉得这一切都荒谬至极。

他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一次次伤害、忽视、辜负了那个真心待他、等了他三年的周雨晴?

“关心我?”项南琛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苍凉而悲戚,“如果不是你那个时候打电话来……如果不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眼中的痛苦和悔恨却清晰可见。

他不再看他们,踉跄着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周雨晴呢?”陆子昂这才发现少了个人,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项南琛的脚步顿住,背影僵硬,却没有回答,只是更加攥紧了手中的戒指,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回到房间,项南琛一遍遍地拨打周雨晴的电话。

一开始是无法接通,后来变成了关机。

他给她发微信,消息前面出现了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他被拉黑了。

一种灭顶的绝望感将他吞噬。

他像一头困兽般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猛地一拳砸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手背瞬间红肿起来,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心里的痛,早已超过了肉体。

他想起周雨晴曾经对他的好。

想起她每天变着花样做的早餐和晚餐。

想起她在他熬夜工作时,悄悄放在书桌上的热牛奶和点心。

想起她看到他受伤时,那紧张心疼的眼神和小心翼翼的动作。

想起她一次次满怀期待地提起五峰山,却又被他一次次冷漠拒绝后,那黯淡下去的目光……

他曾经拥有这世上最珍贵的真心,却视而不见,弃如敝履。

直到彻底失去,才追悔莫及。

……

周雨晴没有回民宿。

她在山下小镇找了家干净的旅馆住下,洗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然后平静地预订了第二天一早回市区的车票。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旅馆的窗前,看着窗外依旧淅淅沥沥的小雨,和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但却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像一直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被搬开了。

她摸了摸空荡荡的无名指,那里还残留着戒指的印记。

但她知道,很快就会消失的。

就像项南琛这个人,也会慢慢从她的生命里消失。

第二天,周雨晴直接回了她和项南琛同居的公寓。

项南琛不在,大概还在五峰山,或者……在别的地方。

她没有任何迟疑,开始彻底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所有属于她的东西,衣物、书籍、护肤品、还有那些她曾经视若珍宝、如今看来却无比可笑的“情侣物品”,她都一一整理打包。

她叫了快递,将大部分行李直接邮寄回父母家。

只留下一个行李箱,装着她近期需要用的物品和证件。

做完这一切,公寓里属于她的痕迹,几乎被抹除得一干二净。

她站在客厅中央,环顾这个她住了近三年的地方,心中一片平静。

没有不舍,没有留恋。

她拿出手机,给项南琛发了一条短信,这是她唯一没有拉黑他的渠道。

“我的东西已经搬走,钥匙放在鞋柜上了。后续解除婚约的相关事宜,我会让我父亲联系你家。保重。”

发送成功。

然后,她拉着手提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个曾经承载了她无数爱与期待,如今只剩下一地鸡毛的地方。

……

一个月后,国际机场。

周雨晴办理好登机手续,和前来送行的唐笑笑拥抱告别。

“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常联系!”唐笑笑红着眼眶叮嘱。

“放心吧,我会的。”周雨晴笑着拍拍她的背,“你也好好的。”

过了安检,她朝着登机口走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子昂发来的短信。

“雨晴,你要走?去哪里?我们谈谈好吗?我知道错了……”

周雨晴看着那条短信,眼前仿佛闪过那个一起长大的少年身影,但最终,那身影还是模糊、消散了。

她默默地删除了短信,没有回复。

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无法弥补。

有些关系,破裂了就无法重回当初。

她继续往前走,步伐坚定。

在即将走到登机口时,她的脚步顿住了。

登机口旁的柱子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项南琛。

他瘦了很多,脸色憔悴,下巴上带着青色的胡茬,往日里一丝不苟的西装也有些褶皱,眼神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哀求。

他看着她,喉结滚动,声音干涩:“雨晴……别走。”

周雨晴平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我错了!”项南琛急切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周雨晴避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满是痛苦,“再给我一次机会,雨晴,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

“项南琛,”周雨晴打断他,语气依旧没有什么起伏,“没有谁离不开谁。以前我觉得我不能没有你,但现在我发现,没有你,我过得更好。”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而坚定:“我要去开始我的新生活了。也请你,不要再打扰我。”

广播里响起登机的提示音。

周雨晴拉起行李箱,最后看了他一眼。

“再见,项南琛。”

说完,她决然转身,走向登机通道,一次也没有回头。

项南琛僵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通道尽头,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缓缓地蹲了下去,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

他明白,他永远地失去了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

……

一年后,宾夕法尼亚大学。

周雨晴抱着书本从图书馆出来,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

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素面朝天,眼神却自信而明亮。

比起一年前,她更加从容,也更加美丽。

手机响起,是导师发来的邮件,祝贺她的一篇论文被顶级期刊接收。

她看着邮件,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新的生活,充实而自由。

她偶尔会从唐笑笑那里听到一些国内的消息。

听说项南琛和家里闹得很僵,拒绝了一切联姻的安排,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听说陆子昂和白小柔在一起了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分了手,据说矛盾不断。

听说白小柔后来又接触了几个家境优渥的男生,但似乎都不了了之。

这些消息,听在周雨晴耳中,已经激不起任何涟漪。

就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她挂断和唐笑笑的视频通话,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飞机划过天际,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线。

她知道,她的未来,在那片更广阔的的天空。

而那些过往的爱与恨,痴与怨,都如同指尖流沙,随风消散了。

来源:嘟嘟故事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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