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北澜三十二年,太子谢文川继位成为皇帝,封国公府嫡女苏婉楠为后。
北澜三十二年,太子谢文川继位成为皇帝,封国公府嫡女苏婉楠为后。
而我,穿越而来的燕锦,陪他十年,助他登基,最后却被当众指婚,嫁给了一个地位卑微的太监。
“锦儿,朕已经派人查验过,秦铮确实是个太监,你无需担心他对你做何。”
在景阳宫中,谢文川仿佛是在谈论天气,淡然地讨论着我的婚事。
“锦儿,朕不想让婉楠心中有芥蒂,因此将你嫁给秦铮,是最稳妥的选择。”
见他如此为他人着想,我的心中仿佛有液体在汩汩流淌,痛苦难忍。
然而,我依旧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故作无所谓地询问:“谢文川,那你如今身为帝王,亲自指婚,打算给我多少嫁妆呢?”
谢文川的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瞬即消失。
“你陪朕度过了十年寒窗,又生下了一双儿女,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他微微颔首,声音如春风般温柔,“以长公主之礼,特赐三百八十八抬嫁妆,朕会亲自为你准备。”
谢文川站起身来,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声音悄然如风:“锦儿,朕仍记得你初次降临于我面前时的模样,言道你为我而来,唯愿我心欢满意。”
“朕保证,不会让你与秦铮共度太久,待婉楠放下心结,朕必将你接回。”
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脑海中闪过这十年间的点滴回忆。
首次相见时,我望着惊愕的谢文川,甜美一笑:“谢文川,我叫燕锦,来自千年后,特为你而来!”
成婚之际,我打破礼仪,率先揭开盖头,朝着满脸笑意的谢文川扑去:“谢文川,我真的嫁给你了!”
那画面如同利箭,无情刺穿我的心,痛苦愈演愈烈。
我低下眼,努力忍住眼中的泪水。
“燕锦,谢陛下赐婚!”
随着他的离去,我静静坐在冰冷的青砖上,怔怔望着门口。
自幼父母双亡,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虽爱我,却有个永远不容破坏的规矩。
不准她进入老屋的书房。
在老人临终前,他紧握着燕锦的手,认真叮嘱:“锦儿,记住,切勿踏入书房。”
可是人的好奇心总是难以抵挡,奶奶离世的第二年,燕锦终究无法克制自己,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眼前的景象令她震惊,一个柜子里装满了从未见过的典籍,记录着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北澜朝。
而书房深藏的最大秘密,竟是一扇可以通往北澜朝的门……
当燕锦推开这扇门时,她毫不犹豫地迈入了这个全新的时代。
她遇见的第一个人是谢文川,那个她初次相爱的人,亦是她心中无可替代的存在。
然而,她没有想到,原以为会执手相伴的未来,却只不过是短暂的十年。
一阵剧痛袭来,燕锦捂住胸口,感觉像是心上插了一把刀,里外抽动都是难以忍受的疼痛。
“都让开,哪来的贱婢,竟敢阻拦本皇子!”
她抬起头,看见大皇子谢远宁怒火中烧地闯了进来。
这位八岁的孩童,仪表堂堂,玉冠齐整,正瞪着她,愤怒不已。
“皇后娘娘说你放着好好的贵妃不做,竟然要和一个太监共进晚餐,真是恶心至极!”
燕锦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说道:“谢远宁,我教过你的道理,不要轻信他人的话。”
谢远宁气得双颊通红:“皇后娘娘温柔贤良,怎会欺骗我!倒是你,连个来历都不清的怪物,怎么值得我信任!”
燕锦怔愣,抬手指向自己,低声自语:“怪物?我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九州四海,唯你无户籍,天地之大,竟然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你怎么能不是怪物!”
这一番话如同锋利的刀刃,再次将猝然刺入燕锦的心口,却也使她感到一种奇怪的麻木,她甚至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确实,天地之广,谁又会爱她燕锦呢?自从奶奶去世后,她一直渴求的,似乎只是一点温暖的偏爱。
为此,她不惜跨越历史的长河,放弃现代生活的便捷,步入这刀光剑影的权力争斗之中,所要追求的,仅仅是有人能够爱她。
然而最后,她的丈夫却为他人之情,要将她置于他人之下。
她的小儿子,竟对她大加指责,称她为怪物。
燕锦仰望着高耸的穹顶,努力让自己不被人看到那双红肿的眼眶。
“谢远宁,很快,你的怪物娘亲就会消失。”
谢远宁厌烦地转过头,冷冷回应:“别再装可怜!”
随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燕锦终于低下头,目光聚焦在夜色笼罩下的坤宁宫。
那里隐藏着一扇门,没人知晓,只要她一把拉开,便能重返她的故乡。
这扇坤宁宫的门是她最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连谢文川也对此一无所知。
她回想起当初,谢文川知道她来自千年后的生活,曾满脸忧虑地问:“锦儿,我总担心有一天睁眼,才能发现你只是我心中的梦幻,你能不能永远不要离开我?”
当时,她觉得自己找到了那份难得的爱情,于是认真地答应:“当然,这里有你,还有远宁和玉窈,我绝不会走。”
那个时候,他将自己的一颗干净的心毫无保留地献到她面前,纵然知道这是毒药,燕锦依旧心甘情愿。
她真的曾动过心思,想要和谢文川在这个她无归属感的时代携手一生。
可惜,所谓的爱,对她而言,始终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手脚已经冰凉得没有知觉,但她并不在意,只是静静倚靠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坤宁宫的方向出神。
直到一声威严的女声将她惊醒。
“皇后娘娘驾到!”
燕锦随着声音望去,看到苏婉楠在众人的围绕下,宛如众星捧月般走来。
她面带胜利者的骄傲与得意,目光俯视着燕锦,问道:“燕锦,听说你跟了陛下十年,最了解他的喜好,你来告诉我,陛下想要的婚服是玄色还是红色?”
燕锦被这一问愣住,抬眼望向苏婉楠,艰难吞下心中的苦涩,轻声回应:“陛下既然选定你为妻,自然可任你所求。”
毕竟,谢文川是如此懂得如何去爱的人。
与她相处时,他明明无法吃辣,却为了她的口味,硬是改掉了自己的习惯,哪怕因此胃痛也不在意。
当初,谢文川想要留下她,周围的幕僚都表示反对,认为她的来历不明,可能是敌国的间谍。
谢文川却笑得轻松自若:“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心中之所思,唯有锦儿一人。
即使日后真在她手中陨落,我也心甘情愿。”
过往的回忆如同翻滚的血浪,在燕锦心中掀起痛苦的涟漪,她的手紧握成拳。
苏婉楠凝视着燕锦在烛光下冷艳而精致的面庞,眼中闪过一抹妒忌。
“燕锦,本宫的旨意你听不懂吗?见了本宫,为何不下跪?”
燕锦从回忆中回过神,依旧未曾屈膝,只是从腰间缓缓掏出一块玉牌,牌上雕刻着“如朕亲临”
四个大字。
她清澈的眼眸微微抬起:“皇后娘娘,我无需向任何人下跪。”
当玉牌亮出的那一瞬间,随同苏婉楠而来的侍女们齐齐跪了下去,苏婉楠则忍不住咬紧了嘴唇。
苏婉楠刚一屈膝,便被一双有力的手拉了起来。
谢文川将苏婉楠揽入怀中,声音温柔如水:“你见朕都不必跪,凭什么要为一块玉牌屈服?”
他目光中全是对苏婉楠的深情,让燕锦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指。
苏婉楠带着委屈说道:“臣妾跪的不是那块玉牌,而是陛下对燕锦的真心,臣妾不愿让陛下为难……”
谢文川再次紧紧抱住苏婉楠,回头望向燕锦时,眼中却泛起冷酷的寒意。
他向燕锦伸出手,淡淡命令:“拿来。”
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杀意,令燕锦的心不由一紧。
但她性格倔强,直视谢文川:“谢文川,赋予的东西永远不会收回去,这是你教我的道理。”
谢文川愣住,脑海中逐渐浮现起曾经燕锦不懂绣工的情景,他缠着她绣出一只手帕,最后那手帕的图案可谓惨不忍睹。
当他捧着那只手帕憋笑时,燕锦想要把它收回,但他毫不犹豫地将其收入怀中。
“锦儿,赋予的东西永远不会收回去。”
这段回忆仅在片刻间,谢文川的恍惚便瞬间消散。
他上前一步,干脆利落地从燕锦手中夺过玉牌,目睹着夺走的瞬间,重重地砸在地上。
“锦儿,今天朕再教你一个道理。”
“这里不是你所说的家乡,而是朕的国土,普天之下,只有朕心所向,才是真理!”
“来人,将她押到坤宁宫外跪着,给皇后认错!”
燕锦呆呆地看着变得陌生的谢文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她想要反抗,却只能被壮汉侍卫强行拖出。
坤宁宫外,她被侍卫用棍棒狠狠地击打在膝盖上,痛苦地跪倒在地。
谢文川对此视而不见,只是一边拉着苏婉楠朝里走,一边温柔地叮嘱着:“钦天监已来报告,五日后即是七星连珠,我打算把婚期定在那一天,你觉得如何?”
“另外,你准备的所有东西我都十分满意,不必再去询问他人。”
燕锦凝视着他那张熟悉而又令人心痛的侧脸,心底涌起一股悲哀与血腥的气息。
谢文川所言不虚,此地并非她的故乡,而是允许他拥有后宫佳丽三千的北澜王朝。
她想要的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谢文川根本无法给予,甚至不愿意给予。
她目光呆滞,凝视着坤宁宫紧闭的大门,泪水一点点涌上心头。
十年的感情瞬间化为泡影,既然君无情,那我也不必再执着。
燕锦昂首,竟抑制不住眼泪,苦笑道:“谢文川,你我之间的结局,不过如此……”
燕锦在坤宁宫外跪到了第二天的晨光突破天际,谢文川才终于从宫中走出。
他挺立在燕锦面前,英俊的脸庞上毫无温度:“你明白自己的错误吗?”
燕锦缓缓抬头,迎上他那冷淡的视线,淡淡地笑着,内心却是满满的悲凉。
“谢文川,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奢求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
谢文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看着她带着笑意的面容,内心愈加厌恶。
他冷冷一笑:“既然你不知悔改,那么从今往后,便在坤宁宫中侍奉着,免得你忘了自己的位置。”
目送他快步离去,燕锦轻声呢喃:“燕锦,多谢陛下的恩典!”
感谢你让我有机会接近那扇门,感谢我……得到了离开你的自由。
燕锦面向初升的朝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容。
这一幕恰巧落在刚准备来请安的谢远宁眼中,他不禁感到刺眼至极。
他板着脸走到燕锦面前,毫不留情地说道:“被罚跪了还笑得出来,真是丢人现眼!”
“本皇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生母!”
旁边的谢玉窈忍不住拉了他一把:“远宁,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说话?”
燕锦凝视着自己的大女儿,心中微微动容,正要开口,谢玉窈却抢先说道:“这种话私下里说尚可,但在坤宁宫门前,万一皇后娘娘以为你是个顽劣的性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谢远宁无奈地看向燕锦,神色中带着一丝埋怨:“你若是已经受了罚,就快点回你的景阳宫,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握紧燕锦的手,真诚地说:“父皇的意思是想把我和远宁都托给皇后娘娘,以后我们与您就毫无干系了。”
“无论你曾经是什么身份,但毕竟是我和远宁的亲生母亲,总希望我们能过得好,不是吗?”
燕锦看着眼前这一对儿女,心中感觉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猛然发痛,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曾以为这双儿女是上天的恩赐。
大女儿玉窈口才了得,小儿子远宁活泼率真。
可她从没预料到,她所认为的恩赐,最终却变成了刺向自己心灵的利刃,让她从内而外地痛苦不已。
燕锦盯着谢玉窈握着自己的手,声音哑然地低语:“自然。”
她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与她无关的地方,任何不值得的事与人,都该抛在身后。
谢玉窈这才露出了笑颜,欢快地拉着谢远宁走进了坤宁宫请安。
燕锦跌跌撞撞地爬起身,目送着他们的背影,转身朝景阳宫走去。
她的背影显得无比萧瑟……
当燕锦整理好自己的物品再一次来到坤宁宫时,却被苏婉楠身边的嬷嬷挡住了去路。
“娘娘请您进。”
燕锦走入内殿,便看到苏婉楠慵懒地坐在那里,身边跟着一个满脸谄媚的太监。
突然,燕锦的眉心一紧。
苏婉楠睨着她,带着一抹笑意说道:“燕锦,这就是你未来的夫君。”
“秦铮,这是陛下为体恤你在本宫伺候多年的赏赐,你可满意?”
秦铮看了一眼面前这位如玉似花的燕锦,眼中不由得流露出贪婪的光芒。
“皇后娘娘言重了,陛下如此恩宠,小人心中惶恐不已。”
苏婉楠冷笑一声,指向桌上一个小药瓶。
“这是本宫特别命太医院为你调配的情药,既然你们的婚事已经定下,今晚本宫便给你与燕锦一场难忘的春宵。
本宫听说,你们太监似乎有着不少让女子欲仙欲死的手段……”
秦铮紧盯着燕锦,激动得眼眶泛红,他颤抖着身子跪了下来。
燕锦心脏骤然一紧,几乎感到窒息,立刻想要逃开,但四个粗壮的嬷嬷却将她牢牢抓住,毫不留情地拖进了偏殿。
她再次站起时,秦铮已然喝下药水,脸上满是迫切之色,直勾勾地盯着她。
“别害怕,奴才会好好服侍您的!”
门外,苏婉楠带着随侍们守在门口,听着偏殿内传出的低吟声,心中窃喜。
“快派人去请陛下过来……”
可就在此时,谢文川的声音早已传入耳中:“婉楠,寻找朕有何事?”
苏婉楠立刻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扑到谢文川的怀中,满脸羞愤。
“陛下,您让燕锦来伺候我,没想到她一见秦铮就被迷住,竟在光天化日之下与秦铮在偏殿里……”
谢文川身体一僵,怒火上涌,目不转睛地盯着紧闭的大门:“给朕撞开这扇门!”
侍卫们迅速行动,几下用力,那扇大门便轰然倒塌,光线瞬间洒入偏殿,照亮了地上痛苦呻吟、蜷缩成一团的秦铮。
而燕锦则坐在不远处,手中捏着一把染血的匕首,眼角带着鲜红的血迹,透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望向谢文川时,神情中流露出几分恍惚。
“谢文川,我……我杀人了……”
苏婉楠瞬间被这一幕吓得尖叫,随即晕了过去。
谢文川慌乱中抱住苏婉楠,脸上的慌张与愤怒交织:“快,速去呼唤太医!”
他转身怒视燕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婉楠怕血,你故意让她看到这一幕,究竟是何用心!若她出事,朕定不会放过你!”
燕锦看着他搂着苏婉楠匆忙离去的身影,眼泪夺眶而出,手中的匕首发出清脆的落地声。
她低头凝视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鼻尖猛然传来一阵酸涩。
自幼便失去了父母,只有奶奶相依为命,村里的小孩常常叫她克死父母的丧门星,聚众霸凌早已成为常态。
她不想让奶奶知道,以免让人心痛,偷偷翻了三年垃圾桶,终于凑够了钱来报了拳馆的课程,逐渐将往日的屈辱与痛楚一拳一拳地报回。
后来来到谢文川身边,第一次遭遇刺杀时,谢文川义无反顾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可燕锦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几下便解决了来袭的刺客。
那时,燕锦不敢抬眼去看谢文川,心里担心他会觉得自己粗暴无理。
然而,谢文川却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关心地询问她是否受伤,甚至为她请来名匠打造了一把剑。
“锦儿,无论你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我只希望你能平安无恙。”
他这样说道。
燕锦低头望着匕首上尚未干透的血迹,那抹鲜红刺得她的眼眶微微发红。
旁边的侍卫迅速上前,将燕锦控制在原地。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谢文川再次出现在眼前。
“把秦铮带走,找个太医给他看看,别让他死了,他还得活着娶亲。”
他冷冷地指示。
燕锦僵硬地抬起头,看到谢文川直盯着自己,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漠。
“你就没有想对朕说的话吗?”
在这孤寂的环境中,四目相对,燕锦的心猛地跌入了无尽的深渊。
她哑着声音问:“谢文川,我还能说什么?”
泪水在眼中打转,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整个人都陷入恍惚。
“是说明明是你将我留在身边,此刻却要将我推向别人?”
她深吸一口气,心如刀割,“还是说你已经没有和我商量的余地,便让两个孩子归属苏婉楠?”
她的语气逐渐坚定,仿佛在揭开心上的伤痕,“亦或是苏婉楠想陷害我,却因为自身的失误而遭受重创?”
燕锦一字一句地披露着事实,尽管在理智上她清楚无比,但情感的撕扯令她痛彻心扉。
明明早已看清谢文川对她的无情,她也决意离开这个地方回到故乡,然而此刻她的心还是绞痛得如同要裂开。
人是否总是这样的,越是痛苦,就越加清晰;越是清晰,痛苦又回来了。
这种痛楚让她的声线颤抖,最终让她想起奶奶曾告诫她的话——“锦儿,别进书房。”
谢文川的眼神一瞬变幻,随后又复归平静。
“婉楠性子温柔,她只是过于爱我,才一时排斥你的存在,等她想通了,我们还是能够回到从前。”
他缓缓说道,“所以你要在坤宁宫好好待着,等到封后大典之后,婉楠一定会接纳你。”
燕锦喉头一紧,张口欲言,最后只吐出四个字,声音中满是苦涩。
“好,我等着。”
她等待着封后大典的到来,等待着那七星连珠能够为她打开一扇新门,到了那个时候,谢文川再也与她无关。
第二天,燕锦刚一醒来,就接到召唤,前往苏婉楠的寝殿。
苏婉楠依偎在床榻上,身边陪伴着她的谢文川脸上满是柔情。
苏婉楠脸上挂着笑容,开口说道:“燕锦,我听说你医术高超,当初陛下重伤高烧不退,是你用一种药让他苏醒过来的。”
“我这几天心绪不宁,食欲不振,能不能请你为我熬一碗开胃的药?”
燕锦忍不住侧眼看了看谢文川,想起那次刺杀事件,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刺客几乎把谢文川的心口捅穿,太医束手无策,他在高烧中昏迷不醒。
她运用现代医学知识提取的青霉素,才终于让谢文川恢复意识。
可得知此事后,谢文川立刻封锁了消息,严令任何人不得泄露。
他说:“锦儿,这种神药实在惊世骇俗,绝不能传扬,我不想让你受任何牵连。”
可如今,苏婉楠只是想吃点东西,他却毫不保留地说出了曾经谨慎守口如瓶的秘密。
这时,燕锦明白了什么叫痛彻心扉。
谢文川一挥手,语气不耐:“我命你开方,御前侍卫全程跟随,确保你无从作假,这样你能安心吧?”
燕锦看着他无情的侧颜,心中一阵冰冷。
她听见自己恭敬地应道:“是,陛下。”
出门时,她隐约听到谢文川温声安慰苏婉楠:“并不是你的错,是我在遇到你之前惹下的桃花债,我会用余生来补偿你。”
燕锦心头仿佛被扎了一针,痛得几乎泪流满面。
纵然十年生死相依,在谢文川口中,这一切不过是轻描淡写的“桃花债”。
她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回到身边时,苏婉楠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这药散发着刺鼻的气味,陛下,我不想喝。”
谢文川连头都未转,冷淡地说道:“换一种药方。”
第二碗药上来时,苏婉楠又说:“陛下,臣妾看着这药就想要呕吐。”
谢文川却显得十分宠溺:“再换!”
就这样,药碗换了整整十次,夕阳渐沉,燕锦的十根手指在热药罐中烫得起了水泡,苏婉楠终于咬牙喝下了一碗“开胃药”。
她微笑着依偎在谢文川的怀抱里,“陛下,燕锦的药方果然有效。”
谢文川低下头,声音里满是柔情:“那就让她在你这里待几日,封后在即,朕不希望你出现任何差错。”
燕锦静静地站在一旁,心中痛苦如绞,眼前的情景与话语刺痛了她的内心。
接下来的两天,燕锦被迫寸步不离地贴在苏婉楠身边。
她目睹着勤于政务的谢文川在下朝后直奔坤宁宫,一待就是一整天,陪着苏婉楠听她讲述在闺阁中的趣闻。
看着谢文川如同初恋少年般,穿上尚衣局送来的婚服时,脸上流露出不安的神情,生怕苏婉楠觉得不好看。
而当谢文川忙于政务时,谢远宁和谢玉窈也赶来,体贴地陪着苏婉楠解闷,谈论的全是她为他们讲述的一千零一夜。
晚上,苏婉楠用过晚膳后,带着谢远宁和谢玉窈去荷花池散步消食。
燕锦紧随其后,目睹三人和乐融融的场面,心中的失落如同爪刺般扎入心底。
不自觉间,她放慢了脚步,与她们拉开了距离。
然而就在她稍稍走开的一瞬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是两声落水的闷响。
燕锦心中一凛,迅速上前,眼前赫然出现苏婉楠站在池边,目光所及竟是落水挣扎的两个孩子。
“苏婉楠,你疯了吗!他们才只是孩子!”
燕锦难以置信地质问。
苏婉楠嘴角挂着一抹阴险的微笑,声音却透出无情的恶毒:“那又如何?本宫日后会和陛下有自己的孩子,这两个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小杂种,我可没兴趣!”
“我不过是说了句荷花漂亮,他们就兴冲冲去摘,真是愚蠢,不如早些死了!”
燕锦再也忍耐不住,怒火中烧,狠狠饥甩了她一巴掌,随即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池水之中。
晚夏的水虽不算冰冷,但身上的宫装湿透变得沉重无比,让人窒息。
燕锦拼尽全力游到孩子们身边,逐一将他们拯救到岸上。
就在她虚弱地趴在水池的边缘,试图休息时,谢文川带着人急匆匆地赶到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苏婉楠,她怀中抱着两个孩子,面色苍白、泪流满面,脸颊上还清晰可见巴掌印,顿时心中一紧。
“婉楠,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婉楠还未说话,怀中的谢远宁却因惊恐而失控,痛哭起来。
“父皇,是她!她不仅把我和姐姐推入池中,还打了皇后娘娘!”
燕锦看着哭得气喘吁吁的谢远宁,心中涌起一阵细腻的疼痛。
目光再转向谢玉窈,她却只看见小女孩将头埋在苏婉楠的怀中。
瞬间,燕锦感到无比荒唐,荒唐得让她忍不住露出一抹凄凉的微笑。
这就是她拼尽全力,辛苦生下并细心抚养的孩子!
谢文川看到她还敢面带微笑,立刻怒火中烧,眼中满是冷淡的厌恶。
“来人,将燕锦杖刑五十,随后丢入水牢!”
燕锦如同行尸走肉般,被强行压在长凳上。
侍卫握着棍子,毫不留情,一下接一下地猛击在她的背上。
她的后背瞬间被鲜血染红,却仍然咬紧牙关不愿发出一声呻吟。
曾表示不舍她承受一丝伤害的谢文川,拥着苏婉楠,缓声道:“婉楠,别哭,朕已为你报仇。”
身边的两个孩子裹着披风围在苏婉楠的膝下,稚嫩的声音天真无邪:“皇后娘娘,这没怪您,都是那个女人太狠心了。”
燕锦眼前逐渐模糊,血腥的气味在口腔中蔓延,最终不得不支撑不住,晕厥过去。
当燕锦再次苏醒,发现自己轻飘飘的,仿佛在半空漂浮,而鼻尖飘来的腐臭味却使她感到如坠地狱。
她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透过水牢浑浊的水面,映照出自己狼狈的模样。
身上和脸上满是血痂,双手被铁链锁住,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一片狼狈,异常丑陋。
燕锦苦涩地笑了笑,耳边却听见水牢外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
同时,狱卒的抱怨也刺入她的耳中。
“今天怎么偏偏轮到我值班,千寿节的好日子,我本计划带着婆娘和孩子们去街上热闹热闹的。”
“听说陛下今儿要带着未来的皇后娘娘在城楼上与百姓共同庆祝,据说为了讨皇后娘娘欢心,陛下还特别拨了十万两白银给工部,让他们放出‘娘娘万福’的烟花……”
燕锦有片刻愣神,千寿节乃是北澜专为皇后寿辰设立的节日。
去年千寿节,即便谢文川尚未登基,依然兴奋地拉着她前往京郊,给她上演了一场美轮美奂的烟花盛宴。
烟花绚烂的夜空下,谢文川温柔地吻上她的唇,轻声说道:“锦儿,虽然今天并非你的寿诞,但却是你来到我身边的重要日子,未来的每一年,我都将为你奉上这场烟花。”
然而,仅仅一年之后,那位许诺为她放烟花的人却为他人呈现了更为盛大的庆典。
在寂静阴冷的水牢中,燕锦低垂着头,目光落在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自言自语道:“很疼,对吧?”
窗外烟花的轰鸣声愈发响亮、愈加密集,她似乎听见了百姓们欢呼“娘娘千寿”
的声音。
这声音嘈杂得让人恍惚,直到谢文川的声音在水牢中回荡:“放她出来。”
燕锦的下半身已被冰冷的水冻得毫无知觉,只能被侍卫生拉硬拽到谢文川面前。
谢文川俯下身,冷冷说道:“若不是婉楠为你求情,朕绝不会轻易饶恕于你。”
“是朕当初对你太过宠溺,竟让你毒心至极,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了狠手!”
燕锦艰难抬起头,面对满脸冷漠的谢文川,干燥的唇顿时动了动。
“谢文川,你还记得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吗?”
谢文川轻蔑地看着她,冷笑着说:“不就是你当初来到我身边的日子吗?有何重要?”
燕锦愣愣地凝视着他,直至谢文川冷声问道:“你又为何哭泣?”
她才觉察到泪水滑落。
原来谢文川一切仍记得,只是……不再在意。
燕锦的心如同被挖去一块,灌入的风比水牢的寒意还要刺骨。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被带回宫中的。
直到看到坤宁宫的牌匾,才恍若醒悟。
谢文川眼中透出一丝温柔:“明日便是朕与婉楠的大婚之日,原本想将你囚禁在景阳宫,免得你闹事坏了婉楠的心情。”
他望向她,眼神中的温柔瞬间褪去:“不过婉楠说,你陪伴朕十年,应当见证朕的幸福。”
凝视着他认真而期待的神情,宛如一根削尖的长矛,深深刺入燕锦那早已支离破碎的心田。
燕锦咬紧牙关,将心中的痛楚一点点按压,轻声说道:“我明白了。”
谢文川,十年的伴侣,儿女双全,而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竟然是目送你与他人走向幸福。
燕锦低下眼,眼中的泪水似乎早已流干,心中仿佛只剩下一口枯井。
这一夜,燕锦坐在坤宁宫的偏殿门槛上,仰望着窗外的明月。
她身边放着即将带走的包袱,里面仅有三样珍贵的物品。
那块被谢文川亲手摔成碎片的玉牌,谢玉窈的一撮胎发,还有谢远宁第一颗掉落的乳牙。
除了这些,她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实在没有想带走的任何东西。
圆月洒下清辉,燕锦抬起手,轻声呢喃:“爸,妈,你们别担心,我很快……就能回到你们身边。”
“奶奶曾说,你们在世时情深似海,我一直以为我也能找到一个人,过上和你们一样的生活。”
“然而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空留幻影。”
“要是当初我听了奶奶的话,没有走进那间书房就好了……”
在这寂静的偏殿中,只有她的自言自语,无人能给她任何回应。
第二天清晨,燕锦被坤宁宫外的喜乐声唤回了神智。
她望向坤宁宫正门,看到一队由宫中侍卫打扮的喜乐班子浩浩荡荡而来。
为首的侍卫高声说道:“陛下得知娘娘渴望一场如同普通夫妻的婚礼,特意让我等前来,请娘娘出阁!”
随着他的声音,苏婉楠在众人搀扶下从殿中走出,身上那套凤凰于飞的华服,正是当年谢文川与燕锦一起挑选的那件。
苏婉楠依旧如以前般被众星捧月,踏上那顶华丽的花轿。
此时,坤宁宫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冷清,燕锦忍不住站起身,经过一夜的沉静,她的腿脚僵硬得让她踉跄了几步。
可七星连珠的日子就要到来,她想再看一眼谢文川,跟他道一次‘再见’,十年的相知相伴,至少应该有一个体面的告别。
就在她欲走出宫门之际,却被两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谢远宁和谢玉窈身穿喜庆的红袍,面带冷色,双双拦住了她的去路。
“父皇吩咐了,让你在此处等候,待他与皇后娘娘抵达太庙后再行出门。”
“都是你的过错,让我和姐姐无法陪伴皇后娘娘,参与她这一生最大的庆典!”
燕锦望着二人与谢文川那冷酷无情的眼神,心底瞬间被寒意包围。
原来,她那微薄的愿望,也已被谢文川无情扼杀。
燕锦苦涩地抿了抿唇,张嘴想要辩解,却依旧无从开口。
此时,谢远宁脸色鼓起,愤愤不平地在怀里翻找,最后递出一块玉牌,严词道:“你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出色之处!父皇竟然特意下令,让人重新铸造一块‘如朕亲临’的玉牌送你,你现在是不是十分得意?”
燕锦凝视着他手中闪烁柔和光芒的玉牌,却始终没有伸手去接。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远宁,破镜难再圆,既然已经残缺的事物,自不可能再修复。”
谢远宁抬头望向她,脸上先是浮现一抹困惑,随即便皱起了眉头。
“你还是回去偏殿呆着吧,父皇说让我们带你去庆典,庆典结束后他会来找你的。”
燕锦看着眼前这与谢文川相似的面容,抬手努力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让她再等谢文川的婚礼结束?不,她绝不会再去等一个早已不再爱自己的人,谢文川终究会再也找不到她。
燕锦低下头,望向根本没有将目光投放在自己身上的孩子,眼神逐渐平静下来。
从这一刻起,这个地方不会再有人因她的忧伤而感到不快。
燕锦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偏殿。
她提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裹,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直到那阵喜庆的声音再无踪迹。
透过窗棂,她朝着太庙的方向一瞥,红唇微动,默默吐出一句话。
“再见了,谢文川……”
接着,她走到偏殿的侧门,推开了那扇门。
霎时间,银白色的光芒从门内扑面而来。
光芒消散后,偏殿内空无一人!
转瞬,门外传来一阵太监惊愕的声音。
“陛下,大婚的吉时已至,您为何会在这里?”
当燕锦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赫然是那间熟悉的书房。
她凝视着书架上积满灰尘的书籍,以及那一片熟悉的环境,突然感到一阵不真实的错觉。
她回头望去,发现当初那扇门依然敞开着,而门外则是现代的青山绿水。
这里不再是那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北澜王朝。
燕锦压下扑通直跳的心脏,走到桌旁,拿起座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您好,是施工队吗?”
“我这边有间废弃的书房需要推倒重建,希望你们能尽快过来。”
挂断电话后,燕锦正准备放下手中沉重的包袱,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上空无一物。
她想要带回的东西,将无法再携带。
燕锦低头凝视了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带不回来,也许也是一种解脱……”
夜幕降临,施工队抵达时,燕锦已经将书房的所有物品整理完毕。
施工队的人询问她:“您确定要将这间书房推倒吗?”
燕锦怔住,过了许久才缓缓点头:“是的。”
在这个夜晚,她伫立在老屋之外,看着书房被夷为平地,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却又感到一阵空荡。
似乎不仅仅是这间书房消失了,更是她过去十年人生的缩影陨落。
很快,燕锦整理好情绪便走下楼去。
里面的燕设依旧混乱,映衬着她十年前离开时的模样,只是蛛网与灰尘又多了几分。
自小以来,她与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去世后,她陷入了无依无靠的孤苦。
十年前,谢文川与他那个属于他的世界,曾为燕锦黯淡的人生照亮了一束光。
十年后,正是他将那道光亲手扼杀。
燕锦挥去了房间的灰尘,挥别了心中的阴霾。
从今往后,她将在现代生活开启新的篇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燕锦拿着曾经获得的教师资格证,找到了一所中学应聘历史教师。
在此期间,听闻她单身的老教师们热情地向她推荐对象。
“不需要,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感谢您的好意。”
这一天,燕锦再一次结束了与一位前来提亲的老教师的会面,坐在办公桌后深深松了口气。
至今为止,她仍然无法适应这个现代生活的节奏。
曾经,她过着十年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身边的侍女将每个时辰的安排都规划得清清楚楚。
她就像一个被精心设计的人偶,每天只需上上发条即可。
而如今重获自由,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这天,燕锦没有课,走进了一家咖啡馆。
她正准备找个座位休息,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燕锦转身,看到一个五官清秀、气质干净的年轻男人。
他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神情,急步走到她面前。
男人满眼惊艳,眼神里还夹杂着一些难以言喻的情感。
燕锦感到一丝困惑,便问:“你见过我吗?”
这时,男人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轻声嘟囔:“画里见过。”
燕锦微微愣神,随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先生,这种搭讪的方式有些过时了。”
男人被她的笑声所感染,瞬间恢复了正常的神情:“抱歉让你见笑了,我叫顾文宣,是一名考古工作者。”
燕锦微微点头,她并不介意他刚才的失礼,但也没有想和他同桌的打算。
然而,顾文宣却接着说道:“我刚才并不是在搭讪,而是觉得你和我在考古过程中所发现的画中人有着惊人的相似。”
出于礼貌,燕锦还是说:“我是一名历史老师。”
顾文宣听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地问道:“那么你听说过一个代号为‘澜’的朝代吗?”
燕锦心中一震,出于本能地否认:“没有。”
顾文宣的眼中闪烁着光彩:“你愿意跟我去看看那幅与您长相十分相似的画像吗?”
燕锦本能地想拒绝,但内心深处那种奇妙的感觉驱使她点了点头:“好吧。”
不久后,两人来到了考古研究所的一间办公室内。
顾文宣从一个防光的书柜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幅珍贵的画作,郑重其事地看着她,解释说:“刚才在咖啡馆我说的可不是假话。”
说完,他缓缓将画卷展开,展示在她的面前。
燕锦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画中的女子眉如远山,唇如含苞待放的花珠。
即使她对古画不甚了解,也能感受到画中人与自己有着九分的相似。
她的目光向上移动,立即注意到左上角用赤字写下的四个字:“天澜贵妃。”
燕锦的身子不由得一僵,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仔细端详着那幅画像,画中女子的衣饰恰恰是她曾经穿过的,图案缠绕着复杂的云纹,深深铭刻在她的心底。
随着这一回忆浮现,燕锦的眼神骤然暗淡。
那段深埋于心底的十年记忆仿佛泄漏了一道封印,瞬息间在脑海中汹涌而现,让她忍不住面色变换。
这一切都被顾文宣敏锐地捕捉到,他开口安慰道:“这个朝代是我们考古团队首度发现的,目前国内的历史专家正在共同研究,相关资料暂时未向外界公布。”
“所以,你无需为与这位贵妃的相似外貌感到困扰。”
燕锦点了点头,但内心却盘旋着另一件事情。
她无意间意识到,跟谢文川共度的那短短十年,竟在历史上留下了痕迹。
而谢文川呢……
这个念头如雷霆般劈下,燕锦心中涌起阵阵不安。
今日的谢文川已然登基为帝,依照朝代的记史规矩,他势必成为那个时代故事中的主角。
经过一番思量,燕锦小心翼翼地询问顾文宣:“那这个朝代的皇帝如今在何处?”
顾文宣瞬间显得异常激动,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开始侃侃而谈。
“他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刚出生便是太子,身世显赫。
后来,他身边出现了一位名叫燕氏的女子,运势如虹,最终登基称帝。”
燕锦的眼中闪过一抹阴影,心中清楚,这一切她无一人比她更明了。
“那么,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终于问出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疑惑。
话音刚落,顾文宣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前尚无相关的文献资料出土,无法得知。”
不知为何,燕锦听到这话反倒松了一口气。
她渴望通过历史揭开谢文川的结局,以及那双儿女的命运。
她已经不再留恋那个世界,但他在生活中十年间的点滴依旧萦绕心头,如影随形。
知道结局,对她来说是对这段岁月的交代,也算是为那段经历划上句号。
也许是察觉到她内心的失落,顾文宣目光深邃,主动提出邀请:“若是你对这段历史感兴趣,可以考虑申请我们研究所的助理。”
燕锦心中一阵惊喜,却又有些犹豫:“我只是个教书的,这样可以吗?”
顾文宣坚定地点点头。
于是,燕锦顺利经过考核,成为了研究所的助教,得以自由出入考古研究所,与顾文宣的关系愈发亲近,形影不离。
这很快便引起了研究所众人的注意。
“顾教授可是我们所里的黄金单身汉,居然也铁树开花与女人有所接触了?”
“别胡说,那位是研究所新招的助理,是所里分配的,并非什么情人。”
“就算是情人又怎么样,至少比之前传的他喜欢画中人的传闻要好吧……嘘。”
众人见燕锦走近,立刻停下了讨论,默默低头投入工作。
燕锦在研究所待了一段时间,对于这些流言并不在意,反而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与此同时,顾文宣在与燕锦的协作中,逐渐发现她对于这个特殊王朝的了解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专业技能。
这令他感到十分震惊,眼中流露出愈发强烈的探究神情。
燕锦对此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在她看来,能够在现实中遇到一个理解她这十年生活的人,实属难得。
相比其他同事,她更加珍视与顾文宣之间的相处。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热量的靠近。
燕锦微微皱眉转过身,正好与顾文宣那双锐利的眼神对上,目光中透着她无法解读的情绪。
他看着她,表情显得十分严肃。
“燕锦,我总感觉你就像那个天澜贵妃。”
燕锦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僵,随即露出一抹笑容。
“教授您这是在开玩笑吧?我可是现代人,怎么可能活那么久。”
随后,她想起之前在研究所听过的那些八卦,忍不住向顾文宣投去一瞥。
他成熟而理智的气质,与何以恋上画中人这类荒唐事毫无关联。
顾文宣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自嘲,便不再深究。
见此,燕锦心中松了口气。
直到有个下午,燕锦上完最后一节课,回到办公室准备收拾东西。
刚迈入门口,发现同事们纷纷朝她投来目光,显然是迫不及待要打探八卦。
“燕锦老师,快说说这是谁送的花?”
燕锦微微愣住,回到现代后,除了顾文宣,她并未与其他人有任何交集。
她扫视一周,淡淡道:“只是朋友而已。”
然而,众人并不相信:“朋友?真不敢相信,这年头还有哪个朋友会在楼下等你下课一个小时?”
这话一出,燕锦的身体不禁一僵。
提着包和花,她下楼走去,果然在门口看到了顾文宣。
他坐在一辆光鲜的黑色轿车内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见她走近,他缓缓摇下车窗,声音透着淡淡的命令:“上车,跟我去研究所。”
燕锦对顾文宣偶尔显露的强势早已习以为常,毕竟他在名义上是她的上级。
她上了车,立刻将安全带系好,随即问道:“怎么突然来学校找我,难道是考古有了什么新发现?”
顾文宣深深凝视着她一眼,竟然玩起了猜谜:“你来猜猜看。”
燕锦心里一紧,不由自主猜测:“发现了有关谢文川的文献吗?”
顾文宣微微挑眉:“历史上称他为北澜帝,你怎能直呼其名,似乎你们很熟悉?”
燕锦意识到这是顾文宣的又一次试探,心中冷静,轻声回答:“教授您真会开玩笑。”
顾文宣察觉到她的冷淡,迅速转移了话题:“我们最近又挖出几幅画卷,发现天澜贵妃特爱穿蓝色裙子。”
燕锦怔了怔,她从未觉得自己对蓝色裙子情有独钟。
于是,她细细回忆过去。
入三皇子府的第一天,她穿的正是一袭蓝色常服。
那是因为谢文川曾说过:“你穿蓝色真好看。”
府里因此为她裁制了十二套蓝色春装。
这个习惯维持了整整十年,这期间她的所有服饰都是谢文川亲自挑选的。
可以说,那确实是最适合并最衬托她的颜色。
燕锦从未怀疑过他的眼光,只是很清楚,他的目光不会永远只停留在她一人身上。
回忆让她陷入了惆怅,直到顾文宣的话语将她唤回了现实。
“这次我们发现了皇帝谢文川所有妃子的出生记录。”
他顿了顿,“唯独没有关于燕贵妃的。”
说到这里,顾文宣又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意味深长。
燕锦并未感到异常,下意识地说道:“她一介孤女,连民籍都没有,何来出生记载?”
顾文宣听后猛然一震:“你怎么知道她是孤女?”
燕锦这才恍然大悟,赶紧解释:“我只是凭借现有的文献做出的推测。”
顾文宣眉头紧锁,“可最新资料才刚刚挖出,你怎能仅凭那些旧资料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紧盯着她,似乎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破绽。
燕锦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明明已经到了研究所,他却依旧不肯放她下车,锁死了门。
无奈之下,她叹了口气:“那个人物不过是虚构的存在罢了。”
这句话恰好刺中了顾文宣心底那根敏感的弦,他失控地喊出了声。
“她的存在不是虚幻的,在我心中,她始终是真实的。”
燕锦一愣,心中却涌起一丝暖意。
她从未想到,自己曾经放弃的往事,竟能在他人眼中熠熠生辉。
于是,她伸手轻抚顾文宣的背,柔声安慰道:“是的,她确实是真实的。”
顾文宣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情绪。
然而,很快,他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向燕锦道了声歉:“抱歉。”
随即,他递给她一把钥匙,解释说:“这是文献库的钥匙,如果你想了解些什么,可以拿去查看。”
燕锦目送顾文宣的背影,叹息道:“谢谢。”
她明白,今天的话并没有打消他的疑虑。
但她无暇顾及其他,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不能被曝光。
于是,燕锦便带着那把钥匙走上了楼。
换上工作服和手套后,直接走到文献保存库的门口,取出标号为1的那本史册。
一打开,果然是顾文宣今天提到的那本。
其中的文字,她早已熟悉。
在古代生活的十年,语言和文字无时无刻不在耳边环绕,使她的直译速度比如今的专家快上好几倍,这也是考古研究所一直留用她的原因。
燕锦小心翼翼地翻阅着史册,里面多是那个时代的民风民俗以及一些重大历史事件。
她正准备翻开关于谢文川的小传,却被刚走进来的工作人员制止住了。
“你是顾文宣的助理吗?非主要研究人员不得接触文物。”
燕锦的手在半空中僵住,随后小心地把东西交换,问道:“那我就不看了,你能否帮我介绍一下?我对此很感兴趣。”
所幸来的是个热心的工作人员,她接过史册,开口问道:“你想了解些什么?”
燕锦直截了当:“我想知道有关谢文川的事情。”
话音刚落,那位工作人员一边翻阅个人传记,一边开始介绍。
“若论这北澜帝谢文川,他绝对是少数几个痴情之人。”
话音刚落,燕锦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心中所想的痴情对象无疑是北澜皇后。
她淡淡一笑,随即用不屑的眼神回望那名工作人员:“你这水平是怎么进我们研究所的?”
燕锦心中不禁有些疑惑,然而与顾文宣的交谈让她对这段历史的了解从未出现差错。
她忍不住追问:“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
这次,工作人员没有再看她,只是说出的话却令她惊愕不已。
“其实是贵妃燕锦。”
小姑娘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不屑之意更是加深。
“怎么连和你同名的人都记不住呢?”
燕锦顿时愣住,难以置信地问道:“您真没看错?要不您翻翻资料?”
见被质疑了专业水平,小姑娘显得有些急切,便开始一一讲述燕贵妃与谢文川之间的往事。
这一刻,燕锦心中对谢文川的疑惑,今日终得答案。
原来,在她消失之后,谢文川竟不顾百官阻拦,将她封为贵妃,封号‘天澜’,象征着上天赐予北澜的恩惠。
燕锦听罢,慢慢闭上双眼。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最后对她下手,又为何封他人以后的名号?这一切都无从知晓,史书上仅记录了封后典礼。
当小姑娘接着问:“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燕锦才从沉思中恢复过来,抑制住眼中的悲悯,再次变回往日的淡然。
“没有了,谢谢你。”
她收拾好心情,换下工作服,疲惫地朝家里走去。
寒冷的冬夜撩动着她的肌肤,她走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腿早已冻得麻木,竟忘了打车回家,走了一路。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她身旁停下,车窗摇下:“上车。”
那熟悉的命令语气令燕锦恍神,抬头便与顾文宣的面孔相遇,他眼中满是担忧。
她刚想开口,却感到天旋地转,随即陷入了昏迷。
梦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往昔的景象。
那时,正是皑皑白雪之夜。
她离家已整整一年,心中唯有归家之念,谢文川则温声相劝:“锦儿,若你觉得院内过于冷清,不如为我诞下双胞胎之女吧。”
听完这些话,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时候,她只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宛如新世界一般。
她从未想过要在这个地方生儿育女,永远扎根。
直到有一天夜里,出于无聊想要去外面看看雪。
然而,失足掉进水池中。
“锦儿!”
谢文川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脱下衣物跳入水中,奋力将她救上岸。
甚至还命人整夜生火准备热水,帮助她驱赶寒意。
接下来的寒冬,她生下谢玉窈那年,大雪封路,早早请来的太医竟因此误了时辰。
眼看她就要临盆,谢文川面色凝重,立即跋涉到邻近府邸,逐个府院跪地求医。
再往后一年……
梦忆涌现至此,她感到眼角传来一阵冰凉。
待她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顾文宣的面容。
两人的额头紧紧相抵,两唇之间仅有一指之距。
这时,她才意识到那两股泪水并非她的,而是顾文宣流下的。
燕锦呆呆地看着他,心中一股无法言喻的情感激荡而起。
她微微张口,正想说些什么,顾文宣却已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他的鼻息轻轻拂过她的耳际,仿佛在低声述说:“抱歉,我不该首先离开你……”
“还好……还好你没事……”
燕锦心底一阵揪痛。
这样的被人珍视的感觉,她已久违。
随后,她轻轻抬起手,轻抚他的背部。
顾文宣感受到她的触碰,身体不由一僵,抱住她的手变得更加有力。
待情绪稍微平复后,他才拉着她慢慢起身:“走吧,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家。”
燕锦随着他走出卧房,抬眼便见整个客厅四处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画,无法悬挂的则摊在地上或卷成轴放在一旁。
她惊讶地发现,其中许多画作竟是描绘的她的模样。
好奇之下,燕锦忍不住开口询问,顾文宣却只是摇了摇头,将她引到客厅另一边的卧房。
当他推开那扇门时,房内悬挂着各式华丽的衣裙,她情不自禁上前抚摸细看,发现没有一件不是那个朝代的制式。
更让燕锦震惊的是,这些裙子竟然与她在古代所穿的完全一致。
她微微皱眉,问道:“这些裙子是你仿裁的吗?”
顾文宣却静静地靠在墙边,依旧只是摇头。
他淡淡一笑:“不只是如此。”
“不仅是衣物,连外面那些丹青也是我一笔一划描摹出来的。”
燕锦心中五味杂陈,难以用言语来形容顾文宣,单靠“偏执”
已无法全部涵盖他的行为。
直到他选出一件蓝色古裙,双手恭敬地递到她眼前:“试穿一下?”
燕锦低头一看,发现这条裙子正是她最爱的,也是谢文川送她的那件蓝裙。
待她换上后,她亲眼见到了顾文宣眼中的惊愕之色。
还有他随之而来的那句:“我能为你挽发吗?”
话语一落,燕锦的双耳顿时通红。
毕竟,在古代,男子为女子挽发,只有她的结发夫君才能拥有这样的资格。
燕锦经过几个月的适应,已成了一个彻底的现代人。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就谢谢你了。”
顾文宣的手艺极为巧妙,继承了他作为考古学家的细腻。
从梳理发丝到挽发,再到别簪,他样样都很拿手,仿佛早已为这一刻练习过无数次。
不久,他们的妆容完成。
燕锦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已经被顾文宣打扮成过去的模样。
这让她的心中不禁感到恍惚。
好像,她又回到了古代,再次做回了曾经的自己。
然而,这一念头很快被燕锦压下。
她明明已离开谢文川,返回现代,却在生活中处处看到他的影子。
心中不由得泛起一股酸涩之感。
顾文宣似乎察觉了她的不快,便微笑着问:“我想给你拍张照片。”
燕锦静静地站着,未曾做声。
她并不是想拒绝,只是暗自感慨,自己在古代生活了十年,竟是没有一丝可以作为回忆的东西。
“咔嚓。”
相机的闪光灯亮起,顾文宣拍完后,立刻将照片洗了出来。
他拿出一张递给她,温柔道:“你真美。”
照片上,她恰好站在落地窗前,仪态优雅,气质出尘,背后的现代景象与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却散发着独特的美感。
顾文宣静静地凝视着她,问道:“有人告诉过你,你的举止看起来不像现代人吗?”
燕锦呆住了,脑海中瞬间回忆起刚回到这个世界时的窘迫情景。
她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有。”
透过久违的笑容,顾文宣的心顿时被触动,无法再抑制内心的冲动。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冒失地将她拥入怀中,而是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她发间的发簪,低声问道:“如果你不是她,那么能否成为我的她?”
燕锦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清楚这话语的深意。
她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被当成他心中那个人的替代品。
燕锦明白顾文宣对她的执念,却难以理解:“你何以如此钟情于北澜王朝的那位贵妃?”
顾文宣坦诚回答:“因为她是个充满魅力的女人。”
这一回答显然让燕锦感到意外。
她重复道:“魅力?”
似乎察觉到她的惊讶,顾文宣摸了摸鼻子,略显羞愧地说:“她与历史上其他的贵女截然不同,她不是金丝雀,也不只是皇后,而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这让我觉得很特别。”
听到这些,燕锦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脸颊微热,耳根也红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顾文宣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他问:“你能答应我吗?”
燕锦掂量片刻,反问道:“如果我真的是那个朝代的古人,你真的能毫无保留地接受我吗?”
话音刚落,顾文宣望向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眼中充满了对她的牵挂。
他直言:“不会。”
燕锦莞尔一笑:“若我真是那位贵妃呢?”
顾文宣听后,喉结微动,紧握住她的手。
“你真的……”
他的语气中透着不安,心底却依旧有疑虑。
燕锦微微抽动手指,低头沉思:“果然,没人会相信。”
她声音轻得如同蚊吟,顾文宣愣了愣,依然不肯放弃:“我愿意相信你,而且我想相信你。”
燕锦心头一阵酸楚,宛若被顾文宣的深情触动。
最终,她鼓起勇气,坦然道:“我就是画中的那位贵妃,燕锦。”
顾文宣一时愣住,未能反应过来。
“你……”
确认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他生生吞回了喉咙。
旋即,他紧紧将她揽入怀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充盈心头。
“我做梦时,总在渴望这一切能够变成真实,没想到,竟然真的成真了……”
他竟然真的能够与他日思夜想的画中人相伴。
燕锦也被他的情绪感染,脸上的忧愁瞬间淡去。
然而转瞬之间,顾文宣便不安地发问:“你真的喜欢北澜帝谢文川吗?”
一句话问得燕锦怔住了。
她没有料到顾文宣的接纳之快。
她轻轻伸手抚摸他的背,柔声说道:“不喜欢了,一切都已是过去。”
顾文宣没有回应,却将她搂得更紧,仿佛她随时会溜走一般。
只是他突如其来的亲密让燕锦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将他推开了一些。
顾文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顺势松开手,安静地陪在她身旁,一言不发。
几天后,燕锦的身体渐渐康复。
顾文宣提议:“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省公园散散步吧。”
燕锦点了点头,待在房间里太久,她迫切想去外面透透气。
省公园内,周末时人潮涌动。
公园的风景如画,中央湖面波光粼粼,燕锦走到岸边,想感受湖风的拂面。
然而,没多久,她失足险些掉入湖中。
燕锦努力挣扎,却发现岸边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
如果真的跌入水中,只能抵抗着冰冷的湖水艰难攀爬上岸。
就在即将落水的瞬间,她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拉回了岸边。
双脚稳稳落地时,她踩在砖板上,发出清脆的“蹬蹬”
声响。
这声音让她不禁回想起上一次失足落水是在古代。
古时缺乏安全防护设施,她时常不慎掉入水中,或者扭伤脚踝。
谢文川曾下令,府内外的道路都铺上光滑的青石砖。
用力踩下,便会发出和她此刻一样的声响。
那熟悉的回声似乎仍在耳边萦绕。
燕锦收拾情绪,当她回过神来,便转向刚刚出手相救的人道谢。
“多亏了你刚才的机敏,否则我可能就要掉进湖里,遭受寒冷的侵袭了。”
那人依旧沉默,燕锦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轻,没被对方听见,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刚才谢谢你。”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寂静。
那人依然没有回应。
燕锦心中难解,她微微抬头,正好与那双尽显疲惫却在湖光下闪烁着微光的眼眸相对。
然而,她却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顾文宣也赶了过来,见燕锦安然无恙,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那位及时相救的男子面前,准备替燕锦道谢:“这位先生,刚刚真的谢……”
但话未说完,顾文宣便将话咽了回去。
他望着眼前这位与古代画作里一模一样的男子,不敢置信地说道:“你……是北澜帝……”
随即,他又转头看向燕锦,发现她脸上那更加明显的震惊神色。
她竟然上前掐了掐那男子的手臂,满脸的疑惑与惊愕。
“你真的就是谢文川?”
此刻,女人身穿古代服饰,发髻高束,面容虽显疲惫,却仍旧有着昔日的威仪。
他凝视着她,唤出了那熟悉无比的名字:“锦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谢文川目视燕锦,心头的石头总算落地。
在他来到这个地方之前,心中只挂念着一件事,那就是她是他的妻子,她绝不能离开他。
回忆起封后大典那日,谢文川调遣兵马将京城搜查得一无所获,直到三天后,他才发现坤宁宫偏殿侧门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包袱。
那一瞬间,他意识到,燕锦很可能早已不在他所处的世界里。
待他试图顺着那扇门进去寻找她时,却发现通往的竟是宫殿的后院,和一般的暗道一模一样。
自那以后,谢文川便下令封锁城中一切可疑地点,细致搜寻。
然而依旧没有找到关于她的任何线索……
直到谢远宁和谢玉窈来到他面前,问道:“父皇,她究竟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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