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提起20世纪初的四川,人们总会想到两个人,一对叔侄,刘文辉和刘湘。
提起20世纪初的四川,人们总会想到两个人,一对叔侄,刘文辉和刘湘。
一个看着永远没睡醒,眼睛半睁半闭;另一个却像是身上有使不完的劲,锋芒毕露,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看到他的精明。
可谁也没想到,最后是那个看着迷迷糊糊的刘湘,把精明能干的“幺爸”刘文辉打得一败涂地,只剩下西康一小块地盘。
这事儿传出去,都说这是“曹操败给了刘备”,但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刘文辉的起家,其实还得感谢他这个侄子刘湘。
他比刘湘年纪小,辈分却大,是刘湘的“幺爸”。
靠着刘湘的引荐,他进了部队,从个小参谋干起,一路往上爬,营长、团长,速度快得惊人。
很快,一个关键的选择摆在了他面前:当旅长。
但这个旅长,有名堂。
当时刘湘问他,是想当个普通的步兵旅长,还是想当“混成旅长”?
刘文辉选了后者。
这一个“混”字,天差地别。
所谓“混成旅”,是当年袁世凯搞出来的编制,简直就是为军阀量身定做的“创业大礼包”。
一个旅里头,步兵、炮兵、骑兵、工兵、后勤什么都有,是个五脏俱全的小集团。
编制上比师小,但能独立作战,不用听师长的调遣。
拿到这个编制,就等于有了自己的山头,有了单干的本钱。
阎锡山、冯玉祥这些后来搅动风云的大人物,当年都是从混成旅长的位子上起来的。
刘文辉拿到了这个“创业启动器”,他就不再是刘湘手下的一颗棋子,而是真正上了牌桌的玩家。
有了兵,还得有人脉。
刘文辉最大的本钱,是他“保定军校二期毕业生”的身份。
那时候的川军,山头林立,主要有四个大派系。
刘存厚的“武备系”,是老资格;刘湘自己是“速成系”的头;还有一帮四川陆军军官学堂出来的,叫“军官系”;最后就是以邓锡侯、田颂尧为首的“保定系”。
邓锡侯和田颂尧虽然是保定一期的,资格老,可他们都没毕业,是“肄业生”。
刘文辉是正儿八经的二期毕业生,有完整的学历。
在那个讲究师出同门的年代,一个“肄业”,一个“毕业”,分量完全不同。
刘文辉很自然地就成了“保定系”名义上的新领袖。
他脑子活络,手段也高明。
他自己也念过四川陆军小学,跟“军官系”那帮人是老同学,三两下就把这帮人也拉到了自己身边。
手握“保定系”和“军官系”,刘文辉的腰杆一下子就硬了。
他玩起了合纵连横的把戏,策略就一个:好处必须我占,亏我绝对不吃。
当邓锡侯、田颂尧这些老前辈有想法的时候,他就把侄子刘湘抬出来,高喊“二刘亲密合作”,用绝对的兵力优势压住他们。
邓、田两人联手还能跟刘文辉掰掰手腕,要是再加上一个刘湘,那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可当刘湘对他这个“幺爸”的势力膨胀感到不安时,刘文辉又会反过来联合邓、田,一起给刘湘施加压力。
这么一来一回,四川的各路军阀都被他玩得团团转,他的地盘和兵力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人一阔,脸就变。
刘文辉和刘湘的矛盾,终于在一座庙里彻底爆发了。
他们叔侄俩,再加上另一个军阀刘成勋,都是大邑县人。
老家的人觉得,一个小县城出了三个军长,肯定是风水好,功劳都算在了县里一座“子龙庙”的头上,说是常山赵子龙显灵。
刘成勋发迹最早,给庙里送了块金匾。
没多久,势力更大的刘湘也送了块来,二话不说,叫人把刘成勋的匾摘下来往后挪,把自己的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刘成勋气得不行,但打不过人家,只能忍了。
最后,刘文辉的金匾也送到了。
他比刘湘更狠,他没自己动手,而是派人给刘湘传话,让刘湘“自觉”把匾额换个地方。
刘湘哪里肯干。
刘文辉就拿辈分压他:“我是你幺爸,你懂不懂长幼有序?”
口头警告之后,他做了一件比换匾更绝的事。
他让人把自己的金匾,挂在了刘湘金匾的正对面。
两块金光闪闪的牌匾,在香火缭绕的庙堂里遥遥相对,像两军对阵。
这已经不是敬神了,这是在向全四川宣告:我刘文辉,要跟你刘湘,掰掰手腕了。
宣战之后,就是动手。
刘文辉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老乡刘成勋。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刘成勋的部队连人带地盘一口吞下。
这次兼并,让他把手伸进了西康。
谁也没想到,这块当时看起来不起眼的地盘,最后成了他兵败后的唯一容身之处。
接着,他又和刘湘联手,把夹在他们俩地盘中间的赖心辉赶出了四川。
据说赖心辉最后死在外面,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块大洋。
扫清了这些老军阀,刘文辉的下一个目标,是根基不稳的“军官系”头头李家钰。
李家钰本来不想打,但手下杨森、罗泽洲等人一个劲地怂恿。
仗还没开打,邓锡侯的一封电报就让李家钰的联盟散了伙。
邓锡侯在电报里警告李家钰,再不收手,他就联合“二刘”一起打你。
邓锡侯这也是没办法,他明知刘文辉是个祸害,但他更怕自己成为刘文辉的下一个目标。
李家钰一看形势不妙,准备撤了,可刘文辉不肯放过他,一路追着打,同时用高官厚禄收买李家钰的部下。
那些前几天还哭着喊着要跟刘文辉拼命的将领,一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和官帽子,立马调转枪口。
李家钰众叛亲离,狼狈逃窜。
打完这一仗,刘文辉的势力达到了人生巅峰。
他手下有近九十个县的地盘,二十多万兵力,成了名副其实的“四川王”。
他开始不满足于四川,他有了一个更大的梦——当四川的“秦始皇”。
他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搞中央集权。
他规定,所有部队的军饷,由他这个最高司令部统一发放,这叫“就地划饷”;所有地方的税收,也得全部上缴,再由他统一分配。
他手下的将领,只剩下带兵打仗的权力,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在自己的防区里自己收税、自己养兵,当土皇帝。
这个想法,在当时军阀混战的乱世里,其实非常先进。
但问题是,它动了所有人的蛋糕。
相比之下,他侄子刘湘的搞法就聪明多了。
刘湘搞的是“分封制”,像周天子一样。
他允许手下的将领在自己的防区里“就地筹饷”,也就是说,你这块地盘上的钱,你自己收,自己花,只要听我号令就行。
这么一来,刘湘手下的将领,个个都是自己地盘上的土皇帝,有钱有权,自然对他忠心耿耿。
一个是要当说一不二的皇帝,一个愿意当大家一起发财的盟主。
那些当兵打仗就为了升官发财的军阀们会选谁,结果不言而喻。
刘文辉错就错在,他太相信自己的权威,也太小看了手下人对土地和金钱的渴望。
他想断了所有人的财路,这等于是在向整个军阀阶层宣战。
最后的“二刘之战”爆发,场面极具戏剧性。
刘文辉手下的将领,早就被刘湘“就地筹饷”的承诺给收买了,上了战场个个出工不出力,甚至当场倒戈。
而一直被刘文辉压着打的邓锡侯、田颂尧,在最关键的时候和刘湘站到了一起,从背后捅了刘文辉一刀。
当年被刘文辉挖了墙脚的李家钰说的话应验了:“挖别人墙脚的人,最后一定会被自己倒下来的墙砸死。”
刘文辉兵败如山倒,最后只带着几个亲信师,退守到了他最早吞并刘成勋得来的西康。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刘湘在成为唯一的“四川王”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推行了刘文辉没能搞成的改革。
他凭借着无人能及的权威,废除了“就地筹饷”,全面推行“就地划饷”,把所有权力都收归到了自己手里。
历史就是这样,刘文辉的方向是对的,但他走得太早,也太急了。
在一个满是“诸侯”的时代,他想提前当“皇帝”,最终被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诸侯”们联合推翻。
参考资料:
Kapp, Robert A. Szechwan and the Chinese Republic: Provincial Militarism and Central Power, 1911-1938. 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Press, 1973.
《文史资料选辑》编辑部. 《川系军阀史料》. 中国文史出版社, 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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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赤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