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电话那边的云母语气傲慢:“早答应不就好了?非拖到现在,婚礼就剩一个月,还得我去安排。你呀,从小就比袅袅更让人操心。”
第一章
“我和顾宴深的婚约,让给云袅吧。”
云寂站在窗前,声音平静。
电话那边的云母语气傲慢:“早答应不就好了?非拖到现在,婚礼就剩一个月,还得我去安排。你呀,从小就比袅袅更让人操心。”
“我确实不如她省心。”云寂唇角勾起极淡的嘲讽,“我就该听安排嫁给隔壁村的鳏夫,换五百块的彩礼。”
云母脸色瞬间涨红,尖声道:“最后不是没嫁成吗?斤斤计较!”
“妈跟你说,等以后袅袅嫁进顾家,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不用等以后。”云寂打断她,眼神清凌凌的,“把奶奶留下的旧首饰盒给我,其他的我什么也不要。”
“就这?”云母愣住了,随即爽快施舍道,“你赶紧拿去。”
“顾宴深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捧你在手心这么多年,结果还比不上一个装破烂的盒子。”
云寂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脸上所有表情褪去,只剩死寂,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今天的日期。
十月二十日。
前世,就是今天,她匆匆出门,脚下却踩中楼梯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油渍,整个人从二楼直直滚落。
右腿骨裂,职业生涯彻底断送。
彼时,她离成为最年轻的花滑大满贯得主,只差最后一个奖项。
从云端的天才坠落成泥里的残废,她痛不欲生,决定离开,临上飞机的前一秒却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是在别墅里,脚踝上是纯金打造的锁链。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顾宴深走了进来,单膝跪地,一言不发地为她涂抹药油。
“宴深,这个锁链……”
良久,顾宴深才开口:“别不要我。”
云寂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地毯上洇湿的痕迹,让她愣住了。
她心头愧疚不已,主动吻上他,脚踝上的锁链轻颤。
许是这次离开吓到了他,此后半年,她都被他关在房间里,锦衣玉食,唯独剥夺了她的自由。
直到怀孕后,才被解开锁链,允许在别墅里随意走动。
她以为这是顾宴深爱她的表现,所以甘之如饴。
直到那天,她看见顾宴深和云袅站在领奖台的最高处,捧起了那个本应属于她的双人花滑奖杯。
她不解,第一次翻了他的电脑,看见他和云袅的聊天记录。
【姐姐可是你亲手捧出来的满贯王,就这么为了我毁了,值得么?】
【你不是想要个露脸的机会?那就给你。】
【可是……姐姐知道了会不会闹?】
【她的一切都是我给的,离了我,她什么也不是,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
冰冷的文字让云寂浑身血液逆流,后脊窜上凉意。
那些曾经幸福的画面在此刻就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让她几乎站不稳。
云袅喜欢顾宴深她一直都知道,她偶尔也会吃醋,但顾宴深一直不搭理云袅,所以她也放心。
可原来他早就爱上了云袅,甚至为了她将自己献祭。
她来不及质问,一场突如其来的山火吞噬了一切。
好在,她重生了。
回到悲剧发生的前一刻。
“看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耳畔响起顾宴深的声音,腰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云寂身体僵硬了一瞬,她强行压下从心头窜起的战栗,指着手机上的日期,怀念开口。
“宴深,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的今天,是你把我从那个小山村带出来,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顾宴深眼底划过一丝意外,手臂收紧,声音带着后怕:“当然记得。”
“不敢相信,如果我当时再迟一步……”
云寂的脸贴在他的胸膛,曾经让她无比安心的心跳,此刻却只有冰冷,她轻声安慰:“事情都过去了。”
她仰起头,笑道:“而且,马上就是最后的决赛了,等拿到大满贯,就是我们的婚礼,我觉得,自己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顾宴深一僵,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估计是一会训练的事,我出去接一下。”
云寂笑得温顺:“好,你去吧。”
房门轻轻关上,云寂眼底的温情逝去,她可没错过那串号码,是属于云袅的。
只是她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时候,顾宴深和云袅走在了一起。
她想起和顾宴深的初见。
那年她十岁,母亲为了给云袅买一条喜欢的裙子,毫不犹豫将她以五百的价格,卖给了隔壁村六十岁的鳏夫。
她穿着不合身的红棉袄,嘴唇涂着滑稽的口红,被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死死压在炕上。
是顾宴深从天而降,他看中她的滑冰天赋,用五十万把她买了回来。
哪怕当时母亲将更会撒娇卖乖的云袅送到他面前,他也只是冷淡避开。
她对顾宴深,起初是没有男女之情的。
可他,在她每个凌晨起床训练的日子,提前准备好早饭;
在她比赛失利,被媒体口诛笔伐时,不动声色压下所有的负面新闻;
在她都不记得自己生日时,给她过了第一个生日,补足她从前所有的遗憾;
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国际赛场,让她的名字响彻冰坛,也一点点融化了她的心。
可他在得到她的心后,亲手将它摔得粉碎,甚至不惜为了云袅,毁掉她视若生命的花滑生涯。
云寂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她拉开房门。
顾宴深站在楼下,听见开门的声音仰头看她。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木质楼梯上。
其中一阶,泛着不自然的油光。
云寂的视线在那片油渍上停留一瞬,对着顾宴深柔柔一笑。
下一秒,她没有丝毫犹豫,精准地踩上那片油迹。
“小寂!”
失重感猛然袭来,天旋地转,身体撞击楼梯的闷响和顾宴深惊慌的呼喊交织在一起。
陷入黑暗前,他惊慌失措冲过来的身影,是她眼中最后的景象。
真好,这一次,粉身碎骨的路,由她自己来选。
这痛,也成了她挣脱他的第一步。
……
鼻尖萦绕着消毒水气味。
云寂睁开眼,右腿传来钝痛。
“姐姐,你醒了!”云袅守在一旁,眼圈红红,“你吓死我了,怎么那么不小心……”
顾宴深站在窗边,眉头紧锁。
云寂虚弱出声:“宴深,我的腿?”
顾宴深抿了抿唇:“骨裂、韧带损伤,需要长时间恢复,比赛,恐怕……”
还好,如她所料,伤势在自己的控制下并没有那么严重。
云寂露出一抹苦涩却坚强的笑容。
“没关系,袅袅不是一直在训练,这次机会难得,就让袅袅代替我去吧。”
病房内瞬间安静。
云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顾宴深紧紧盯着云寂,冷声道,“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不然呢?”
云寂迎上他的视线,声音无助:“我已经这样了,双人滑的资格不能浪费,袅袅有能力,我也放心。”
顾宴深周身气压变得更低,最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病房。
“姐姐,你……”
“我没事。”云寂敛去眸中冷光,“宴深好像生气了,你帮我出去看看他。”
云袅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云寂一人,她靠在床头。
他生气了。
为什么?
这不是他想要的吗?成全他和云袅,让云袅代替她站上那个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前世他亲手策划,今生她主动奉上,他应该满意才对。
云寂轻轻抬手,指尖触碰缠绕着右腿的绷带,清晰的钝痛一阵阵传来,却远不及前世从楼梯上滚下时,梦想粉碎的万分之一。
第二章
云寂退赛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在网络掀起轩然大波。
【云寂受伤,十连冠危矣!】
【没有‘冰上神话’镇场,我们岂不是又要回到被碾压的耻辱年代?】
……
类似的标题触目惊心。
她和顾宴深,被称为冰坛绝无仅有的“双王”,统治双人花滑整整九年。
尤其是积怨已久的对手国,这九年都活在他们带来的阴影之下。
今年若能达成十连冠,将是载入史册的传奇,却因她意外腿伤而半路夭折。
云寂靠在病床上,指尖划过屏幕,那些惋惜或愤慨的言论并未激起她的情绪。
粉身碎骨的痛都经历过,这些口舌之争又算得了什么。
教练很快打来电话。
“你和顾宴深的代言,品牌方要求尽快拍摄。”
云寂没有反对,沉默地接受安排,右腿的钝痛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她需要钱来离开。
拍摄现场灯火通明,与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不同,这里弥漫着香味。
第一组的镜头,是顾宴深和云寂的双人部分。
顾及云寂的腿伤,只需要两人摆出展现默契和美感的动作,可拍了几遍导演都不满意,最后朝着两人走来。
“这些动作都太平了,体现不出你们作为‘冰上神话’的实力,不如试试小幅度的托举?”
“云寂现在的状态,能否尝试?”
云寂的心微微一沉,即便是小幅的托举,对她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她正要开口婉拒,顾宴深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她可以,”顾宴深语气温和,带着一丝鼓励,“只是试一下,不行再换回来,我相信小寂,即使状态不佳,底子还在。”
他低头看向云寂,目光深邃,“对吧,小寂?”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顾宴深看出她的犹豫,无意开口:“之前把那么重要的参赛资格让出去时,不是很果断吗?怎么到了拍摄,反而顾虑重重?”
云寂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前世他为了云袅让她摔断腿,这一世她主动让出来他为什么这么在意。
可她只是抿了抿唇,最终没有任何情绪地回应:“我明白了……那就试试吧。”
顾宴深眼底那丝隐晦的期待,在她平静的顺从下,悄然熄灭。
他转向导演,语气带着专业人士的疏离:“按计划拍吧,动作上我会控制强度和幅度。”
然而,正式拍摄时,那些所谓的基础动作在顾宴深的引导下变得不再基础。
每一次托举都在挑战云寂腿伤的极限。
她咬着牙,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卡!云寂,注意表情!”
“卡!动作太僵硬了!”
导演的眉头越皱越紧,拍摄一次次中断。
顾宴深始终没有再说一句鼓励的话,只沉默地扶住她。
最终,右腿再也无法支撑,她身体一软,若非顾宴深及时揽住,她整个人会狼狈地摔在冰面上。
现场一片寂静。
顾宴深扶着她,感受着她身体无法抑制的轻颤,“看来,腿伤比我们想得更影响状态。”
云寂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右腿传来灼热的痛楚。
这是她不愿低头的代价。
“姐姐,你还好吗?”
云袅不知何时来了现场,手里捧着热饮,脸上挂着担忧,她凑近导演,“导演,姐姐行动不便,有些简单的镜头,要不我帮姐姐试试?”
导演鄙夷开口:“一个连国际大赛门槛都没摸到的选手,凭什么和云寂相提并论?”
云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红着眼眶看向顾宴深。
顾宴深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抬眼:“导演,话也不能这么说,天赋固然重要,但机会和培养同样重要。”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云寂身上,意有所指,“我能将小寂捧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也有能力,让合适的人站上合适的舞台。”
导演摆摆手:“云寂先去休息一下,吃完饭再拍。”
可再次开拍之际,云寂注意到工作人员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有人发了她拍摄的帖子。
几张角度刁钻的照片流传开来——
她坐着休息,云袅在一旁小心翼翼递水却被无视;
她因疼痛皱眉被解释成对工作人员的不耐。
配文更是诛心,直指她不能比赛却能捞金,吃相难看!
原本尚有同情的声音被迅速淹没,质疑和辱骂如潮水涌来。
“怕输找借口”、“作精拖累顾宴深”、“霸凌亲妹”的帽子一顶顶扣下来。
导演扛不住压力,很快提出换人。
顾宴深就是在这时开口的,“既然舆论如此,为了广告效果,就让袅袅替你。”
第三章
顾宴深说这话时,手臂甚至自然的搭在云寂身后的椅背上,形成一个半拥姿态。
云寂心头有什么东西骤然碎裂,刺得五脏六腑都疼。
这个代言,是三年前两人巅峰定情时签下的。
广告语“冰上共生,灵魂共振”的字样还滚烫。
她想起从前,有人提议可以让云袅替代她时,顾宴深斩钉截铁道:“我的搭档,只能是云寂。”
哪怕她状态不佳,也会对导演说:“我们需要最好的效果,而最好的效果只能由小寂呈现,我们可以等。”
那些维护,曾是她的底气。
可现在的他,却能轻飘飘一句把她的一切让给云袅。
云寂垂眸,听见他对云袅的低语的叮嘱,再抬眼时已波澜不惊。
“好。”
话音刚落,顾宴深脸上常挂着的那副平静面具瞬间扭曲。
云寂没错过他眼底的暗涌,却没想到之后的一周。
她的团队核心,都被调到了云袅麾下。
网络上关于云袅的通告铺天盖地,云袅被塑造成临危受命的冰坛新星。
她看着曾经属于她的一切被冠以云袅的名字,而她被迅速遗忘在角落里。
直到顾宴深出现在她眼前:“今晚是袅袅的庆功宴,你作为她的姐姐,应该很乐意见证她的成功。”
说完,也不管云寂是否愿意,将她带进了宴会厅。
云袅穿着高定礼服,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中心,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恭维和赞美。
云寂站在角落,细碎的议论钻进她的耳朵。
“她还好意思来呢?真是自取其辱!”
“听说腿废了之后她脾气变得特别差,还故意刁难工作人员。”
“要我说就是活该,她根本连云袅的一个脚趾头也比不上。”
这些话扎得她心里泛起淡淡的不适,但她只是垂下眼眸,这些人不了解真实的她,伤不到她分毫。
直到,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几乎每场比赛和活动都会到场的一个粉丝,她们曾像朋友一样分享点心。
一丝久违的惊喜掠过心头,云寂下意识地朝她走去,脸上漾起笑意。
可走近了她才发现,女孩手里握着的灯牌,闪烁着刺眼的“云袅”二字。
云寂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凉。
女孩的眼里没有往日的狂热,鄙夷:“你都这样了还是好好休息吧,别拖累别人,把机会给需要的人。”
话音落下,女孩身后那些熟悉的面容,曾经为她呐喊加油的粉丝,竟都跟着附和点头。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比刚才陌生人的议论痛上千百倍。
原来被曾经珍视的人背弃,是这样的滋味。
她缓缓收回手,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
云寂看到不远处,顾宴深站在云袅身旁,定定地看着她。
他的眼里没有意外,只有一丝乐见其成的笑意,随后,云寂清晰地看见,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勾了一下。
下一秒,他微微低头,凑近云袅,低声叮嘱着什么。
一如之前对她做的那样,熟悉的关怀姿态,如今被用在另一个人身上。
就在这时,会场大屏亮起。
“下面,请欣赏云袅小姐参加表演赛的原创节目——浮光跃金!”
主持人热情洋溢地宣布。
音乐声缓缓流淌,空灵中带着一丝熟悉的倔强。
云寂的脊背瞬间僵直!
这旋律……这动作……
第四章
那根本不是《浮光跃金》!
那是她云寂,在无数个深夜,对着录像反复调整,打磨了成千上万次,才最终定型的成名作《流云》的改编版!
画面里,云袅正做到那个标志性的动作,姿态看似优雅却带着一丝凝滞。
就是这个细节,让云寂的脑海里浮现那晚的画面。
安静的训练场上,不管重复多少次的动作却总在关键时失去平衡,这让她很是懊恼。
可顾宴深总能拂去她心头的浮躁,带着她一遍遍揪动作。
直到两人动作完美契合,他说:“小寂,这是属于我们的灵魂共振。”
音乐声还在继续,她猛地看向顾宴深。
他的脸上没有意外,眼神平静,甚至欣赏着她无法掩饰的震惊与愤怒。
他清晰地接收到了她的质问,非但没有逃避,反而迎着她的目光,微微挑了下眉。
他故意将她的心血拿去给云袅,再拿到她面前展示,就是为了看她此刻崩溃的模样!
“这不是她的原创!”
云寂的声音不大,却因极致的愤怒而带着一丝颤抖,“这是我的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有惊讶、有探究,但更多的是看戏。
云袅的狂热粉丝很快将她包围。
“你胡说什么!自己不行还见不得别人好!”
“袅袅用得着抄你?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云寂吗?”
指责和谩骂如同冰锥,密密麻麻地刺在云寂身上。
她被围在中心,那些曾经仰望她的目光此刻充满了质疑和怜悯。
但她不在意,只是执拗地向他们解释,试图证明云袅的节目是拙劣的模仿。
“这里,落冰时的轻颤不是动作设计,而是我因为旧疾,无法抑制的肌肉轻颤,可云袅却在模仿的时候,学了进去……”
她的声音清晰,逻辑分明,可换来的是更深的沉默。
直到顾宴深的声音穿透这份寂静:
“抱歉,小寂因为腿伤和退赛,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才会总是把袅袅的原创当成自己的,希望大家别介意。”
语气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和包容。
“顾神开口,这个面子肯定给。”
“云寂小姐好好休息,我们都理解。”
众人打着哈哈,四下散开。
云寂僵在原地,她忽然明白了,这些人哪里是看不出云袅蹩脚的模仿,他们只看顾宴深的态度。
他轻描淡写的“情绪不稳定”,就给她所有的辩解带了帽子。
她没有再开口,任由顾宴深将她打横抱起,大步离开。
耳边是顾宴深沉稳的心跳,鼻尖是她熟悉的气息,可这一切都无法在她心里激起半点涟漪,
从团队的转移,到庆功宴上的羞辱,再到最后的致命一击——他亲手将她象征个人巅峰的荣光,送给了云袅,只为了给她撑场面。
她忍不住微微颤抖,直到进了休息室,她才猛地挣脱他的怀抱。
“顾宴深,你满意了吗?”她连声音都在发抖,“看着我的心血被剽窃,被所有人指责,你是不是很得意?”
顾宴深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抬眼:“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流云》对我意味着什么你心知肚明!”云寂几乎是在嘶吼,“你故意把它给云袅,不就是想看我崩溃的样子吗?”
她抓住他的衣领,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为什么?顾宴深你到底想要什么!”
顾宴深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生疼。
“我想要什么?”他低笑一声,指尖擦上她泪湿的脸颊,“我想让你的身边只有我,想让你像从前一样,会哭会闹,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云寂怔住了,连眼泪都忘了流。
前世被囚禁的画面与此刻他眼中虔诚的偏执重合在一起。
不是爱,这根本不是爱!
这是病态的掌控欲,他不能忍受她的独立,她的冷静,她任何一丝可能脱离他掌控的迹象。
他宁愿摧毁她的一切,也要将她锁在身边。
就算有了云袅,他也不放过她。
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云寂心头的怒火,只剩刺骨的寒意。
敲门声响起。
云袅提着保温桶走了进来:“宴深哥哥,你们不要吵架了,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那个动作是姐姐的,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用的。”
云袅的话看似在道歉,实则每个字都在火上浇油,提醒云寂刚才发生的一切。
“不关你的事,别多想。”
得到顾宴深的宽慰,云袅笑了出来,“我看姐姐一晚上都没怎么吃,让酒店炖了汤。”
云寂缓缓转过身,看着在自己面前演戏的云袅,一股厌恶涌上心头。
“这里没有观众,你不用演。”
第五章
云袅的表情僵住,委屈地看向顾宴深:“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真的关心你。”
“关心我?”云寂扯了扯嘴角,笑容冰冷,“关心到剽窃我的作品,然后在我被千夫所指的时候躲在顾宴深身后装无辜?”
“你穿着我的衣服,画着我的仿妆,用着我的动作,却连它十分十一的神韵都模仿不出来,在赛场上摔得那么难看。”
“云袅,你除了会哭,会装可怜,还会什么?”
“云寂。”顾宴深带着警告的声音响起,他上前一步,将云袅护在身后,“过分了。”
“宴深哥哥,我没事的。”云袅眼圈红红,但还是善解人意地盛起一碗汤,“姐姐,喝点汤。”不由分说就往云寂嘴边送。
“拿走!”云寂厌恶侧头躲开。
混乱中,汤碗被打翻,滚烫的汤汁大半泼在云寂的腿上,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霎时白了。
顾宴深脸色一变,立刻蹲下身,伸手想要去查看她腿上的伤势:“怎么样?让我看看烫到哪里了?”
云袅带着哭腔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云寂只是死死咬住下唇,忍受着火辣辣的疼痛,在顾宴深的手即将碰到她时,猛地将他的手推开。
她的动作决绝,带着毫不掩饰的排斥。
顾宴深的手僵在半空,冷了脸,缓缓站起身,不再看云寂腿上的伤,转向云袅:
“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
顾宴深带着云袅愤怒离场,留下云寂和一室狼藉。
云寂自己处理了腿上的水泡,第二天一早,独自一人去医院复查。
医生看着她的片子,眉头紧锁:“恢复情况不理想,软组织二次挫伤,最近几天最好以轮椅代步。”
云寂没有回答,沉默地接过缴费单,“谢谢医生。”
“云姐,我来帮你吧!”相熟的小护士热情推来一辆轮椅,“顾神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复查都不陪着,以前你磕碰一下他都紧张得不行呢……”
护士一边推着她穿过走廊,一边絮叨着,语气里全是对顾宴深这个完美未婚夫缺席的不解。
云寂没有解释,任由护士推着她,是啊,以前哪怕只是训练时轻微扭伤,顾宴深都会紧张,为她冰敷,上药,抱着她的脚踝轻轻按摩,直到她入睡。
路过中庭,墙壁上悬挂的大屏正播放体育频道。
画面里,顾宴深西装革履地站在云袅身边,两人回答着关于接下来比赛的问题。
“顾神和云袅真是郎才女貌,太般配了!”
“是啊,听说云袅有希望拿下冠军,看来冰坛新的黄金搭档已经诞生了。”
这些话清晰地钻进云寂的耳朵,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护士的表情却是一僵,下意识看向云寂,默默调整了轮椅的方向,朝着出口缓缓行去。
金属轮摩擦着地面,发出单调的声响,掩盖了云袅心底某一处彻底碎裂的声音。
回家的路上,阳光很好,却照不进云寂心底的阴霾。
她看见顾宴深和云袅并肩走着,云袅正仰头说着什么,顾宴深侧耳听着。
看见她,顾宴深眉头一皱,下意识想要上前。
然而,云寂只是抬起眼,用一种极其冷淡疏离的眼神扫过他,将他的脚步生生钉在原地。
倒是云袅脸上挂着笑,快步走向她。
“姐姐,你怎么坐轮椅了,伤得很重吗?我推你回去。”
云寂坐在轮椅上,她懒得和云袅有纠缠,干脆闭上眼,任由云袅推行。
行至下坡,云寂清晰地感受到后背传来一阵推力。
“啊!”云袅惊呼一声,像是被东西绊到踉跄一步,顾宴深赶忙扶住她。
下一秒,他脸色一变。
“云寂!”
顾宴深的喊声和轮椅失控滚落的巨响同时响起。
云寂被狠狠地甩了出去,天旋地转间,身体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额角猛地磕在一块石头上,眼前瞬间一黑,剧痛席卷全身。
顾宴深几步冲下陡坡,打横抱起陷入昏迷的云寂,赶往医院。
再次醒来,额角火烧火燎的痛楚让云寂瞬间清醒。
“额角缝了五针,腿上的伤也重新包扎,别乱动。”顾宴深看着她苍白的脸,顿了顿,“下坡的时候,轮椅失控了,袅袅也吓坏了,差点摔倒。”
云寂缓缓转过头,看向他,“失控?明明是她用力推了我。”
顾宴深眉头紧锁:“你看错了,你是意外从轮椅上摔下来的。”
云寂气极反笑,直接按下了报警电话。
“喂,我要报警。”她的声音异常冷静,一字一句道:“市中心医院住院部,云袅涉嫌故意伤人,蓄意谋杀……”
第六章
“你疯了!”顾宴深一把夺走她的手机,掐断电话。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寻求公道!”她仰起头,眼底冰冷,“云袅想要我的命,你看不见吗?!”
“证据呢?”顾宴深俯身靠近,“你如果非要闹大,想想奶奶的坟,我要是让人收购那里,施工时不小心破坏了坟墓……”
“你确定要因为一时意气,让她老人家在地下都不得安宁吗?”
云寂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浸在冰水,四肢百骸皆是凉意。
他没有提高语调,甚至语气里还在为她着想,可每一个字都砸在她最在意的地方。
顾宴深声音渐缓:“签了这份意外情况说明,奶奶的坟,我保证没有任何闪失。”
云寂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腔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才在那份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每一笔,都像是在心上刻下血痕。
顾宴深满意地收起文件:“好好休息,别做傻事。”
他转身离开病房,只剩下云寂一人,巨大的屈辱感几乎将她撕裂。
没过多久,虚掩的病房外传来云袅的哭声。
“姐姐真的签了吗?她会不会怪我?她脸上的伤……”
“签了,没事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顾宴深的声音顿了顿,“脸上有伤也好,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了,我也能养她一辈子。”
脚步声渐渐远去,云寂僵硬地躺在病床上,指甲死死扣进掌心。
原来,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被他照顾一辈子的傀儡。
病房安静下来没多久,门被轻轻敲响。
许久未见的李教授提着果篮走了进来。
他是云寂在大学的恩师,亦是花滑领域的泰斗,一直将她视如己出。
看到她的腿伤,老人眼中满是心疼,慈祥道:“我这把老骨头来复查,听医生说你也住院了,你这孩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见到真心关怀自己的长辈,云寂心底泛起一丝暖意,脸上也露出依赖的笑容。
“老师,我没事,让您担心了。”
李教授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细细询问她的伤势,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
病房被猛地推开,顾宴深去而复返,看见李教授的瞬间,脸色骤然阴沉。
见状,李教授也不欲多留,温和地叮嘱了几句便离开。
门一关,顾宴深冰冷的讽刺就砸了过来:“对着自己的未婚夫连个好脸色都吝啬,对着别的老男人倒是笑得开心。”
云寂只觉得一股火直冲头顶,却又无比荒谬。
“顾宴深,你发什么疯!那是我老师!”
“老师?”顾宴深冷笑,将手机屏幕粗暴地递到她眼前,“网上现在都在传,说你云寂为了复出,不惜委身能当你父亲的老男人!”
屏幕上,赫然是各种不堪入目的标题和臆测的爆料,将她和李教授的师生情谊扭曲得污秽不堪。
巨大的羞辱感瞬间淹没了云寂,她止不住地发抖。
“现在闹成这样,我会出面澄清。”顾宴深收回手机,语气施舍,“至于教授,我会让学校雪藏他。”
“不行!”云寂猛地抬头,下意识反驳。
她想起刚才李教授还说,等手头的课题结束,职称下来,就能安心退休,和师母出去旅游。李教授一生清誉,绝不能因为她被毁!“老师是无辜的,你不能这么做!”
顾宴深被彻底激怒,俯身狠狠捏住她的下巴,“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才是你未婚夫,你当着我的面维护别的男人?”
“你简直不可理喻!”云寂用力甩开他的手,胸口剧烈起伏,“教授于我亦师亦父!只有心思龌龊的人才会用那种肮脏的想法去揣测!”
“你呢?你当着我的面对云袅呵护备至,我是不是也该说你们有一腿?!”
两人不欢而散。
几天后,云寂发现网络上关于她和李教授的风波被迅速平息,还不等她松口气,另一则爆炸性新闻空降热搜——#云袅比赛放水疑受贿#。
一时间,云袅从“希望之星”变成众矢之的,被全网口诛笔伐。
就在舆论发酵到顶点时,顾宴深召开紧急发布会,他神色凝重地宣布:
“云袅输掉比赛,是因为赛前,为了保护姐姐云寂不慎受伤,至于网络上那段收受贿赂的监控,经调查,画面中的人,是云寂。”
第七章
全网哗然!
发布会结束后,云寂这个名字被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之前所有被压下去的负面新闻——耍大牌,霸凌,和教授乱搞关系,全部被翻出来,成为她品行卑劣的佐证。
她成了全网唾弃的对象,网络暴力从虚拟世界蔓延,她的电话住址被曝光,辱骂和威胁铺天盖地。
更沉重的打击接踵而至。
李教授无法忍受这莫须有的污名和网络上对其家人的骚扰,在家中服用大量安眠药。
虽然抢救及时,但还是成了植物人。
云寂得知消息后,马不停蹄赶往医院,却被教授的妻子拦在病房外。
“滚!你这个扫把星,老李一辈子清清白白,临退休了被你害成这样,你还有脸来?!”
蹲守已久的媒体将镜头对准了脸色惨白的云寂,闪光灯几乎要刺瞎她的眼。
她拼命挤出人群,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顾宴深,要个解释!
她冲到顾宴深办公室外,正要推门,听见里面的对话。
云袅哭得梨花带雨:“宴深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去见那个教练的,是他说手里有对你不利的证据,我害怕他们伤害你,才瞒着你偷偷和他们见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给我钱,我没拿,我也不知道监控怎么会传到网上……”
顾宴深的声音带着安抚:“事情都过去了,我已经处理干净,你别想那么多,安心准备一周后的比赛。”
就在这时,云寂的手机震动,私家侦探给她发来调查结果——她和李教授的谣言,最初发布的源头和水军的线索,都指向云袅!
“砰!”
云寂猛地推开门。
“过去?”她声音冷得没有温度,“这事过不去!”
她几步上前,在云袅惊恐的目光中,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云袅脸上。
“这是为李老师打的,你害他生不如死,这笔帐,我们慢慢算!”
说完,反手一记更重的耳光,狠狠掴在顾宴深脸上。
“至于你,明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却为了把这个女人摘干净,让我背黑锅,间接害了李教授一家,你该死!”
顾宴深的脸上浮现清晰的指印,他抬手,用指腹擦过唇角,吐出三个字:
“所以呢?”
那语气里的无动于衷,那眼神中淬了冰的嘲讽,像无数细密的针,瞬间刺穿了云寂被愤怒烧灼的神经,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
所以呢?
就算在这里打烂他们的脸,嘶吼到声嘶力竭,又能改变什么?
李教授能醒来吗?她被夺走的名誉能回来吗?她断送的职业生涯能重来吗?
不能。
一股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无力感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熄灭了那场熊熊燃烧的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寒和一片死寂的灰烬。
她看着顾宴深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悔意的眼睛,再看看躲在他身后的云袅。
前世的囚禁、今生的构陷、李教授苍白的面容……所有画面在她脑中疯狂闪回,最终定格成一个清晰的认知:
这两个人,没有底线,没有良知。
留在这里,只会被顾宴深拖入更深的泥沼,她所珍视的一切,都会被摧毁殆尽。
云寂胸膛剧烈的起伏渐渐平复,她脸上所有的激烈情绪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
她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仿佛刚才那两记耳光,不是愤怒的发泄,而是一个斩断过去的仪式。
她转过身,脊背挺得笔直,一步步走向门口,脚步没有一丝迟疑和慌乱。
就在她的手握住门把的那一刻,一个念头清晰地照亮了她的前路——必须离开,不惜一切代价。
这个决心一旦落下,大脑便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冷静运转。她需要机会,需要一个能让顾宴深放松警惕、并且能接触到外界的契机。
直到国际花滑总决赛前夕,对手国的选手在媒体前公然嘲讽:
“看来‘冰上神话’的时代真的结束了。换上一个连三周跳都完成不稳的云袅,华国是打算直接放弃这块金牌,成全我们的十连冠梦吗?”
言语间的轻蔑,激起了国内冰迷的愤怒,也给队伍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云寂冷眼旁观,知道云袅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应对这种国际顶尖赛事,一旦失利,不仅个人蒙羞,更是国家荣誉的损失。
深夜,顾宴深来到她的病房。
他站在阴影里,轮廓分明,语气是一种不容置疑的通知。
“一周后的决赛,你替云袅上场。”
第八章
云寂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以我的名义?”她嗤笑,“然后呢?再被你按上另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以云袅的名义。”顾宴深的声音平静无波,“你需要化妆,确保裁判和观众认不出来。拿到冠军,之前你打人的事,李教授后续的治疗,我来解决。”
巨大的屈辱感瞬间攫住了云寂。
她不仅要替剽窃者正名,还要亲手将本该属于自己的荣耀,再次拱手让人,甚至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去战斗。
“凭什么?”她指甲掐进掌心,声音因极力克制而颤抖。
“凭这是目前唯一能确保金牌不落旁人的方法;凭你,还是华国现役唯一有实力碾压所有对手的人。”
顾宴深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云寂,你骨子里的骄傲和对花滑的执着,骗不了我。你甘心看着属于我们的荣耀,被那群人踩在脚下嘲笑吗?”
他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软肋——国家荣誉,以及她视若生命的花滑。
云寂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李教授慈祥的面容,他曾谆谆教诲:“小寂,我们站在冰场上,代表的从来不只是个人。”
也闪过那天他离去时,悄悄塞进她手中的那张名片,一位在国际滑联颇有声望的资深教练的联系方式。
比赛场,是顾宴深会放松警惕的地方,也是她能接触到外界的机会。
一个计划在脑中成型。
再睁开眼,她眼底所有情绪已被压下,只剩一片冰冷的沉寂。
“我答应你。”
决赛日到来。
云寂穿着云袅的考斯滕,画着以假乱真的妆容,站在入场通道的阴影里。
冰面璀璨的光芒近在咫尺,观众席上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却是为了“云袅”这个名字。
身旁,顾宴深身姿依旧挺拔。
他看向她,眼神复杂,低声道:“记住,别出错。”
云寂没有看他,只是将目光投向那片熟悉的冰场。
那里,曾是她梦想腾飞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她屈辱的刑场。
当广播里响起“云袅”的名字时,云寂深吸一口气,滑入冰场中央。聚光灯打下,她微微仰头,将所有的屈辱、不甘、愤怒,尽数压入心底最深处。
音乐响起,顾宴深握住她的手,熟悉的托举、抛跳一个个展开,十几年刻入骨髓的默契自然流淌。
尽管久未合练,右腿旧伤仍在隐隐作痛,他们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
云寂将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冰刃上的寒光,每一个跳跃都精准决绝,每一个旋转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量。
她不是为了“云袅”而滑,也不是为了顾宴深,而是为了脚下这片冰面所代表的国家荣誉,为了她心中永不磨灭的花滑信仰!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们以一个前所未有的高难度联合旋转定格。
全场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分数出来,断层第一!
那个前世与她失之交臂,今生本已无望的十连冠和大满贯,以这样一种荒诞而屈辱的方式,被她亲手夺回!
观众席上,“云袅!云袅!”的呐喊声震耳欲聋。
顾宴深紧紧握着云寂的手,眼神里翻涌着某种失而复得的狂热。
“在这里等我,”他声音低哑,带着不容抗拒,“领完奖,我就带你回家。”
他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领奖台。
云寂看着他与云袅并肩站在最高处,看着属于她的荣耀被冒名顶替者享受,看着漫天金雨为他们而落……她面无表情地转身,走进了选手通道。
回到休息室,她迅速锁上门,没有片刻停留,利落地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普通衣物,卸去了脸上虚假的妆容。
镜子里,终于映出她苍白却决绝的脸。
门外,是喧天的欢呼和顾宴深即将到来的脚步声。
门内,她拿出那张被汗水微微浸湿的名片,按下了号码。
“教练,是我,云寂。我准备好了。”
……
当顾宴深捧着奖杯,摆脱了热情的媒体和云袅,匆匆赶回休息室时,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只剩下那件属于“云袅”的考斯滕,被随意丢弃在长椅上,像一抹褪下的皮囊。
窗户大开,夜风吹入,带着远处尚未停歇的欢呼声,却只让他感到刺骨的冰凉。
手中的奖杯,“哐当”一声砸落在地。
金属与地面撞击的脆响,终于盖过了场外那属于云袅的欢呼。
来源:雪梨bab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