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瓦尔特·本雅明这位被纳粹追捕的犹太思想家,终究没能踏上前往美国的救赎之路,但却留下了穿越百年的思想遗产。他的思想根系始终缠绕三大脉络:犹太神秘主义的救赎渴望、批判锋芒与现代媒介的敏锐洞察。特殊的文化浸润与身份疏离,形成了本雅明忧郁的气质,其思想中对“破碎”的执
(接上篇)瓦尔特·本雅明这位被纳粹追捕的犹太思想家,终究没能踏上前往美国的救赎之路,但却留下了穿越百年的思想遗产。他的思想根系始终缠绕三大脉络:犹太神秘主义的救赎渴望、批判锋芒与现代媒介的敏锐洞察。特殊的文化浸润与身份疏离,形成了本雅明忧郁的气质,其思想中对“破碎”的执着关注,即为其“思想领域中的寓言正如事物领域中的废墟”。从弗莱堡到伯尔尼的求学岁月里,他拒绝僵化的课堂,在哲学、艺术史与文学的旷野中自由生长,并最终以《德国浪漫派的艺术批评概念》斩获博士学位,又因思想过于超前,却始终与大学教职工作无缘。
《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是本雅明最具穿透力的预言。他提出的“灵光”消逝论,精准捕捉了技术对艺术本质的重塑——摄影、电影等复制技术摧毁了艺术品的唯一性与在场性,使其从宗教膜拜价值转向大众展览价值。他不是单纯的批判,而是看到机械的复制打破了精英对艺术的垄断,也警示技术可能被权力收编。将本雅明的观点放在当下时代来看:短视频碎片化观看,已然重构审美逻辑,NFT试图用区块链重建本真性等等,无不印证着他的先见之明,他所言“复制即权力”的论断,成为解读AI艺术流量操控的关键钥匙。然而,他更清醒地警示着危机:当艺术可以无限复制,其本真性便不复存在,审美将走向极端的平面化、娱乐化;更危险的是,复制技术可能成为权力的工具,被用于宣传煽动,消解大众的批判意识。这一预言在当下愈发清晰:短视频传播让艺术沦为流量的附庸,AI生成艺术模糊了创作的边界,“灵光”似乎在数字复制中进一步消散……
本雅明在流亡巴黎的岁月里,一边从波德莱尔的诗行与巴黎的拱廊街中寻找现代性密码,一边竭尽全力完成《巴黎拱廊街计划》。作品虽未完成,却在笔记中构建了独特的现代性批判——他将商品拜物教置于美学框架下审视,指出艺术已沦为资本的欲望救赎。在《历史哲学论纲》中,他更是颠覆达尔文式历史主义,并主张“背对未来、面向过去”,以弥赛亚式的目光救赎被压迫的历史。这种神学唯物主义,成为其思想的鲜明标识。
这位伟大的德国文学批评家,始终在学术与生存之间挣扎。他以自由撰稿人身份维持生计,与阿多诺的理论交锋、和布莱希特的思想共鸣,《单向街》中那句“认识一个人唯一的方式是不抱希望地去爱那个人”更显露出理论硬核下的情感温度。本雅明的理论价值不会随时间而褪色。当我们在数字洪流中面对复制的艺术、异化的符号,总能在他的著作中找到答案。他如一位站在历史废墟上的守望者——既见证灵光的消逝,也留存着救赎的可能。而诸多跨越时代的文字,已然超越学术范畴,成为照亮现代社会迷雾的永恒灵光。本雅明的价值不在于悲观的预判,而在于为我们提供了审视技术与艺术关系的视角;其文字亦如同一盏明灯,指引我们在当今技术的浪潮中,重新寻找艺术的本质与价值。
最后,分享几句本雅明直抵人心的经典语录:“人的思想和行动总是会有偏差的,思想永远是走在行动的前面;远行人必有故事可讲。喧嚣而肤浅的人类,常沉醉于自身的宏伟辉煌:相信自己就是宇宙,生活在自己的监狱里却自以为生活在某个无限的天地里……在废墟中寻找希望,在绝望中寻找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然而太阳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永远不要因为你没有什么可写而停止写作,这是文学荣耀的一条戒律!”
来源:谭冰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