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春寒料峭的三月天,濠州钟离县的田野里还带着几分萧瑟。朱重八蹲在自家的茅屋前,手里捧着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一口一口地慢慢喝着。粥是用谷糠和野菜煮的,苦涩难咽,可这已经是家里最后的存粮了。
元末的濠州,饿殍遍野,哀鸿满地。
十六岁的朱重八跪在父母的遗体前,身无分文,连买副薄棺的银子都拿不出。
"重八啊,你父母为我家劳作多年,这点心意你收下。"
陈善田悄悄递过三两银子,眼中满含怜悯。
"陈叔恩重如山,小侄此生难忘。" 朱
重八含泪磕头,"他日若有出头之日,定当厚报!"
十五年后,大明洪武皇帝微服回乡,敲响了那扇熟悉的院门。
花白头发的陈善田认出了眼前的人,"你...你是重八!"
门外传来官差急促的脚步声,"陈善田,皇上有旨,你家的地要全部收归国有!"
朱元璋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
01
春寒料峭的三月天,濠州钟离县的田野里还带着几分萧瑟。朱重八蹲在自家的茅屋前,手里捧着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一口一口地慢慢喝着。粥是用谷糠和野菜煮的,苦涩难咽,可这已经是家里最后的存粮了。
屋子里传来父亲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重,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母亲在床边轻声安慰着什么,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奈。朱重八知道,父亲的身子骨早就垮了,在陈家的田里干了一辈子活,腰都直不起来了。
"重八,过来。"父亲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朱重八放下手中的破碗,快步走进屋子。父亲躺在用稻草铺成的床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母亲坐在床边,眼圈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爹,您怎么了?"朱重八跪在床前,伸手去摸父亲的额头,烫得吓人。
父亲艰难地抬起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重八啊,爹怕是不行了。"他的声音细如游丝,"你娘的身子也不好,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她。"
"爹,您别说这话,您会好起来的。"朱重八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父亲摇摇头,"人生如草芥,哪有什么好不好的。"他看着茅屋顶上的几个窟窿,春风从那里灌进来,带着丝丝凉意,"只是苦了你们母子俩了。"
三月的夜特别长。朱重八守在父亲身边,看着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直到天亮时分,那一点气息终于断了。母亲扑在父亲身上痛哭,声音凄厉得连邻家的鸡都被惊醒了。
料理父亲的后事成了天大的难题。朱重八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连一文钱都找不到。他想去借,可是这年头谁家不穷?况且他们家本就是给人做长工的,在村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正当朱重八愁得不知如何是好时,院门被轻轻敲响了。开门一看,竟是东家陈善田。
陈善田四十多岁,中等身材,面容厚道,虽然是地主,可从不摆架子。他看了看屋内的情形,叹了口气,"重八,你爹的事我听说了。"
朱重八红着眼睛,"陈叔,我爹他..."
"节哀。"陈善田拍了拍朱重八的肩膀,"你爹是个好人,老实本分,为我家干了这么多年活,从来没偷过懒。"
陈善田的妻子秀娘也跟着来了,她怀里抱着一包东西,"重八啊,这里有些粗粮,你和你娘先将就着。"
朱重八跪了下去,"陈叔,陈婶,你们的恩情我记住了。"
陈善田连忙把他扶起来,"都是乡里乡亲的,别说这些。"他顿了顿,"只是你爹的丧事..."
"我知道家里困难。"朱重八咬着牙,"实在不行,就草草埋了吧。"
陈善田摇摇头,"人死如灯灭,总要让他走得体面些。"他从怀里掏出三两银子,"这些钱你拿着,买副好点的棺材。"
朱重八愣住了,三两银子对于陈家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他推辞着不肯收,"陈叔,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收下吧。"陈善田硬是把银子塞到朱重八手里,"你爹为我家卖了半辈子力气,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三天后,母亲也撒手人寰了。陈善田又拿出银子为她买了棺材。朱重八跪在两具棺材前,哭得昏天黑地。这世上最亲的人都走了,他成了真正的孤儿。
安葬父母那天,陈善田亲自来帮忙。他看着朱重八憔悴的样子,心中不忍,"重八,你在这里怕是难以度日了。"
朱重八擦了擦眼泪,"陈叔说得对,我也该出去闯闯了。"
"年轻人出去见见世面是好事。"陈善田语重心长地说,"只是要记住,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做个好人。"
朱重八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陈叔恩重如山,小侄此生难忘。他日若有出头之日,定当厚报!"
陈善田摆摆手,"你我邻里,何必说这些。"
告别了陈善田,朱重八背着一个破包袱离开了村子。他先是到皇觉寺当了小沙弥,后来寺庙也维持不下去,只得外出化缘。乱世中人命如草芥,他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见过太多的勾心斗角。
机缘巧合下,朱重八投靠了红巾军。军中不乏英雄豪杰,可真正能在乱世中立足的,除了武力,更要有过人的智谋。朱重八虽然出身卑微,读书不多,可他有一种天生的领袖气质。
战场上,他冲锋在前,从不畏死。帐篷里,他深谋远虑,善于分析形势。短短几年时间,他就从一个小兵升为千户,又从千户升为万户,最后竟成了一方诸侯。
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朱重八先后击败了陈友谅、张士诚等强敌,又挥师北上,将蒙元势力驱逐出中原。至正二十八年正月,他在应天府登基称帝,建立大明王朝,改元洪武,正式改名朱元璋。
从一个要饭的小和尚到九五之尊,这一路走来何其艰难。朱元璋深知民间疾苦,也深知自己能有今日,全凭那些在他困顿时伸出援手的人。陈善田的恩情,他从未忘记过。
02
洪武三年春天,朱元璋决定微服私访,回到故乡看看。他换上商人的装束,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卫,悄悄来到濠州。
十五年过去了,村子还是那个村子,可看起来更加破败了。许多房屋都塌了,田地里也是一片荒芜。朱元璋心中感慨万千,他建立大明已经三年,可百姓的日子似乎并没有好过多少。
陈家的院子还在原来的地方,可院墙已经残破不堪,茅屋的屋顶也漏了好几个洞。朱元璋在门外站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敲响院门。
开门的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正是陈善田。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背也驼了,可那双眼睛依然温和善良。
"您是..."陈善田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人。
"老丈,可还记得十五年前那个叫朱重八的穷小子?"朱元璋的声音有些颤抖。
陈善田愣了一下,仔细端详,半晌才认出来,"你...你是重八!"
"陈叔!"朱元璋差点要跪下去,"您还记得我!"
陈善田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重八,真的是你!快进来,快进来!"
屋子里比以前更加简陋了,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陈善田颤巍巍地为朱元璋倒茶,茶叶都是最粗劣的,泡出来的茶水苦涩难咽。
"陈婶呢?"朱元璋四处张望。
陈善田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你陈婶五年前就走了。"
朱元璋心中一沉,"都怪我,这些年在外面忙着打仗,连个信都没给您写过。"
"你能平安回来就好。"陈善田拍了拍朱元璋的手,"看你这身装束,想必在外面混得不错?"
朱元璋点点头,"勉强能糊口。"
陈善田叹了口气,"这世道越来越不好过了。前些年打仗,好歹还有个盼头。现在新皇帝登基了,听说要清查天下田亩,重新分配土地。"
朱元璋心中一震,"那您担心什么?"
"我这点薄田怕是要被收回了。"陈善田苦笑着摇头,"到时候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朱元璋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政策竟然会让恩人陷入困境。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官府查户!"一个粗暴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陈善田脸色一变,连忙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三个官差,为首的是个胖子,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人。
"陈善田是吧?"胖差头拿着一份文书,"皇上有旨,你家的地要全部收归国有,明日就要交出地契!"
陈善田吓得浑身发抖,"大人,能否宽限几日,让小老儿安排一下..."
"宽限?"胖差头冷笑一声,"新皇可不比以前的老爷,说一不二!你要是敢抗旨,小心脑袋不保!"
"大人息怒,小老儿不敢抗旨。"陈善田连连磕头,"只是这地是祖上传下来的,突然要收回,小老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知道个屁!"胖差头一脚踢在陈善田身上,"皇上要收你的地,那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
朱元璋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如此欺压百姓!"
胖差头一愣,转头看向朱元璋,"你是哪来的野狗,敢管老爷的闲事?"
朱元璋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那金牌上刻着飞龙图案,下面是"天子亲临"四个大字。
胖差头一看之下,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草民不知万岁驾到,死罪死罪!"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那张平日里横行霸道的胖脸此刻扭曲得不成样子。金牌在朱元璋手中闪闪发光,那龙纹仿佛活了一般,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
另外两个差役也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跪了下去。其中一个年轻的差役吓得裤子都湿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万岁恕罪",声音细如蚊蝇。另一个老差役虽然见多识广,可面对真龙天子,也是头都不敢抬。
陈善田这才恍然大悟,眼前这个曾经的穷小子,竟然就是当今皇上!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那个十五年前在他面前哭得死去活来的瘦弱少年,如今竟然成了九五之尊。他想要跪下,却被朱元璋一把扶住。
"陈叔,您别这样。"朱元璋的声音有些哽咽,"在您面前,我永远是那个朱重八。"
朱元璋的手很温暖,就像当年陈善田扶起跪在父母遗体前的他一样。这双手曾经挥舞锄头,曾经握过刀剑,曾经批阅奏章,可此刻握着陈善田的手时,竟然在微微颤抖。
陈善田颤抖着嘴唇,"重八,你...你真的成了皇上?"
他的眼中满含着不敢置信,也满含着欣慰。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个他在最困难时帮助过的穷小子,竟然走到了人间的最高处。
朱元璋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当年若无您的恩德,朱某早已客死他乡,哪有今日?"
他的思绪飞回到十五年前那个凄风苦雨的夜晚。父母的遗体躺在破草席上,他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就在他绝望得想要跟着父母去的时候,陈善田推门而入,带来了三两银子和活下去的希望。
他转头看向那三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差役,眼中的温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威严。"你们平日里就是这样执行朝廷政令的?"
03
朱元璋的声音不高,可那股威压却让三个差役如坠冰窖。他们都是在县衙里混了多年的老油条,见过不少大场面,可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皇帝。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严,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胖差头连连磋头,额头都磕出血来了,"万岁恕罪,小的知错了!"
他心中悔恨交加,早知道陈善田有这样的关系,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来这里撒野。可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只能祈求皇上开恩,饶他一命。
"滚!"朱元璋怒喝一声,声音如雷霆炸响,"回去告诉你们的上司,若再有欺压百姓的事,我要他们的脑袋!"
三个差役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了。胖差头跑得最快,那肥胖的身躯此刻竟然显得异常灵活。他们逃跑时的狼狈模样,与刚才进门时的嚣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春风轻拂过枝头的沙沙声。陈善田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看看朱元璋,又看看地上那块金牌,仿佛在梦中一般。"重八,你真的是皇上?"
朱元璋苦笑着点头,弯腰捡起金牌,小心地收回怀中。"陈叔,您还记得当年我说过的话吗?我说他日若有出头之日,定当厚报。今日朱某终于可以报答您的恩情了。"
陈善田连连摆手,眼中满含着惶恐。"当年不过举手之劳,如何敢受如此厚恩?"
他想起当年那个瘦弱的少年跪在他面前的样子,想起那双充满绝望又充满希望的眼睛。那时候的他只是觉得这孩子可怜,伸手帮了一把,从未想过会有今日的回报。
"陈叔此言差矣。"朱元璋正色道,神情变得庄重起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您当年的恩情,胜过千军万马。朱某今日所做,不过是还债而已。"
他想起那些年在军中的经历,想起那些生死搏杀的日子。多少次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多少次在绝境中咬牙坚持,支撑他的信念中就有对陈善田恩情的感激。
朱元璋当即下旨:陈善田一家免除所有赋税,原有田地不但不收回,还要额外赐田百亩。同时册封陈善田为"义民",享受朝廷俸禄,子孙后代都可免科举直接入仕。
他从贴身侍卫那里要来笔墨,就在陈善田家的破桌子上写下圣旨。字迹龙飞凤舞,每一笔都带着帝王的威严。陈善田在旁边看着,心中激动得无法言喻。
可这还不够。朱元璋沉思片刻,又密令当地知府,以陈善田的名义在全县设立义庄,专门收养孤儿寡母,帮助贫困百姓度过难关。这样既让陈善田名垂青史,又让他的善心得以延续。
"陈叔,您当年帮助我,是出于善心。如今我要让这份善心传播得更广,让更多像当年的我一样的人得到帮助。"朱元璋认真地说道。
陈善田听完这些,眼中含着泪花,声音颤抖得厉害。"重八,你这是要让我如何承受?"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个小小的善举会有如此巨大的回报。这不仅仅是对他个人的恩赐,更是对天下善人的鼓励。
朱元璋握住他的手,那双曾经握过锄头的手现在有些粗糙,但依然温暖。"陈叔,您当年救我于危难之中,这份恩情我永世不忘。如今我虽贵为天子,可在您面前,我还是那个朱重八。"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进破旧的院子里,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两人坐在院子里聊着家常,就像普通的父子一般。朱元璋说起这些年的经历,说起战场上的生死,说起登基时的忐忑。每一个故事都惊心动魄,可他说得平静,仿佛在讲别人的事。
陈善田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眼中满是慈爱。在他眼中,眼前这个人还是当年那个需要照顾的孩子。"重八啊,这些年你受苦了。"
朱元璋摇摇头,"比起当年失去父母的痛苦,这些都不算什么。"他顿了顿,"陈叔,要不是您当年的帮助,我早就死了,哪里会有今天的一切。"
"重八啊,你能有今日,我为你高兴。"陈善田拍了拍朱元璋的手,那只手已经布满老茧和皱纹。"可是你要记住,无论坐多高的位子,都不能忘了做人的本分。"
朱元璋重重地点头,眼中满含着敬意。"陈叔的话,我记住了。"
这句话他说得很认真,就像当年那个小沙弥接受师父教诲一样虔诚。权力可以让人迷失,可陈善田的话却能让他保持清醒。
天色渐晚,远山如黛,炊烟袅袅。朱元璋起身告辞,侍卫们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陈善田送到门口,看着这个曾经的穷小子,心中感慨万千。
来源:高冷铅笔11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