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救我这一次!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没活路了!”我那三十好几的弟弟赵伟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我面前,膝盖“咚”的一声砸在冰凉的地砖上,听得我心尖都跟着一颤。他死死抱着我的小腿,仰着那张被酒色掏空了的脸,眼睛里全是血丝和算计,“姐,你就把瑶
“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救我这一次!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没活路了!”我那三十好几的弟弟赵伟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我面前,膝盖“咚”的一声砸在冰凉的地砖上,听得我心尖都跟着一颤。他死死抱着我的小腿,仰着那张被酒色掏空了的脸,眼睛里全是血丝和算计,“姐,你就把瑶瑶那套房卖了吧,那房子写的是你的名,你卖了给我还债,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刚放学回家的女儿瑶瑶,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清脆的声音像冰珠子一样砸在客厅里:“舅舅,你想卖我的房子给你还赌债?可以啊,你先把我爸的命还回来。”
一句话,满室死寂。赵伟军脸上的悲恸瞬间凝固,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看着我女儿,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一切,都得从半年前我丈夫老周出车祸说起。
我和丈夫周建华都是普通工薪阶层,我是一家超市的理货员,一个月工资三千出头,老周是货车司机,跑长途的,辛苦是真辛苦,但挣得也多一些。我们俩省吃俭用大半辈子,就为了女儿瑶瑶。瑶瑶争气,从小学习就好,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为了方便她上学,也为了孩子将来有个着落,我们俩掏空了所有积蓄,又跟亲戚朋友借了一圈,才凑够首付,在学校附近给她买了一套六十平的小两居。
因为瑶瑶还没成年,房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但我们一家人都清楚,这就是给瑶瑶准备的婚前财产。为了还房贷和给瑶瑶攒大学学费,老周跑车跑得更勤了,常常是刚回家歇个脚,扒拉两口饭,就又匆匆上路。我总劝他慢点,钱是挣不完的,身体要紧。他总是憨憨地笑:“等瑶瑶上了大学,房贷还得差不多了,我就不跑了,在家陪你们娘俩。”
可我没等到那一天。半年前,老周在跑一趟去南方的长途时,为了躲避一个突然窜出来的电瓶车,猛打方向盘,连人带车翻进了路边的沟里。等我接到电话赶到医院时,他全身插满了管子,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看着我和瑶瑶,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医生说,伤得太重,尽力了。
天,就那么塌了。
肇事方是个刚成年的小伙子,家里穷得叮当响,别说赔偿了,连医药费都拿不出来。货运公司那边赔了我们一笔钱,四十万。这笔钱,在别人看来或许不少,但对于失去顶梁柱的我们家来说,每一分都是老周拿命换来的。我把这笔钱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存了定期,准备给瑶瑶上大学用,雷打不动。另一部分留作我们娘俩的生活费和应急。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日子一下子就紧巴起来。我白天在超市上班,晚上就去饭店端盘子,一天打两份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但一想到瑶瑶,我就觉得浑身是劲。瑶瑶也特别懂事,学习更刻苦了,还包揽了家里大部分家务,总跟我说:“妈,你别太累了,等我考上大学,我去做家教,我们一起还房贷。”
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苦,但心里是暖的。可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赵伟军打破了。
赵伟军是我爸妈的老来子,从小就被惯得无法无天。我爸妈总说,家里就这么一个男孩,得宠着。于是,他闯了祸我爸妈去赔礼道歉,他不想上学我爸妈就由着他辍学在家,他要钱我爸妈就砸锅卖铁地给。我这个当姐姐的,从小就得让着他,好吃的给他,新衣服给他,连上学的机会,当年都差点因为他要买游戏机给搅黄了。
结婚后,我以为能清净点,可赵伟军就像个无底洞。今天说要做生意,从我这拿走两万,明天说朋友急用钱,又借走一万。那些钱,从来都是有去无回。老周心善,总劝我:“都是一家人,能帮就帮一把吧。”可我心里清楚,我这个弟弟,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老周走后,我妈领着赵伟军来过几次,明里暗里都在打听那笔赔偿款的事。我留了个心眼,只说钱都用来还债和安葬老周了,没剩多少。我妈当时脸色就不好看了,嘟囔着:“你一个女人家,要那么多钱干嘛,伟军正是用钱的时候。”我听了心里发冷,但没跟她吵。
没想到,他们这次直接把主意打到了瑶瑶的房子上。
那天赵伟军跪在地上,被瑶瑶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后,我妈“啪”地一下把手里的菜篮子摔在地上,指着瑶瑶的鼻子就骂:“你个死丫头,怎么跟你舅舅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东西!你爸的命是他自己命不好,跟你舅舅有什么关系!你舅舅现在有难,你们当姐的、当外甥女的,就该拉一把!”
我一把将瑶瑶护在身后,胸口堵着一团火,烧得我嗓子眼都疼。“妈!你讲点道理好不好!那是老周拿命换来的房子,是瑶瑶唯一的依靠!伟军他到底欠了多少钱?他干什么了?”
“他……他不就是做生意赔了点嘛!”我妈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赵伟军回过神来,又开始嚎啕大哭:“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借了高利贷,利滚利,现在都八十万了!他们说再不还钱,就要剁了我的手!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八十万!我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没站稳。瑶瑶那套房子,现在的市价也就九十来万,卖了它,我们娘俩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你做什么生意能赔八十万?”我死死盯着他。
“我……我跟朋友合伙……开饭店……”赵伟军支支吾吾,话都说不囫囵。
“开饭店?你连菜刀都没摸过,开什么饭店!”我气得浑身发抖,“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赵伟军的头一下子就耷拉了下去,不敢吱声。我妈一看瞒不住了,索性耍起了无赖,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个白眼狼女儿,看着亲弟弟去死都不管!周建华死了,你守着那套破房子有什么用?难道比你弟弟的命还重要吗?你要是不卖房救伟军,我就死在你家门口!”
看着我妈撒泼的样子,再看看跪在地上那个烂泥一样的弟弟,我心里一片冰凉。这就是我的亲人,我丈夫尸骨未寒,他们就惦记着他用命换来的东西,来填他们自己捅下的窟窿。
瑶瑶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但坚定地说:“妈,别哭。我们不卖房子。”
我妈听见了,哭嚎声更大了:“好啊,你们娘俩一条心,就是要逼死我们!赵雅丽,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家就成了戏台子。我妈和赵伟军轮番上阵,时而哭诉,时而咒骂,时而又打感情牌,说起我小时候他们怎么疼我。邻居们都探头探脑,指指点点,我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烫。我白天上班,他们就在家门口堵我,我晚上回家,他们就坐在客厅里唉声叹气。
我快被逼疯了,有好几次,我都动摇了。我想,要不就卖了吧,不然真把我妈逼出个好歹来,我这辈子都心不安。可一看到瑶瑶那双清澈又倔强的眼睛,我就狠不下心。那是老周留给我们娘俩唯一的念想和保障了。
转机发生在一个星期后的晚上。
那天我下班回家,刚到楼下,就看到几个纹着身的男人围着赵伟军,其中一个领头的黄毛,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骂骂咧咧地说:“赵伟军,最后给你三天时间,八十万,一分不能少!不然,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赵伟军抱着头,屁都不敢放一个。等那几个人走了,他看见我,连滚带爬地过来,又想抱我的腿。“姐,你看到了吧!他们真的会弄死我的!你快去卖房啊!”
我厌恶地甩开他,心里却有了个主意。我对他冷冷地说:“房子的事,我再考虑考虑。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欠下这笔钱的?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漏。”
或许是看到了希望,赵伟军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原来,他根本不是做生意赔了,而是被一个叫“龙哥”的人设了局,在地下赌场里输了个精光,还签了一堆利滚利的高利贷合同。
我让他把那个“龙哥”的联系方式,还有赌场的位置,都偷偷告诉了我。然后,我对我妈和赵伟军说,房产证不在我手上,我得回老周老家一趟,从他父母那里拿。他们信以为真,总算暂时消停了。
我并没有回老家,而是请了两天假,找到了老周以前跑车时认识的一个兄弟,叫张勇。张勇为人仗义,在社会上有些路子。我把赵伟军的事情一说,又把那笔四十万的赔偿款拿出来二十万,求他帮忙。
我说:“勇哥,这钱不是给你的。我想让你帮我找几个人,演一场戏。事成之后,这钱你看着分给兄弟们,剩下的,我想请你帮我办另一件事。”
张勇听完我的计划,沉默了半天,最后拍着胸脯说:“嫂子,你放心!周哥是我最好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这钱我不能要,但这个忙,我一定帮!”
我坚持把钱塞给了他,这是规矩。老周走了,我不能再欠人情。
三天后,我“风尘仆仆”地从“老家”回来,对我妈和赵伟军说,房产证拿到了,但卖房子手续复杂,需要时间。就在他们以为事情成了的时候,张勇带着几个“兄弟”找上了门。
那几个人个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比之前那个黄毛一伙人看着还吓人。张勇一脚踹开门,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把一份文件摔在茶几上,对赵伟军说:“你就是赵伟军?欠我们龙哥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赵伟军和我妈都吓傻了。赵伟军哆哆嗦嗦地说:“我……我姐马上就卖房了,卖了就还你们!”
张勇冷笑一声:“卖房?来不及了!龙哥说了,给你两条路。要么,现在就拿一只手出来。要么,签了这个。”
他指着桌上的文件,那是一份“劳务合同”。合同上写着,赵伟军自愿去东南亚的某个矿区“打工”三年,用工资抵债,包吃包住,但三年内不能与家人联系。
我妈一听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还三年不能回来,当场就哭了:“不行啊!不能去啊!我们还钱,我们马上还钱!”
我假装害怕地拉着我妈,对张勇说:“大哥,你们宽限几天,我们一定想办法……”
“没办法!”张勇打断我,“龙哥的耐心是有限的。要么签字,要么留手,自己选!”
赵伟军看着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又看看那份合同,吓得脸都白了。他这辈子没吃过苦,哪里敢去什么矿区。他扑通一声跪在张勇面前,磕头如捣蒜:“大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赌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就在这时,我拿出了手机,按下了播放键。里面传出的,正是我之前让赵伟军详细描述被设局经过时录下的音。录音里,赵伟军清清楚楚地讲了那个“龙哥”是怎么一步步引诱他,赌场的位置,甚至还有几个关键的荷官的名字。
我对张勇说:“大哥,我弟弟虽然烂赌,但也是被人骗了。这里面有他们设局骗人的证据,要不……我们报警吧?”
张勇的“兄弟们”脸色瞬间就变了。张勇和我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他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恶狠狠地说:“臭娘们,你敢报警?”
我“吓”得往后一缩,瑶瑶却在这时冷静地走了出来,手里也拿着一个手机,屏幕上是拨号界面,110三个数字清清楚楚。
“我妈不敢,我敢。”瑶瑶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敲诈勒索,还涉嫌组织赌博。我舅舅欠你们的赌债,法律上根本就不承认。你们现在走,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们要是不走,我马上就报警。”
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面对一群“恶人”,竟然没有丝毫胆怯。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老周的影子,一样的正直,一样的勇敢。
张勇和他的“兄弟们”演得很足,他们对视了几眼,最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我妈瘫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赵伟军则像一滩烂泥,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我走到他面前,把那份伪造的“劳务合同”捡起来,拍在他脸上。“赵伟军,你听好了。房子,我不会卖。你的债,你自己想办法。从今天起,我们姐弟情分,到此为止。你以后是死是活,都跟我,跟我女儿,没有任何关系。”
然后,我看向我妈,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妈,养老,我会尽我的义务,每个月给你生活费。如果你再想着用我或者瑶瑶去填你儿子的无底洞,那对不起,这个家,你也不用再来了。”
说完,我拉着瑶瑶,回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门外,是我妈撕心裂肺的咒骂声,和我弟弟微弱的哀求声。我充耳不闻,只是紧紧地抱着女儿。
后来我听说,赵伟军被那些真正的高利贷追得走投无路,最后还是我爸妈卖了老家的房子,才勉强堵上了一部分窟窿,剩下的,赵伟军自己跑去外地打黑工慢慢还了。我妈也消停了,只是偶尔打电话来,语气里总是带着怨气。
我不在乎了。经历了这一切,我才真正明白,善良需要锋芒,亲情也不能成为无底线索取的借口。我守住了丈夫用命换来的家,守住了女儿的未来。
那天晚上,瑶瑶抱着我,小声说:“妈,其实我早就把舅舅跟你的对话录了音,也查了法律,赌债是不受保护的。我本来想直接报警,但我怕你为难。”
我摸着女儿的头发,眼泪掉了下来。我的女儿,真的长大了。她比我更坚强,更勇敢。
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我想,老周,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女儿,很好。这个家,我守住了。
来源:快乐育儿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