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跟丈夫深海潜水,清洁大妈突然撞我_闺女敲敲,满气瓶不这声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13 12:00 1

摘要:五年的婚姻,像一幅精心装裱的画,外人看着光鲜,只有我知道,画框的边缘,早已被看不见的潮气悄悄侵蚀。那场策划已久的深海潜水,本该是为这幅画镀上新彩的仪式,却差点成了揭开所有腐朽的葬礼。

后来,周明轩无数次地对我说,那天如果不是我坚持,他会用后半辈子在悔恨的海底溺亡。

可他不知道,在我心里,我们的婚姻,其实已经溺亡过一次了。

五年的婚姻,像一幅精心装裱的画,外人看着光鲜,只有我知道,画框的边缘,早已被看不见的潮气悄悄侵蚀。那场策划已久的深海潜水,本该是为这幅画镀上新彩的仪式,却差点成了揭开所有腐朽的葬礼。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午后,一个清洁大妈看似无意的一次碰撞,和一句没头没尾的提醒。

第1章 海风里的耳语

三亚的阳光,像是上帝打翻了的蜜糖罐子,黏稠、温热,带着一股子甜腻的花香,不由分说地包裹住每一个人。

我和周明轩选的这家度假酒店,就坐落在海棠湾最安静的一角。落地窗外,是层次分明的蓝,从浅碧到蔚蓝再到深邃的靛青,一直铺展到天际线。我们此行的重头戏,就是庆祝结婚五周年的深海潜水。

“岚岚,你看,我约了湾区最好的潜水教练,一对一教学,保证安全。”周明轩从身后环住我,下巴轻轻搁在我的肩窝,语气里满是宠溺和精心安排后的得意。他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混着阳光的味道,是我熟悉了五年的气息。

我笑着侧过头,亲了亲他的脸颊:“辛苦周总了,为了满足我的小愿望,费心了。”

“你的愿望,再大也得实现。”他吻了我的额头,然后指着远处的海面,“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在下面,看珊瑚和尼莫了。”

我心里被一种叫“幸福”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周明轩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总是能把生活安排得妥帖周到,像一本印刷精美的日程表,每一页都写着“完美”。从我们恋爱到结婚,他给了我一个令人艳羡的壳,坚固、漂亮,风雨不侵。

第二天下午,我们按照约定时间来到酒店附属的潜水俱乐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咸腥味和橡胶制品特有的气味。墙上挂着各种潜水装备和色彩斑斓的海洋生物照片,几个肤色黝黑的教练正在帮学员穿戴设备,气氛热烈而专业。

我们的教练叫阿伟,是个三十出头的小伙子,笑容爽朗,牙齿很白。他正有条不紊地为我们讲解着装备的使用方法,尤其是水下沟通的手势。周明轩学得很快,不时还举一反三地提问,引得阿伟连连称赞。

我则有些紧张,反复确认着呼吸调节器的用法。周明轩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而干燥,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别怕,有我呢。”

我点点头,心里的石头落下大半。是啊,有他在,我怕什么呢。

就在我们准备穿上湿衣,走向装备区领取气瓶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提着水桶和拖把的清洁大妈,正低着头费力地拖着地,大概是地面湿滑,她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我这边撞了过来。

“哎哟!”

我被她结结实实地撞得一个踉跄,幸好周明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吗?”周明轩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他总是这样,对我呵护备至,对外人则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那个大妈约莫五十多岁,皮肤是海边人特有的黝黑粗糙,穿着一身灰色的工作服,看起来有些畏缩。她连忙放下水桶,搓着手,一脸惶恐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先生,太太,我不是故意的,地太滑了,真对不住!”

“算了算了,我也没受伤。”我摆摆手,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影响了心情。

周明轩却不依不饶,大概是觉得在教练面前失了面子,他沉声对那个大妈说:“毛手毛脚的,万一伤到我太太怎么办?你们经理呢?就这么培训员工的?”

大妈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对不起”。

我拉了拉周明轩的袖子,小声说:“好啦,别这样,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周明轩看了我一眼,这才缓和了脸色,挥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行了行了,下次注意点,赶紧走吧。”

大妈如蒙大赦,连声说着“谢谢先生,谢谢太太”,佝偻着腰,手忙脚乱地拎起水桶准备离开。

就在她和我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脚步顿了一下,飞快地抬眼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惊慌,有犹豫,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急切。

她的身体微微向我倾斜,用一种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几乎是气音的音量,飞快地嘟囔了一句。

那句话说得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水中,连涟漪都来不及看清就沉了底。

我甚至没完全听清,只隐约捕捉到几个模糊的音节。

她说完,不敢再看我,几乎是逃也似的,拖着拖把匆匆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发什么呆呢?走了,去拿气瓶。”周明轩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

我“哦”了一声,跟了上去,脑子里却像卡了带的录音机,反复回放着刚才那个瞬间。

她到底说了什么?

我努力在脑海里拼凑着那几个破碎的音节,像是在做一道困难的填字游戏。

好像是……“闺女”?

后面更模糊了,似乎提到了“瓶子”、“声音”之类的词。

我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也许她只是在用方言自言自语地抱怨,或者是在为自己的莽撞辩解。一个萍水相逢的清洁工,能有什么深意呢?

阿伟已经把两个崭新的气瓶放在了我们面前,银色的瓶身在灯光下闪着光。他拍了拍其中一个,笑着对周明轩说:“周先生,这可是我们这儿最好的装备,德国进口的,性能绝对一流。”

周明轩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属于我的那个气瓶,发出一声沉闷的“砰”响。

“听听,多结实。”他笑着对我说。

就在他手掌接触到气瓶,那声闷响传来的刹那,我脑子里像是有道闪电划过。

那句含混的话,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闺女……敲敲,满气瓶不这声。”

第2章 看不见的裂痕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猛地一缩,连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满气瓶不这声……”

这句话像一句魔咒,在我耳边嗡嗡作响。什么意思?满的气瓶不是这个声音?那应该是什么声音?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那个银色的金属瓶子,它安静地立在那里,瓶口连接着复杂的呼吸调节器和压力表。压力表上的指针,清晰地指向满格的区域。一切看起来都完美无缺,就像周明轩为我安排的所有事情一样。

“岚岚?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周明轩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关切地问。

阿伟也看了过来:“林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一个清洁大妈莫名其妙地撞了我一下,然后留下了一句更莫名其妙的警告?

他们会怎么看我?觉得我临阵脱逃,紧张过度,开始胡思乱想?

周明轩最不喜欢我这样了。他总是说我心思太重,容易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庸人自扰。他喜欢的是那个从容、优雅、永远相信他的我。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紧张。第一次潜水,心里没底。”

周明舟听了,立刻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他伸手揽过我的肩膀,在我背上轻轻拍了拍,语气是那种一贯的、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安抚:“傻瓜,有什么好紧张的。我不是说了吗,一切有我。这设备,这教练,都是最好的。你只要放轻松,跟着我就行了。”

他的话语像温水,试图包裹我,融化我的疑虑。可这一次,那颗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非但没有融化,反而像被温水浸泡过一样,开始悄悄地发芽。

我看着他,他英俊的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眼神清澈,看不出任何破绽。我怎么能因为一个陌生人的一句话,就去怀疑为我精心准备了这一切的丈夫?

这太荒谬了。

我努力说服自己,一定是我想多了。也许那个大妈的方言我理解错了,也许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再或者,她就是随口胡说,故意吓唬人。

对,一定是这样。

我定了定神,跟着阿伟的指导,开始穿戴配重带和浮力背心。装备很沉,压在身上,让我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每一个卡扣扣上的声音,都像是在加重我心里的负担。

周明轩已经麻利地穿戴完毕,他背上气瓶,活动了一下身体,显得游刃有余。他转过身,帮我把气瓶背上,仔细地检查着每一根管线的位置。

“好了,我的美人鱼,准备好进入你的王国了吗?”他冲我眨了眨眼,笑容灿烂。

我看着他,心里的天平剧烈地摇摆着。一边是五年的夫妻情分,是他一贯的可靠与完美;另一边,是一个陌生大妈充满善意的、急切的眼神和那句挥之不去的警告。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又落在了那个气瓶上。

“满气瓶不这声……”

一个念头疯狂地冒了出来: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

如果这个气瓶真的有问题,会怎么样?

深海潜水,气瓶就是生命。在几十米深的海底,如果空气耗尽……我不敢再想下去,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不,我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能。

“明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声音有些干涩,“我们……我们能换一个气瓶吗?”

周明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转为不解:“换一个?为什么?这个不是好好的吗?”

“我……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我不敢说出真正的原因,只能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刚才被撞了一下,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就当是……图个吉利,行吗?”

周明轩的眉头皱了起来,那是我熟悉的前兆,表明他的耐心正在告罄。

“林岚,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的语气重了一些,“我们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教练都等急了。别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不是胡思乱想!”我的声音也忍不住提高了一些,“我就是觉得不舒服!换一个气瓶而已,又不麻烦!”

我们的争执引来了阿伟的注意,他走过来,有些为难地问:“周先生,周太太,怎么了?”

周明轩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压抑自己的不快,他转头对阿伟说:“没事。我太太有点紧张,觉得这个气瓶不吉利,想换一个。”他说“不吉利”三个字的时候,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阿伟愣了一下,随即打着圆场笑道:“嗨,多大的事儿。没问题,林小姐要是觉得不踏实,咱们就换一个。潜水嘛,心情最重要。您稍等,我马上去库房给您拿个新的。”

说着,阿伟就要去搬那个气瓶。

“等等!”周明轩却突然出声制止了他。

我和阿伟都诧异地看着他。

周明轩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走上前,一把按住那个气瓶,语气强硬地说:“不用换了!就用这个!”

我彻底愣住了。

这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我以为他最多就是抱怨几句,最终还是会依着我。毕竟,这只是换一个气瓶的小事,他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就好像,我触碰到了他某个不能被触碰的禁区。

“为什么?”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他的眼神有些闪躲,避开了我的直视,生硬地解释道:“这些装备都是提前预定、调试好的,跟教练的计划是配套的。临时更换,万一新的有问题怎么办?这个是教练亲自检查过的,是最安全的!”

这个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却丝毫无法说服我。潜水俱乐部里那么多备用气瓶,怎么可能随便拿一个就有问题?他的坚持,显得那么不合情理。

空气仿佛凝固了。阿伟站在一旁,看看我,又看看周明轩,一脸尴尬,不知所措。

我心里的那颗怀疑的种子,在周明轩这不合常理的坚持下,破土而出,疯狂地滋长起来。

我看着他,这个我同床共枕了五年的男人,第一次觉得,他如此陌生。

他精心为我编织的那个名为“完美”的壳,在这一刻,我仿佛听到了它碎裂的声音。

第3章 敲响的警钟

“我说了,我不舒服,我要换。”我的态度也强硬起来。这不是无理取闹,这关乎我的生命。在这一点上,我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

周明轩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压低了声音,话语里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林岚,你别闹了,行不行?这么多人看着,你想让别人看我们笑话吗?”

“看笑话,比丢了命更重要吗?”我冷冷地反问。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扇在了他脸上。他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握着气瓶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我们俩就这样僵持着,像两只斗气的公牛,谁也不肯后退一步。周围的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阿伟在一旁急得搓手,想劝又不敢开口。

我心里一片冰凉。我无法理解,周明轩为什么宁愿跟我在这里爆发如此激烈的冲突,也不愿意满足我这个看似简单合理的要求。他的固执,已经超出了“爱面子”或者“觉得我无理取闹”的范畴。这背后,一定有别的原因。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海。

难道……他知道这个气瓶有问题?

不,不可能!我立刻掐灭了这个想法。他为什么要害我?我们是夫妻,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可如果不是,他又为什么如此反常?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声音打破了僵局。

“那个……这位太太,”一直站在旁边不敢作声的阿伟,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了,“您是不是对气瓶的安全性不放心?要不这样,我当着您的面,再检查一遍,您看行吗?”

这是一个台阶。

我看了阿伟一眼,又看了看周明轩。周明轩的脸色依旧难看,但没有出声反对。显然,对他来说,重新检查一遍,比直接换掉一个“不吉利”的气瓶,更能保全他的面子。

“怎么检查?”我问,声音里依然带着戒备。

“很简单。”阿伟说着,指了指气瓶上的压力表,“您看,这个压力表显示现在是满格,大概220bar,这是标准满瓶压力。然后我们可以稍微打开阀门,听一下出气的声音,感受一下气流的强度。如果压力足够,气流会非常强劲有力。”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拧阀门。

“等等!”我再次制止了他。

我脑子里回响着那句话:“满气瓶不这声。”那个“声”,指的是敲击的声音。

我看着阿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专业:“教练,我听说,判断气瓶满不满,除了看压力表,还可以通过敲击瓶身听声音来判断,对吗?”

阿伟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啊……对,有经验的潜水员是可以。这算是个小技巧吧。因为气瓶里是高压空气,装满气的瓶子,敲起来声音会比较清脆、短促,发‘梆梆’的声音。而空气用掉一部分之后,里面压力变小,敲起来声音就会变得沉闷、悠长一些,是‘砰砰’的声音。”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用指关节敲了敲旁边一个备用的气瓶。

“梆、梆。”

那声音,果然清脆、坚实。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我又想起了刚才,周明轩拍我那个气瓶时发出的声音。

是“砰”的一声闷响。

我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属于我的气瓶,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大脑。

“那……教练,”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你能……敲一下我这个吗?”

阿伟还没反应过来,周明轩的脸色却“唰”地一下变了。

“林岚!你够了!”他厉声喝道,“你把人家专业教练当成什么了?耍猴吗?压力表是干什么用的?你宁愿信什么敲瓶子的土办法,也不信科学仪器?”

他的反应越激烈,我心里的怀疑就越深。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他在害怕,他在掩饰。

我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只是用一种近乎恳求的目光看着阿伟:“教练,拜托了,就一下,我就想听听。如果声音没问题,我马上道歉,再也不提任何要求。”

我的坚持,和周明轩的失态,让阿伟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职业的审慎。

他看了看周明轩,又看了看我,最终,他选择了相信一个客户最直接的诉求。

“好吧。”

他点了点头,伸出右手,弯起食指的指关节。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战鼓一样,擂得我耳膜生疼。

周明轩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死死地盯着阿伟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绝望?

阿伟的手指,落在了银色的瓶身上。

“砰——”

一声沉闷、带着回响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不是“梆梆”,而是“砰”。

和刚才那个备用气瓶清脆的声音,截然不同。

阿伟的脸色,也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变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没有再敲第二下,而是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身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个专业的、外接式的压力计。

他没有再去看我们任何人,而是直接拧开我那个气瓶的保护盖,将专业压力计接了上去。

周明轩的身体晃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脸色苍白如纸。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觉得手脚冰凉。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阿伟手里的压力计。

指针飞速转动,然后,稳稳地停在了一个数字上。

50。

不是压力表上显示的220,而是只有50bar。

这是一个危险到极点的数字。对于一个新手潜水员来说,这点空气,在水下十几米的地方,可能连十分钟都撑不到。如果按照原计划下潜到更深的地方,巨大的水压会急剧增加空气的消耗速度。

一旦下水,我将面临的,是活活溺死在深海里的绝境。

阿伟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看着我,声音都有些发抖:“林……林小姐,对不起,这是我们的失误。这个气瓶……这个气瓶的压力表坏了,它被卡在了满格的位置!”

真相大白。

我没有去看那个惊魂未定的教练,也没有去看那个致命的气瓶。

我的目光,越过这一切,直直地射向我的丈夫,周明轩。

我看到他紧紧地咬着嘴唇,身体在微微发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羞愧,以及被戳穿所有伪装后的狼狈。

那一刻,海风从俱乐部门口灌了进来,带着咸湿的凉意。

我却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沉入了那片冰冷、黑暗的深海。

第4章 完美丈夫的B面

从潜水俱乐部回到酒店房间,短短几百米的路,我们走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一路上,周明轩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步子迈得又快又急,像是在逃避什么。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愤怒、后怕、失望、困惑……种种情绪像一团乱麻,在我胸口纠结、发酵,最终,都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

“砰!”

房门被重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明媚的阳光和悦耳的鸟鸣。

房间里光线昏暗,冷气开得很足。周明轩没有开灯,他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我走到他身后,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意外:“为什么?”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闹质问。在巨大的震惊过后,我反而冷静了下来。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周明轩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压力表是坏的。”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疲惫。

“你不知道?”我冷笑一声,“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拼了命地阻止我换气瓶?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在我提出要敲瓶子听声音的时候,反应那么大?”

我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向他紧绷的神经。

他猛地转过身来,双眼布满血丝,情绪有些失控地低吼道:“我就是觉得丢人!我觉得你无理取闹!当着外人的面,不给我留一点面子!我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却宁愿相信一个清洁工的胡说八道,也不相信我!”

他还在嘴硬,还在试图用“面子”来搪塞。

“周明轩,”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我的目光像探照灯,让他无处遁形。

他与我对视了几秒,终于败下阵来。他颓然地垂下头,双手痛苦地插进头发里,蹲了下去。

“对不起……岚岚,对不起……”他哽咽着,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等着他亲口说出那个被他隐藏在“完美”表象下的,丑陋的真相。

房间里只剩下他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泪水糊了满脸,那副狼狈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

“公司……出事了。”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的心一沉。

“半年前,我投资的一个项目失败了,资金链断了。公司现在就是一个空壳子,欠了银行和供应商一大笔钱。我每天都在拆东墙补西墙,快撑不下去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担心,怕你……看不起我。我习惯了在你面前无所不能的样子,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失败的一面。”

我怔怔地听着,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那个在我面前永远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周明轩,原来早已被生活的重压,压得喘不过气。

“这次来三亚,是我们早就说好的。我不想让你失望。可是……我连订这家酒店的钱,都是刷的信用卡。”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没有钱去订那个最好的潜水俱乐部了。阿伟……他不是什么金牌教练,这个俱乐部,是我托人找的,最便宜的一家。甚至……比市面上的价格还要低很多。”

“我跟他们的老板是朋友的朋友,他答应给我一个友情价。但条件是……用他们一些即将淘汰的旧设备。”

“淘汰的……旧设备?”我重复着这几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我检查过的,我真的检查过!我把所有的设备都看了一遍,挑了看起来最新的。我试了那个气瓶,我拧开阀门听了声音,气很足。我真的没想到……没想到那个压力表是坏的!”

“所以,你不是不知道设备有问题,你只是不知道问题有这么致命!”我终于明白了。

他不是想杀我。

他只是为了维持他那可悲的、早已不堪一击的“完美”假象,用我的生命去进行了一场豪赌。

他赌那些旧设备不会出问题。

他赌我能平安无事地完成这次潜水。

他赌他能够继续瞒天过海,继续扮演那个无所不能的“好丈夫”。

而我,就是他赌桌上的筹码。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换气瓶?”我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因为……因为我们预定的就是这个套餐,用这套指定的旧设备。如果临时要换新的,就要按正常价格补差价。我……我没那么多钱了。我所有的钱,都用来维持公司的运转,和营造这次旅行的假象了。”

他终于说出了那个最羞于启齿的原因。

不是因为面子,不是因为固执,而是因为——穷。

这个答案,比他想蓄意谋害我,更让我感到悲哀。

我看着他,这个曾经让我无比崇拜和依赖的男人,此刻正像一个被剥去了华丽外壳的寄居蟹,露出了里面柔软、脆弱、甚至有些不堪的身体。

我一直活在他为我打造的童话城堡里,却不知道,这座城堡的地基,早已被蛀空了。

而他,为了不让城堡倒塌,不惜用我的生命去当一根小小的支撑杆。

“周明轩,”我轻声说,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你知道吗?我害怕的,从来不是你失败,不是你没钱。我害怕的,是你不再坦诚。”

“我们是夫妻啊。夫妻是什么?是风雨同舟,是祸福与共。不是你一个人在前面死撑,把我蒙在鼓里,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如果今天,我没有听那个大妈的话,如果我傻乎乎地跟你下了水……你后半辈子,要怎么过?”

我的话,像一把重锤,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再也控制不住,抱着头,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里,有悔恨,有恐惧,有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绝望。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心里那团乱麻,似乎被眼泪浸泡得更乱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谅他?我该如何原舍弃我生命安全的自私与侥幸?

不原谅他?我们五年的感情,那些曾经的美好,难道就这样化为泡影?

窗外,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是这纷乱人世间,一声悠长的叹息。

第5章 一碗滚烫的海鲜粥

我在房间里枯坐了一整个下午。

周明轩后来哭累了,就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眉头紧紧地锁着,像个迷路的孩子。我给他盖了条毯子,然后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由明转暗。

海从蔚蓝色变成了深灰色,最后和墨色的夜空融为一体。远处的渔船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像散落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我的心,也像这片深海,看不见底,辨不明方向。

我一遍遍地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从那个清洁大妈的提醒,到周明轩的崩溃。我试图去理解他,去站在他的角度思考。一个骄傲的男人,不愿意在妻子面前承认自己的失败,这或许可以理解。但这种理解,无法抹平他将我置于险境的事实。

信任一旦出现裂痕,就像摔碎的镜子,即使勉强拼凑起来,也永远会有一道道丑陋的疤。

晚上七点多,我饿了。不是那种想吃东西的食欲,而是一种生理性的胃部空虚。我不想叫酒店的客房服务,不想再面对任何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我想起了那个清洁大妈。

我想见她。

我想当面谢谢她,也想问问她,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为什么会冒着得罪客人的风险来提醒我?

我换了身衣服,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我只能凭着一点模糊的印象,在酒店的后勤区域寻找。这里是游客看不到的另一面,充满了消毒水的气味和各种机器运转的嗡嗡声。

我问了几个路过的工作人员,他们都摇头表示不认识。也是,一个庞大的五星级酒店,清洁工那么多,谁会特意去记一个人的长相。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在员工食堂的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还是那身灰色的工作服,她正端着一个不锈钢餐盘,准备找个角落坐下。

“阿姨!”我快步走了过去。

她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是我,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局促。她下意识地端着餐盘,想要躲开。

“阿姨,您别怕,我不是来找您麻烦的。”我赶紧解释,语气尽量放得温和,“我是来……谢谢您的。”

我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您救了我的命。”

我的举动让她更加手足无措,她连忙放下餐盘,过来扶我:“使不得,使不得啊闺女!快起来!”

她的手很粗糙,掌心布满了厚厚的茧子,但很温暖。

我直起身,看着她,诚恳地说:“阿姨,真的谢谢您。如果不是您那句话,我今天可能就……”

她叹了口气,拉着我走到食堂外一个僻静的角落,那里有几条长椅。

“坐吧,闺女。”

我们在长椅上坐下。晚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阿D,你怎么知道那个气瓶有问题?”我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

她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望向远处黑漆漆的海面,像是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

“我以前……不住在这里。”她缓缓开口,口音还是有些重,但因为语速慢,我能听得很清楚,“我老家在湛江,也是靠海的。我男人,还有我儿子,以前都是渔民,后来跟着人家搞潜水捕捞。”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水性好得很,人都叫他‘浪里白条’。他最喜欢潜水,总说海底比陆地上还热闹。他教过我一些东西,怎么看装备,怎么听气瓶的声音……他说,这东西,看着结实,其实最娇贵,关系到身家性命,一点马虎不得。”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五年前,”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他跟人下海,再也没上来。”

我的心猛地一揪。

“后来捞上来才知道,他的气瓶,阀门出了问题,在水下漏气漏光了。那家船老板,为了省钱,用的就是翻新的二手设备……”

她的眼圈红了,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任何语言在这样的伤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只能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勉强笑了笑:“都过去了。后来,我就来三亚打工了。在这里做清洁,也算是离海近。有时候看着你们这些高高兴兴来潜水的年轻人,就想起我儿子。”

“今天下午,我拖地的时候,就看到你们了。你丈夫,拍那个气瓶的时候,我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出声音不对。那声音,太空,太闷了。跟我儿子出事后,他们捞上来的那个空气瓶,一模一样。”

“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怕惹麻烦。可是……我看着你,笑得那么开心,那么信任地看着你丈夫……我就想起了我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好好的闺女,再出这样的事。”

“所以我就故意撞了你一下,想趁机提醒你。又怕你丈夫听见,不敢大声说,只能含含糊糊说一句。还好……还好你听进去了。”

听完她的故事,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原来,那句救了我命的提醒背后,是这样一段沉重而悲伤的往事。她不是多管闲事,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弥补着一个母亲永远无法挽回的遗憾。

“阿姨,我……”我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反而拍了拍我的手,安慰我:“好了,闺女,没事了就好。看你脸色不好,还没吃饭吧?”

我摇了摇头。

“走,阿姨带你去个地方。”

她拉着我,走出了酒店的后门,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一个亮着灯的大排档。大排档里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

她跟老板很熟,熟络地点了一碗海鲜粥。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就端了上来。雪白的粥底,点缀着新鲜的虾仁、瑶柱和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快吃吧,热乎乎的,吃了胃里舒服。”她把勺子递给我。

我接过勺子,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粥熬得很烂,入口即化,海鲜的鲜甜瞬间在味蕾上散开,一股暖流顺着食道,一直流进冰冷的胃里。

我一边吃,眼泪一边往下掉,滴进碗里,和粥混在一起,分不清是咸是淡。

这一刻,我心里那些纠结、愤怒、怨恨,仿佛都被这碗滚烫的粥,温柔地融化了。

第6章 海面下的暗流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房间的。

陈姨(后来我知道她姓陈)一直陪着我,直到我把那碗粥吃完。她没再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像一个寻常的长辈,看着晚辈吃饭,眼神里有种让人心安的平静。

临走时,她对我说:“闺女,夫妻过日子,就像这海,看着风平浪静,底下说不定就有暗流。浪来了,躲是躲不掉的,得两个人一起把船稳住,才翻不了。”

这句话,像一盏灯,照亮了我心里那片混沌的海。

推开房门,周明轩已经醒了。他没有开灯,就那么坐在黑暗里,听到我进门的声音,身体动了一下。

“你去哪儿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恐慌,仿佛生怕我会一去不回。

我打开了房间的壁灯,柔和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黑暗。

我走到他面前,把在楼下便利店买的胃药和一瓶温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我去找了那位清洁阿姨。”我平静地说。

周明轩的身体猛地一僵,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都知道了。”我继续说,“她儿子,五年前,就是因为劣质的潜水设备,死在了海里。”

周明轩的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脸上,震惊、羞愧、悔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片死灰。

我拉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周明轩,我们谈谈吧。”我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指责,也没有怨怼,“不是以丈夫和妻子的身份,就是像两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坦诚地谈一谈。”

他看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脆弱的希冀。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公司的事情。”

他低下头,声音艰涩:“一年多以前,就开始不对劲了。市场环境不好,几个大客户流失,资金周转越来越困难。半年前,为了搏一把,我把公司大部分流动资金都投进了一个新能源项目,结果……血本无归。”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怎么说?”他苦笑一声,“告诉你,你那个无所不能的丈夫,其实是个快要破产的失败者?告诉你,我们住的房子、开的车,下个月可能就要被银行收走?我每天睁开眼,就是各种催款电话和律师函。我在外面焦头烂额,回到家,看到你一无所知、开开心心的样子,我……我说不出口。”

“我只想让你继续过着以前的生活,我以为我能扛过去,我以为我能找到办法把窟窿补上。我拼命地维持着表面的光鲜,就像这次旅行,我知道我已经负担不起了,可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五周年纪念,我不想让你失望,更不想让你起疑心。”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独白。

他说得越多,我心中那个完美的“周明轩”形象就越是分崩离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虚荣和自尊捆绑,在悬崖边上独自挣扎的、疲惫的普通男人。

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婚姻是一艘豪华游轮,平稳、舒适,可以抵御任何风浪。却不知道,他早已独自一人,在底下那个千疮百孔的船舱里,奋力地舀着倒灌进来的海水,咬着牙,不让我听到一丝一毫的声响。

“所以,你觉得,对我隐瞒,独自承担,就是对我的保护?”我问。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错了。”我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不叫保护,这叫不信任。你不信任我能和你一起面对困难,你不信任我们的感情足以抵御这些风浪。你把我当成一个只能被圈养在城堡里的公主,却忘了,我也是一个可以和你并肩作战的成年人。”

“你所谓的‘保护’,差点击垮了我们。它让你为了维持一个谎言,去撒更多的谎,甚至不惜拿我的生命去冒险。周明轩,你看看你,你被这份‘保护’压得都快喘不过气了,你觉得你快乐吗?”

我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一直以来用以自我麻痹的伪装。

他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错了……岚岚,我真的错了……”他泣不成声,“我不该骗你……我不该……我差一点就害死你了……”

看着他彻底崩溃的样子,我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又冷又硬的石头,终于开始慢慢融化。

愤怒和失望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心疼。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一僵,随即像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抱着他,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后背。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道因为欺骗和隐瞒而产生的裂痕,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愈合。信任的重建,需要漫长的时间和巨大的努力。

但我也知道,当他选择不再隐瞒,当他卸下所有伪装,在我们面前展现出最脆弱、最真实的一面时,我们这个家,才有了重新开始的可能。

那场策划已久的深海潜水,最终没能成行。

我们没有看到绚烂的珊瑚和可爱的尼莫。

但我们,却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危机中,看到了婚姻这片深海之下,那些曾经被我们忽略的、汹涌的暗流。

第7章 退潮后的沙滩

第二天,周明轩主动联系了酒店方和那个潜水俱乐部,坦陈了所有问题。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五一十地说明了自己因为贪图便宜而选择了非正规渠道,并对俱乐部使用存在严重安全隐患的设备提出了严正的交涉。

酒店方对此高度重视,立刻成立了调查小组。那个不负责任的潜水俱乐部被立即关停整改,负责人也受到了相应的处理。周明轩也因为自己的过失,承担了相应的责任。

处理完这些事情,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但眼神却比之前清明了许多。

我们提前结束了假期,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飞机上,我们并排坐着,一路无话,但气氛不再是来时的那种刻意营造的甜蜜,也不是争吵后的冰冷僵持,而是一种暴风雨过后的平静。

回到家,推开门,看到熟悉的客厅,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样,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艰难的。

周明轩没有再对我隐瞒任何事。他把公司所有的账目、银行的催款单、法院的传票,全部摊开在了我面前。

负债的数字,远比我想象的要庞大,足以压垮任何一个普通家庭。

他向我提出了离婚。

“岚岚,我们离婚吧。”那天晚上,他坐在书房里,对着一堆文件,头也不抬地说,“房子卖了,车子也卖了,应该能抵掉一部分债务。剩下的,我自己慢慢还。你……不应该被我拖累。”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走到他身边,拿过他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当着他的面,撕成了两半。

“周明轩,”我说,“我前几天说过,夫妻是用来干什么的?是用来风雨同舟的。现在风雨来了,你却想把我推下船,自己一个人沉下去。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和感动。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钱没了,可以再赚。公司没了,可以东山再起。但家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把我这些年工作攒下的积蓄,还有我父母留给我的一笔钱,全部取了出来,放在他面前。

“这些,应该能先帮你解决一部分燃眉之急。剩下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看着桌上的那几张银行卡,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文件上。

“岚岚,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周明轩,我恨你差点害死我,这是真的。但是,我也爱你,爱了这么多年,这也是真的。我不能因为你犯了一次大错,就否定我们所有的过去。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也给我们这个家一次机会。”

从那天起,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们卖掉了市中心的大平层,搬进了一个小小的两居室。名牌包、昂贵的护肤品,都被我收了起来。我重新开始找工作,凭着以前的经验,很快在一家公司找到了职位。

周明轩遣散了公司的员工,宣布了破产。他放下了所谓的“周总”身段,开始跟着以前的朋友跑项目,从最基础的工作做起。

他变得沉默寡言,但每天都会准时回家。他学会了做饭,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总会变着花样给我准备晚餐。我们不再谈论未来和梦想,更多的是讨论今天菜市场的菜价,或者水电费的账单。

生活变得具体而琐碎,甚至有些窘迫。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却比住在大房子里的时候,更踏实了。

因为,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们两个人,正站在同一片坚实的土地上,手牵着手,朝着同一个方向在努力。

我们偶尔也会吵架。我会因为他死要面子,拒绝一些看起来“不够体面”的工作机会而生气;他也会因为我太过节省,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而感到内疚和烦躁。

但我们不再冷战,不再把话憋在心里。我们会把所有的不满和委屈都说出来,哪怕吵得面红耳赤,最后也会在睡前,给对方一个拥抱。

我们都在学着,如何做一个真正的“伴侣”。

第8章 岸上的风景

一年后的春天。

我们的生活渐渐走上了正轨。虽然依然负债,但每个月看着债务一点点减少,心里就多一分希望。

周明轩凭借着他出色的能力和踏实肯干的态度,很快赢得了新老板的赏识,事业有了新的起色。他不再是那个需要靠名牌和头衔来武装自己的“周总”,而是一个眼神沉稳、脚步坚实的普通男人。

我的工作也得心应手,薪水虽然不高,但足以支撑我们日常的开销。

那个周末,天气很好。周明轩提议说,我们去海边走走。

我们没有去那些著名的旅游海滩,而是选了一个安静的、没什么人的海湾。

我们脱了鞋,赤着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海水一阵阵地漫过脚背,带着微凉的触感。

“岚岚,”周明轩忽然停下脚步,牵起我的手,“对不起。”

我知道,他又想起了三亚的事。这一年来,这三个字,他反反复复说了无数遍。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说。

“过不去。”他摇摇头,眼神里带着深刻的后怕,“我有时候做梦,还会梦到那天。梦到你背着那个气瓶下水,然后……我就吓醒了,一身冷汗。醒过来看到你在身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那天,在潜水俱乐部,你问我,看笑话比丢了命更重要吗?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面子和自尊,我差点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我混蛋到了极点。”

我看着他,阳光下,他眼里的悔恨清晰可见。

我笑了笑,踮起脚,帮他理了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你知道吗?我后来常常在想,也许我们都该感谢那位陈姨,感谢那个有问题的气瓶。”

他疑惑地看着我。

“因为它,让我们停了下来。让我们不得不去看那些我们一直假装看不见的问题。它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们婚姻里所有的谎言、脆弱和不信任。虽然过程很痛苦,但它也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一个把地基重新打牢的机会。”

“以前,你总想带我去看深海的风景。可你不知道,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多新奇的风景。我想要的,只是和你一起,安安稳稳地,走在岸上。”

周明轩的眼眶红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把我拥进怀里。

海风吹过,带着咸咸的味道。远处,海鸥在自由地飞翔。

我们再也没有去潜过水。

我们更喜欢在退潮后的沙滩上,一起寻找贝壳,看寄居蟹匆匆地爬过。我们会在傍晚时分,坐在礁石上,看夕阳如何将整片海染成温暖的金色。

我们终于明白,婚姻里最美的风景,不在于你能下潜多深,去探索那些未知的绚烂。

而在于,当潮水退去,当所有的繁华和伪装都被冲刷干净之后,你们依然愿意牵着彼此的手,在这一片狼藉的沙滩上,捡拾起那些被遗落的、最朴素的幸福。

而这一切,都始于那一句救命的耳语。

“闺女敲敲,满气瓶不这声。”

那声音,不仅敲响了气瓶,也敲醒了我和周明轩,敲醒了我们沉睡在完美假象下的婚姻。

来源:聪颖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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