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北京城里,但凡提起谁活得最“干净”,十个人里头保准有八个会立马想到段祺瑞。
在北京城里,但凡提起谁活得最“干净”,十个人里头保准有八个会立马想到段祺瑞。
不贪不占,不抽大烟,连麻将牌都不摸一下,人送外号“三不总理”。
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年头,这么一个人,简直就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可怪就怪在,越是看起来清清白白的人,身上背的故事越是沉重。
他的府邸,进去是家,出来就是半个民国的官场;他签的字,一面是救急的钱,另一面是国家的命。
想弄明白段祺瑞这个人,得先去他家,也就是段公馆里转一圈。
这里头住着的七房太太,可不只是传宗接代那么简单,她们每一个人的来去,都牵着一根看不见的政治线。
段祺瑞的原配吴夫人,是家里长辈给定下的,老派婚姻。
从天津武备学堂的穷小子,到去德国喝洋墨水的青年军官,吴夫人一路跟着吃苦,是正儿八经的糟糠之妻。
可惜她走得早,这一下,段祺瑞成了孤家寡人,也给了袁世凯一个拉拢他的绝好机会。
袁世凯是什么人?
那是玩弄人情世故的老手。
他一看段祺瑞没了老婆,立马把自己的干女儿张佩蘅送了过去。
这张佩蘅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嫁给段祺瑞,名义上是续弦,实际上是袁世凯安插在他身边的一双眼睛。
张佩蘅三天两头往总统府跑,嘴上说是看望干爹干妈,其实是把段公馆里的风吹草动,一五一十地传回“袁爸爸”的耳朵里。
段祺瑞心里跟明镜似的,这门亲事,打一开始就是一笔买卖,大家心照不宣。
这位张夫人自己抽大烟,身子骨也不好,生不了孩子,但管家的本事却是一流。
她明白自己的位置得靠拢络人心来稳固,于是主动给段祺瑞张罗着纳妾。
这后院里的门道,比前院的官场还现实。
大姨太陈氏,给段祺瑞生了个儿子,可惜没养活。
陆军部庶务科有个叫杨子明的科长,瞅准了这个机会。
陈氏过世,他自告奋勇,把丧事办得风风光光,场面搞得比谁都大。
段祺瑞一看,这人会办事,心里舒坦。
丧事办完没多久,杨子明就从一个管杂事的科长,直接提拔成了山东济东道的道尹,官运亨通。
一个姨太太的死,成了一个小官往上爬的梯子。
家里人的事,更是不能含糊。
二姨太边氏和大姨太陈氏,因为娘家还算有点底子,她们的亲戚也跟着沾了光。
陈氏的爹和边氏的哥,都被安排在陆军部当“挂职谘议”,班是不用上的,每个月到点就能领一百二十块大洋的薪水。
相比之下,那些跟着段祺瑞一起打江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老部下,来投奔他,顶天了也就给个三四十块月薪的差事。
亲疏远近,一目了然,他手下那些嫡系部队里的老兵油子,嘴上不说,心里早就有了疙瘩。
对那些花钱买来的姨太太,比如三姨太刘三、四姨太刘四,段祺瑞就显得“大度”多了。
特别是四姨太刘四,进了段府后整天闷闷不乐,原来是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段祺瑞知道这事后,非但没生气,反而做了个顺水人情。
他拿出一百块大洋,给刘四置办了嫁妆,敲锣打鼓地把她嫁给了那个心上人。
这事儿一下就在北京城传开了,都说段总理心胸宽广,不近女色,人格高尚。
这么一出,面子挣得足足的。
可这“仁慈”的背后,是绝对的控制。
三姨太刘三,因为不守规矩,夜不归宿,外头还风言风语,说她跟段祺瑞的大儿子段宏业不清不楚。
这事传到段祺瑞耳朵里,他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个耳光,直接把人赶出了家门,从此断了关系。
从联姻的棋子,到人情的投资,再到裙带的安插和人设的表演,段公馆这个小天地,把段祺瑞的行事风格照得一清二楚。
在他眼里,人与人的关系,都能掰开了揉碎了算计一番,换成实实在在的好处。
这种思维,放在家里是权术,要是挪到国家大事上,就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的窟窿了。
二、 用国家当赌注的“西原借款”
1916年,袁世凯一死,段祺瑞算是坐上了北洋政府的头把交椅。
可他接手的是个空壳子,国库里耗子都懒得进去,到处都等着钱用。
他手下的皖系军阀,更是个个都张着嘴要军饷,不给钱,队伍说散就散。
就在这节骨眼上,隔壁的日本寺内正毅内阁,派人送来了“温暖”。
这个人叫西原龟三,是寺内首相的心腹。
他来中国,不是观光,是来做一笔大生意的。
从1917年开始,段祺瑞政府通过交通银行总裁曹汝霖这些台面上的人物,跟日本的银行签下了一连串的借款合同,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借了1.45亿日元。
这笔钱,后来就叫“西原借款”。
这笔钱,表面上说是“经济援助”,帮中国发展,实际上呢?
合同的附加条款里写得明明白白:拿山东和东北的铁路修筑权、沿线矿山的开采权、森林的砍伐权当抵押。
这等于说,把家里的金饭碗、银饭碗都当了出去,换了点救急的口粮。
最要命的是1918年9月,中日之间秘密交换的一份文件,叫《山东问题换文》。
当时负责这事儿的曹汝霖、章宗祥等人,在回覆日方提出的那些侵犯主权的要求时,文件上赫然写着“欣然同意”四个大字。
就是这四个字,到了第二年的巴黎和会上,被日本代表当成宝贝一样拿出来,对着全世界说:“你们看,这是中国自己愿意把山东的权益给我们的,白纸黑字!”
中国代表团当场就傻眼了,有理说不清。
拿主权换来的这笔巨款,一分钱都没用在老百姓身上。
钱一到账,就被曹汝霖这些人分了,一部分是皖系军阀的军费,一部分是政府的日常开销。
曹汝霖后来还挺得意,说多亏了这笔钱,“官员无欠薪,军警无欠饷”,政府才没垮台。
当时财政部的一个官员周叔廉也帮着说话,辩解说日本人的条件“并不苛求”。
他们是暂时稳住了位子,可国家的未来,却被他们押在了赌桌上,输了个精光。
日本首相寺内正毅在自己的日记里毫不掩饰地写道:“借给中国的钱虽然比以前多了三倍,但实际上,我们扶植起来的日本在华权利,何止是二十一条的十倍!”
这场交易,段祺瑞以为自己是操盘手,其实他才是桌上最大的那个输家。
如果说“西原借款”是在纸上卖国,那“三一八惨案”就是把血直接洒在了北京的大街上。
时间是1926年3月18日。
因为大沽口事件,日本联合英美等八个国家,给段祺瑞的临时执政府下了最后通牒,口气强硬,充满了威胁。
北京的学生和市民不干了,几千人浩浩荡荡地聚集到执政府所在地——铁狮子胡同门前,要求政府硬气一点,拒绝这个丧权辱国的“八国通牒”。
人群里,有青年学生,有普通市民,他们手上拿着旗子,喊着口号,本来是一场和平请愿。
可是,回应他们的,是执政府卫队黑洞洞的枪口。
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广场上倒下了一片人,47个年轻的生命当场就没了,还有二百多人受伤。
血把铁狮子胡同门前的石板都染红了。
这件事震动了全国,也成了段祺瑞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
事后,有说法是段祺瑞本人并没有下令开枪,他听到枪声后也赶到了现场,看到死伤遍地,当场就跪在了死者面前,神情悲痛。
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下令,作为执政府的最高领导人,这笔血债,终究要记在他的账上。
那些卫兵,是他手下的兵;那些枪和子弹,很多都是用“西原借款”的钱买来的。
用从日本人那里借来的钱,武装了自己的军队,最后却把枪口对准了反对日本侵略的自己的同胞。
这件事,本身就是对段祺瑞“共和清流”人设的最大一记耳光。
他下台后,在天津的日租界里当起了居士,不再过问政治,每日吃斋念佛。
1936年,段祺瑞在上海病逝。
[美] James E. Sheridan. China in Disintegration: The Republican Era in Chinese History, 1912-1949. The Free Press, 1975.
来源:招财史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