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块墓志出土的时候,谁都没想到,会牵出三十年前的一场叛乱,甚至能把安史之乱的线头,一点点拉出来。
本文陈述内容皆有可靠信源,已赘述文章结尾
那块墓志出土的时候,谁都没想到,会牵出三十年前的一场叛乱,甚至能把安史之乱的线头,一点点拉出来。
1981年,洛阳。
考古队在一次常规发掘中发现了一块唐代墓志,石碑上写着:“唐故陆胡州大首领安君墓志。”名字不显赫,记载也不复杂,但有一处细节让人停住了脚步——“陆胡州”三个字。
这不是中原的地名。
更像是边疆的某个特别设立的行政区。
再一看,墓主人安菩,是粟特人出身。
这一下,线索就多了。
粟特人,那个时代在丝绸之路上最活跃的商旅民族,来自中亚河中地区,说的是印欧语,信的是拜火教。
可这个安君,不是个商人。
他是个武人,一个边疆的“首领”。
而那会儿,正是唐朝打退东西突厥、安置降胡的关键时期。
说到这,就得拉回到开元九年,公元721年。
那年盛夏,宁夏以东、鄂尔多斯以西的六胡州里,爆发了一场叛乱。
领头的是康待宾,一个突厥化的粟特人。
他自称“叶护”,这是突厥贵族的头衔,不是粟特人在中原常用的“萨保”。
这事儿发生得突然,但其实早有迹象。
那地方,原本就是个民族融合的缩影。
唐朝在击败东突厥后,安置了大批突厥人和与之混居的粟特人。
有的被编入军队,有的被安排在六个特别的州里,称为“六胡州”。
唐廷一开始是信任他们的,甚至允许他们自己担任地方官。
但没过几年,局势开始变了。
安置下来的各部族,尤其是武士出身的粟特人,渐渐不安分。
他们不像河西的老乡那样安心做买卖,更多是靠刀马吃饭。
唐廷也察觉到苗头不对,到了679年,就把原本由粟特人担任的刺史职位改成了汉人出任。
中央开始干预,地方的“自主性”被削弱。
康待宾的起义,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了。
那时候唐朝刚好进入改革期。
中央财政紧张,户籍制度改革刚起步,军队也在重建。
康待宾的选择,说实话,不算明智。
唐军很快压了上来,叛乱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被平定了。
他本人被送到长安,当街腰斩。
可是,事情没这么简单结束。
唐廷处理叛乱余部时,做了一个决定——把大量参与或支持叛乱的粟特人迁往江淮地区,远离原籍,分散安置。
这批人到了南方,人生地不熟,气候也不适。
生活艰难,很多人开始偷偷往北跑。
可老家六胡州早就被军管了,他们回不去。
于是,这些流动的粟特人、突厥人、甚至党项人,慢慢聚到了一个地方:营州。
那地方地势偏北,靠近今天的辽宁朝阳一带。
当时是契丹、奚、突厥、粟特等族群混居的边陲,也是不少中原逃犯、流民、边军败将的藏身之地。
说白了,是个“杂胡”聚集地。
安禄山就在那里长大。
他的母亲是突厥人,父亲是粟特人康姓。
名字“禄山”在粟特语里,正好是“光明”的意思。
小时候就被人称为“杂种胡”,可他自己很清楚怎么在这种地方活下去。
成年后的安禄山,凭着骑术、语言、胆识,一步步做上了节度使。
他身边的亲信,多是和他一样的“边地人”——粟特裔的将领,突厥出身的勇士,契丹的斥候,还有一些从中原逃出来的文人。
比起朝廷那些循规蹈矩的士族子弟,这帮人更现实,也更狠。
营州的粟特人不再是商人,他们是战士。
他们的孩子从小学的不是算盘,是弓马。
他们记得康待宾的结局,也记得那个叫安菩的首领的墓志。
但他们没忘记自己的语言、信仰和族群关系。
安禄山后来在范阳、平卢、河东三镇握有兵权时,最核心的战将,很多都来自这些地方。
这不是巧合。
像何千年、安守忠、康没野波、史定方,几乎都是粟特后裔。
有的家族在“六胡州”时期就活跃在军中,后来辗转迁徙,最后在安禄山麾下重新聚合。
安守忠在安史之乱爆发初期,就打得唐军节节败退。
在长安外的永丰仓、武功、清渠几次战役里,他指挥得极为精准,连郭子仪都吃了败仗。
朝廷被逼得不得不向回纥求援。
这不是一个人的造反,是一个边地武装集团的集体行动。
而这场集体行动的背景,能一直追溯到六胡州设立、粟特人被安置、再到叛乱失败后的迁徙。
唐玄宗其实早就听到不少奏报,说安禄山在搞“小动作”,而且还在利用粟特商人打探消息。
可他没当回事。
有人劝他:“此人喜诈,且交胡人众多,恐非久安之计。”玄宗却回了一句:“孤知其忠。”就这么几句话,决定了一个时代的命运。
等到安禄山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时,他的部队早就不是单纯的边军了。
它是一支融合了多民族、跨地域、带着族群记忆的军队。
而粟特人,在其中发挥了远超其人口比例的作用。
不过话说回来,并不是所有粟特人都参与了叛乱。
很多原本在河西、长安、洛阳做生意的粟特人,反而成了倒霉蛋。
因为相貌突出,他们成了民间报复的对象。
高鼻深目的样子,在乱世里成了“坏人”的标签。
当年在洛阳开的粟特酒馆,战后几乎全关了。
那些姓康、曹、石、安的粟特后裔,开始改姓,甚至伪造家谱,把祖先从中亚商人改成了中原名士。
李抱玉,原名安重璋,是个粟特后裔。
他因为和安禄山同姓,主动请求改姓改籍。
皇帝批准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提起“六胡州”这三个字。
参考资料:
陈得芝,《唐代粟特人研究》,中华书局,2007年。
郭勇,《粟特人东渐考》,《西域研究》1995年第3期。
杜文玉,《唐代粟特人考论》,《中国史研究》1990年第4期。
《旧唐书》《新唐书》相关列传条目。
来源:史海钩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