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带着谢府老小回娘家,都道谢家人性情好,除了年少轻狂的三公子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28 15:21 1

摘要:那场面,乱作一团,原本繁华的谢府瞬间如坠冰窖,家产被查抄,人员四散。无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收留他们,阿姐无奈之下,只得带着谢府的老老小小,一路忐忑地回到了娘家。

阿姐被抬入谢府还未满两年,谢家便遭遇了抄家之祸。

那场面,乱作一团,原本繁华的谢府瞬间如坠冰窖,家产被查抄,人员四散。无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收留他们,阿姐无奈之下,只得带着谢府的老老小小,一路忐忑地回到了娘家。

长宁城里,人人都夸赞谢家人性情温和、为人良善,可唯独那个年少轻狂的三公子谢寻,是个例外。我时常听闻旁人谈论他的过往,说他往日为了博得玲珑阁那些姑娘们的欢心,随手抛出千金,那也是常有的事儿,仿佛钱财于他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只为换得美人一笑。

如今谢家已然落魄,往日的辉煌不再,可谢寻却一声不吭,毅然决然地跑去投了军。那时我心里还暗自琢磨,这谢寻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到了军中那苦寒之地,能受得了吗?

直到他率领士兵威风凛凛地走进长宁城,我这才惊觉,那个传言中在战场上杀人如麻、手段狠戾的铁面将军,竟然正是谢寻。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好奇,还有些许的敬畏。

后来,他回谢家探亲,在清风楼偶然撞见了我。当时,我站在清风楼的一角,正静静地看着楼里的热闹景象,未曾想,他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从那尸山血海、宛如修罗场的战场中走出来的他,此刻竟小心翼翼地挡住了我的视线,那姿态,仿佛生怕惊扰了我。他试探着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不比这些小倌差,姐姐能不能也疼疼我?”那一刻,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曾经肆意挥霍、年少轻狂的公子哥,如今竟有了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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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比我年长三岁。

在我十六岁那年的一个春日,阳光带着丝丝暖意,却照不进我那有些清冷的心。阿姐坐着一顶小小的轿子,在摇晃中,缓缓地被抬进了谢家的侧门。那轿子,在热闹的街道上显得有些孤单,就像阿姐即将踏入的未知命运。

她原本是替我去给谢老夫人送药的。那日,她精心准备了药材,怀着一颗忐忑又真诚的心前往谢府。不曾想,这一去,竟撞上了谢大公子谢启。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的心紧紧牵在了一起,一下就看对眼儿了。

这谢家,可是长宁城里最有脸面的人家。谢大公子的姑母,乃是当今圣上的贵妃,更是六皇子的生母,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啊!在旁人眼中,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而阿姐,不过是个从外乡来的孤女,无依无靠,在这繁华却又陌生的世界里独自飘零。

那几日,街头巷尾都在热烈地议论着此事。茶楼里,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地讲述着;酒肆中,酒客们举杯谈笑间也离不开这个话题。大家都说阿姐能给谢大公子做妾,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更何况,大公子成婚已有三年,一直未纳过妾,膝下又无子嗣。在众人看来,这无疑是一个改变命运的好机会。

隔壁春竹儿的阿娘,满脸艳羡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满是憧憬,仿佛看到了我们家未来的辉煌。她拉着我的手说:“你阿姐若能为谢家添个大胖小子,那你们家这后半辈子可就都不用愁了,真真是应了那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心里想着,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难道我就得又当鸡又当犬吗?这想法在脑海里一转,我便脱口而出:“婶儿,我不能又当鸡又当犬吧。”

……巷子里瞬间一片寂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春竹娘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疯子似的,那目光里满是无奈和不解。她叹了口气说:“算了,我同你这一根筋的说不清楚。”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巷子,脚步匆匆,仿佛急着去寻找下一个能分享这份“喜悦”的人,又或者是急着去找媒婆,为自己家谋划点什么。

我抱膝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目光呆呆地看着院子里被风晃动的梅花枝。那梅花在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我在心里默默地想,若谢家真是个享福之地,那就让阿姐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辈子吧。没生出个小子又如何?我只盼着阿姐能快活,能在这复杂的世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丝温暖。

可若是阿爹还在,我想他定是不会点头的。阿爹一生正直善良,他定不希望阿姐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而陷入那未知的深渊。

阿姐被抬走的前一日,她躲在房中,紧紧地盯着阿爹生前留下的唯一画像。那画像上的阿爹,面容和蔼,眼神里满是慈爱。阿姐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掉不完,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仿佛是她对阿爹无尽的思念和不舍。

她同我说昨夜她梦见阿爹了。在梦里,阿爹一脸责备地看着她,怪她,怪她糟践自己。阿爹不信她是心甘情愿去谢府当妾,在她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其实我也不信。我深知阿姐的苦衷,她不过是为了让我能过上个安生日子,想着借谢府的势庇护我长大。在这个艰难的世界里,她用自己的方式为我撑起一片小小的天空。

阿姐说,她不想再受人欺负了,也不想再吃苦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那是长期生活在苦难中的无奈。我沉默地点点头,心里却五味杂陈。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阿姐的模样,还有她即将踏入的未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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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是有点苦的。这苦,如影随形,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紧紧地缠绕着我。

阿娘生我的时候伤了身子,从那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村里的人,总是日日都戳着阿爹的脊梁骨,那话语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刺痛着阿爹的心。他们笑阿爹是个没后的,这辈子都只能守着三个赔钱货了。在他们眼中,女儿似乎就是毫无价值的存在。

爷奶也不曾给过他半分好脸色。每次看到阿爹,他们的眼神里满是嫌弃和不满。明明家中大伯父酗酒成性,整日醉醺醺的,不务正业;二伯父嗜赌如命,为了赌钱,什么都做得出来;最小的叔父更是离谱,连爷奶的棺材本都偷去给村头的刘寡妇买银簪子,只为了讨那刘寡妇的欢心。

唯有阿爹,任劳任怨,靠着当郎中挣的几个铜板,艰难地供着一家老小。他每天早出晚归,为了那一点点微薄的收入,奔波劳累。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刻薄至极,对阿爹没有丝毫的感激和体谅。

阿娘生完我后还没出月子,就被爷奶使唤去地里干活。那时的阿娘,身体虚弱不堪,可却不得不强撑着。她的身子一直没养好,落下了病根。大伯娘像是没看到一般,将家中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推给阿娘干。阿娘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小姑回门探亲,才进门就催命似的喊着阿姐的名字:“你可得给我好好看着,我们家良哥儿要是少了根头发,我可都要找你算账。”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把整个屋子都震破。

我搓着盆里成堆的衣服,抬头看到她鬓上的小凤头簪子一晃一晃。那是小姑趁着阿娘下地时去她房里翻出来了,是阿娘唯一的陪嫁首饰。那簪子,对阿娘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是她娘家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可小姑不承认,非说是她自己买的,还吓唬我们说这叫造谣污蔑,告到官府我们都是要被抓起来的。她那嚣张的模样,让我心里又气又怕。她原是给隔壁村的教书先生当续弦,年纪轻轻便成了两个孩子的后娘,这些年甚少回家。去年生下赵有良后,她不仅回得勤了,讲起话来都开始拿腔作势,仿佛自己高人一等。

这一日,阿姐又要哄娃又要烧饭,忙得不可开交。不小心把锅里的菜煮糊了,那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阿奶一巴掌甩到了她脸上,那声音清脆响亮,“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个来讨债的!”阿奶恶狠狠地说道。

阿姐捂着脸,手臂上还冒着水泡,那是被热油溅到留下的。可她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份痛苦。她的眼神里满是委屈和无助,却又不敢反抗。

二叔家的堂弟偷了阿奶的鸡蛋,被发现后不慌不忙地指着我:“是她让我偷的!”那堂弟,一脸的狡黠,毫无愧疚之意。鸡蛋金贵,是阿奶的命根子。在那个贫穷的年代,鸡蛋就是难得的美味。

阿奶恶狠狠地回过头,二话不说一脚把我踹到在地。那一脚,用尽了力气,我疼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好你个狗娘养的!就知道歹竹生不出好笋!”阿奶怒吼道。

我忍痛爬了起来,拳头握得紧紧的,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我没有!陆有才嘴边还沾着蛋黄呢!是他偷的——”我大声辩解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话音刚落,雨点似的巴掌落在我的头上身上。那巴掌,一下又一下,仿佛要把我打进地里。“反了天了还敢顶嘴!真是有娘生没娘教!”“哎哟,我们有才从来不说谎的!偷东西这是何等过错你都敢推在他身上!这要是认了我乖儿心里得有多难受!”“今日敢诬陷兄弟!明日就敢忤逆爷奶!非得狠狠打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那些刺耳的话语,不断在我耳边回响,仿佛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我的心。

阿姐拼命护在我身前,哭着求她们不要打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绝望。那瘦弱的身躯,在我面前颤抖着,却坚定地为我挡住了那些无情的巴掌。

那年我不过七岁。那小小的年纪,却过早地尝到了生活的苦涩。这样的日子熬了一天又一天,每一次的煎熬,都让我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恐惧。这样的罪遭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的痛苦,都像是一道深深的伤痕,刻在我的心里。

可阿爹从未想过带我们离开。他总是默默地承受着一切,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个家。我们一家四口挤在漏风的屋子里,连只蜡烛都没有。冬日的夜晚,寒冷刺骨,稀薄的月光透过漏风的窗户洒在我的身上,就如同刀片一般,密密麻麻地穿过我的身体。那寒冷,不仅冻透了身体,更冻透了心。可我却连痛都说不得,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直到有一年农忙,阿爹要去县里的医馆,阿娘要下地干活。住在邻村的阿舅专程给我们送来了一只鸡,说是前几日见到阿娘脸色不好,就杀只鸡给她补补身子。阿舅一脸的关切,那真诚的眼神让我心里暖暖的。

阿姐高高兴兴地接过鸡送走了阿舅,才回过头,手里的鸡就被大伯娘抢走了。大伯娘那贪婪的眼神,仿佛那只鸡就是她的命根子。锅里难得炖上了鸡汤,那浓郁的香气弥漫在屋子里,让我和阿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两个大鸡腿进了两个堂哥的嘴里,一对鸡翅给了堂弟。他们吃得满嘴流油,那满足的模样,让我心里一阵酸涩。其余的鸡肉留起来给几个叔伯。就连鸡头鸡屁股也被伯娘们争着抢着吃了。一家人欢天喜地地坐在院子里剔着牙,等着阿娘回来刷碗。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却全然不顾我和阿姐的饥饿。

我和阿姐蹲在厨房里,饿得直喝凉水。那凉水,冰冷刺骨,却只能暂时缓解一下饥饿。阿姐个子比我高些,一眼就看到了柜子里摆着一碗红薯丝饭,赶紧去端了下来。她的眼神里满是惊喜,仿佛看到了救星。

我们连筷子都来不及拿,一把一把往嘴里塞。那饭,有点酸,有点苦。抓起来的时候会拉出一条条长长的丝。“三七,这饭好像......好像是馊的。”阿姐皱着眉头说道。不是好像,就是馊的。那刺鼻的气味,让我差点吐出来。

阿奶嫌阿娘干活慢,总觉得阿娘是故意在田里拖着不想回来干家务。于是偷偷将阿娘的饭藏了起来准备第二日吃。可她记性不好,总是忘了拿出来。我连头都没抬,嘴里被馊饭塞得满满当当:“又不是第一次了,吃不死人的。”那话语里,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

阿姐端着碗,眼泪珠子一颗颗落在饭里:“三七,阿姐以后一定会嫁个好人家,你和阿爹阿娘就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仿佛在给自己打气。真的么?嫁人就可以不用过苦日子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饭酸中带苦,加了点阿姐的眼泪又有点咸了。那复杂的味道,就像我们的生活,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阿娘回来的时候脸上还沾着黄土,脸色被衬得惨白惨白的。她没看到鸡,连鸡骨头都没看到。却正好看到了我和阿姐抓着馊饭往嘴里塞。她扶着门用力地喘气,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那模样,让我心疼不已。

还没来得及等我咽下最后一口饭,她猛地拖着我和阿姐来到了院子,疯了似地砸碎了桌上所有的碗,嘴里哭着喊着:“你们不是人——你们不是人啊——她们也是你的亲孙女亲侄女啊!”那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愤怒,在院子里回荡。

大伯娘赶紧把她的宝贝儿子抱在了怀里,生怕他被吓到。她那紧张的模样,与对我们时的刻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老三家的你疯啦!什么亲不亲的,搭个女字就是不亲!你看看我们村谁家没有儿子!就她们俩,能给口饭吃都不错了!”大伯娘恶狠狠地说道。

阿娘瘫坐在了地上,像是把这辈子的力气都花完了。她的身体软绵绵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大伯娘以为她说对了,戳到阿娘的痛处了,脸上就更得意了。那得意的笑容,让我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两巴掌。

“有福,你可不像你两个妹妹,裙带一解就有人养她们了,你啊还是要靠着你爷奶才能娶上媳妇儿。”“阿娘~爷奶说了,茯苓姐和三七妹都可以卖银子,以后要供我上学堂考状元的!”“才不是呢!我阿爹说了,她俩卖的银子可以要给我在镇上开一家糖人店!”“不对!阿奶说是给我娶媳妇儿的!”“是给我开糖人店的!”“是给我娶媳妇儿的!好多好多好多媳妇儿——”那些刺耳的话语,不断在院子里响起,仿佛是一场无尽的噩梦。

我抓起洗衣的棒子,用力地挥到陆有福的脸上。那一棒,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啪”地一声,院子里终于安静了……那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响亮,仿佛是我对这不公命运的反抗。

片刻之后,凄厉的哀嚎声与尖锐的哭闹声交织在一起,如汹涌的潮水般此起彼伏,数不清的拳脚如同暴怒的雨点般,争先恐后地砸落在我身上。

“天杀的你这小贱蹄子,居然胆敢当着老娘的面殴打老娘的儿子!”一个尖锐得如同破锣般的声音怒吼道。

“真是造孽啊!咱们这样老实本分的人家,居然出了你这么个心狠手辣的毒妇!你就是个杀人犯啊!”另一个声音也跟着附和,带着无尽的怨愤。

“快去喊她爹回来!让她跪下来给咱们有福认错!”人群中又有人扯着嗓子喊道。

......

我无力地趴在地上,眼神模糊地看着阿娘的嘴里不断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那鲜血如同一条条扭曲的毒蛇,在地上蜿蜿蜒蜒地流淌开来。

她那乱蓬蓬的头发,像一团杂乱的野草,遮住了她半张苍白的脸。她努力地想要抱抱我,那双颤抖的手在空中胡乱地摸索着,可无论怎么挣扎,都爬不起来。

我的心里一阵刺痛,阿娘快死了,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寒霜,瞬间笼罩了我。

这几日,阿爹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好多药,连平日里总在门口骂骂咧咧的阿奶,都消停了好几天。

可阿娘的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她整天张着嘴,艰难地喘着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被命运扼住了咽喉。

阿舅特意从远处赶来,专程请了县里的大夫来看。

大夫一边轻轻地摸着阿娘的脉搏,一边缓缓地摇头,那神情,仿佛已经宣判了阿娘的命运,连一个方子都没有留下。

送大夫出门时,大伯娘、二伯娘还有小叔母,像一群看热闹的闲人似的,站在院中,脸上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要不把三七送去给刘瘸子家当童养媳,还能换点银子给她娘治病。”大伯娘率先开口,眼神里透着一丝算计。

“就是,整日这么躺着,三弟这个月的家用怕是都要拿不出来了。”二伯娘也跟着附和,嘴角挂着一丝嘲讽。

“茯苓也是,等过了年就赶紧定个人家,我官人家的表妹就比茯苓大了两个月,如今孩子都跟我家有才一样大了。”小叔母也不甘示弱地说道。

......

阿爹只是默默地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刹那间,院子里便安静了下来,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阿爹的一个眼神,就可以像一堵无形的墙,堵住她们这群人的嘴。

可惜啊,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我心里满是无奈和悲哀。

阿娘走的那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阳光洒在大地上,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阴霾。

我默默地折了山脚下的梅枝,轻轻地放在了阿娘的坟前,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响头都带着我对阿娘深深的思念和不舍。

记得以前,每逢梅花盛开的时候,阿娘总会满心欢喜地折下一枝,当作簪子,温柔地插在自己的鬓间,那模样,仿佛是花中仙子。

伯娘们总是嘲笑她,说她插着鸡毛装凤凰,可阿娘从不理会她们的闲言碎语,依旧我行我素。

我本以为是她爱极了梅花,爱它那坚韧耐寒的品质。

等大了些才知道,原来阿娘也是爱美的,只是苦于没有多余的银钱,买不起那些便宜的首饰。

我的阿娘,在她还未出嫁前,也是个如珠玉般温润美丽的姑娘,她的青春,她的梦想,都被这残酷的生活一点点磨灭。

常听人说,这世间也有生来就为享福的女子。

她们自幼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生活在温暖的港湾里,从不知人间疾苦为何物。

成亲后又能得一夫君相敬如宾,不必为几枚铜板而操碎了心。

还会有个可爱伶俐的孩子,处处讨人喜欢,一家人其乐融融。

若是老天有眼,下辈子就让阿娘去当这样的女子吧,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不要再给阿爹当媳妇儿,不要再给我当阿娘了,她实在是太苦了,这苦,就像无尽的深渊,让她无法挣脱。

阿爹是趁着天黑,带着我和阿姐偷偷离开益阳老家的。

若是让爷奶知道,他们又会喊来里长,抬出祖宗来谈论孝道,那些没用的规矩和束缚,捆绑阿爹太久了。

阿娘的死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插进了阿爹的胸口,也割断了这些束缚他的绳子。

驴车吭哧吭哧地带着我们往南走,一直走到了长宁城。

入城那日,阿爹特意找了个摊子,给我们每人叫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上面还窝着两个煎得双面金黄的荷包蛋,那金黄的颜色,就像冬日里的暖阳。

他说以后他要在长宁城开一间医馆,让我和阿姐都过上好日子,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坚定。

阿姐说以后她一定要嫁一个好人家,就像里正家的毛丫一样,让我和阿爹都过上好日子,她的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我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面,心里充满了期待,等着他们带我过上好日子。

可还没等这碗面吃完,阿爹就突然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了,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崩塌了。

济世堂的大夫说他是累的、愁的、苦的,这些情绪像沉重的巨石,压垮了他。

阿爹走得很急,最后一句话我听到了,他让我们别怪他。

我怎么能不怪他呢?我心里充满了怨恨,他愚忠、愚昧、愚孝,才让这本就艰难的日子难上加难。

可我又怎么能怪他呢?他只是世俗枷锁困住的万千人中最最普通的一个,他也有自己的无奈和苦衷。

他已经很努力地将我们带出了那个吃人的地方,只是想给我们一个更好的未来。

只是我和阿姐彻底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孤独和无助像潮水一般将我们淹没。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这命运,为何如此残酷?

这一年,阿姐十七岁,我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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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办好阿爹的后事,阿姐毅然挑起了养家糊口的担子,她的肩膀虽然柔弱,却充满了力量。

除去吃住要花的银钱,我们身上几乎没有多余的铜板了,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

阿姐总是天不亮就出门了,那瘦弱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孤独。

等东西市的茶楼酒肆一开门,她便厚着脸皮挨家挨户问有没有活干,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卑微和期待。

可这长宁城根本不缺干活的人,一连好几日都没人要她,她的眼神里渐渐充满了失落。

好不容易得了个能干三天的端菜活,还被最后挤进来的婆子抢走了,那婆子一脸的得意,仿佛抢走了什么宝贝似的。

掌柜的给了阿姐十文钱,说这次是上门烧饭摆席,容不得半点失误。

让阿姐去西市的四福斋看看,就说是他介绍的,阿姐无奈地点点头,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坚定。

四福斋的掌柜听阿姐说完并未拒绝,他要先试试阿姐的本事,若能撑过半月,那便让阿姐继续干下去。

她不敢大意,寻了空闲就在东西两市最热闹的酒肆取经,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认真。

厨房不让进,她便站在外面看看上桌的菜色,哪个摊子人最多她便站在那瞧瞧是什么个材料、怎么个做法,她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拼命地吸收着知识。

那素面摊的张婶好心,闲下来时也会指点她一二,张婶的笑容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阿姐的心。

阿姐是个有天赋的,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她的进步让周围的人都刮目相看。

半月转眼便到,想来是阿姐运气也不差。

掌柜的刚想结了工钱让阿姐走人,厨房里干了好些年的厨娘说要去京城抓负心汉了。

也不管试没试出的本事,掌柜的赶紧让阿姐留下来,仿佛怕错过了这个宝贝似的。

拿到第一份工钱时,阿姐买了一整只烧鸡蹦蹦跳跳地回到家,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喜滋滋地掰下一个鸡腿放到我的碗里:“来,趁热吃,趁热吃才香。”

我接过来,啃了两口,发现她烧鸡一口未动,只夹了几口一旁的青菜。

“阿姐怎么不吃?”我疑惑地问道。

她摸了摸肚子,嫌弃得不愿再多看那烧鸡一眼:“平日就在酒肆里吃这些,什么鸡啊鱼啊我都吃腻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明白,阿姐说谎,和阿爹阿娘一样爱说谎。

没吃饱总说自己吃饱了,省着给我吃便说自己不爱吃。

前几日我偷偷去瞧她,她就躲在四福斋的后门啃炊饼。

那炊饼是隔了夜的,嚼起来硬邦邦,就着水才能吞下去。

阿姐就这样一口饼一口井水,才吃了一小半又被喊进去洗菜了。

这些个掌柜巴不得将工钱压到最低,怎还会多留一张嘴吃饭呢?我心里充满了对那些掌柜的不满。

次日阿姐出门,我也跟着她出门了。

今日济世堂招学徒,只要未满十四岁都可以去试上一试,我的心里充满了期待。

可没想到我连济世堂的门都没能踏进去。

“姑娘家来凑什么热闹?赶紧回去。”一个伙计不耐烦地说道。

“就是啊,这可是长宁城最有名的医馆,岂是女子能进的?”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眼神里充满了轻蔑。

“女子当大夫?那我可不敢让她瞧病……”周围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那声音就像刺耳的噪音。

......

世人的成见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可我偏偏要翻过去,我心中充满了坚定和不服输。

我站在门口急得大喊:“宋大夫,难道治病救人靠的是男女有别?为何女子就不准入济世堂?为何女子就不能行医救人?”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和不甘。

这位宋大夫就是济世堂的掌柜,听闻其曾为宫里的贵人看过病,告老还乡后在此处开了这家医馆,他的名声在长宁城可谓是如雷贯耳。

他缓缓转过头,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眼:“说得好,那你便让老夫看看,治病救人究竟靠的是什么。”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挑战。

宋大夫出的考题很简单,写下眼前这一堆药材的名字。

他指了指桌上那堆药渣,解释道:“这里面混了十种药材,你们有一炷香时间写下它们的药名。”

此话一出,堂上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都被煎成这样了,谁还看得出这些是什么?”一个人抱怨道。

“是啊,我只认识长在土里的,这乌漆墨黑的长得都一样……”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

“这么一大堆只有十种药材吗?”又有人疑惑地问道。

“该不是在为难人嘛?若是内定了张大夫的学生,那我就不比了。”还有人不满地说道。

我自顾自走到桌边,抓起黑乎乎的药渣一点点塞进了嘴里。

味极苦,嚼之有粘性……我皱着眉头,努力分辨着。

有麻舌感,气微……我继续感受着。

味辛辣,有浓郁香气……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药材的特征。

气特异,味甘微苦……我一边嚼着,一边在心中默默记录着。

......

半柱香的工夫悄然流逝,我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早已盘算好的答案工工整整地写在纸上,而后小心翼翼地交到了大夫手中。

我满心期待地等着评判,可当我定睛一看,纸上仅仅罗列了七种药材。

“小姑娘,这里统计下来,一共是十种药材哦。”一旁的大夫瞧着我,眼中满是善意,好心好意地提醒我。

我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说道:“剩下的三种,我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出来了。”

我心中暗自思量,再这么耗下去,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济世堂外,早已被一群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听到这话,瞬间像是被点燃了笑点,忍不住哄笑起来。

“这是谁家的姑娘呀?居然跑来这儿丢人现眼,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率先响起。

“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这个姑娘,怕不是个不懂规矩的外乡人吧,初来乍到就敢在这儿逞能。”另一个人附和着,脸上满是嘲讽。

“哎哟,快瞧瞧我儿子,闻得多认真呐,再看看这个傻姑娘,什么都往嘴里塞,也不怕吃坏了肚子。”一个妇人指着自己儿子,又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我家虎子这页纸都快被写满啦,跟这姑娘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还有人炫耀着自己的孩子。

……

宋大夫仔细瞧了一眼我写的答案,又缓缓抬起头,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陆三七。”我挺直了腰板,声音清脆地回答道。

一炷香的时间渐渐燃尽,众人陆陆续续地将自己的答案交了上去。我放眼望去,那些纸上几乎都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然而,唯有一人的纸,写得满满当当,字迹工整而清晰。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宋大夫便看完了所有人的答案,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二人都答对了七个,可我这边只需要一个人。”

这时,我身边的人先按捺不住,开了口:“宋大夫,学生一直师从济世堂的张大夫,平日里跟着张大夫学了不少本事,想来是最适合这个机会的人选。”

“更何况这长宁城,向来就没有女子学医行医的先例,今日让这位姑娘参加比试,已经是破天荒的破例了,再让她入选,恐怕不太合适。”他接着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笃定。

宋大夫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温暖而又和煦,他转头看向我,问道:“陆三七,你可有话要说呀?”

我心中一紧,赶忙朝宋大夫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宋大夫,是我先交的答案。”

“同样答对了七道题,可我用的时间更短,这其中的高下,想必一目了然。”我鼓起勇气,据理力争。

座上之人沉默了许久,仿佛在认真思考着什么,而后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好。”

那日,济世堂的每一位大夫都给我封了一个红包。我满心欢喜地打开一看,整整有七十文。

门外那些看热闹的人,早就觉得无趣,渐渐散去了。唯有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女童,还眼巴巴地站在那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我。

等我从济世堂出来,她像只欢快的小鸟,喜滋滋地往我手上放了一块糖,奶声奶气地说道:“你好厉害呀,你赢了这么多人,我很开心。”

“以后看病我能让阿娘带我来找你嘛?”她仰着头,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道:“你可以来找我,但最好不要生病哦,生病可难受啦。”

此时,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金黄色。

我满心欢喜,花了三十文去买了只烧鸡,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家。

阿姐早就听人说了此事,在家忙得不可开交,又急忙添了两个菜。

她在砂锅里精心煮了红枣枸杞小米粥,那粥香四溢,让人闻了就觉得温暖。她又从巷子口的卖鱼郎那儿,费了好大一番口舌,便宜买了一条鲈鱼,准备清蒸。还切了几块酱肉,配着刚从院子里摘下的豆角,炒成了一盘美味的菜肴。

我迫不及待地撕了一只鸡腿给阿姐,然后把剩下的一只鸡腿放到了自己的碗里。

“阿姐,以后我们都要吃鸡腿,这才叫过上好日子呢!”我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天色渐渐黑透,屋内饭香四溢,那温馨的氛围,让人陶醉。

阿姐红着眼,小口小口地咬着碗里的鸡腿,半晌才声音哽咽地说道:“好,我们都要过好日子。”

4

我与阿姐本就像那无根的浮萍,在这世间漂泊无依,如今好不容易在长宁城有了扎根的地方。

济世堂是个好地方,宋大夫医术高明,为人和善,十分厉害。可惜,他把我交给了张大夫。

张大夫医术也颇为精湛,可惜他似乎不太喜欢我,对我甚是严苛。

我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拍着自己的胸口,小心翼翼地讨好道:“师傅放心,我天生能吃苦,能吃很多很多苦!不管多苦多累的活儿,我都能干!”

张大夫嫌弃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道:“能吃苦是什么好事么?你记住了,学会享福才是好事!人生在世,就该懂得享受。”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好勒!师傅,我记住啦!”

……

“三七呢?”张大夫在医馆里四处寻找。

“在熬药呢。”一个伙计回答道。

“三七呢?”过了一会儿,张大夫又问道。

“在后院晒草药呢。”另一个伙计说道。

“三七呢?”张大夫继续追问。

“在给病人换药呢。”伙计们已经习惯了张大夫这样不停地问。

“三七呢?”张大夫还是不放弃。

“好像在抓药。”一个伙计不确定地说道。

“哦——一个姑娘家都比你们能干,那济世堂留你们……”张大夫故意拉长了声音。

“冤枉啊师傅,是她自己抢着干的……我们也抢不过她啊——”一个伙计委屈地喊道。

“是啊,她还会念咒,嘴里老念叨着卷死他们卷死他们……”另一个伙计也跟着附和道。

……

济世堂几乎每日都在上演这一出,众人从最初的惊讶,到后来都习以为常了。

日子就这么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着。

每到辰时一刻,我与阿姐便结伴走到青池巷口,然后分道而去,各自开启一天的忙碌。

酉时三刻,我先到西市买菜,在菜市场里精心挑选着新鲜的食材,然后再回到家中生火做饭。

等阿姐回来,便可以吃上热乎乎的两菜一汤,那温馨的场景,让人倍感幸福。

这样的生活,平淡无奇,可对我们而言,却来之不易,每一刻都值得珍惜。

直到有一天,我在巷子口遇到了几个泼皮无赖,他们满脸嚣张,到处在打听阿姐的名字。

“这个叫陆茯苓的,做的菜吃坏了我们老大的肚子,这不得让她以身相许赎罪?”一个无赖恶狠狠地说道。

“听说她还有个妹妹,生得也是极好,到时候也一起带走。”另一个无赖色眯眯地说道。

“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是青石巷吧?”又一个无赖猜测道。

“你个蠢货!青石巷青池巷一个城东一个城西,你们这都能听错?跟我走!”领头的无赖骂了一句,然后带着众人朝青池巷走去。

……

我听到这些话,如坠冰窖,一股不详之感瞬间爬上了心头。

阿姐与我在长宁城举目无亲,平日里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活,最怕惹上这些连官老爷都无可奈何的无赖。

我心中焦急万分,趁着阿姐还没到家,急忙绕了小路往四福斋的方向赶去。

远远的,我就看到阿姐被刚刚那几个人拦住了,他们围着阿姐,满脸的猥琐。

“阿姐!”我大声喊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三七不要过来!快回去!”阿姐听到我的声音,急忙朝我喊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可能丢下阿姐不管。

他们堵在路上,不让我们走,还满嘴的污言秽语:“果真还有个这么如花似玉的妹妹啊!”

“好事成双好事成双,到时候她做大你当小,这不还是姐妹嘛哈哈哈哈!”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发出刺耳的笑声。

我心中又气又急,趁机拿出袖中防身的药粉朝他们洒去。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一个无赖捂着眼睛,痛苦地喊道。

“咳咳……咳咳……这是什么东西!臭娘儿们!”另一个无赖被呛得咳嗽不止。

“敢来阴的!别给老子抓到!”领头的无赖恶狠狠地说道。

……

就在这时,马鞭带着呼呼的风声狠狠落下,挡住了那群人追逐的脚步。

“又是你们几个?今日又在欺辱哪家姑娘?小爷我看你们是活腻了——”身后传来了男子的声音,冷得就像是淬了冰,让人不寒而栗。

可我和阿姐却连头都不敢回,气喘吁吁地跑回了青池巷。

关上门后,我们双腿一软,背靠着门缓缓坐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阿姐哑着嗓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七,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原来这帮地痞已经在四福斋闹了好几日了,阿姐为了躲避他们,东躲西藏,趁他们不注意才能脱身回到家。

可四福斋的生意到底受到了不少影响,掌柜的愁眉苦脸。

那群人说了,只要一日没抓到阿姐,就守着四福斋一日。

掌柜的急忙将这个月的工钱提早结了,让阿姐另寻出路。

阿姐心里气极了,委屈地说道:“掌柜的我当日只是帮忙上了个菜,那盘菜不是我做的……”

掌柜飞快地打着算盘,连头都没抬,随口说道:“错就错在你出来上菜了,你不出来不就没有这件事了么?”

……

阿姐不明白,明明是那群人的错,为何担惊受怕还要受到惩罚的却是自己。

我握着阿姐的手,坚定地说道:“阿姐别怕,会有办法的。”

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

那一夜,我和阿姐蜷缩在床上,外面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惊动木门的声音都能将我们吓一跳。

此后阿姐便不敢一个人呆在家中,每日都随我去医馆。

有时在一旁坐着,静静地等着我;有时在后院帮着打打下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本想着等宋大夫回来求求情,让阿姐先暂时留在医馆里谋个差事。

可还没等到宋大夫回来,倒是谢家的下人先来取药了。

今日本该是我跟着去送药,阿姐见我忙得抽不开身,便说帮我送去。

我心想,左右是帮着把熬好的药送过去,而且这几日阿姐在医馆里,人人都夸她做事细致周到,有什么事情交给她再放心不过。

张大夫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可我没想到就这么一碗药,居然改变了阿姐的命运。

许是我年纪太小,竟没有发现阿姐提起谢家大公子时脸上尽是小女子的娇羞。

自从她被那帮地痞缠上后,眼里便日日都是惊慌,仿佛惊弓之鸟。

可不知何时开始,她的双眸总是微微发亮,在不经意间就盛满了笑意,如同春日里的花朵,绽放出迷人的光彩。

阿姐也许是喜欢的。

只是做妾实在辛苦,尤其是在谢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很快就到了谢家来接阿姐的那日,眼看着轿子就要拐出巷子了,我心中一阵酸涩,急忙追了出去:“阿姐,若是他对你不好,你便回家来!你千万别忍着!”

四个轿夫一溜烟消失在了巷子口,也不知阿姐有没有听见我的呼喊……

我呆呆地站在巷子口,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山野万里,人生路漫。

往后又只剩我一人了……

……

“陆三七啊陆三七,你阿姐这一走,你同我吵架都没人帮你了。”打我来时就和我不对付的春竹儿倚在自家门边,手里还拿着刺绣的针线,一边绣着,一边得意地说道。

她翘着兰花指,连手指尖都在得意,仿佛在炫耀着什么:“我三个阿姐可都在家中,赢你太多了。”

我抹了抹眼泪,强忍着心中的悲伤,面无表情道:“你可小点声吧,你大姐姐都三十了还待字闺中,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么?”

这少说都相看了长宁城一半的男子。

不是嫌这个矮,就是嫌那个胖。

不是嫌这个老,就是嫌那个丑。

不然就是嫌人家没有四代同堂不吉利。

“挑男人不要只看别人的条件,也要看看自己的。”我忍不住说道,心中有些气愤。

春竹儿被我气坏了,脸涨得通红:“你——”

我啪地一声关上了门,说道:“今日我无心和你吵架,你去寻其他人吧。”

阿姐真的让我过上好日子了。

她嫁去不过半年,谢家时常会有下人来给我送些小东西。

就连贵妃娘娘赏下来的岭南荔枝,我也是有幸吃上过两颗的。

济世堂时常有人同我说:「三七,你莫要学你阿姐,若是能靠自己安生立命,今后未必会过得比你阿姐差,就连你的婆家都会高看上你几分。」

他们都觉得阿姐是居心不良。

我没出声,安安静静地守着院子里那一排小药炉。

其实这句话全错了。

阿姐嫁给谢大公子未必是为了谢家的荣华。

而我靠自己安生立命,也并非是想要婆家高看我几分。

阿姐走后就再也没有回过青池巷,我也只有去送药时才能同她说上一会儿话。

她如今不担心我受人欺负,只觉得我一人在家中太过孤单。

我抿唇笑了笑:「才不会呢,我收留了一个逃难来的小丫头。」

她还带了一只狗,名唤小七。

「什么丫头?」

阿姐微微蹙起眉头,眼里满是担忧:「三七,我听他们说现在外面乱得很,什么人都有,你可不能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我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阿姐,小六是我们医馆的宋大夫捡到的,我照顾了她半月才将她带回了家,宋大夫瞧过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阿姐无奈地点了点我的额头:「就数你最聪明。」

送我出去时,她又让我装了好多吃的喝的。

本还想送我两只簪子,被我偷偷放在她的梳妆台上了。

若是我拿了,谢家定会以为我是借机来打秋风的。

我不能让阿姐被人小瞧了去。

来源:枕边故事集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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