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文根据资料改编创作,情节均为虚构故事,所有人物、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图片非真实画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声明:本文根据资料改编创作,情节均为虚构故事,所有人物、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图片非真实画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一块干硬的白面包,撕开了职场伪善的华丽外衣。
公司的核心设计师,在奢华的庆功年会上,分到的竟然只是一块用来擦盘子都嫌硬的餐前面包。
她用四年心血为公司拿下无数标杆项目,却在庆功的香槟塔下,被钉上公开羞辱的耻辱柱。
当所有人都以为她会选择沉默,一场不动声色的“合规罢工”已然拉开帷幕。
她要让这家公司里的每一个人都切身体会到:失去一个顶梁柱的代价,是他们根本无法承受的崩塌。
01
那块孤零零的白面包被侍者用银质餐夹放到我面前的骨瓷盘里时,林晚云心中最后一点余温也彻底熄灭了。
在海京市顶级的法餐厅“LeCiel”的VIP包房里,巨大的巴卡拉水晶吊灯将光线揉碎,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一张张虚伪而亢奋的笑脸。
行政总监周莉正用她那刚做了法式美甲的手,指挥着侍者们将价值不菲的惠灵顿牛排和冰镇吉拉多生蚝送到每个人的餐位上。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水、奶油和海鲜混合而成的、属于上流社会的味道。
我是“蓝图设计”连续四年的首席设计师,凭借一己之力,为公司赢得了超过五千万的合同总额。
可现在呈现在我面前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骨瓷盘,中央摆着一块干巴巴的、甚至连黄油都没有配的白面包。
“晚云啊,你看看你,为了赶‘天际地产’那个项目,熬了多少个通宵,人都瘦脱相了。这种油腻的东西你可不能吃,得好好养养胃。我们这些闲人帮你尝尝味道就行,你还是吃点清淡的,这样才能尽快恢复元气,继续为公司发光发热嘛。”
周莉的声音甜得像裹了一层蜜糖,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施舍感。
那一刻,我没有拿起刀叉,只是慢慢地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滑过餐桌上的每一个人。
他们都埋头于眼前的佳肴,用夸张的动作切割着牛排,但那刀叉碰撞盘子发出的刺耳声响,都掩盖不住他们眼角眉梢泄露出的、看好戏的快意。
一个冰冷的事实,如同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从来不是这家公司的功臣。
我只是他们用来装点门面、攫取利益的一件高效工具。
02
公司的全称是“蓝图建筑设计有限公司”,在海京市的建筑设计圈里也算小有名气。但圈内人都清楚,这家公司其实是一台高度依赖我个人创意输出的陈旧机器。
我叫林晚云,今年三十二岁,在蓝图设计已经工作了六年。
过去四年,我是设计一部当之无愧的灵魂人物。
我的设计能力到底有多强?
这么说吧,公司年度的设计项目获奖名录里,由我主导或深度参与的项目,占据了百分之七十以上。剩下的百分之三十,还要分给其他二十多个设计师和几个只会动嘴皮子的设计总监。
尤其是那几个给公司带来巨大声誉和稳定收益的长期战略客户,从最初的概念提案、无数轮的方案修改,到最终的施工图落地,每一个环节都烙印着我通宵达旦的心血。
这些项目带来的不仅仅是金钱,更是蓝图设计能在寸土寸金的金融中心租下整层写字楼的底气。
但我的职位,却始终与我的贡献不相匹配。
在蓝图设计,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设计师是“生产工具”,而行政、人事这些职能部门,才是老板张建国的“自己人”。
行政总监周莉,四十三岁,是老板张建国的表姐,手握公司所有的行政采购、年会活动和福利预算大权。
她对我,向来是一种夹杂着嫉妒与轻视的复杂态度。
“设计师嘛,项目奖金都那么高了,就别总盯着公司这点下午茶和团建福利了,要懂得感恩。”
这是她最爱在开会时敲打我们的话。
这次年会,名义上是为了庆祝我刚刚带领团队,赢下了“天际地产”在滨海新区的地标商业综合体项目。
这个项目的设计合同金额高达三千五百万,是蓝图设计创立以来承接的规模最大、最具影响力的单体项目。
为了拿下这个标,我带着团队封闭开发了两个月,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推翻了十几版方案,光是打印出来的图纸就能堆满一整个房间。
老板张建国在中标那天,兴奋得满脸通红,当即拍板,批了十万块预算,让周莉去操办一场“史无前例的豪华年会”。
地点就定在了这家需要提前三个月预约的法餐厅“LeCiel”。
我本来没对这场年会抱有任何幻想,项目奖金我已经申请了。
虽然被财务以“团队建设费”、“行政分摊”等各种莫名其妙的由头克扣了近三成,但剩下的钱也足够我还清房贷了。
然而,周莉却处心积虑地,想把这场为我举办的庆功宴,变成一场针对我的公开处刑。
周三上午,年会的正式通知通过公司邮件下发。
周莉更是在公司大群里发了一段长达六十秒的语音,那语气里的炫耀几乎要溢出屏幕。
“这次张总可是下了血本!人均五千五的餐标!顶级的法式大餐,波士顿龙虾、黑松露、鱼子酱应有尽有!82年的拉菲管够!姐妹们,把自己最漂亮的礼服都穿出来,咱们好好享受一下!”
群里立刻沸腾了,各种“周总监大气”、“跟着张总有肉吃”的吹捧层出不穷。
我只是漠然地瞥了一眼,继续埋头于项目的收尾工作。
我太清楚了,这种场合,从来都是权力的秀场和人际关系的斗兽场。
直到我收到周莉单独发来的一条信息,我才明白,这场“秀”的主角,竟然是我自己。
信息写得很客气,却字字诛心。
“晚云,这次你可是头号功臣。不过看你最近累得脸色那么差,肠胃肯定也受不了。我特意跟餐厅打过招呼,为你准备了一份‘特制健康餐’,保证清淡养胃。这可是别人没有的特殊关照哦。”
我盯着那行字,足足看了一分钟。
特制健康餐?我什么时候肠胃不好了?
为了赶项目,我的身体状态比公司里任何一个养尊处优的行政人员都要好,因为我的工作不允许我倒下。
这哪里是关心,这分明是早就策划好的孤立和羞辱。
她想把我从这场“盛宴”中,像剔除一根鱼刺一样,干脆利落地剥离出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复她。
我倒要亲眼看看,她究竟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傍晚七点,我穿着一身简约干练的黑色西装套裙,准时出现在“LeCiel”的包房门口。
包房里早已人声鼎沸,每个人都衣着光鲜,脸上挂着得体的社交笑容,手里端着周莉为大家准备的迎宾香槟。
老板张建国还没来,周莉自然而然地成了全场的女主人。
“哟,晚云来啦?快坐,你的位置在那边。”
周莉用下巴指了指最角落的一个位置,那个位置紧挨着传菜口,侍者进进出出,显得格外嘈杂,头顶的灯光也比别处暗淡许多。
我扯了扯嘴角,算是回了个笑,径直走了过去。
“晚云啊,你看你,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公司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周莉踩着高跟鞋跟了过来,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语气亲热,眼神却冰冷。
她从爱马仕手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红包递给我。
“这是张总让我转交给你的特别奖励,慰问金一千五百块,现金。拿着,别嫌少,这是公司的一点心意。”
一千五百块?为了一个三千五百万的项目?
我的项目奖金是按合同比例来的,就算被克扣了,也比这个数字多出上百倍。
这一千五百块现金,更像是一笔打发叫花子的“封口费”。
我接过了那个红包,掂了掂,轻飘飘的。
“谢谢周总监,也替我谢谢张总。这笔钱我正好拿去办张健身卡,最近久坐不动,颈椎确实需要好好保养一下了。”
我的话让周莉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听出了我的潜台词,但在这种场合下,她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和气。
“是啊,身体最重要嘛。”
她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便转身去招呼其他人了。
我坐下来,安静地环顾四周。
同事们三五成群,忙着自拍发朋友圈,配文无一例外都是在炫耀这场奢华的晚宴。
没有一个人朝我这个角落走来,仿佛我这个项目主创,只是一个与这场狂欢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倦意席卷而来。
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发自内心的、彻头彻尾的失望。
我为这家公司燃烧了自己所有的才华和热情,换来的却不是平等的尊重,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压和防备,以及今天这场精心设计的公开羞辱。
我开始认真地盘算,我留在这家公司的意义,到底还剩下多少。
03
老板张建国在七点半的时候才姗姗来迟。
他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酒气,显然是刚从另一个应酬场上赶过来。
张建国是个典型的中年商人,为人精明,善于权衡,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容,但在涉及核心利益时,他永远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维护周莉和他的管理层。
“大家辛苦了!特别是我们的晚云!来,掌声送给我们的功臣!”
张建国一进门,就给了我一个冠冕堂皇的开场。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更像是一种敷衍的仪式。
张建国在主位坐下后,侍者开始流水般地呈上菜肴。
“LeCiel”的菜品确实对得起它的价格。
第一道前菜,就是法式香煎鹅肝配无花果酱。
肥厚的鹅肝,在灯光下泛着金黄油润的光泽,散发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迎宾香槟被换成了勃艮第的顶级白葡萄酒,周莉亲自拿着醒酒器,挨个为大家斟酒,却唯独像没看见我一样,直接跳了过去。
“晚云,你等下还要开车回家,就别喝酒了。”
周莉轻飘飘地解释了一句。
我今天根本没开车。
但我懒得戳穿她这拙劣的借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满桌的珍馐。
在座的十几位高管和各部门负责人,都忙着拍照、寒暄。
他们对我被安排在角落,以及没有被分到酒水这件事心知肚明,却都默契地选择了无视。
在职场这个生态系统里,明哲保身永远比伸张正义更重要。
我忽然想起了六年前,我刚加入蓝图设计时的样子。
那时候,公司还只是一个十几人的小工作室,我跟着张建国跑遍了全国各地,去现场勘测,跟施工队吵架,住的是最便宜的快捷酒店,吃的是工地旁的盒饭。
我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和对设计的热爱,硬生生啃下了几个当时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项目,为公司赢得了第一桶金和最初的声誉。
张建国那时候总爱拍着我的肩膀,喊我“兄弟”,许诺等公司上市了,一定给我最多的原始股。
现在,公司规模扩大了数倍,我成了设计部的顶梁柱,可股东的身份连影子都没有,反而成了他们时刻提防和打压的对象。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因为我的能力和在客户中的声望,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安全感。
周莉作为行政总监,靠着裙带关系上位,毫无专业能力,她最怕的就是我这种靠实力说话的人功高震主。我的设计方案拿的奖越多,就越能凸显出她这个只会花钱的部门有多么无能。
而张建国的想法则更为复杂。
他既需要我这棵摇钱树为他创造利润,又害怕我这棵树长得太茂盛,有朝一日会脱离他的掌控。
他担心我一旦跳槽,就会带走公司一半以上的核心客户资源。
所以,他必须默许甚至纵容周莉对我进行打压,以此来磨损我的锐气,让我产生一种“离开这个平台我什么都不是”的错觉,从而打消我另起炉灶的念头。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听话、能干,但没有野心、不懂得索取尊严的完美工具人。
就在我思绪翻涌的时候,主菜陆续上桌了。
低温慢煮的澳洲M9和牛、黄油焗波士顿龙虾、黑松露烩饭……
每一道菜都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昂贵得让人咋舌。
同事们发出阵阵惊叹,迫不及待地将美食送入口中。
张建国喝得有些多了,开始高谈阔论公司的宏伟蓝图。
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不动声色地敲打我。
“我们蓝图设计,最看重的就是团队精神!个人能力再强,也只是螺丝钉,只有懂得服从管理,融入集体,公司这台大机器才能行稳致远!”
他说话时,若有若无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我心底发出一声冷笑。
服从管理?我一直都在服从,可结果呢?换来的是周莉用最下作的方式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我。
就在这时,周莉朝着不远处的侍者递了个眼色。
那名侍者会意,端着一个盖着银色餐盖的盘子,径直朝我走来。
盘子是华丽的,但当侍者揭开盖子,里面的东西却与满桌的盛宴形成了荒诞而刺眼的对比。
一块,没有任何配菜,没有任何酱汁,甚至连最基本的黄油和果酱都没有的——白面包。
它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洁白的骨瓷盘中央,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04
包房里原本觥筹交错的热闹气氛,在侍者揭开餐盖的那一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面前那块可怜的白面包上。
他们的反应不是错愕,而是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尴尬。
他们都清楚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甚至有几个年轻的行政助理,已经忍不住在交头接耳,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周莉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片死寂。她拿起桌上的麦克风,刻意提高了音量,语气显得格外“关怀备至”。
“各位,请大家安静一下!这道‘特别的菜’,是我特意为我们的晚云准备的!”
她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我的身边,弯下腰,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说道。
“大家都知道,晚云为了天际地产的项目,吃了多少顿外卖,熬了多少个通宵?她的肠胃早就需要好好调理了!”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块白面包,仿佛在介绍一件稀世珍品。
“晚云,我特意让后厨给你准备了这份最养胃的无麸质面包,不加任何糖和黄油。你就吃这个,好好养养。等身体养好了,咱们再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好?”
她把“吃香的喝辣的”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像是在刻意提醒我,此刻的我,没有资格享用这一切。
周围终于有人绷不住,发出了压抑的窃笑声。
“周总监想得真是太周到了。”
“是啊,首席设计师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连吃的都得是定制的。”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没有一丝波澜地直视着周莉。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计划得逞的得意与快感。
她成功了,她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在所有同事面前,把我塑造成了一个被“特殊关照”的异类,一个被排挤在集体狂欢之外的可怜虫。
我的怒火在那一刻没有喷发,而是迅速冷却,凝结成了坚冰,沉入了心底最深处。
我没有像她预期的那样,愤怒地掀翻桌子,或是屈辱地转身离去。
我只是平静地拿起了餐刀和餐叉,轻轻地在那块干硬的白面包上划了一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周总监,您真是费心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周莉以为我选择了屈服,她得意地挺直了腰板,准备继续她的主场秀。
“来来来,张总,我敬您一杯!感谢您对我们行政部工作的大力支持和信任!”
张建国见我没有当场发作,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笑着举起了酒杯。
就在那一刻,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的动作很轻缓,但足以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
“林晚云,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周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警惕和不悦。
我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张建国。
“张总,我有一个专业问题,想向您请教一下。”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分量。
张建国放下了酒杯,眉头微皱,示意我说下去。
“张总,我个人以及我带领的团队,在过去四年里,为公司贡献了超过百分之七十的项目设计和中标率。我想请问,在公司的价值评估体系里,这样贡献度的核心员工,应该被赋予什么样的尊重和对等的待遇?”
我的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张建国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包房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周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立刻尖声插话道:“林晚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质问公司亏待你了吗?你拿到的项目奖金还不够多吗?”
“我没有说亏待,周总监。”
我转过头,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落在她的脸上。
“我只是在探讨一个关于‘贡献与回报’是否匹配的商业逻辑问题。”
“我的奖金,是根据我签署的劳动合同和项目协议来的,那是我用专业和心血换来的劳动报酬,不是公司的赏赐。”
我停顿了一下,伸手指了指桌上那块孤零零的白面包。
“周总监,我今天真正想问的是,这份‘特制健康餐’,是否代表了公司对我个人价值的最终官方认定?”
张建国终于意识到,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不再是周莉个人的小肚鸡肠,而是上升到了公司如何对待核心骨干的原则性问题。
“晚云!你别激动!周莉她就是爱开玩笑!你看,满桌子这么多好吃的,你想吃哪个就吃哪个!”
张建国试图打圆场,语气里透着一丝慌乱和窘迫。
“玩笑?”
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冰冷刺骨。
“张总,我这个人开不起玩笑,尤其不喜欢这种让我感到被羞辱的玩笑。”
我端起了那个盛着白面包的盘子,走到了包房的中央,将它举到众人面前。
“张总,各位同事,我为公司拼尽全力,换来的不是一张可以平等入席的餐券,而是一块象征着‘你应该清心寡欲’、‘你应该保持饥饿’的白面包。”
“我懂了。公司是希望我保持头脑清醒,不要被眼前的这点利益蒙蔽了双眼,要继续为公司燃烧自己,创造价值。”
我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既然公司对我抱有如此高的期望,希望我‘清心寡寡’,那我理应满足公司的要求。”
我将那盘白面包,轻轻地放回了桌上。
“张总,这顿饭,我确实没什么胃口。我需要先回去,好好消化一下今晚学到的这堂宝贵的职场课。”
说完,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包房门口走去。
没有愤怒的控诉,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只有深入骨髓的清醒和冷静。
在我拉开门的那一刻,我听到身后爆发出一阵混乱的嘈杂声。
有张建国对周莉的怒斥,有同事们压抑不住的议论。
他们大概以为,我最多也就是闹一场,发泄完情绪,明天还是会乖乖回来,继续为他们画图赚钱。
他们都想错了。
从今晚开始,林晚云为蓝图设计卖命的日子,到此为止了。
05
我走出“LeCiel”,没有叫车,而是沿着霓虹闪烁的滨江大道开始夜跑。
深秋的冷风灌入我的肺里,带走了胸口的憋闷和那份屈辱感。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浑身被汗水浸透,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才停了下来。
我靠在江边的栏杆上,掏出手机。没有一个未接来电,只有几条设计部同事发来的信息。
内容无非是“晚云姐,别往心里去,周总监就是那样的人”之类的苍白安慰。
我心里清楚,他们不是在关心我,只是害怕我这个项目的“主心骨”真的撂挑子,影响到他们每个人的年终奖金。
我划开屏幕,点开了手机里的备忘录,调出了我的劳动合同电子版。
我逐字逐句地,重新阅读了合同里关于工作职责、工作时间以及绩效考核的每一项条款。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我的工作时间是周一至周五,上午九点到下午六点,周末双休。
我的核心职责是“完成公司指派的设计任务,并负责项目的推进与落地”。
合同里,没有任何一条规定,我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命,必须在下班后处理客户的任何紧急需求,必须无条件参加公司所有的应酬和团建。
过去六年,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没有休息日的工作机器,主动包揽了无数职责范围之外的工作。
我深知,在设计这个行业,客户的信任和口碑就是生命线,维护客户关系是一项永无止境的投入。
但现在,我决定,一切按照合同来。
躺平,但不是立刻辞职。
现在辞职,太便宜他们了。
他们会马上找一个新人来接手我的项目,然后用更低的薪资,继续压榨下一个“林晚云”。
我要让他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让他们亲眼见证,没有了我林晚云,蓝图设计这台机器,会如何迅速地锈蚀、停摆,直至分崩离析。
我将手机调成了“非工作时间免打扰”模式,并退出了所有非必要的工作群。
凌晨一点半,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是老板张建国的电话。
我任由它响了半分钟,才慢悠悠地接起。
电话那头,张建国的声音充满了酒后的沙哑和压抑不住的焦躁。
“林晚云!你跑哪里去了?快回公司!周莉那个蠢货,我已经狠狠地骂过她了!她就是个没脑子的女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张总,我到家了。”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你听我说,这件事是公司做得不对,我明天就给你补偿!给你升职,设计总监的位置给你!你明天一早,必须马上回公司上班,别耽误了手头的项目!”张建国急切地抛出他的筹码。
“张总,我不会耽误工作的。明天上午九点,我会准时出现在工位上。”我淡淡地回答。
张建国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公司离不开你!”
“我当然明白我的重要性,张总。”我平静地回应他。
“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更加注重我的身体健康,严格遵守劳动合同上规定的作息时间。毕竟,我的肠胃,不是需要好好调理吗?”
张建国被我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听出了我话里冰冷的讽刺。
“行,行,你早点休息。明天公司见。”他匆匆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我踩着九点的打卡时间,准时走进了蓝图设计的大门。
我的出现,让整个设计部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我,他们大概以为我会请假几天,甚至直接递交辞呈。
周莉的眼眶红肿,显然昨晚没少挨张建国的训斥。
她看到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不甘,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我若无其事地走到我的工位,开机,启动软件。
但我的工作方式,从这一刻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我打开项目管理软件,只处理那些明确指派给我、且在合同职责范围内的任务。
以前,我会主动联系客户,询问他们对方案的反馈,甚至会帮他们提前规避一些施工中可能遇到的问题。
现在,我只回复那些通过官方邮件发来,需要我签字确认的流程文件。
以前,为了一个渲染效果的完美,我会陪着效果图团队的小年轻一起熬到凌晨,一个参数一个参数地调试。
现在,下午六点一到,我准时保存文件,关机,走人。
哪怕那个模型还差最后一步就能渲染出图。
第一天,相安无事。
公司里的人都在观望,以为我只是在耍小脾气。
但第二天,我的新工作模式,就直接引爆了第一颗炸弹。
“晚云姐!天际地产的刘总在群里找你,都快急疯了!他们现场施工好像出了点问题,图纸上的一个尺寸和现场对不上,非常紧急!”
我的助理王晓拿着手机,火急火燎地跑到我面前。
天际地产,就是我刚拿下的那个三千五百万的大项目。
施工现场出了问题,如果不能及时给出解决方案,不仅会造成工期延误,还会产生巨额的违约金。
换做以前,我会在三分钟内直接打电话给施工方负责人,并立刻召集结构和机电的同事开会,远程解决问题。
但现在,我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下午五点五十五分。
“王晓,你现在邮件回复刘总的助理,告诉他,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记录在案,明天上午九点上班后,我会安排相关专业的工程师进行核查,并给出正式的图纸变更通知。”我平静地敲着键盘。
王晓彻底愣住了。
“可是,晚云姐,刘总说现场几百个工人都在等消息,耽误一个小时都是几十万的损失啊!”
“那是施工技术问题,需要结构工程师复核,已经超出了我作为建筑设计师的工作范畴。”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如果他们需要在非工作时间获得紧急技术支持,可以让他们拨打我们公司的二十四小时客服热线。在他们签署的设计合同里,应该包含了这项增值服务。”
王晓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嘴巴张成了O型。
蓝图设计哪里有什么二十四小时客服热线!
所有项目的售后服务,几乎都是靠我这个主创设计师的个人关系和责任心在硬撑着。
我没有再理会王晓的震惊。
五点五十九分,我开始收拾桌面。
六点整,我站起身,拿起我的包,微笑着对王晓说。
“明天见。”
我转身离开,将身后那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口,连同所有人的惊愕和慌乱,一并留在了办公室里。
那天晚上,天际地产的刘总,把电话直接打到了老板张建国的手机上。
我的“合规罢工”计划,正式奏响了序曲。
06
第三天早上,我一踏进办公室,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助理王晓的脸色惨白,像一宿没睡。
张建国和周莉正堵在结构设计部的门口,对着部门主管唾沫横飞地训斥着。
天际地产的图纸问题,最终拖到今天上午十点才给出了解决方案。
因为耽误了将近十五个小时的有效工时,天际方面直接发来了措辞严厉的邮件,不仅要求按照合同进行罚款,还对蓝图设计的服务专业性和响应速度提出了严重质疑。
张建国一看到我,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红着眼睛冲了过来。
“林晚云!你昨晚为什么不接电话?刘总的电话你都敢不接!天际的项目要是黄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张总,昨晚我接了您的电话。”我冷静地与他对视。
“并且我告诉过您,我已经下班了。我的劳动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我的工作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六点。在合同规定之外的时间,我有权利休息,不处理任何工作。”
“你这是在狡辩!做设计的哪有准点下班的?你和客户的关系,不都是靠你加班加点拼出来的吗?”张建国气得浑身发抖。
“是的,张总。那是我过去主动承担的额外责任,但并不是我的合同义务。”我的语气没有丝毫退让。
“现在,我的‘肠胃’需要静养,我必须严格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按时作息。”
站在一旁的周莉立刻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声音尖利地附和道:“林晚云,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不就是为了一块面包生气吗?你现在就是在蓄意报复公司!你这是没有职业道德!”
“职业道德?”
我笑了,目光转向周莉。
“周总监,我的职业道德,是交付出让客户满意的设计作品,为公司赢得利润和声誉。现在,我正在严格履行我的合同义务。如果公司认为我这种‘遵纪守法’的行为是报复,那只能证明,公司长期以来,都在默许甚至鼓励一种‘无偿加班’的压榨文化。”
我把目光重新移回到张建国身上。
“张总,如果公司认为我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规定,您可以随时和我解除劳动合同。不过我需要提醒您,根据合同法,您需要向我支付剩余合同期限的全部薪资,以及N+1的经济补偿金。”
张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像调色盘一样精彩。
他不敢辞退我。
因为我手里,攥着蓝图设计超过百分之七十的核心客户资源。
尤其是像天际地产这样的战略级大客户,他们认的不是“蓝图设计”这块牌子,他们认的是我林晚云这个人。
一旦我被辞退,这些客户有极大的可能会跟着我走。
更致命的是,如果公司单方面辞退我,不仅要支付一笔巨额的赔偿金,还会立刻陷入无人能接手核心项目的瘫痪状态。
“晚云,你别闹了!我答应你,升你做设计副总裁,周莉以后绝对不敢再干涉你的任何事!你有什么条件,你只管提!”张建国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开始打感情牌。
“待遇的事情可以慢慢商量,张总。”我依旧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
“但是从今天开始,我的工作方式不会改变。上午九点上班,下午六点下班,绝不处理任何合同规定之外的事务。”
张建国心里很清楚,我这种“合规罢工”的模式,对于设计公司来说,比直接辞职的杀伤力更大。
客户关系和项目推进,需要的是持续不断的沟通和情感维系。
一旦我切断了这种超预期的“保姆式服务”,那些对蓝图设计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会立刻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第二颗雷就被引爆了。
“宏业集团”的马总,是公司的另一个年设计费超过八百万的重要客户。
马总下午四点多给我打电话,说他晚上约了一位非常重要的领导吃饭,希望我能过去作陪,在饭局上帮忙讲解一下新项目的规划思路。
以前,这种应酬我基本都是随叫随到,甚至还要帮客户挡酒。
这次,我看了一眼手表,四点五十。
“马总,真是不好意思,我今晚家里有点急事。而且我最近身体也不太舒服,医生叮嘱我要清淡饮食,不能熬夜。”我的语气十分诚恳,找不出任何破绽。
电话那头的马总明显愣了一下。
“晚云,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今晚这个局对我特别重要,你过来帮我撑撑场面,咱们下个季度的设计合同,我立马就签!”
“马总,实在抱歉。这样吧,我让我的助理王晓过去,他一直跟着这个项目,对方案也很熟悉,让他给领导汇报也是一样的。”我轻而易举地把皮球踢了出去。
马总在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五点半,张建国再一次把我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黑如锅底。
“马总刚刚打电话来投诉了!林晚云,你是不是真的想把公司的客户全都得罪光?你知不知道,宏业的单子要是丢了,整个设计一部的季度奖金都要泡汤!”
“张总,我没有拒绝为客户服务。”我平静地看着他。
“我只是拒绝参加‘非工作时间’的‘私人应酬’。这是我的合法权利。”
“你……”张建国气得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这时,他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张建国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就骤然剧变。
“什么?天际地产发来了新的合作备忘录?要求把下一年度的战略合作设计费,直接削减百分之四十?”
张建国猛地摔下电话,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不解,以及一丝丝正在蔓延的恐惧。
“林晚云,你看看!你才‘躺平’了几天,公司已经要亏掉多少钱了!”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
“张总,造成损失的不是我。”我缓缓说道。
“而是公司为了那块白面包的傲慢与偏见,所必须支付的代价。”
我转过身,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张建国。
他脸上的表情,正在从暴怒,一点点转变为深不见底的惊恐。
他终于意识到,他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下属。
我像一头被彻底唤醒的狮子,正用一种完全合法合规的方式,对他引以为傲的“蓝图帝国”,进行着最冷静、也最致命的肢解。
“林晚云,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建国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我没有回答他。
六点整,我收拾好东西,在张建国复杂的目光中,准时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我知道,天际地产的业务缩减只是一个开始。
那百分之四十的缺口,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蓝图设计的未来。
而这一切,仅仅是这场复仇的开场白。
07
我的“合规罢工”计划,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像一场精准的外科手术,有条不紊地切割着蓝图设计的生命线。
张建国和周莉尝试了各种方法来阻止这场溃败,但所有的努力,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软弱无力。
首先,他们试图把我手中的核心客户,强行转交给设计部的其他负责人。
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彻底失败。
我的那些客户,尤其是天际地产和宏业集团这种级别的,他们非常清楚,他们选择与蓝图设计合作,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因为我林晚云能为他们提供超出合同本身的、定制化的、全天候的解决方案。
张建国让设计二部的总监,一个擅长拍马屁但专业能力平平的家伙,去对接天际地产的刘总。
那位总监严格按照商务流程,给刘总发去了措辞恭敬的邮件,并预约了“工作时间内”的正式会晤。
刘总的助理只回复了一句话。
“我们只和林晚云总监沟通项目事宜。如果林总监不再负责我们的项目,那么我们可能需要重新评估与贵公司的合作关系。”
天际地产的态度,强硬而明确。
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标准化的公司服务流程,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随时响应、并能真正拍板解决问题的核心人物。
而这个人,只能是我。
其次,他们试图用更新、更严苛的“规章制度”来逼我就范。
这一招,同样完全无效。
周莉联合人力资源部,火速颁布了一系列关于“提升员工敬业度”和“客户响应时效”的新管理条例。
比如,强制要求主创设计师的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收到核心客户的信息后,必须在十五分钟内做出响应,无论是否在工作时间。
我当着张建国的面,将这份新规定拍照,发给了我相熟的、海京市最顶尖的劳动法律师。
律师很快给出了专业的书面意见。
该条款严重违反了劳动法中关于“劳动者休息权”的强制性规定,属于无效条款。
如果公司以此为由对员工进行处罚或解雇,员工可以随时提起劳动仲裁,并且胜诉率是百分之百。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这份律师函打印出来,贴在了我工位最显眼的位置。
张建国和周莉气得脸色发青,却又拿我没有任何办法。
开除我?他们不敢,因为赔偿金和客户流失的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处罚我?他们不能,因为我所有的行为都在法律的保护范围之内。
我每天上午九点整打卡,下午六点整走人。
我的工作效率依旧是全公司最高的,但我的服务边界,被严格地限定在了那本薄薄的劳动合同里。
我不再参加任何与我设计项目无直接关系的内部会议。
我不再主动给客户发送节日问候或是嘘寒问暖,只在他们通过官方渠道提出需求时,提供专业的、但明显缺乏人情味的标准化服务。
我的行为,像一道无形的冰墙。
将我和客户之间多年建立的紧密联系,与蓝图设计腐朽的管理层,彻底隔绝了开来。
第一个月末,客户流失的多米诺骨牌,终于倒下了第一块。
天际地产正式发函,宣布将下一年度的战略合作设计费,在原有基础上削减百分之四十。
官方给出的理由是:
“贵公司近期的服务响应机制和内部管理出现的混乱,让我们对后续的合作质量产生了严重担忧。”
而宏业集团的马总,因为我没有出席那场重要的饭局,导致他错失了一个重要的政府项目。
马总怒不可遏,直接找到了张建国,要求立刻终止所有合作。
张建国带着周莉,提着重礼,三番五次登门道歉,最终以降价百分之三十,并承诺组建“专属服务团队”为代价,才勉强保住了宏业集团不到一半的业务。
蓝图设计的月度营收报表出来了。
与上个月相比,直接暴跌了百分之二十二。
张建国开始真正地陷入了恐慌。
他不止一次地把我叫到办公室,许诺了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条件。
股权、期权、更高的职位、更多的奖金。
“晚云,你到底要什么,你直说!只要你恢复以前的工作状态,什么都好商量!”张建国几乎是在用哀求的语气了。
“张总,我现在的工作状态就很好。”我微笑着回答他。
“我每天都能睡足八个小时,三餐规律,有时间去健身和看画展。您作为老板,不是应该鼓励我们员工追求这种健康、可持续的工作模式吗?”
张建国知道,我是在用他自己的话,一遍遍地凌迟他。
第二个月,竞争对手的獠牙,终于露了出来。
我的“合规罢工”策略,给市场上的竞争者们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一家名为“锐意创新”的设计公司,是近两年的行业黑马。
他们的创始人高明,以设计风格前卫、服务意识极佳而闻名。
高明是个嗅觉极其敏锐的猎手,他很快就察觉到了蓝图设计内部的动荡和客户的怨气。
他开始频繁地接触那些被我“冷处理”的重要客户。
由于我不再提供任何超出合同范围的情感维系和增值服务,客户们对蓝图设计的品牌忠诚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
高明直接找到了天际地产的刘总。
他没有说蓝图设计一句坏话,而是直接展示了他们公司的服务理念。
“刘总,我们锐意创新的核心理念是,客户的需求,永远是第一位的。我们的主创设计师,就是项目的第一负责人,全年无休,随时待命。”
天际地产在经过了短暂的评估后,做出了一个令整个行业震惊的决定。
他们将原本属于蓝图设计的那百分之四十的业务份额,全部打包给了锐意创新。
这笔业务的流失,对于蓝图设计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
天际地产的项目,几乎占据了蓝图设计全年利润的三分之一。
第二个月的财务报表数据出来,公司的总营收,直接腰斩,暴跌了百分之四十五。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张建国整日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据说砸坏了好几个昂贵的紫砂壶。
周莉则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再也不敢在公司里耀武扬威,见到我甚至会绕着走。
设计部的同事们则开始人心浮动。
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这根顶梁柱一旦真的倒下,他们这些平日里依靠我拿下大项目、分润项目奖金的寄生藤,也很快会枯萎。
第三个月,一场全面的崩塌,如期而至。
我的“躺平”,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我发现,我根本不需要去做任何主动的破坏。
我只需要严格地“不作为”,就能眼看着这座看似华丽的“蓝图”大厦,自己从内部开始腐朽、瓦解。
公司的内部运营体系,在失去了我这个能够填补所有漏洞的“超级补丁”后,开始全面暴露其低效、混乱和官僚的本质。
技术部门因为缺少了我的居中协调和专业把关,与客户的沟通频频出现偏差,直接导致两个中型项目的图纸出现了重大设计缺陷,公司不得不面临高额的索赔。
财务部门因为营收的断崖式下跌,现金流极度紧张,开始拖欠下游供应商的款项,导致公司的信誉一落千丈。
周莉试图通过高薪挖角,紧急招聘新的“设计大神”来取代我。
但整个行业内,早就传遍了蓝图设计“面包门”的丑闻,以及公司压榨核心员工的刻薄文化。
没有一个真正有水平的设计师,愿意跳进这个正在下沉的泥潭。
张建国终于撑不住了,他召开了最高级别的紧急董事会议。
他通过助理通知我,必须参加。
我准时出现在了会议室,手里拿着我的笔记本电脑,里面有一份我准备了两个月的、详细的“诊断报告”。
会议室里,张建国坐在主位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瞬间苍老了十岁。
而周莉,则带着哭腔,像个泼妇一样,疯狂地把所有的责任都往我身上推。
“张总,各位董事,这全都是林晚云的错!她就是个白眼狼!她蓄意要毁了公司!这两个月,她对所有工作都消极怠工,对客户的要求置之不理!她必须为公司今天的一切损失,负全部责任!”周莉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张建国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愤怒,有不甘,有恳求,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彻骨的恐惧。
“林晚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张建国沉声问道。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将屏幕内容投影到巨大的幕布上。
“张总,各位董事,这是我过去两个月的完整工作记录。”
报告的第一页,是我这两个月的详细打卡记录,精确到秒。
严格遵守了上午九点到下午六点的工作时间。
第二页,是我处理所有邮件和工作流程的响应时间统计。
在工作时段内,平均响应时间不超过十分钟,效率远超公司平均水平。
第三页,是我完成的设计任务清单。
所有合同内规定的设计工作,我都按时、高质量地完成了。
“我这两个月的所有行为,都完全符合我的劳动合同规定,不存在任何违规之处。”我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如果董事会认为,我的‘合规工作’导致了公司的巨额损失,那么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公司的管理层,长期以来,将本应属于员工个人奉献的‘超额劳动’,当成了理所当然的‘分内工作’,并且拒绝为这种超额付出,提供最基本的尊重和对等的回报。”
我按动翻页笔,屏幕上切换到了第四页。
那上面,是一张被放大了数倍的高清照片,照片的主角,正是我面前那块干硬的白面包。
“两个月前,在公司的年会上,管理层用这块面包,为我的价值,做出了清晰的官方定价。”我的语气平静,但每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现在,我用公司这两个月蒸发的、超过百分之四十五的营收,来重新定义我真正的价值。”
“这百分之四十五的业务,不是被竞争对手抢走的。”我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
“而是被蓝图设计自己,亲手送出去的。”
张建国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握着水杯的手,抖得水都洒了出来。
他知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林晚云!你这是在威胁公司!你这是想干什么?逼宫吗?”一个董事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不,我不是在逼宫。”我注视着他,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决绝。
“我只是在用最直观的数据,向各位证明一个简单的商业道理:当你们试图用羞辱来践踏一个核心员工的尊严时,你们究竟需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
08
会议室里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张建国彻底瘫坐在了宽大的老板椅里,眼神空洞。
他终于明白,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原本想通过一场精心设计的羞辱来敲山震虎,巩固自己的绝对权威,结果却亲手点燃了足以将整个公司炸得粉身碎骨的引线。
周莉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着几位董事哭诉。
“各位董事,我们绝对不能向她低头!她现在捏住了公司的命脉,我们就更不能让她为所欲为!今天让步了,以后她会更加得寸进尺!”
“你给我闭嘴!”
张建国终于爆发了,他抓起桌上的文件,狠狠地砸向周莉。
他转过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无比疲惫的语气看着我。
“晚云,我们谈谈。我承认,之前是我错了,是我没管好下面的人,让你受了委屈。我不该默许周莉的胡闹。”
“现在,我代表公司,给你一个最郑重的承诺。我立刻免去周莉行政总监的一切职务,让她公开向你道歉。同时,我正式任命你为公司的设计副总裁,你的年薪,在现有基础上翻一倍,项目奖金分成比例再提高八个点,并且,我个人转让百分之八的公司股份给你。”
张建国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过去最大胆的想象。
但,我已经不再是两个月前那个会因为几句许诺就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林晚云了。
我看着张建国,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张总,感谢您的慷慨。但是对于您的这个提议,我没有任何兴趣。”
张建国彻底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这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高条件了!你还想怎么样?”
“因为,这份尊重和认可,来得太晚了。”我平静地回答。
“张总,您真的以为,我这两个月,只是在单纯地‘躺平’和消极怠工吗?”
我的这句话,让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再次按动手中的翻页笔,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全新的幻灯片。
那上面,是蓝图设计过去三年的所有核心客户名单,以及他们与竞争对手“锐意创新”的业务重合度分析。
“张总,我虽然在公司里严格遵守上下班时间,但我的大脑,一秒钟都没有停止过思考。”
我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入张建国的心脏。
“我用这两个月的时间,一直在复盘和研究一个核心问题:蓝图设计,在剥离了我林晚云的个人能力和客户关系之后,还剩下什么,是它真正的核心竞争力?”
“而最终的答案是:什么都没有。”
“我们的设计理念已经落后于市场,我们的项目管理流程僵化而低效,我们的企业文化,更是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办公室政治和裙带关系。”
“我一个人,可以为公司带来超过百分之七十的业务。但我一个人,绝对拯救不了一家从根基上就已经开始腐烂的公司。”
我的目光转向周莉。
她正用一种怨毒到极点的眼神死死地瞪着我。
“周总监,您一直以为,您是张总的亲戚,是这个公司的女主人。但实际上,您只是依附在公司这棵大树上,一只贪婪、愚蠢,只会疯狂吸血的蛀虫。您为了彰显权力而订的那场人均五千五的西餐,最终成了压垮这家公司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莉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她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指着我尖叫。
“林晚云!你血口喷人!你这是在诽谤!我要告你诽谤!”
“是不是诽谤,公司的财务报表会给出最公正的答案。”我指着屏幕上那条断崖式下跌的营收曲线。
“周总监,您知道您掌管的行政部门,每年的开支占了公司总成本的多大比例吗?您知道您经手的那些采购合同,有多少是虚报价格,中饱私囊的吗?我以前只是懒得去追究,但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轻易地查出,您这些年,到底给公司造成了多大的窟窿。”
张建国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当然清楚周莉手脚不干净,但他没想到,我连这些陈年烂账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够了!林晚云,别再说了!”张建国厉声制止了我。
他死死地盯着我,声音沙哑而沉重。
“你到底想怎么样?既然你不接受我开出的条件,难道,你是准备辞职?”
“是的,张总。”
我终于说出了那个在心中盘算了两个月的答案。
“我今天来参加这个会议的唯一目的,就是当着各位董事的面,正式递交我的辞职报告。”
我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那封早已打印好、并签上了我名字的辞职信。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郑重地放在了会议桌的中央。
张建国呆住了。
“你疯了!”周莉第一个尖叫起来,“你辞职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你会被整个行业封杀!你一无所有!”
“不,周总监。”我笑了,笑得无比从容和自信。
“我现在所拥有的,比你们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多得多。”
我看向张建国。
“张总,我的辞职申请从明天开始正式生效。请您务必按照劳动合同的规定,结清我所有的薪资和项目奖金,以及相应的经济补偿。”
“你走了,你以为你还能在海京市的设计圈混下去吗?我会让你接不到任何一个项目!”张建国终于撕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开始用威胁来做最后的挽留。
“张总,您说得或许有道理,我如果去别的公司,可能确实拿不到‘这样’的待遇了。”
我深吸一口气,迎着会议室里所有或震惊、或怨毒、或恐惧的目光,抛出了我准备了整整两个月的,最后一颗重磅炸弹。
来源:憨批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