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她六十大寿我买墓地,哥哥甩我一耳光后我笑了 上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27 08:00 1

摘要:城南的“锦宴楼”今天格外热闹,李淑芬老师的六十大寿在此举办。她是市一中有名的特级教师,桃李满天下,此刻宴会厅里座无虚席,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大儿子赵峰和干女儿孙妍正忙着招呼客人,接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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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六十大寿那天,我独自去买了块墓地。

养姐在电话里尖叫:“你这个白眼狼!买墓地咒妈早死吗?”

哥哥冲进我家,一巴掌打得我嘴角流血:“你害死爸爸还不够,现在要气死妈妈吗?”

“这世界每天死那么多人,怎么就不死你!”

我擦掉血迹,从抽屉里拿出三张病历卡。

肝癌晚期,最多三个月。

那块墓地,其实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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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寿宴与墓地

城南的“锦宴楼”今天格外热闹,李淑芬老师的六十大寿在此举办。她是市一中有名的特级教师,桃李满天下,此刻宴会厅里座无虚席,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大儿子赵峰和干女儿孙妍正忙着招呼客人,接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祝福。

城北的西山墓园销售处,却冷清得像另一个世界。赵小雨裹着一件洗得发旧的米色风衣,独自站在沙盘模型前,指尖点中了一块靠边、能晒到太阳的位置。

“就这块吧。”她的声音很轻,没什么起伏,像是早就决定好了。

销售员是个年轻姑娘,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来这里买墓地的,多是神色悲戚的家属,像这样平静无波、独自前来的年轻女人,实在少见。

“好的,小姐。请问登记哪位使用人的信息?”销售员拿出表格。

“赵小雨。”她顿了顿,补充道,“我自己。”

销售员敲击键盘的手微微一顿,迅速掩饰住惊讶,熟练地办理手续。付完款,拿到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购买凭证时,赵小雨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孙妍”的名字。她看着,直到铃声快要歇下,才按了接听。

电话那头震耳欲聋的喧闹声先冲了出来,紧接着是孙妍拔高的、带着毫不掩饰怒气的嗓音:“赵小雨!你在哪儿?妈的寿宴你都敢不来?客人都到齐了!你想让妈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吗?”

赵小雨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铅灰色的天空,声音依旧平淡:“有点事,来不了。”

“有事?你能有什么事比妈六十大寿还重要?”孙妍的语气充满了怀疑和不屑,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或许是看到了赵小雨消费短信的提醒(银行卡绑定了家庭副卡?),或许是别的渠道得知了消息,声音猛地尖利起来,几乎要刺破听筒,“你……你去西山墓园了?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你买了什么?!”

赵小雨没说话。

孙妍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带着一种被冒犯的疯狂:“墓地?!你居然在今天这种日子去买墓地?!赵小雨!你这个白眼狼!怎么说她也是你亲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咒妈早点死吗?!你的心怎么这么毒啊!”

咒骂声如同冰雹,噼里啪啦砸过来。

赵小雨默默将手机拿远了一些,等那边的声音稍微歇下,才没什么情绪地开口:“说完了?”

不等孙妍回应,她直接挂断了电话,顺手关了机。

世界清静了。

她将那张购买凭证小心地折好,放进风衣内侧的口袋,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似乎能感觉到纸张坚硬的棱角,也压着一种沉甸甸的、无法言说的命运。

第二章:闯入的耳光

回到那个位于老城区、只有四十平米的一居室,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邻居家零星的光透进来,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赵小雨踢掉鞋子,甚至没力气走到卧室,就直接瘫倒在客厅那张小小的布艺沙发上。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一阵阵涌上来,小腹深处隐隐传来熟悉的钝痛。她蜷缩起来,用手按着肚子,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就在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粗暴的敲门声——不,是砸门声。

“赵小雨!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滚出来!”是哥哥赵峰的声音,充满了暴怒。

她不想动,但那砸门声越来越响,伴随着邻居被惊动的细微声响。她叹了口气,勉强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打开了门锁。

门刚开一条缝,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推开。赵峰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带着一身酒气和寿宴上的烟火气。走廊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他铁青的脸和赤红的双眼。

他甚至没等看清屋里的情况,扬手就狠狠扇了过来。

“啪!”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

赵小雨猝不及防,被这股大力带得踉跄几步,后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没有摔倒。左脸颊先是麻木,随即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开来,嘴里瞬间弥漫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

她抬起头,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能看到赵峰因暴怒而扭曲的脸。

“赵小雨!”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彻骨的恨意,“你害死爸爸还不够!是不是非要今天再把妈气死你才甘心?!啊?!”

他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沉重的阴影,将赵小雨完全笼罩,“买墓地?你可真会挑日子!真会送‘大礼’啊!孙妍说得一点没错,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心肠歹毒的祸害!”

赵小雨靠着墙,半边脸肿了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她没有去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情绪,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

这种死水般的平静,似乎更加激怒了赵峰。他猛地挥拳砸在一旁的鞋柜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老天真是不开眼!”他低吼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这世界每天死那么多人,怎么就死不到你呢!”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入赵小雨心脏最深处,让她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赵峰死死瞪着她,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度厌恶、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般的冷哼,猛地转身,“砰”地一声甩上门,巨大的声响在楼道里回荡,渐行渐远。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过了很久,赵小雨才慢慢地、慢慢地顺着墙壁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左脸的疼痛依旧鲜明,嘴里那股血腥味挥之不去。但她似乎感觉不到,只是抱着膝盖,将脸埋进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

没有哭声,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细微的抽气声。

第三章:尘封的病历

脸上的红肿和嘴角的破裂处,过了三四天才慢慢消退下去。期间,赵小雨没有出门,手机也一直关着。世界仿佛将她遗忘,或者说,是她主动切断了与那个世界的联系。

除了去医院。

第五天,她去了市肿瘤医院复查。主治医生林大夫看着最新的检查报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小雨,情况……不太乐观。”林大夫放下报告,语气沉重,“癌细胞扩散的速度比我们预想的要快。上次跟你提过的,那种新的靶向药,或许能再争取一点时间,但副作用同样很大,而且……费用非常高,完全自费。”

赵小雨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谢谢您,林大夫。”她轻声说,“药……我先不考虑了。”

林大夫看着她年轻却毫无血色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那你……有什么打算?疼痛加剧的话,一定要及时来医院,我们尽量帮你减轻痛苦。”

“我知道。谢谢您。”赵小雨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我先回去了。”

离开医院,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银行,查询了账户余额。那上面数字,是她工作这些年所有的积蓄,扣除掉刚刚支付的墓地首付款,所剩无几。新靶向药一个月的费用,就足以掏空这一切。

她看着ATM机屏幕上冰冷的数字,眼神平静无波。

回到那个冷清的一居室,她在书桌前坐下,打开了最下面那个带锁的抽屉。钥匙转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抽屉里很空,只放着几样东西。

最上面,是一张颜色略旧的全家福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儒雅,女人温柔,小男孩虎头虎脑地被男人抱在怀里,而女人怀里,则搂着一个穿着小花裙、笑得腼腆羞涩的小女孩。那是五岁的赵小雨。那时的她,眼睛里还有光。

照片下面,压着三张折叠起来的纸。

她将它们拿出来,缓缓展开。

是三张病历卡。

市肿瘤医院。

患者姓名:赵小雨。

诊断结果:肝细胞癌(晚期)。

最后一张,是林大夫不久前刚开具的,上面清晰地写着:“预后极差,预计生存期,3个月左右。”

肝癌晚期,最多三个月。

这就是她的判决书。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行冰冷的文字,然后拿起旁边那张西山墓园的购买凭证。原来,那块墓地,不是诅咒,不是报复,是她给自己准备的,最后的容身之所。

她将病历卡和墓地购买凭证叠放在一起,重新锁进抽屉深处。

然后,她拿起手机,开了机。

忽略掉无数个未接来电和堆积如山的、充斥着质问与咒骂的微信消息,她找到了那个几乎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名字——李淑芬,她的母亲。

她编辑了一条很短的短信:“妈,生日快乐。前几天有事,礼物我让快递送过去了。”

礼物,其实是一条款式典雅的真丝围巾,她花了不少心思挑选的,在去买墓地之前就已经寄出了。

信息发出去,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她不在意,关掉了手机屏幕,走到窗边。

窗外,夕阳正缓缓沉入高楼大厦的缝隙,天空被染成一片凄艳的橙红。

她的时间,不多了。

第四章:裂痕的源头

赵小雨关掉手机,将自己彻底沉浸在与世隔绝的孤岛里。而外界,关于她在她亲妈六十大寿当天不去祝贺反而去买墓地的“壮举”,经过孙妍和赵峰“润色”后的版本,已经在亲朋好友、左邻右舍乃至母亲李淑芬的同事圈里传得沸沸扬扬。

“真是没想到,小雨那孩子看起来闷不吭声,心思这么毒!”

“可不是嘛,李老师多好的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女儿?”

“听说小时候就性子古怪,不合群,还是孙妍那干女儿贴心。”

“赵峰那天气得差点把她家都砸了,这种妹妹,换了谁不寒心?”

“唉,她爸要是还在,估计也得被气死……”

流言蜚语如同无形的刀剑,隔着墙壁和网络,精准地投射向那个被孤立的身影。但赵小雨听不到,或者说,她早已习惯了。从小到大,她似乎总是处在这样的漩涡边缘,被拿来和阳光开朗的哥哥、乖巧懂事的养姐比较,然后被定义为“那个阴沉、不懂事的赵小雨”。

一切的裂痕,或者说,那层覆盖在家庭关系上温情脉脉面纱的彻底撕裂,源于七年前那个暴雨如注的夜晚。

那天,是赵小雨的高考志愿最终确认日。她违背了母亲李淑芬——一位强势的特级教师——让她报考本省师范大学的明确意愿,偷偷修改了志愿,填报了一所千里之外的外省大学的设计专业。

事情败露,家里瞬间炸开了锅。

“赵小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还有没有这个家!”李淑芬将一叠志愿资料狠狠摔在桌上,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我为你规划得好好的路你不走,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学什么乱七八糟的设计!你知不知道那学校什么档次?那专业以后能找到工作吗?!”

“我喜欢设计。”赵小雨低着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执拗。

“喜欢?喜欢能当饭吃吗?!我辛苦培养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翅膀硬了来气我的?!”李淑芬越说越激动,手指几乎要戳到女儿的额头上。

“妈,小雨还小,不懂事,您别气坏了身子。”孙妍适时地递上一杯温水,柔声劝道,眼神却瞟向赵小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她比赵小雨成绩好,乖巧地听从了李淑芬的安排,考入了本省最好的大学。

“小?她十八了!还小?!”李淑芬猛地看向一直沉默抽烟的丈夫赵建国,“老赵!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看看你女儿!都是你惯的!”

赵建国掐灭了烟头,叹了口气,试图打圆场:“淑芬,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是坏事,那所学校我看过,设计专业也还……”

“好什么好!你就是这么和稀泥!她才把她惯成现在这副德行!”李淑芬的怒火瞬间转移,“你们父女俩联合起来气我是吧?好!好得很!”

争吵愈演愈烈,从志愿问题牵扯到陈年旧账,言语如同利刃,来回切割着每个人的神经。赵小雨始终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最后,赵建国猛地站起身,脸色难看至极:“够了!都少说两句!我出去透透气!”

他抓起车钥匙,摔门而去。

谁也没想到,这一去,竟是永别。

四十分钟后,交警队的电话打了进来。暴雨路滑,赵建国的车在高速入口附近追尾了一辆重型货车,当场身亡。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

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笼罩了这个家。而悲痛过后,一种无声的指责,如同毒蔓,悄然滋生、缠绕。

葬礼上,李淑芬哭得几乎晕厥,赵峰红着眼睛扶住母亲,看向角落里脸色惨白、如同失去魂魄的赵小雨,第一次说出了那句话:“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要改志愿,爸怎么会冒雨出去!都是你害死了爸!”

孙妍在一旁默默垂泪,那沉默,更像是一种默认。

从那天起,“害死爸爸的凶手”这个烙印,就深深地刻在了赵小雨的身上,也刻在了家里每一个人的心里。她在这个家,成了一个罪人。

第五章:无声的战场

父亲去世后,家里的气氛彻底变了。原本就不算融洽的关系,蒙上了一层永远无法消散的阴霾。

赵小雨最终还是去了那所外省大学。学费是用的父亲留下的部分赔偿金,以及她自己的助学贷款。大学生活并不轻松,除了课业,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工。偶尔给家里打电话,通常是孙妍或者赵峰接,语气不冷不热,说不了几句就借口忙挂断。直接打给母亲李淑芬,十次有八次无人接听,另外两次,通话时间也 rarely 超过一分钟。

“妈,我……”

“嗯,有事吗?没事我挂了,要备课。”

“最近天气冷,您注意……”

“知道了。”

冰冷的忙音成了母女之间最常见的结束语。

寒暑假她很少回去,借口要打工、实习。那个家,对她而言,早已失去了温度,回去只是徒增尴尬和压抑。她知道母亲身边有孙妍陪着。孙妍大学毕业后,在李淑芬的帮助下进了市一中当行政,工作清闲,又能就近照顾(或者说,掌控)母亲的生活。李淑芬对这位干女儿的依赖和喜爱,远远超过了对亲生女儿。

赵小雨毕业后,去了一家设计公司,工作忙碌,收入勉强糊口。她更加沉默,像一只蚌,用坚硬的壳将自己包裹起来,独自舔舐内心的伤口。

直到三个月前。

持续的乏力、消瘦、右肋下隐痛,让她不得不走进医院。然后,一系列的检查,抽血、CT、增强CT、穿刺活检……最后,林大夫拿着报告,语气沉重地宣布了那个结果。

肝癌。晚期。

最多三个月。

很奇怪,听到判决的那一刻,她内心异常平静,甚至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解脱感。

她谁也没有告诉。

默默办理了离职手续,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回到了这座生长于斯却无比陌生的城市,租下了这间小屋。

她想过,要不要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尝试修复与家人的关系?哪怕一点点也好。

但母亲六十大寿前夕,她回去过一次,想商量一下寿宴的事情。她拎着水果,敲开门。是孙妍开的门,看到她,脸上笑容淡了些。

“哟,稀客啊。”孙妍侧身让她进来。

李淑芬正坐在沙发上戴老花镜看书,抬头看到她,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又低下头去。

赵峰从房间里出来,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去厨房倒水。

她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像个误入别人家的陌生人。

“妈,后天您生日,我想……”

“小妍和赵峰都安排好了,在锦宴楼。”李淑芬头也没抬,打断她,“你到时候人过来就行。”

“我……我可能想送您……”

“不用破费。”李淑芬再次打断,语气带着一种习惯性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你挣钱也不容易,留着给自己吧。小妍给我买了条羊绒披肩,很好。”

孙妍适时地露出温婉的笑容:“妈您喜欢就好。”

赵小雨剩下的话,全都哽在了喉咙里。她看着母亲身上那条价格不菲的羊绒披肩,看着孙妍脸上那抹恰到好处的得意,看着哥哥冷漠的背影,所有试图靠近、试图和解的念头,在那一刻,被击得粉碎。

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那我先走了。”

没有人留她。

关门声在她身后响起,隔绝了两个世界。

就是在那一刻,她下定了决心。不去寿宴,不送祝福,不去扮演那场母慈女孝的戏码。

她要去给自己买一块墓地。

用一个在世人看来大逆不道、恶毒诅咒的方式,作为与这个世界的,最后的告别,也是她对那个家庭,最后一次无声,却也是最激烈的反抗。

那块墓地,是她的选择,她的决绝。

第六章:冰山一角

寿宴的风波并未因赵小雨的沉默而平息,反而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下,持续发酵。

几天后,一个陌生的快递包裹送到了李淑芬任教的市一中门卫室,收件人写着李淑芬的名字。恰巧孙妍来学校办事,顺手帮李淑芬拿了回去。

“妈,有您的快递。”孙妍将包裹放在客厅茶几上,“看寄件人……像是小雨?”

李淑芬正戴着老花镜批改作业,闻言笔尖一顿,眉头下意识皱起,脸上掠过一丝厌烦:“她又想干什么?”寿宴买墓地的事,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她心里,让她对这个小女儿的任何举动都充满了警惕和反感。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赵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头也不抬地说。

孙妍拿起包裹,掂量了一下,很轻。她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纸盒,打开纸盒,柔软的填充物中间,躺着一条真丝围巾。花色典雅,质地柔滑,一看就知价格不菲。

孙妍拿起围巾,展开,里面掉出一张小小的卡片。她捡起来,念出声:“妈,生日快乐。希望您喜欢。——小雨”

客厅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随即,孙妍像是发现了什么,将围巾拎高些,对着光仔细看了看,嘴角撇了撇:“啧,这颜色……也太老气了吧?妈,这适合您吗?”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挑剔。

李淑芬的目光从作业本上抬起,瞥了一眼那条围巾,没说话,但脸色更沉了几分。

赵峰嗤笑一声,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语带嘲讽:“黄鼠狼给鸡拜年。刚买了墓地,转头就送围巾?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指不定用她那点可怜的工资买了什么便宜货来充面子。”

孙妍将围巾随手放回盒子,像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拍了拍手:“就是。妈,您可别用,这料子看着就不怎么样,万一过敏怎么办?还是我送您的那条羊绒披肩好,又暖和又显气质。”

李淑芬放下笔,揉了揉眉心,语气疲惫而冰冷:“拿走,处理掉。看着心烦。”

“好嘞。”孙妍应得干脆,拿起盒子和围巾,径直走向阳台的垃圾桶,毫不犹豫地将那条赵小雨精心挑选、花费了她近一个月生活费的礼物,丢了进去。

“砰”的一声,垃圾桶盖合上。

也彻底合上了某种可能。

那条真丝围巾,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在这个家里,是不被欢迎、不被接纳的存在。

孙妍走回客厅,脸上重新挂上温婉的笑容,亲热地坐到李淑芬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妈,别为不相干的人烦心了。下周王阿姨她们约了去郊区的温泉山庄玩两天,我都给您报名了,您去散散心。”

李淑芬叹了口气,拍了拍孙妍的手背,语气缓和下来:“还是你贴心。”

赵峰也凑过来:“妈,我最近项目奖金发了,给您换了个新手机,明天就到货。”

儿子和干女的关怀,如同暖流,驱散了刚才因那个“不祥之物”带来的些许不快。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气氛。

没有人去想,赵小雨为什么会在“诅咒”之后又送来礼物。

没有人去想,那条被丢弃的围巾,或许是一个笨拙的、试图递出的橄榄枝。

更没有人会想到,此刻他们口中“恶毒”、“不懂事”、“活该”的赵小雨,正独自躺在冰冷的小屋里,忍受着癌痛越来越频繁的侵袭,靠着加大剂量的止痛药,才能勉强入睡。

她枕边,放着那张西山墓园的宣传册,被她摩挲得有些卷边。

冰山浮出水面的,永远是微小的一角。而水面之下,那庞大、黑暗、冰冷的真相,正等待着某个瞬间,将所有的自以为是与温情假象,彻底撞得粉碎。

第七章:疼痛的枷锁

夜,深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剧烈的疼痛毫无预兆地袭来,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小腹深处搅动、穿刺。赵小雨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从沙发滚落),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新鲜的血腥味,却依旧抑制不住那破碎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冷汗早已浸透了单薄的睡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她颤抖着手,摸索着够到床头柜上的药瓶。视线因为疼痛而模糊,手指也不听使唤,试了几次才拧开瓶盖。也顾不上数量,倒出几片白色药片,混着之前咬破嘴唇留下的血沫,胡乱吞了下去。

药效发挥作用需要时间。

等待的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翻滚。她将自己蜷得更紧,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试图用外部的冷来转移内部的酷刑。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是她?

她的一生,仿佛就是一个不断失去、不断被抛弃的过程。

五岁前,她也有过短暂的、模糊的快乐时光。父亲赵建国是机械厂工程师,温和儒雅,总会把她扛在肩头,给她买甜甜的棉花糖。母亲李淑芬那时还没有那么强势,是小学老师,会温柔地给她扎小辫,唱儿歌。

但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的不只是父亲的生命,似乎也带走了母亲对她所有的温情。

她记得,父亲葬礼结束后,亲戚们聚在家里商量后续。有人隐晦地提起,是不是该对小雨更好一点,毕竟她那么小就没了爸爸。

当时李淑芬红肿着眼睛,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要不是她非要闹着吃街角那家的棉花糖,老赵怎么会冒雨出去买?又怎么会……”

后面的话,被其他人的劝解声淹没了。

但那双看向她的、充满了痛苦与……怨恨的眼睛,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五岁赵小雨的心上。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她就是有罪的。

童年的记忆,从此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哥哥赵峰比她大五岁,原本就有些调皮,喜欢抢她的玩具。父亲去世后,他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开始学着保护“脆弱”的母亲,而保护的方式,就是一起疏远和排斥那个“不懂事”的妹妹。

孙妍是李淑芬班上家境最困难的学生,但成绩优异,乖巧懂事。李淑芬心疼她,经常带回家辅导功课,给她买新衣服,留她吃饭。不知从何时起,孙妍开始叫她“妈”,李淑芬也应了。从此,家里多了一个“姐姐”。

一个处处比她优秀,比她得宠的“姐姐”。

“小雨,你看妍妍姐姐多听话,作业写得又快又好。”

“小雨,你能不能像妍妍姐姐一样,让妈妈省点心?”

“小雨,这件新衣服先给妍妍姐姐穿,她旧的不能穿了,你还有得穿。”

孙妍的存在,像一个完美的参照物,时时刻刻衬托着她的“不讨喜”和“多余”。

青春期的叛逆,与其说是反抗,不如说是一种绝望的呐喊,试图引起关注,证明自己的存在。换来的,却是更深的误解和更严厉的斥责。

“赵小雨!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能不能学学你妍妍姐!”

“妈,我不是孙妍!我是赵小雨!”

“顶嘴?!我告诉你赵小雨,你这个样子,以后有你苦头吃!”

高考志愿,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试图为自己争取选择的权利。她用一种近乎悲壮的方式,想要挣脱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代价,却是父亲的生命。

从此,万劫不复。

疼痛如同潮水,慢慢退去一些,留下疲惫不堪的身体和一片狼藉的意识。药效上来了,带来一种虚浮的、昏沉的麻木。

赵小雨艰难地撑起身体,靠在床沿,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为失血和疼痛而泛着青紫色。

她望着窗外无边的黑暗,眼神空洞。

那块墓地,是她能为自己规划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家”了。

一个不会再驱逐她,不会再指责她,不会再让她感到疼痛的,永恒的容身之所。

第八章:偶然的发现

李淑芬的退休生活,并没有因为少了赵小雨而有什么不同。她依旧忙碌,返聘带毕业班,参加教研活动,和一群老姐妹聚会、旅游。孙妍和赵峰承欢膝下,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

如果忽略掉心底深处,偶尔泛起的,那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细微的不安。

那条真丝围巾,她终究没有戴过,甚至没有再想起。

直到半个月后,一个周末的下午。李淑芬在家整理旧物,准备把一些不用的书籍和杂物清理掉。孙妍和赵峰都不在。

她蹲在书房角落,翻检着几个多年未动的旧纸箱。里面大多是赵建国留下的专业书籍和一些旧报纸。在一个箱子的最底层,她摸到了一个硬硬的、方方的东西。

拿出来,是一个蒙着灰尘的旧相框。

相框里,是那张五口之家的全家福。年轻的她和赵建国,怀里抱着年幼的赵峰和赵小雨。照片上的小雨,大概三四岁的样子,穿着那件她记忆深刻的小花裙,被她搂在怀里,笑得眼睛弯弯,像月牙儿,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天真又可爱。

李淑芬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了照片中小女儿的脸。

多久了?多久没有看到小雨这样笑过了?

记忆的闸门,似乎被这张照片撬开了一道缝隙。

她想起小雨刚学会走路时,摇摇晃晃扑进她怀里的样子。

想起小雨第一次喊“妈妈”,那软糯糯的声音。

想起小雨上小学第一天,背着新书包,既兴奋又紧张地拉着她的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呢?

是因为那场车祸吗?

是的,车祸。

所有人都说,是因为小雨不懂事,非要吃棉花糖,老赵才会冒雨出去。

可是……

李淑芬的眉头紧紧皱起,努力回溯着那个混乱而痛苦的夜晚。

那天,她因为小雨偷偷改志愿的事情大发雷霆,和丈夫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老赵摔门而出前,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好像是——“我受不了了!我出去买包烟!冷静一下!”

买烟?

不是买棉花糖?

这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猛地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买烟……和买棉花糖……这中间的区别……

不,不可能。她一定是记错了。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说是去买棉花糖,连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是痛苦和悲伤扭曲了记忆吗?

她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甩掉这个荒谬的念头。将相框重新塞回箱底,盖上盖子,仿佛这样就能将那段混乱的记忆重新封印。

但心底那丝不安,却开始悄然蔓延,像滴入清水中的墨汁,缓慢扩散。

她站起身,走到客厅,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阳台那个垃圾桶上。里面早已清理干净,那条真丝围巾,想必也早已被运往垃圾场,不知所踪。

鬼使神差地,她拿出手机,找到了赵小雨的号码。

手指在拨号键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移开了。

她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小区里嬉闹的孩子,心里却乱成一团。

那个被她刻意忽略、刻意排斥的小女儿,此刻,在哪里?在做什么?

第九章:风起的涟漪

赵小雨的状况越来越差。

止痛药的效果在递减,她需要服用的剂量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高。恶心、呕吐、食欲全无,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眼窝深陷,皮肤泛着一种不健康的蜡黄色。

她几乎不再出门,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或者蜷缩在沙发里。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小屋里的空气,都带着一种沉沉的死气。

偶尔有快递或者外卖敲门,她需要积蓄很久的力气,才能勉强起身去应门。门外的人看到她形容枯槁的样子,往往会被吓一跳,眼神里带着惊疑和怜悯。

她不在乎。

她开始整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她的物品少得可怜。一些旧衣服,几本专业书籍,一个用了多年的笔记本电脑。

她写了一封很简单的遗嘱,放在抽屉最上面。内容无非是身后事从简,骨灰葬入已购买的那块墓地,剩余的一点存款,扣除丧葬费用后,捐给本市的孤儿院。

她没有提到任何家人。

处理完这些,她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使命,整个人都松懈下来,等待着最后时刻的降临。

这天下午,她难得精神好了一点,靠在床头,看着窗外。阳光很好,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银行发来的余额变动提醒短信。她之前购买的某个短期理财产品到期了,本金和收益返还到了账户里。数额不大,但对于她目前的处境来说,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她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几秒,然后打开手机银行,开始操作。

几分钟后,李淑芬的手机收到了一条转账提醒。

“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X月X日XX时XX分收入人民币50000.00元,余额……”

李淑芬正在备课,看到短信,愣住了。

转账人:赵小雨。

五万块?

她怎么会突然转这么多钱过来?

寿宴买墓地,事后送围巾(虽然被扔了),现在又突然转账……

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像一个个谜团,搅得李淑芬心神不宁。之前被照片勾起的混乱记忆,和此刻这笔莫名其妙的汇款交织在一起,让她第一次真正开始正视这个被自己刻意忽视多年的小女儿。

她拿起手机,这次没有再犹豫,拨通了赵小雨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李淑芬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终于接通了。

“喂?”声音很轻,很虚弱,带着一种气若游丝的飘忽感。

李淑芬到嘴边的质问,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莫名地哽住了。她停顿了一下,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小雨?你……给我转钱了?”

“嗯。”电话那头的回应很简单。

“为什么突然转钱?你哪来这么多钱?”李淑芬追问。

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赵小雨微弱的声音:“之前……借的。还您。”

借的?李淑芬皱起眉头。她完全不记得赵小雨什么时候向她借过钱。从小到大,这个女儿虽然不讨喜,但在钱方面,似乎格外敏感和倔强,很少主动开口。

“你什么时候借的?我怎么不记得?”

“……不重要了。”赵小雨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倦意,“妈,如果……没什么事,我挂了。”

“等等!”李淑芬下意识阻止,心里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你……你现在住在哪里?你声音怎么了?生病了?”

“没有。累了而已。”赵小雨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挂了。”

不等李淑芬再开口,电话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李淑芬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赵小雨最后那虚弱不堪的声音,像魔音一样,在她耳边回荡。

还钱?

不重要了?

累了?

这根本不像她记忆里那个虽然阴沉、但骨子里带着一股执拗倔强的女儿会说出来的话。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悄缠上了她的心脏。

她第一次,主动拨通了赵峰的电话。

“赵峰,你……最近有没有联系过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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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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