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道她曾经最爱、每次都能吃下两大碗米饭的菜,成了我们之间一道心照不宣的伤疤。在后来无数个同床异梦的夜里,我常常会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心血来潮去送那份午饭,我们之间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那天之后,整整三年,我没再给她做过一次糖醋排骨。
那道她曾经最爱、每次都能吃下两大碗米饭的菜,成了我们之间一道心照不宣的伤疤。在后来无数个同床异梦的夜里,我常常会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心血来潮去送那份午饭,我们之间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可生活没有如果。那堵看不见的墙,就在那个午后,随着我手里保温饭盒的落地声,轰然立起。它隔开了我和徐静,也隔开了我们曾经笃信不疑的爱情。
可我至今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夏天的午后,我提着保温饭盒,满心欢喜地走进她公司时的样子。那天的阳光,和我的心情一样,好得有些不真实。
第1章 那一记妩媚的笑
我叫陈建军,一个没什么大出息的厨子。在一家还算体面的私房菜馆里掌勺,干了快十年。我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两样东西:我的灶台,和我的妻子徐静。
徐静和我不同,她有野心,有冲劲。名牌大学毕业,在一家发展迅猛的广告公司做客户总监,每天踩着高跟鞋,化着精致的妆容,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我们俩站在一起,总有人开玩笑说,像是一出“美女与野兽”的现实版。我听了只是憨憨地笑,心里却甜得冒泡。因为我知道,这团火,晚上是会乖乖窝在我怀里取暖的。
我们的梦想,是在城南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馆子,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静军小馆”。我负责后厨,她负责前厅。为此,我们省吃俭用,把每一分钱都掰成两半花。徐静更是拼了命地工作,她说,建军,你再等我两年,两年内,我一定帮你把开店的钱赚够。
那天中午,后厨不忙,我估摸着徐静又会因为项目忙得忘记吃午饭,就动了心思。特地给她做了她最爱的糖醋排骨,酸甜度、火候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还配了清炒的芦笋和一盅菌菇汤。装进保温饭盒里,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打开盖子时,那惊喜又嗔怪的表情。
“哟,陈大厨亲自出马,给老婆送爱心午餐啊?”同事老王打趣我。
我嘿嘿一笑,拍了拍手里的饭盒,幸福感几乎要从胸口溢出来。
徐静的公司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装修得很有格调,前台小姑娘都认识我,笑着跟我打招呼:“陈哥,又来给静姐送好吃的啦?”
“是啊,她早上就喝了碗粥,我怕她胃受不了。”我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徐静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是间独立的玻璃房。平时这个点,她要么在埋头写方案,要么是在跟下属开会。可今天,我离着老远就看到,她办公室里还有别人。
一个男人。
一个穿着高级定制西装,手腕上戴着名表的男人。我认得他,是徐静的顶头上司,公司的老板,罗伟。听说是个海归精英,年轻有为。徐静提过他几次,语气里总是带着几分敬佩。
我的脚步下意识地放慢了。隔着透明的玻璃墙,我看到罗伟坐在徐静的办公椅上,而徐静……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
徐静,我的妻子,正侧身坐在罗伟的大腿上。
她的姿态很放松,甚至带着几分慵懒,一只手臂自然地搭在罗伟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端着一杯红酒,正凑到罗伟嘴边。罗伟微微偏着头,含笑看着她,眼神里有种我从未见过的熟稔和欣赏。那画面,像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亲密得刺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我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冷到了脚底。我手里沉甸甸的保温饭盒,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几乎要抓不住。
我一定是看错了。或者,他们在谈工作?对,一定是某种我无法理解的、特殊的、属于他们那个圈子的工作方式。我努力地为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寻找着合理的解释,可我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我天人交战之际,坐在罗伟腿上的徐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波流转,朝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我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愕,但那惊愕迅速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
她没有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没有羞愧地低下头,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她就那样维持着坐在男人大腿上的姿势,对着门口的我,缓缓地,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那笑容,我太熟悉了。在我们最亲密的时刻,在她动情的时候,她就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带着一点点娇嗔,一点点挑逗,是独属于我们夫妻之间的暗号。
可现在,这个笑容,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精准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她是在向我炫耀吗?还是在嘲笑我的愚蠢?
“哐当——”
我手里的保温饭盒,终于还是没能拿稳,重重地摔在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盖子弹开了,精心烹制的糖醋排骨、翠绿的芦笋、温热的菌菇汤,混杂着米饭,狼狈地洒了一地。那股熟悉的、曾经代表着“家”的酸甜香气,此刻闻起来,却只剩下令人作呕的讽刺。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同时朝我看来。罗伟的表情有些玩味,而徐静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了。
整个楼层的人,似乎都被这声巨响惊动了,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站在舞台中央,接受着所有人的审视和怜悯。
我没有冲进去质问,也没有歇斯底里地咆哮。我只是死死地盯着徐静,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愧疚,一丝悔恨。
可是没有。
我转身,逃了。
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丢盔弃甲,狼狈不堪。身后,似乎传来了徐静焦急的呼喊声,但我已经听不清了。我的耳朵里,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个夏天的阳光,毒辣得像是要把人烤化。可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却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从里到外,冻得彻彻底彻。
第2章 沉默的审判
家,还是那个家。不到六十平米的出租屋,被徐静收拾得一尘不染。阳台上的多肉长得很好,绿油油的,很有生命力。墙上挂着我们去大理旅行时拍的合影,照片里的我咧着嘴傻笑,徐静依偎在我身边,笑得眉眼弯弯。
曾几何时,这里是我最温暖的港湾。无论在后厨受了多少气,挨了多少骂,只要回到这个小小的空间,闻到徐静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所有的疲惫都会烟消云散。
可现在,这个我亲手布置的、充满我们回忆的地方,却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牢笼。墙上的照片,阳台的多肉,沙发上的情侣抱枕,每一样东西都在无声地嘲笑着我。
我没有开灯,就那么直挺挺地坐在黑暗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脑子里反复播放着下午的那个画面,徐静的姿势,罗伟的眼神,还有她最后那个该死的、妩媚的笑容。
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根钢针,在我脑子里来回地搅。
为什么?
我们不是一直很好吗?我们不是正在为了共同的未来努力吗?那个“静军小馆”的梦想,难道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想不通。十年夫妻,我自认为了解她胜过了解我自己。她不是那种爱慕虚荣、会为了钱和地位出卖自己的女人。可眼前的事实,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把我所有的自信都打得粉碎。
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徐静回来了。
她打开灯,看到坐在黑暗中的我,吓了一跳。“建军?你怎么不开灯坐在这儿?吓死我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平时下班回家没什么两样。她走过来,想习惯性地抱抱我,手伸到一半,却被我躲开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建军,你……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
我没有看她,只是盯着地板上的一块污渍,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下午的事?你说的是哪件?”
徐静的呼吸一滞。她沉默了几秒,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我们之间隔着一张茶几,那距离,却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知道你看到了,也知道你误会了。”她试图解释,语气很平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我终于抬起头,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充血而布满红丝,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那应该是哪样?你倒是说说,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是我眼花了吗?还是说,坐在老板大腿上谈工作,是你们广告圈的新潮流?”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徐静的脸色白了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建军,这件事很复杂,三言两语跟你解释不清楚。你只要相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我们的小馆子。”
“为了我们的小馆子?”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徐静,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为了我们的小馆子,你就可以坐在别的男人腿上?那下一步呢?为了我们的小馆子,你是不是还要……”
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因为那太脏了,脏到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陈建军!”徐静猛地站了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八度,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在你眼里,我们十年的感情,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她的眼圈也红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有委屈,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失望。
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被抓了个现行,她居然还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不堪一击?徐静,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到底是谁让这段感情变得不堪一击的?”我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我只问你一句,你今天为什么要那么做?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
我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渴望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或者,一丝一毫的悔意。
然而,她只是迎着我的目光,倔强地咬着嘴唇,眼里的泪水在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良久,她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能说。”
“不能说?”
这三个字,像三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下,浇灭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C幸。
我彻底绝望了。
有什么是夫妻之间不能说的?除非那件事,本身就肮脏到无法启齿。
我后退了两步,颓然地坐回沙发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我挥了挥手,像是要赶走一只苍蝇。“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建军……”
“我让你走!”我低吼道,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徐静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定定地看了我很久很久,那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最终,她什么也没说,转身拿起了包,默默地走出了家门。
门被轻轻地带上,发出“咔”的一声。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抱着头,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希望下午那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徐静会像往常一样,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揉着我的头发说:“傻瓜,又做什么噩梦了?”
可是没有。
空气里,只剩下她残留的香水味,和我的心,一寸寸变冷的声音。
那一夜,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3章 冰冷的墙
从那天起,我和徐静之间,竖起了一堵冰冷的墙。
她当晚没有回来。第二天,我也没有给她打电话。我们就这样,用一种近乎残忍的默契,开始了我们婚姻里的第一场冷战。
我在菜馆里心不在焉,切菜的时候好几次差点切到手。老王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悄悄问我:“建军,跟弟妹吵架了?”
我摇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
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我的世界塌了而已。
晚上回到家,屋子里依旧是冷锅冷灶。我第一次觉得,那个不到六十平米的空间,大得如此空旷。我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吃在嘴里,却像在嚼蜡。
徐静是在第三天晚上回来的。她看上去很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但身上的职业套装依旧笔挺。她带回来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推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瞥了一眼,没动。
“离婚协议书。”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已经签好字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疼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以为,我们只是在冷战,在给彼此冷静的时间。我从没想过,她会这么干脆,这么决绝。
“房子是租的,没什么好分的。我们这几年攒了三十七万,都是准备开店用的。你二十万,我十七万,卡里的钱我已经转到你账上了。密码是你的生日。”她一条条交代着,像是在安排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公事。
我死死地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哪怕一丝的不舍。可是没有,她的脸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原来,她早就想好了退路。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和屈辱感,从我的胸腔里喷涌而出。
“徐静,你可真行啊!”我抓起那份离婚协议,狠狠地摔在地上,“这么快就为自己找好下家了?是不是那个罗伟答应娶你了?也是,他年轻有为,比我这个窝囊的厨子强多了!我陈建军,是不是还得感谢你,没让我戴绿帽子戴到死?”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句句往她心上捅。我知道这很伤人,但我控制不住。我被背叛的痛苦,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徐静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伤痛。“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然呢?”我冷笑,“你倒是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啊!你什么都不肯说,却直接把离婚协议拍在我脸上。徐静,你让我怎么信你?”
“我……”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所有的语言都化作了苦涩的沉默。她缓缓地蹲下身,将散落在地上的离婚协议一张张捡起来,抚平上面的褶皱,重新放在茶几上。
“陈建军,”她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我只说最后一遍。我没有对不起你。信不信,由你。”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那一晚,我睡在了沙发上。明明只隔着一扇门,却感觉像是隔着千山万水。我能听到她在卧室里压抑的、细微的哭声,那声音像小猫的爪子,一下一下地挠着我的心。
我有过一丝动摇。我想冲进去,抱住她,告诉她我们不离婚了,只要她好好跟我解释,我就选择相信她。
可是,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她坐在罗伟腿上,对我妩媚一笑的画面。那个笑容,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拔不出来。
信任一旦崩塌,就像摔碎的镜子,再怎么拼凑,都会有裂痕。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成了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她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我不再问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我们不再一起吃饭,不再聊天,甚至连眼神的交汇都吝啬给予。
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安静得可怕。
我把我们一起做的,关于“静军小馆”的计划书、装修图纸、菜单设计,全都收进了一个箱子里,塞到了床底最深处。那个梦想,连同我对她的爱,一起被我封存了起来。
我开始酗酒。每天下班后,我都会去巷口的小酒馆,一个人喝到半夜。酒精能暂时麻痹我的神经,让我不用去想那些烦心事。
有一次,我喝得酩酊大醉,被好心的邻居送回家。我吐得一塌糊涂,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有人在帮我擦脸,给我喂水,还用热毛巾敷我的额头。那动作很轻,很温柔。
我以为是徐静。我抓住那只手,含糊不清地喊着她的名字:“静……别走……别离开我……”
第二天醒来,我头痛欲裂。家里被打扫得很干净,桌上放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和一份醒酒的早餐。
可徐静,已经走了。
我看着那杯蜂蜜水,心里五味杂陈。我们明明在互相伤害,为什么她还要照顾我?这种若即若离的关心,比彻底的冷漠更让我煎熬。
她到底想怎么样?
这种煎熬,在一个月后,达到了顶点。
那天,我妈突然打电话给我,语气里满是喜悦:“建军啊,你和徐静真是太有出息了!妈都听说了,你们在城南盘了个店面,准备开餐馆了?还是个两层楼的大铺面呢!”
我当时就懵了:“妈,你听谁说的?”
“你小姨啊!她今天去城南那边逛街,看到徐静和一个男人在看铺子,那男人还拿着图纸比比划划的。你小姨上去一问,徐静亲口承认的,说是你们俩要开店了!哎呀,这可是大好事啊!你们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城南,两层楼的铺面,和一个男人。
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个男人,就是罗伟。
原来,她所谓的“为了我们的小馆子”,就是这样“为了”的吗?用我们辛苦攒下的钱,再加上她用不光彩的手段换来的钱,和别的男人一起,去实现我们曾经的梦想?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讽刺,更恶心的事情吗?
我挂了电话,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我冲进卧室,将那份被我藏起来的离婚协议翻了出来,用红笔在上面签下了我的名字。
陈建军。
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力透纸背。
然后,我把它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用一个杯子压着。
做完这一切,我收拾了几件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家。
这一次,换我走了。
第4章 撕裂的真相
我搬到了菜馆提供的员工宿舍,一个只有十平米的单间,潮湿,狭小,终日不见阳光。但这对我来说,却像是一个安全的洞穴,可以暂时躲避外面世界的纷纷扰扰。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我疯狂地研究新菜式,练习刀工,每天在后厨待超过十四个小时,直到累得筋疲力尽,倒头就能睡着,才肯罢休。只有这样,我才能暂时忘记心里的痛。
徐静没有来找我。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手机上那条银行发来的转账短信。她把我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拿走了,并且把我给她的那部分钱,又原封不动地打了回来。
我看着那串数字,只觉得讽刺。她现在有钱了,自然是看不上我这点辛苦钱了。
日子就这样,在麻木和忙碌中一天天过去。
大概过了两个月,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
是罗伟。
他开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了我们菜馆门口。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装,看起来比在办公室里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随和。
他走进后厨,油烟味和嘈杂声让他微微皱了皱眉。他找到我,开门见山地说:“陈先生,能借一步说话吗?”
我脱下厨师帽,擦了擦手上的油,跟着他走到了后巷。
“有事?”我靠在墙上,点了根烟,语气很不客气。
罗伟没有介意我的态度,他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印着“静军餐饮管理有限公司,创始人,罗伟”。
“静军?”我咀嚼着这两个字,心头一阵绞痛。她连公司的名字都起好了,还真是迫不及不及待。
“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罗伟看着我,眼神很真诚,“关于徐静,也关于我。”
“误会?”我冷笑一声,吐出一口烟圈,“罗总日理万机,还有空来关心我们夫妻间的‘误会’?还是说,你是来向我这个前夫示威的?”
罗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陈先生,你是个好厨师,但你可能,不是一个足够了解你妻子的丈夫。”
“你什么意思?”我猛地站直了身体,死死地瞪着他。
“徐静,是我见过的最坚韧,也最聪明的女人。”罗伟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她为了你们那个开餐馆的梦想,付出的东西,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们公司去年接了一个大项目,客户是国内一家顶级的餐饮投资集团,叫‘鼎汇资本’。如果能拿下这个项目,不仅我们公司能上一个新台阶,徐静也能拿到一笔非常可观的项目奖金。这笔钱,足够你们支付城南那个铺面的首付了。”
“所以,为了这笔奖金,她就……”我咬着牙,后面的话我说不出口。
“所以你就以为,她为了钱出卖了自己?”罗伟打断了我,眼神变得有些锐利,“陈建军,你太小看徐静了,也太小看你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来一个油腻的、带着酒气的声音:“罗总啊,你们这个方案做得是不错,很有创意。但是嘛,我们黄总的意思,合作这个东西,不光要看方案,还要看诚意,看大家是不是‘自己人’,你懂吧?你们团队这个徐总监,很漂亮,也很有能力,就是看起来……太正经了点,玩不开啊。”
这个声音我有点耳熟,似乎是某个饭局上的客户。
接着,是罗伟的声音,带着几分赔笑:“张总说的是。我们小徐是有点内向,不过工作能力绝对一流。这样,下次我组个局,让她好好敬您和黄总几杯。”
“光敬酒有什么意思?”那个油腻的声音笑了起来,“我们黄总,就喜欢跟聪明又‘放得开’的年轻人打交道。罗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这个项目能不能成,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录音到这里就停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这个姓张的,是鼎汇资本的副总,也是他们老板黄总的心腹,出了名的难缠。”罗伟收起录音笔,看着我,“他说的‘放得开’是什么意思,你我都懂。这个项目,徐静跟了半年,熬了无数个通宵,做了几十版方案,眼看就要成了,却卡在了这最后一关。”
“徐静拒绝了他们的无理要求。但是她没有放弃这个项目。她回来找我,我们一起想了一个办法。”
罗伟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决定,演一场戏给他们看。”
“演戏?”我愣住了。
“对。那个黄总,是个控制欲极强,又很多疑的人。他不喜欢手下的人比他聪明,也不相信纯粹的工作关系。他觉得,只有把柄握在手里,合作才最稳固。我们就是要让他相信,我和徐静之间,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而是……关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徐静是他可以‘掌控’的人,整个项目也更‘安全’。他才会放心把这个几千万的大单子,交给我们。”
罗伟继续说道:“那天你看到的场景,就是我们演练的一部分。我们知道黄总的眼线多,特意在办公室里,把窗帘拉开一半,就是为了让‘有心人’看到。只是我们谁也没想到,那个‘有心人’,会是你。”
“至于徐静对你那个笑……”罗伟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她说,那是你们之间的暗号。她看到你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想让你配合她一下,哪怕只是装作没看见,转身离开。她以为,凭你们十年的默契,你会懂。可她没想到,你反应会那么大。”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默契?暗号?
我只看到了背叛和羞辱。我这个愚蠢的、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傻瓜!
“那……那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因为她想保护你。”罗伟叹了口气,“陈建军,你是个好人,但你太正直,也太冲动。徐静知道,如果把这个计划告诉你,你绝对不会同意让她去冒这个险。你甚至可能会冲到鼎汇资本,去把那个姓张的打一顿。到那个时候,不仅项目会黄,徐静在行业里的名声,也全毁了。”
“她不想让你卷进这些脏事里。她想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然后把一个干干净净的、崭新的未来,交到你手上。”
“她签下离婚协议,也是为了保护你。她说,万一事情败露,最坏的结果,她一个人承担。不能把你,把你们这个家拖下水。”
罗伟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一直以为,是她背叛了我,是她抛弃了我们的感情。
到头来,我才是那个最自私、最愚蠢、最伤她心的人。
她一个人,在前面披荆斩棘,面对着职场上最肮脏的潜规则,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委屈。而我,她最亲近的、本该是她最坚实后盾的丈夫,却在背后,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刀。
我甚至,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揣测她,侮辱她。
我混蛋!我是个混蛋!
“那……她现在人呢?”我抓住罗伟的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罗伟的眼神黯淡了下来:“项目成功了。但徐静也因为压力过大,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和作息紊乱,病倒了。急性胃穿孔,前天晚上刚做的手术,现在还在医院。”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第5章 迟到的糖醋排骨
我疯了一样冲向医院。
罗伟告诉我的病房号,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脑子里。我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那件满是油烟味的厨师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见她,我必须马上见到她。
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我的脚步凝固了。
徐静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她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在睡梦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短短两个月不见,她瘦得脱了形,原本合身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住了,疼得无法呼吸。
这就是我爱的女人。我发誓要照顾她一辈子,让她不受半点委屈的女人。可现在,她却被我伤得体无完肤,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
我一步步地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我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我的手,沾满了油污,沾满了对她的伤害。我有什么资格,去碰触她?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后厨被热油烫伤过,被滚水浇到过,被老板指着鼻子骂过,我都没掉过一滴眼泪。可现在,我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也许是我的哭声惊动了她,徐静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还有些迷茫,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没有质问我为什么会来,也没有哭喊着让我滚。她只是看着我,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
那眼神里,有委屈,有心痛,有失望,但更多的,是深深的疲惫。
“对……对不起……”我跪倒在她的病床前,泣不成声,“静,对不起……我错了……我混蛋……我对不起你……”
我语无伦次,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徐静没有说话,她只是缓缓地抬起手,那只手上还扎着输液的针头。她想帮我擦眼泪,却因为虚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我赶紧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我把她的手贴在我的脸上,滚烫的眼泪,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
“别哭……”她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你……你瘦了……”
一句话,让我的防线彻底崩溃。
我趴在她的床边,放声大哭,像要把这辈子所有的委屈和悔恨,都哭出来。
原来,她心里,还是有我的。即使我那样伤害她,她醒来看见我的第一句话,还是在关心我。
徐静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哭,没有打断我,也没有安慰我。直到我哭得声音都哑了,她才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
“建军,”她说,“我们……回不去了,是吗?”
我猛地抬起头,疯狂地摇头:“不!不是的!静,你听我解释!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是我不相信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们去开我们的小馆子,我们……”
“建军,”她打断了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哀伤,“你知道吗?那天我坐在罗伟腿上,看到你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我愣住了。
“我在想,我的建军,一定会懂我。他那么爱我,那么了解我,他一定知道我是在演戏。就算他不懂,他也会等我回家,听我解释。可是……”
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你没有。你把饭盒摔了,你转身就走。你用最难听的话骂我,你觉得我脏。建军,你知道吗,黄总那些恶心的话,都没有你一句‘水性杨花’伤我。”
“信任,就像我们存钱罐里的硬币,我们存了十年。可是那天,你把它打碎了。所有的硬币,都洒了,再也捡不回来了。”
我的心,被她的话刺得千疮百孔。
是啊,我亲手打碎了我们之间最宝贵的东西。
“静,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握紧她的手,卑微地恳求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把那些硬币,一个一个,重新帮你捡回来,好不好?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
“我累了。”她轻轻地抽回了手,闭上了眼睛,“建军,我真的累了。我想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下。”
这是最温柔的拒绝,却比任何尖锐的指责都更让我心痛。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病房。罗伟在走廊尽头等我,他递给我一根烟。
“她需要时间。”他说。
我点点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呛得眼泪直流。
接下来的日子,我没有再去打扰她。我只是每天,都会做好她喜欢吃的菜,装在保温饭盒里,送到医院的护士站,请护士帮忙转交。
我不知道她吃了没有,或许她看都没看,就直接扔掉了。但我还是坚持每天都送。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我辞掉了菜馆的工作,用我所有的积蓄,加上罗伟借给我的一部分钱,盘下了城南那个我们曾经一起看中的铺面。
我一个人,找施工队,画图纸,跑建材市场。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这家“静军小馆”的装修上。
我要把我们的梦想,变成现实。
我要在这里,等她回来。
一个月后,徐静出院了。她没有回家,也没有联系我。我只是从罗伟那里得知,她已经办了离职,租了个房子,一个人住。
“静军小馆”开业那天,是个晴朗的冬日。店里布置得和我画在图纸上的一模一样,温暖的灯光,原木的桌椅,墙上挂着我们去大理旅行的照片。
我没有请客,没有搞开业仪式。店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在后厨,给自己做了一份糖醋排骨。
酸甜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我尝了一口,咸了。
原来,眼泪滴进去了。
第6章 重新亮起的灯
“静军小馆”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张了。
没有徐静,这个名字听起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但我固执地保留着它,仿佛这四个字是一种信念,一个坐标,能指引迷路的人回家。
起初,生意很冷清。小馆子开在一条不算繁华的巷子里,酒香也怕巷子深。我一个人,既是厨师,又是服务员,还是收银员。每天从早忙到晚,累得沾床就睡,倒也没时间胡思乱想。
我的手艺是实打实的。慢慢地,靠着几个老食客的口碑相传,店里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尤其是我的招牌菜,糖醋排骨,几乎桌桌必点。食客们都说,我做的排骨,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像是……家的味道。
每当听到这样的评价,我都会在心里泛起一阵苦涩。我能做出让所有人都觉得有“家味”的菜,却唯独弄丢了自己最重要的家。
我再也没有见过徐静。我们像两条相交后又渐行渐远的直线,各自在自己的轨道上,沉默地运行着。我不敢去打扰她,我怕我的出现,会再次揭开她的伤疤。我只能从罗伟那里,零星地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罗伟成了我店里的常客。他总是一个人来,点两个小菜,喝一瓶啤酒,和我聊聊天。他说徐静换了工作,去了一家公益组织,每天忙着帮助那些山区的孩子,虽然工资不高,但她看起来比以前快乐。
听到她过得好,我心里既欣慰,又失落。她的快乐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残忍的刽子手。它慢慢抚平了伤口的疼痛,也一点点磨掉了我所有的期待。我开始接受,或许,我和徐静,真的就这么错过了。
离婚协议还静静地躺在我宿舍的抽屉里,我们谁也没有再提。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但现实中,我们比陌生人还要遥远。
转眼,三年过去了。
“静军小馆”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我甚至请了两个帮厨和一个服务员。我攒了些钱,在小馆子附近买了一套小小的二手房,总算在这个城市里,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落脚点。
只是每到夜深人静,我一个人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里时,总会忍不住想起她。我想象着,如果她还在,这个家会是什么样子。阳台上会不会摆满她喜欢的绿植?沙发上会不会有她看了一半的书?厨房里,会不会飘出我为她做的饭菜香?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那个冬天的傍晚,一切都改变了。
那天,店里特别忙,我从下午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连口水都没顾上喝。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我疲惫地瘫在椅子上,准备关门打烊。
店门上的风铃,突然“叮铃”一声,清脆地响了。
我以为是忘了东西的客人,头也没抬地说:“不好意思,已经打烊了。”
门口的人没有走,也没有说话。
我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然后,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门口站着的,是徐静。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那么清澈,只是眼角,似乎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她比三年前更瘦了,但精神看起来很好。
我们就这样,隔着几米的距离,遥遥相望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只是这一次,我的手里没有保温饭盒,她的脸上,也没有那记让我心碎的笑容。
“我……路过。”她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看到还亮着灯,就……就想进来看看。”
我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我站起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吃……吃饭了吗?”我憋了半天,才问出这么一句傻话。
她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下碗面?”
她点了点头。
我逃也似的钻进了后厨。我打开火,烧水,下面,切葱花,整个过程,我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我怕这是一场梦,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走出去,放在她面前。
她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了起来。吃得很慢,很安静。
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太多的话想问,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碗面,很快就见底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她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有水光在闪动。
“建军,”她说,“这三年,你过得好吗?”
我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不好。”我摇着头,声音哽咽,“一点都不好。没有你,再好的日子,都不好。”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也是。”
那一刻,我们之间那堵冰封了三年的墙,终于开始出现了裂痕。
她告诉我,这三年来,她一个人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她试图用忙碌来忘记过去,但每当夜深人静,我的影子,总会不期而至。她说,她恨过我,怨过我,但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放下过我。
“罗伟都告诉我了。”她说,“小馆子的事,你买房子的事……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
“我看到墙上的照片了。”她指了指墙上那张我们唯一的合影,泪中带笑,“你还留着。”
“那家里的灯呢?”我小心翼翼地问,问的是我们曾经那个出租屋,“你偶尔……还会回去看看吗?”
我一直没有退掉那个房子,每个月都按时交着房租。我总觉得,那是我们最后的念想。我盼着,有一天,那间屋子的灯,会为我重新亮起。
徐静看着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昨天,刚回去打扫过。”
我的心,在这一刻,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了。
我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不再像病床上那般冰冷,带着一丝暖意。
“静,”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回握住我的手,泪水,滴落在我们紧握的手上。
我知道,她同意了。
第二天,我关店休息。
我一大早就去了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肋排,和她喜欢吃的各种蔬菜。
回到我们那个分别了三年的家,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干净,整洁,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我在厨房里,系上围裙,为她做了一道糖醋排骨。
火候,酸甜度,都拿捏得刚刚好。
当徐静推开家门,闻到那熟悉的香气时,她站在玄关,哭了,也笑了。
我端着菜走出去,对她说:“欢迎回家,老婆。”
饭桌上,她吃着那盘迟到了三年的糖醋排骨,吃得像个孩子。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些曾经的伤痛和误解,并没有完全消失。它们就像那面摔碎的镜子,即使黏合起来,也依然会有裂痕。
但我们都愿意,用余生的时间,去慢慢地,一点点地,修复它。
因为我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爱,不是永远不犯错,而是在犯错之后,依然有勇气,去拥抱,去原谅,去重新开始。
“静军小馆”的灯,从此,为两个人而亮。
来源:搞笑漫步者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