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女儿五岁走失,我去海南游玩时,一个小流浪儿突然喊我名字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26 23:58 1

摘要:就是这一个字,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击碎了我们家七年来用沉默和逃避垒砌的冰面。冰面之下,是翻涌不息的、足以将人吞噬的思念与悔恨。

那张薄薄的A4纸,我哥陈建军捏了足足五分钟,才颤抖着说出一个字:“是。”

就是这一个字,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击碎了我们家七年来用沉默和逃避垒砌的冰面。冰面之下,是翻涌不息的、足以将人吞噬的思念与悔恨。

七年了。整整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我再也没敢在我哥家提过那个名字。侄女乐瑶,小名豆豆,像一根扎进我们全家人心口的刺,碰一下,就是血肉模糊的疼。我哥的头发白了一半,我嫂子李慧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光。而我,陈静,作为豆豆走失那天唯一的看护人,这七年,活得像个背着十字架的罪人。

我以为这辈子,我们就要在这样无声的煎熬中,慢慢耗尽余生。

直到,我踏上了海南的土地。一切,都要从那个空气里满是咸湿海风和椰子糖甜腻味道的午后说起。

第1章 那个喊我名字的流浪儿

我来海南,不是为了碧海蓝天,而是为了逃亡。

作为一名小学美术老师,每年的暑假本该是我的喘息期。但对我来说,漫长的假期意味着无处遁形的孤独和回忆。家里的每一件物品,街角的每一个孩子,都可能瞬间将我拖回七年前那个灾难般的下午。

所以,我报了个最省心的旅游团,把自己像一件行李,打包扔到了这个中国最南端的省份。我想用陌生的环境、嘈杂的人声,把脑子里那个空洞堵上。

那天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我没去热门的景点,而是独自一人,慢悠悠地晃进了一条卖旅游纪念品的老街。街不宽,两旁是挂满贝壳风铃和花花绿绿岛服的小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海鲜的腥、水果的甜、还有劣质香水的冲。

我走得有些累了,便在街角一个卖清补凉的小摊前坐下。老板是个黝黑的中年男人,手脚麻利地往碗里加着各种豆子、薏米和水果丁。

“姑娘,一个人啊?”他搭着话,笑容淳朴。

我点点头,没什么说话的欲望。

就在我低头用勺子搅动碗里冰块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我腿边响起。

“姐姐,给点钱……买个面包,好不好?”

我一怔,低下头。

那是个看起来顶多七八岁的小女孩,也可能更小,只是因为太瘦了,显得有些拔长。她的头发枯黄,乱蓬蓬地打着结,一张小脸被晒得又黑又红,还沾着些泥垢,只有一双眼睛,大得惊人,像两颗黑亮的玻璃珠,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望着我。她身上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灰色T恤,又长又大,空荡荡地罩着她瘦小的身躯,裤子也磨破了几个洞。

是个小流浪儿。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闷得发疼。曾几何演,我的豆豆,我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侄女,也有一双这样清澈见底的眼睛。

我从钱包里抽出十块钱,递给她,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去买点好吃的吧,别饿着。”

小女孩接过钱,却没有立刻走。她那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准确地说,是盯着我手腕上戴着的一串沉香木手串。那是我妈前几年去庙里求来的,说能安神,我一直戴着。

她看得很专注,小小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

我有些不解,以为她还想要什么,便问:“怎么了?”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那种眼神,不像是一个流浪儿看到值钱东西的贪婪,而是一种……困惑,一种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抓不住的迷茫。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正准备起身离开,她却突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含混不清,但那两个字,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她说的是:“小姑?”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周围游客的喧闹、小贩的叫卖、风铃的脆响,全都消失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两个字,和眼前这张既陌生又该死的熟悉的小脸。

我的血液在刹那间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我浑身僵硬,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可能?

这里是海南,离我们家乡两千多公里。怎么可能?

我一定是听错了。对,一定是口音问题,她喊的肯定是别的什么。我这样告诉自己,心脏却擂鼓般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蹲下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小妹妹,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女孩被我的反应吓到了,往后缩了缩,那双大眼睛里流露出惊恐和不安。她摇了摇头,攥着那十块钱,转身就想跑。

“别走!”我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她的手腕硌得我手心生疼,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尽可能地挤出一个微笑,可我知道,我的表情一定比哭还难看,“你再……再说一遍,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惊恐地看着我,拼命想把手抽回去,嘴里含糊地嘟囔着:“我没有……我没叫……”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是幻觉吗?是我思念成疾,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准备松开手的时候,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她的耳后。

在那里,有一颗小小的、浅褐色的痣。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彻底停滞了。

豆豆,我的豆豆,在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痣。那是她们陈家的印记,我哥耳朵后面也有一颗。当初嫂子还开玩笑说,这叫“福气痣”,藏着福气呢。

可豆豆的福气,却在她五岁那年,被弄丢了。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我死死地盯着那颗痣,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豆豆……”我哽咽着,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名字,“你是豆豆,对不对?”

小女孩似乎被我这个名字刺激到了,她停止了挣扎,茫然地看着我,黑亮的眼珠里蓄满了水汽。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用一种近乎呆滞的眼神望着我,嘴巴微微张着,像一条缺氧的鱼。

“豆,豆……”她尝试着模仿我的发音,舌头却像打了结。

我知道,我不能再吓着她。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松开她的手,从包里翻出一块巧克力,剥开糖纸递到她面前。

“别怕,小姑在这里。”我用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跟小姑走,小姑带你回家。”

她看着巧克力,又看看我,犹豫了很久,终于伸出黑乎乎的小手,接了过去。

那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她是不是,我都要把她带走。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绝不能再让她从我眼前消失第二次。

第2章 一通打往深渊的电话

我把小女孩带回了酒店。

她很抗拒,一路上都绷紧了身体,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我不敢强行拉着她,只能用食物和零食哄着,一步一步地挪。进了房间,她立刻缩到了离门最近的角落,抱着膝盖,警惕地打量着这个对她来说过于干净和华丽的世界。

我没敢靠近,只是把买来的汉堡、炸鸡和可乐放在离她不远的地毯上,然后退到房间的另一头,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

她大概是饿坏了。在确认我没有威胁后,她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抓起一个汉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她吃得很快,很急,仿佛随时会有人来跟她抢夺。油渍和番茄酱沾了满脸,她也毫不在意。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

我的豆豆,那个曾经被我哥嫂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吃饭要人喂,挑食挑得厉害,最讨厌吃蔬菜。而眼前的这个孩子,任何能果腹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珍馐。

这七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不敢想,也不忍心想。

等她吃饱喝足,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我试探着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我轻声问。

她摇摇头,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说:“他们叫我……丫头。”

“他们是谁?”

她又不说话了,低下头,专心对付手里的鸡翅,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恐惧。我知道,不能再逼她了。这些问题,对一个可能经历过创伤的孩子来说,太沉重了。

我换了个方式,指着自己手腕上的沉香木手串,问她:“你刚刚,是不是认得这个?”

她抬起头,看了看手串,又看了看我,迟疑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认得?”

她的小眉头又皱了起来,似乎在费力地从一堆混乱的记忆碎片里打捞着什么。过了很久,她才断断续续地说:“香香的……戴着……唱歌……”

我的心猛地一跳。

豆豆小时候,有段时间特别黏我。我经常抱着她,坐在阳台的摇椅上,一边晃着,一边给她唱儿歌。那时候,我手上戴的,正是这串沉香手串。她很喜欢这个味道,总爱抓着我的手腕,放在鼻子下闻。

难道,她还记得?

我又从包里翻出手机,点开相册,找到一张很早以前的照片。那是豆豆四岁生日时拍的,照片上,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公主裙,戴着生日帽,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在她身边,是年轻好几岁的我。

我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她凑过来看了看,起初没什么反应。但当她的目光落在照片里那个小女孩头上的发夹时,她突然伸出手指,点在了屏幕上。

那是一个草莓形状的红色塑料发夹。

“我的……”她喃喃地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那个草莓发夹,是当年我带豆豆去公园玩,在地摊上花五块钱给她买的。她喜欢得不得了,一连戴了好几个月,直到走丢那天,还戴在头上。

错不了了。

就算记忆可以模糊,口音可以改变,容貌可以被岁月和苦难侵蚀,但这些深藏在潜意识里的细节,是不会骗人的。

她就是我的豆豆,陈乐瑶。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我哥陈建军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他一贯疲惫而沙哑的声音:“喂,小静,什么事?”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我该怎么说?哥,我可能找到豆豆了?在一个离家两千多公里的地方,她成了一个流浪儿?

他会信吗?他会不会觉得我疯了?或者,他会不会觉得,这是我这个“罪人”因为愧疚而产生的臆想,是在他早已结痂的伤口上,又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小静?说话啊,怎么了?”陈建军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耐烦。这七年,他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随时都会被一点小事激怒。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自己的声音:“哥,你和嫂子,现在、立刻、马上,买最快的机票,来海南三亚。”

“去三亚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你嫂子……”

“我可能,”我打断他,一字一顿地说,“找到豆豆了。”

电话那头,是长达十几秒的死寂。

我甚至能想象出我哥此刻的表情,震惊,怀疑,然后是滔天的怒火。

果然,下一秒,他的咆哮声从听筒里传来,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陈静!你是不是疯了!这种玩笑是能随便开的吗?七年了!你知道这七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现在又拿这种事来折磨我们,你安的什么心!”

“我没有开玩笑!”我对着电话哭喊道,“哥,是真的!我见到她了!她还认得我,她叫我小姑,她还记得那个草莓发夹!她耳朵后面有颗痣,跟你一模一样!”

我语无伦次地把所有的证据都抛了出去,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电话那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沉默里没有了愤怒,只有一种令人心碎的、沉重的喘息声。

许久,陈建军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来,嘶哑、干涩,每一个字都透着绝望的祈求。

“小静,你告诉我,你说的……都是真的?”

“哥,”我泣不成声,“你快来。我怕……我怕我又把她弄丢了。”

挂掉电话,我瘫坐在地毯上,放声大哭。喜悦,恐惧,激动,酸楚,七年来积压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角落里的小女孩被我的哭声吓坏了,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犹豫了一下,竟然迈着小步子走到我身边,伸出那只脏兮兮的小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就像很多年前,我抱着她,她反过来安慰我一样。

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她很瘦,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身上还有一股酸臭味。但我却抱得那么紧,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豆豆,我的豆豆,小姑终于找到你了。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第3章 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我哥和我嫂子李慧,是第二天下午到的。

从接到电话到他们出现在酒店房间门口,只过了不到二十个小时。我能想象,这二十个小时对他们来说,是怎样的一场炼狱。

我去开门的时候,心跳得厉害。

门外站着的两个人,让我几乎不敢相认。

我哥陈建军,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鬓角却已是霜白一片。他的眼窝深陷,眼神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像一棵被风霜抽干了水分的树,只剩下干枯的枝干。

而我嫂子李慧,更是憔悴得不成样子。她原本是个爱美爱笑的女人,可现在,她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素面朝天,脸色蜡黄,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七年的时光,仿佛在她身上流淌了二十年。

看到他们,我准备好的一肚子话,瞬间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们的目光越过我,直直地射向房间里。

那个角落里,豆豆正坐在地毯上,摆弄着我刚给她买的一套积木。她已经洗过澡,换上了干净的童装。头发虽然依旧枯黄,但洗干净后,露出了那张虽然黑瘦、但轮廓依稀可见的小脸。

四道目光,两道来自饱经沧桑的父母,两道来自懵懂无知的孩子,在房间的空气中交汇。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看到李慧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她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陈建军扶着她,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豆豆被他们的眼神吓到了,手里的积木“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又缩回了那个让她有安全感的角落,怯生生地看着门口这两个陌生人。

“豆豆……”李慧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她挣开陈建军的搀扶,踉踉跄跄地向孩子走去。

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豆豆,是妈妈呀……你不认识妈妈了吗?”她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触摸孩子的脸。

然而,豆豆的反应,却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人头上。

她惊恐地尖叫了一声,猛地往后一缩,拼命摇头,嘴里喊着:“我不认识你!你走开!走开!”

李慧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孩子,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那双充满恐惧和抗拒的眼睛。

“不……不会的……”她喃喃自语,眼神开始涣散,“她不是……她不是我的豆豆……我的豆豆不会不认识我……她不是……”

说着,她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小慧!”陈建军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了她。

房间里顿时乱成一团。我赶紧打了酒店的急救电话,陈建军抱着昏迷的李慧,双眼赤红地瞪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陈静!”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给了我们希望,又亲手把它掐灭!这个孩子,她根本就不是豆豆!”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哥,她就是!你看看她的眼睛,看看她耳朵后面的痣!她只是……只是受了太多的苦,不记得了!”我辩解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不记得了?”陈建军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她连自己的妈妈都不认识!这叫不记得了?我看你就是被骗了!被一个长得有点像的流浪儿给骗了!”

他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戳进我的心里。

我知道他不是在怪我,他是在怪自己,怪老天。他内心的希望之火刚刚被点燃,就被豆豆那声尖叫无情地扑灭。这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落差,足以逼疯任何人。

医护人员很快赶到,将李慧抬上了担架。陈建军跟着上了救护车,临走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冰冷刺骨。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要再插手了。”

救护车的鸣笛声远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豆豆。

她被刚才的混乱吓坏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往下掉。

我走过去,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

“别怕,豆豆,没事的。”我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地安抚她。

她在我怀里哭了很久,哭累了,才抽噎着问我:“小姑,那个阿姨……为什么说她是我妈妈?我妈妈……早就死了。”

我的心,又是一阵剧痛。

这些年,她到底是在怎样一个环境里长大的?是谁告诉她,她的妈妈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能更紧地抱着她,低声说:“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是……最爱你的人。只是,你生病了,把他们忘记了。”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我怀里沉沉睡去。

看着她熟睡的小脸,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以为找到她,就是这场七年噩梦的终结。可现在我才明白,这,或许只是另一场磨难的开始。

第4章 那枚草莓发夹

嫂子李慧在医院醒来后,情绪很不稳定。医生说是急火攻心,加上多年的心结郁结,需要静养。

我哥陈建军守在医院,寸步不离。他给我打了个电话,声音疲惫到了极点。

“小静,我已经报警了。”他说,“警察会过来做笔录,然后安排DNA鉴定。在结果出来之前,你先照顾好那个孩子,也……别再叫她豆豆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在科学的鉴定结果出来之前,他不敢再抱任何希望。他怕了,怕再一次的失望,会将他们夫妻俩彻底击垮。

“哥,你放心吧。”我应了下来。

下午,两个警察来到了酒店。他们详细询问了我发现孩子的经过,又给孩子拍了照,采集了口腔拭子,说要尽快送去做DNA比对。

面对穿着制服的警察,小女孩显得异常紧张和恐惧。无论警察问什么,她都紧紧地抿着嘴,一个字也不说,只是用那双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们。

我只好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警察,包括那颗痣,那串手串,和那句模糊的“小姑”。

警察做完笔录,临走前,其中一个年长的警察看着角落里的孩子,叹了口气,对我说:“姑娘,别抱太大希望。这些年,拐卖儿童的案子我们见得多了,很多孩子找回来,心理上都……唉,慢慢来吧。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算做了件大好事。”

送走警察,我看着那个依旧蜷缩在角落里的孩子,心里一阵发酸。

我给她取了个临时的名字,叫“丫丫”。

接下来的两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四十八小时。

我哥守着嫂子,没再联系我。我一个人带着丫丫,住在酒店里。我给她买新衣服,带她去吃好吃的,给她讲故事。她对我,似乎没有那么抗拒了,但依旧很沉默,很少主动说话,像一只受伤后舔舐伤口的猫,对外界的一切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她有很多奇怪的习惯。比如,吃饭的时候,她会偷偷藏起一个馒头或者一块面包,塞在口袋里。晚上睡觉,她要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有一点声响就会惊醒。她从不哭闹,也从不提任何要求,安静得让人心疼。

我知道,这些都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七年的流浪生涯,在她身上刻下了太深的烙印。

第三天,我哥突然来了酒店。

他看起来比前几天更憔셔了,胡子拉碴,眼里的红血丝又多了几分。

“小慧的情况稳定一些了,我想过来看看。”他站在门口,声音沙哑。

我让他进来。他没有看我,目光直接落在了正在地毯上看动画片的丫丫身上。

丫丫看到他,身体明显一僵,默默地往我身边挪了挪。

陈建军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怀疑,有挣扎,还有一丝被他死死压抑住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期盼。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房间里只有电视机里传出的动画片声音。

过了许久,陈建军才缓缓开口,问我:“警察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说最快也要三五天。”

他又沉默了。

我看不下去这种压抑的气氛,起身想去给他倒杯水。就在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我。

“小静。”

“嗯?”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到我面前。

那是一枚小小的,已经有些褪色的红色塑料发夹,草莓形状的。

我的心,猛地被揪紧了。

“这是……我那天在小慧的旧首饰盒里找到的。”陈建军的声音艰涩无比,“我记得,这是当年你给豆豆买的。她走丢那天,就戴着这个。”

我点点头,眼眶发热。

他捏着那枚小小的发夹,像是捏着千斤重担。他慢慢地走到丫丫面前,蹲下身。

丫丫紧张地看着他,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陈建军没有说话,只是把那枚草莓发夹,轻轻地放在了丫丫面前的地毯上。

然后,他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丫丫,一字一顿地问:“这个,你……还认得吗?”

丫丫的目光,落在了那枚发夹上。

她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小小的眉头又一次紧紧地蹙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和我哥,都屏住了呼吸,连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终于,丫丫伸出了她的小手,慢慢地、迟疑地,捡起了那枚发夹。她把它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看,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困惑。

就在我们以为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快要绝望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我哥,用那双黑亮的眼睛,问出了一句话。

一句让陈建军这个七尺男儿,瞬间泪流满面的话。

她说:“叔叔,我的……公主裙呢?”

第5章 爸爸的眼泪是咸的

“公主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陈建军记忆的闸门。

豆豆四岁生日那天,嫂子李慧特意给她买了一件粉色的纱裙,蓬蓬的,像童话里的公主。豆豆喜欢得不得了,穿着它在客厅里转圈,逢人就炫耀。而那个草莓发夹,就是我那天配着公主裙一起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对她来说,草莓发夹和公主裙,是连在一起的。

我哥再也控制不住,这个在豆豆走失后就没掉过一滴眼泪的男人,这个用坚硬的外壳把自己包裹了七年的父亲,此刻像个孩子一样,跪坐在地上,捂着脸,发出了压抑了七年的、野兽般的呜咽。

他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眼泪从指缝间汹涌而出。

丫丫被他的样子吓坏了,手足无措地捏着那个发夹,求助般地看向我。

我走过去,蹲下身,将他们父女俩一起搂进怀里。

“别怕,丫丫,”我哽咽着说,“爸爸……爸爸是太高兴了。”

“爸爸?”丫丫茫然地重复着这个词,她看看我,又看看眼前这个哭得不能自已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哥的脸颊,沾了一点泪水,然后把手指放进嘴里尝了尝,皱着眉头说:“小姑,爸爸的眼泪……是咸的。”

这句话,像一剂催化剂,让我哥的情绪彻底崩溃。他一把将丫丫紧紧地、紧紧地搂进怀里,嚎啕大哭。

“豆豆……我的豆豆……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啊!”

他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七年的思念、悔恨、自责,全部都哭出来。

丫丫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但这一次,她没有挣扎。她或许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那股排山倒海般的悲伤和爱意。她的小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我哥宽阔而颤抖的后背。

像是在安慰他。

DNA鉴定的结果,在两天后出来了。

当那个穿着白大褂的鉴定中心工作人员,将那份薄薄的报告递到我哥手上时,我们全家的命运,都悬于一线。

那张A4纸,我哥捏了足足五分钟,才颤抖着说出一个字:“是。”

亲权概率,99.99%。

生物学父女关系成立。

那一刻,我嫂子李慧再也支撑不住,哭着晕倒在我哥怀里。而我,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眼泪流了满脸,却在笑。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这场持续了七年的噩梦,终于醒了。

我们带着豆豆,回到了那个既是她的家,又对她无比陌生的地方。

回家的路上,豆豆,不,现在应该叫她乐瑶了。陈乐瑶,这个属于她的名字,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被叫出口。

乐瑶的情绪好了很多,她似乎也慢慢接受了陈建军和李慧是她父母这个事实。虽然依旧有些怯生生的,但至少,她不再抗拒他们的靠近。

飞机落地,我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公安局。

在那里,我们断断续续地,从乐瑶的口中,拼凑出了她这七年的经历。

七年前,在那个公园里,趁着我转身买水的功夫,一个自称是妈妈同事的女人,用一根棒棒糖,把五岁的豆豆骗走了。

她被带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和很多个孩子关在一起。那个女人对她很凶,不听话就打,不给饭吃。后来,她被卖给了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妻。那对夫妻对她还算可以,但一年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乐瑶就成了多余的。

她又被送走,辗转流落到了一个以乞讨为生的团伙手里。在那里,她被逼着上街要钱,要不到钱就要挨打。她告诉我们,她之所以会喊我“小姑”,是因为那个团伙里有个比她大几岁的姐姐,长得很像我,对她很好,她就偷偷叫那个姐姐“小姑”。那天在海南街头看到我,她一时恍惚,就把我错认成了那个姐姐。

至于那句“妈妈死了”,也是那个团伙的头目为了控制他们,编造出来的谎言。

听到这些,李慧哭得死去活来,陈建军则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墙上,指关节瞬间血肉模糊。

而我,除了心如刀割,更多的是无尽的自责。如果那天,我没有转身,如果那天,我能把她的手牵得再紧一点……

从公安局出来,天已经黑了。

陈建军开着车,载着我们,驶向那个我们阔别了七年的“完整”。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一闪而过。我看着后视镜里,李慧抱着熟睡的乐瑶,不停地亲吻着她的额头。

我以为,故事到这里,就该是“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可我错了。

找回一个孩子,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如何让她重新融入这个家,如何抚平她内心的创伤,才是一场更加漫长,也更加艰难的战役。

第6章 一间尘封七年的房间

家,还是那个家。

玄关的鞋柜上,还摆着豆豆小时候穿过的一双小小的红色皮鞋,上面落了薄薄一层灰。客厅的墙上,挂着我们一家人的合影,照片里的豆豆,笑得无忧无虑。

一切都和七年前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这个家里,多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成员——陈乐瑶。

而我们每个人,都还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

嫂子李慧,表现出了近乎疯狂的补偿心理。她辞掉了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乐瑶,恨不得把七年份的母爱,在一天之内全部倾泻出来。

她给乐瑶买最贵的公主裙,堆满整个房间的玩具,做最精致的儿童餐。乐瑶吃饭,她要喂;乐瑶睡觉,她要抱着;乐瑶上厕所,她都要守在门口。

这种密不透风的爱,让乐瑶感到了窒息。

有一天晚上,我听到乐瑶的房间传来争吵声。我推门进去,看到李慧正端着一碗燕窝,满脸泪痕地求着乐瑶:“瑶瑶,就吃一口,好不好?这是妈妈专门给你炖的,很有营养的。”

乐瑶却把头埋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我不要吃!我想吃馒头!”

“馒头有什么好吃的?没营养!”李慧的情绪有些激动,“妈妈给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吃?你是不是还在怪妈妈?”

“我没有……”乐瑶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从李慧手里拿过碗,对她说:“嫂子,你先出去吧,我来跟她说。”

李慧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红着眼圈走了出去。

我坐到床边,轻轻拍着被子:“乐瑶,出来吧,小姑在呢。”

被子动了动,乐瑶探出个小脑袋,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小姑,我不想吃那个,黏糊糊的,不好吃。”她小声说。

我摸了摸她的头:“好,不想吃我们就不吃。但是,你能不能告诉小姑,为什么想吃馒头?”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以前……以前要是能讨到很多钱,头儿就会奖励一个白面馒头。馒头,是好东西。”

我的心,又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对她来说,馒头,代表着安全和奖赏,那是她在那段黑暗岁月里,为数不多的温暖。而燕窝,对她来说,只是陌生的、黏糊糊的、让她感到压力的东西。

我走出去,把乐瑶的话转告给了李慧。

李慧听完,愣在原地,然后蹲在地上,捂着脸,无声地痛哭起来。

她终于明白,她的爱,给错了方式。她想把乐瑶变回那个五岁的小公主,却忘了,眼前的这个孩子,身体里住着一个饱经风霜的灵魂。

而我哥陈建军,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他想亲近,又怕触碰到她敏感的神经。他想弥补,又不知从何下手。于是,他选择了用物质来表达。

他每天下班回来,都会给乐瑶带回各种各样的礼物,最新款的平板电脑,遥控飞机,智能机器人……那些昂贵的玩具,很快就堆满了客厅的角落。

可乐瑶对这些东西,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常常只是看一眼,就放到了一边,然后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玩那几块从海南带回来的积木。

陈建军看着这一切,眼神里充满了挫败和无力。

这个家,看似完整了,却像一个精密的仪器,每个零件都回到了原位,但齿轮之间,却始终无法严丝合缝地咬合在一起。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周末的下午。

那天,李慧要去医院复查,陈建军公司有急事,照顾乐瑶的任务,又落在了我身上。

我带着乐瑶在客厅里画画。她很有天赋,画了一只小猫,活灵活现。

画完画,她突然抬起头问我:“小姑,我以前……是住在哪间房?”

我愣了一下。

豆豆以前的房间,就在主卧的隔壁。她走失后,李慧就把那间房锁了起来,谁也不许进。那扇门,像一道疤,横亘在那个家里,也横亘在所有人心上。七年了,那把钥匙,一直在李慧那里。

我看着乐瑶期盼的眼神,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我给李慧打了电话,告诉她,乐瑶想看看自己以前的房间。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就在我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她却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说:“好。钥匙在我的床头柜里,第二个抽屉。”

挂了电话,我找到了钥匙。那把铜制的钥匙,因为许久不用,已经有些生锈了。

我拿着钥匙,牵着乐瑶的手,走到了那扇紧闭的门前。

我的手有些抖。

我知道,打开这扇门,不仅仅是打开一个房间,更是打开我们全家人尘封了七年的伤口。

第7章 画里的那道光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咔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推开门,一股尘封已久的气味扑面而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空气中投射出几道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房间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七年前的样子。

粉色的墙纸,贴着卡通贴纸的小床,堆满毛绒玩具的窗台,还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的画架。

这里,就像一个被时间凝固的琥珀。

乐瑶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又胆怯地打量着这个属于“陈乐瑶”的童话世界。

“这是……我的房间?”她小声问。

“是啊,”我牵着她走进去,“你看,这都是你以前最喜欢的玩具。”

我拿起一只半旧的布朗熊,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她。

她接过去,抱在怀里,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小熊的绒毛。她的眼神里,依旧是迷茫。这些对她来说,都太陌生了。

我没有催促她,只是陪着她,在房间里慢慢地走,慢慢地看。

当走到那个小画架前时,她停下了脚步。

画架上,还夹着一幅未完成的画。画纸已经微微泛黄,上面的蜡笔痕迹也有些模糊了。

画上,是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牵着一个大人的手,站在公园的草地上。她们的身后,是灿烂的太阳。只是,那个大人的形象,只画了一个轮廓,还没有上色。

乐瑶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着画纸上那个小女孩的脸。

“这个……是我画的?”

“是啊,”我蹲下身,指着那个模糊的轮廓,对她说,“你看,这是你,这是小姑。你当时说,要给小姑画一件最漂亮的裙子,还没画完,你就……”

我的声音哽咽了,说不下去。

乐瑶看着那幅画,看了很久很久。

突然,她转过头,看着我,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异常清晰和肯定的语气说:

“小姑,我想画画。”

我立刻找来了画笔和颜料。

乐瑶没有去动那幅未完成的旧作,而是拿出了一张新的画纸。她坐在小小的板凳上,背挺得笔直,拿起画笔,蘸了蘸颜料,开始在白色的画纸上涂抹。

她画得很专注,小小的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和眼前这幅画。

我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我不知道她要画什么。

她先是用黑色和灰色,涂满了大半个画纸,画面压抑、混乱,像一团理不清的乱麻。看着那片深沉的暗色,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那,是她过去七年的颜色吗?

就在我感到一阵绝望的时候,她换了一支笔,蘸了明亮的黄色。

然后,在那片无尽的黑暗中,她用力地,画下了一道光。

一道冲破黑暗、撕裂混沌的光。

紧接着,是红色、蓝色、绿色……越来越多的色彩,出现在那道光的周围。光芒所及之处,黑暗在退散,色彩在蔓延。

最后,她在光芒的最中央,画了一个小小的、看不清面目的人影。那个人影,伸着手,仿佛在拥抱那道光。

画完最后一笔,她放下了画笔,抬起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久违的微笑。

“小姑,画好了。”

我看着那幅画,眼泪,再一次模糊了视线。

我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构图和色彩,但我看懂了她想表达的东西。

那片黑暗,是她颠沛流离的过去。而那道光,是希望,是重生。

是我们在海南的相遇,是回家,是重新拥有一个家。

那天晚上,我哥和我嫂子回来后,我把他们带到了乐瑶的房间,让他们看了那幅画。

他们站在画前,久久无言。

我看到,我哥那双总是紧握着的拳头,慢慢地松开了。我嫂子那双总是盛满悲伤的眼睛里,也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他们终于明白,他们不必再拼命地想把乐瑶拽回七年前,不必再用过去的标准去衡量现在的她。

他们要做的,是接受眼前这个全新的、带着伤痕却努力向阳而生的女儿。

然后,陪着她,一起,走向那道光。

第8章 馒头和燕窝

那幅画,像一个开关,打开了我们家通往未来的那扇门。

我哥和我嫂子,开始学着去理解乐瑶的世界。

李慧不再逼着她吃那些她不喜欢的“营养品”。有一天,我看到她在厨房里,笨拙地学着揉面、发面。晚饭时,餐桌上除了丰盛的菜肴,还多了一盘热气腾腾、白白胖胖的蒸馒头。

她把盘子推到乐瑶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瑶瑶,妈妈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尝尝?”

乐瑶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然后抬起头,对着李慧,露出了回家以来最灿烂的一个笑容。

“妈妈,好吃的。”

那一刻,李慧哭了,却是笑着哭的。

后来,餐桌上经常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组合。一边是精心炖煮的燕窝,一边是朴实无华的白馒头。李慧会对乐瑶说:“瑶瑶,你可以吃你喜欢的馒头,但也要试着尝一尝妈妈做的燕窝,好不好?我们,一点一点来。”

乐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哥陈建军,也不再用那些昂贵的玩具来表达他的爱。

他开始花时间,真正地陪伴乐瑶。他会陪她一起看动画片,给她讲故事,甚至会趴在地板上,陪她一起搭积木。

有一次,我看到他拿着一本儿童心理学的书,在阳台上看得入了神。那个曾经暴躁、不耐烦的男人,正在努力地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开始尝试着和乐瑶沟通,去了解她那段空白的七年。

他不再追问那些痛苦的细节,而是换了一种方式。他会对乐瑶说:“爸爸知道,你以前吃了很多苦,你是个非常勇敢的孩子。以后,爸爸和小姑,还有妈妈,会一直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乐瑶的情绪,一天比一天稳定。她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

我们给她请了专业的心理医生进行疏导,也给她报了她最喜欢的美术班。在那个充满色彩的世界里,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语言。

她的画,从最初的黑暗压抑,变得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温暖。她画蓝天,画白云,画我们一家人手牵着手。

我知道,她心里的那道伤疤,或许永远不会完全消失。但我们都在努力,用爱和耐心,让那道疤痕上,开出新的花来。

至于我,那个背负了七年十字架的“罪人”,也终于得到了救赎。

有一天,乐瑶拿着一幅新画的画给我看。画上,是两个手牵手的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她。我的身上,穿着一件她用彩虹色画成的裙子。

“小姑,”她指着画,认真地说,“这是我送给你的,最漂亮的裙子。”

我抱着她,泣不成声。

七年前,我弄丢了她。七年后,她又重新画出了我。

我们一家人,就像一艘在风暴中失散的船,如今,终于重新回到了港湾。虽然船身上布满了伤痕,但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有了重新起航的勇气。

那个海南的午后,那个突然喊我名字的小流浪儿,现在想来,更像是一场命中注定的奇迹。

她不仅是找到了回家的路,更是拯救了我们三个被困在时间废墟里的大人。

生活,还在继续。未来的路,或许依旧漫长。

但现在,每当看到乐瑶坐在窗前,阳光洒在她身上,安安静静画画的样子,我就知道,我们家那道最深、最痛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而那些曾经失去的岁月,终将以另一种方式,被爱,一寸一寸地,填满。

来源:嘉谋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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