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岳母颤抖着从床下拖出那个旧木箱,打开它,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二十万现金时,我没有看钱,而是看向了我的妻子林岚。
当岳母颤抖着从床下拖出那个旧木箱,打开它,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二十万现金时,我没有看钱,而是看向了我的妻子林岚。
在她震惊、错愕、继而泛红的眼眶里,我读懂了一个残酷的事实——那个我们夫妻二人共同守护了十年的家庭承诺,从一开始,对我而言就是个谎言。
十年里,我们省吃俭用,不敢轻易换车,不敢给孩子报昂贵的兴趣班,甚至连她自己,一件外套都穿了五年。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在为这个家,为岳母和尚未成家的小姨子,共同积攒一份名为“家庭应急基金”的底气。我为妻子的深明大义而骄傲,为自己能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而自豪。
然而,这一切的崩塌,都始于那个闷热的夏夜,始于小姨子林玥在我背上,贴着我耳边说出的那句请求。
第1章 溪水、晚风与秘密
夏夜的乡下,空气里裹着泥土和草木蒸腾后的湿热气息,唯一的清凉,来自远处山谷里偶尔拂过的一缕微风。
岳母赵淑芬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好了晚饭,一盘红烧肉,一盘清炒丝瓜,还有一大盆自家种的毛豆。她一边用蒲扇赶着蚊子,一边朝屋里喊:“林岚,陈辉,快带孩子出来吃饭了,天都要黑透了。”
我叫陈辉,是一名建筑结构工程师。妻子林岚是姐姐,在一家事业单位做文员,工作稳定。小姨子林玥,比林岚小四岁,大学毕业后留在城里做销售,性格活泼外向,是我们家的开心果。
“来啦妈!”林岚应着,牵着六岁的儿子晨晨从老屋里走出来。
我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瓶冰镇啤酒。岳父走得早,这些年,岳母一个人把姐妹俩拉扯大,不容易。自从我们搬到城里后,每个周末只要不出差,我都会开车带林岚和孩子回来,陪老人吃顿饭,干点农活。这已经成了我们家雷打不动的规矩。
饭桌上的气氛一如既往地温馨。岳母不停地给晨晨夹肉,嘴里念叨着“多吃点,长高高”。林岚则和林玥聊着公司里的八卦,姐妹俩不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我默默地喝着啤酒,听着她们的笑语,看着院子里昏黄灯光下飞舞的几只飞蛾,心里觉得特别踏实。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幸福,是我努力工作的全部意义。
晚饭后,林玥提议去村口的小溪边走走。
“天都黑了,去那干嘛?蚊子多。”岳母有些不放心。
“哎呀妈,城里热死了,就这会儿凉快。再说,不是有姐夫这个‘护驾金刚’在嘛。”林玥朝我俏皮地眨了眨眼。
林岚笑着拍了她一下,“就你贫。去吧,早点回来。”
去溪边要经过一小段田埂路,前两天刚下过雨,路面有些泥泞。走到一半,一条不宽但水流颇急的小溪拦住了去路。平时水浅,踩着石头就能过去,但今晚水位涨了不少,水面下的石头滑腻不清。
“得,过不去了。”林玥有些丧气地停下脚步。
“我背你过去。”我几乎没怎么思考,便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这太自然了,从小到大,林玥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她小时候贪玩爬树摔断了腿,还是我背着她去村里的卫生所。
林玥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轻轻地趴了上来。她的身体很轻,带着一股洗发水的清香。我稳稳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踩进清凉的溪水里。
溪水没过我的小腿,晚风吹过,带着一丝惬意。耳边是潺潺的水声和远处模糊的蛙鸣。我能感觉到林玥伏在我背上,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姐夫,”她忽然把嘴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有件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想来想去,好像只能请你帮忙。”
她的呼吸温热,吹得我耳朵有些痒。我心里“咯噔”一下,脚步也顿了顿。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我了解林玥,她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心思很敏感。能让她用这种口气说出来的事,一定不简单。
“是……是关于钱的事。”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羞愧,“我需要一笔钱,一笔……很大的钱。”
我心里一沉。钱?我们这个家,最经不起折腾的就是钱了。
“需要多少?遇到什么难事了?跟姐和说了吗?”我一边稳住脚下,一边连着问了几个问题。
“不能跟她们说,”林玥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妈知道了会急出病的,我姐……我姐她……她不会同意的。姐夫,你先别问了,回头我再跟你细说。你……你会帮我的,对吗?”
她的手臂在我脖子上收紧了一些,像个寻求庇护的孩子。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
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是作为姐夫的责任感,觉得不能让她一个人扛着;另一方面,一种莫名的不安开始在我心底蔓延。为什么不能跟林岚说?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是需要瞒着她的?
“小玥,你先别急。”我趟过溪水,把她稳稳地放在对岸的草地上,“不管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你是我妹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是,这件事必须让你姐知道,我们是一家人。”
林玥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没有说话。月光下,我看到她眼角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那个晚上,我们没再往前走,就在溪边坐了一会儿。林玥始终沉默着,只是偶尔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我也没有再追问,我知道,必须给她一点时间。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我背着她。这一次,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伏在我宽阔的背上。我却觉得,背上的分量,似乎比来时重了许多。
那晚,我失眠了。林玥那句“只能请你帮忙”和她欲言又止的为难,像两块石头压在我心上。我翻了个身,看着身边熟睡的林岚,她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我伸出手,想抚摸一下她的脸颊,手到半空,却又停住了。
一个秘密,已经悄无声息地横亘在了我们夫妻之间。而我,成了这个秘密的第一个知情者,也是被请求的“同谋”。
我隐隐觉得,这个看似平静的夏夜,可能是一个预兆。我们这个普通家庭里某些一直被小心翼翼维持着的平衡,即将被打破。而那条清凉的溪水,或许就是那道界限。背她过去之前,我是个纯粹的丈夫、女婿和姐夫;而过去之后,我似乎被赋予了一个新的、更复杂且充满未知的角色。
第2章 二十万的门槛
周一上班,我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设计图上的数据在眼前晃来晃去,却怎么也进不了脑子。脑海里反复回响的,都是林玥那句带着哭腔的请求。
中午休息的时候,“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我们聊聊。”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直到快下班的时候,她才回过来:“姐夫,我在公司附近的‘静安咖啡’等你。”
静安咖啡馆里人不多,冷气开得很足。林玥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没怎么动的柠檬水。她看起来很憔悴,化了淡妆也掩盖不住眼底的青黑,曾经神采飞扬的眼睛里,此刻满是焦虑和疲惫。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开门见山。
林玥咬着嘴唇,双手用力地搅着吸管,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缓缓开口。
“姐夫,我……我跟李浩准备结婚了。”
李浩是林玥的男朋友,谈了三年,我们都见过,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子,在一家IT公司做程序员,人很老实,对林玥也好。这本该是件大喜事,可看林玥的样子,没有半分喜悦。
“这是好事啊,怎么愁眉苦脸的?”我有些不解。
“好什么呀……”林玥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问题就出在这个‘婚’上。李浩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他爸妈都是普通工人,还有一个弟弟。前阵子,他弟弟也谈了个女朋友,对方家里要求,必须先在城里买房才能结婚。”
我大概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这种事,在如今的社会太常见了。
“他爸妈把一辈子的积蓄都拿出来,又东拼西凑,才勉强给他弟弟凑够了首付。现在……现在轮到我们了,他们家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那李浩自己呢?”我问。
“他这几年是攒了点钱,但离首付还差得远。他爸妈的意思是,我们俩先结婚,房子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可是……”林玥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他家那边有个风俗,或者说,是他们家自己定的规矩。哥哥结婚,彩礼必须比弟弟多。他弟弟结婚,女方要了十八万的彩礼,所以……所以他们家要求我们这边,至少要拿出二十万的嫁妆,名义上是给我们小家庭的启动资金,实际上,是要拿去填他弟弟买房欠下的窟窿。”
我皱起了眉头。这算什么道理?把姐姐的嫁妆拿去给弟弟补窟窿?
“这太荒唐了!李浩也同意?”
“他不同意,他跟他爸妈吵了好几次了。但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孝顺,或者说……有点愚孝。他爸妈态度很坚决,说这是脸面问题,如果我这边拿不出这笔钱,他们家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这婚……就先别结了。”林..
玥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姐夫,我跟李浩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不想因为这个就分开。李浩也跟我保证,这笔钱就算我们借他爸妈的,以后我们俩一起还。可是,二十万,我们去哪里弄啊?”
二十万。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对于我们这个家庭来说,二十万,几乎是天文数字。我和林岚结婚十年,工资不算低,但要还房贷,养孩子,偶尔还要接济一下岳母,日子过得精打细算。我们俩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不过十万出头。
“所以,你想到了那个‘家庭基金’?”我试探着问。
林玥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对!姐夫,你果然知道!我小时候听我妈和我姐提过一嘴,说家里有一笔钱,是留着应急的。我想,我现在这种情况,算不算‘应急’?”
我的心猛地一沉。所谓的“家庭基金”,其实是我和林岚婚后慢慢攒下来的一笔钱。当初我们商量好了,这笔钱不动,一部分是为了给岳母养老,万一有个病痛能拿得出手;另一部分,就是为了将来林玥出嫁,我们作为姐姐姐夫,给她添一份体面的嫁妆。
这件事,林岚跟我提过,她说这是她们家的传统,也是她作为姐姐的责任。我当时非常感动,觉得她顾家、有担当,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这些年,我们省下的每一分钱,都存进了那个联名账户里。
可我没想到,林玥想要的,是“二十万”这样一个我们根本无法承受的数字。
“小玥,”我斟酌着词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那个基金……是有的。但是,里面的钱,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而且,这笔钱的主要用途,是给养老的。”
“我知道,我知道!”林玥急切地说,“我不是要拿走,我是借!我和李浩会写借条,我们保证,五年之内一定还清!姐夫,你就帮我跟我姐说说好不好?她最听你的话了。只要她同意,妈那边肯定没问题。”
看着她充满希冀的眼神,我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但我心里很清楚,这件事的关键,不在我,而在林岚。以我对林岚的了解,她对钱一向看得很重,或者说,她对家庭财务的规划有着近乎固执的原则性。让她一次性拿出这么大一笔钱,去填一个她眼中的“无底洞”,几乎是不可能的。
“小玥,这件事,我只能答应你,帮你跟你姐谈。但是成与不成,我不敢保证。”我叹了口气,“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林玥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谢谢你,姐夫!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依旧勉强。
离开咖啡馆,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有些发花。我感觉自己像是接下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边是小姨子声泪俱下的求助,另一边是妻子根深蒂固的原则。我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林玥口中的那个“家庭基金”,和我理解的,似乎有些出入。她说是“从小就听说”,而我以为,那是我们婚后才建立的。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我甩了甩头,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当务之急,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林岚好好谈一谈。我抱着一丝侥幸,或许,林岚对妹妹的疼爱,会让她这一次选择破例。
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第3章 第一次裂痕
为了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和林岚谈这件事,我足足等了两天。
周三晚上,儿子晨晨去上他每周一次的绘画课,家里难得只有我们两个人。林岚心情不错,正在厨房里哼着歌煲汤,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莲藕和排骨的香气。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我走进厨房,从后面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老婆,辛苦了。”
林岚笑了笑,用肩膀蹭了蹭我的脸颊,“今天嘴怎么这么甜?是不是又想让我给你买新出的游戏机了?”
“哪儿能啊。”我帮她把一缕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跟你商量个事儿。”
“说吧,什么事这么正式?”她转过身,擦了擦手,靠在流理台上看着我。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林玥和李浩遇到的困境,以及那二十万嫁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在叙述的过程中,我刻意避开了林玥已经找过我的事实,只说是自己从侧面了解到的。我不想让她觉得我们是串通好了来逼她。
随着我的讲述,林岚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我非常熟悉的、严肃到近乎冰冷的表情。
“二十万?他们家还真敢开口。”她冷笑了一声,“把林玥当什么了?扶贫的吗?”
“话不能这么说,这可能只是他们当地的风俗……”
“什么风俗?这就是卖女儿!”林岚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八度,“李浩那个,自己没本事,就让他爸妈来逼林玥!这种男人,根本不值得嫁!”
我知道她是在气头上,赶紧安抚道:“你先别激动,李浩也为这事跟他爸妈吵了。现在的问题是,小玥她很难过,她不想跟李浩因为这个分手。”
“那就分!长痛不如短痛!”林岚斩钉截铁地说,“这种家庭,就算现在勉强凑够钱结了婚,以后也是个无底洞!今天是他弟弟买房,明天是不是他爸妈看病?后天是不是他家亲戚借钱?林玥嫁过去,就是去当牛做马的!”
我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她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想过,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林玥的燃眉之急。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感情的事,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我耐着性子劝道,“你看,小玥现在这么为难,我们做姐姐姐夫的,是不是该帮她一把?”
“帮?怎么帮?”林岚盯着我,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陈辉,你该不会是想动那笔钱吧?”
终于,还是绕到了这个核心问题上。
我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是有这个想法。小玥说了,是借,不是要。他们会打借条,五年内还清。”
“借?”林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陈辉,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一家人之间,‘借’这个字说出口,就没打算还!尤其还是李浩那种家庭。二十万,他们拿什么还?靠李浩那点死工资,还是林玥那不稳定的销售提成?他们俩结了婚就要生孩子,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这笔钱投进去,就是肉包子打狗!”
“林岚,你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小玥是我们唯一的妹妹!”我的火气也上来了,“她现在走投无路了,我们眼睁睁看着吗?”
“我不是眼睁睁看着,我是为她好!”林岚的眼眶也红了,“我不能让她跳进火坑!这笔钱,是妈的养老钱,是咱们家的救命钱,一分都不能动!这是原则问题!”
“什么原则能比亲情还重要?”我质问道,“我们攒这笔钱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家人吗?现在家人有难,这笔钱却成了不能碰的铁疙瘩?”
“性质不一样!”林岚固执地摇着头,“妈养老是天经地义,我们自己应急是理所应当。但拿这笔钱去填别人家的窟窿,去满足那种家庭可笑的虚荣心,我绝不同意!”
厨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莲藕排骨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响着,香气依旧,但我们俩之间,却弥漫着一股焦灼的火药味。
这是我们结婚十年来,第一次因为钱的问题,吵得这么凶。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我认识的林岚,虽然节俭,但对家人一向大方。我刚工作那会儿,我爸生病住院,她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存的嫁妆钱拿了出来。可为什么到了自己亲妹妹这里,她却变得如此不近人情?
“林岚,”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在你眼里,是不是钱比妹的幸福更重要?”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地刺中了她。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陈辉,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厨房,重重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我一个人站在厨房里,听着锅里汤水沸腾的声音,心里却是一片冰凉。我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十年里搬过砖,画过无数张图纸,撑起了这个家。我以为,我和林岚之间,早已是血脉相连,无分彼此。
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们之间,似乎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而那笔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家庭基金”,就是砌成这堵墙的砖。
我关掉火,盛了一碗汤,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汤很香,但喝到嘴里,却是苦的。
我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林岚的坚决,林玥的无助,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更让我心烦意乱的是,林岚那过于激烈的反应,让我心中那个小小的疑团,再次浮现出来。她拼命守护的,真的只是那笔钱吗?还是说,关于这笔钱,本身就藏着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
那个晚上,我们分房睡了。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夜无眠。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却没有一盏灯,能照亮我心里的迷惘。
我和林岚之间,出现了第一道裂痕。而我预感,这道裂痕,才刚刚开始。
第4章 母亲的眼泪
和林岚冷战的第三天,家里的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我们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不跟对方说话。晨晨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大声嬉闹。
我心里烦闷,却也拉不下脸来先开口。在我看来,这件事上,林岚确实是过于冷漠和固执了。
周五下午,我接到了林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是哭过了。
“姐夫……我,我撑不住了……”她一开口,就泣不成声,“李浩他……他今天跟他爸妈摊牌了,说如果非要这二十万,他就跟我分手。结果他爸气得心脏病犯了,现在还在医院里……他妈打电话来骂我,说我是扫把星,还没进门就害得他们家鸡犬不宁……”
我心里一紧,急忙问:“李浩呢?他怎么说?”
“他夹在中间,快被逼疯了。他让我……让我再想想办法。姐夫,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姐那边,你问了吗?”她的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我沉默了。我该怎么告诉她,她的亲姐姐,态度比李浩的父母还要决绝?
我的沉默已经给了她答案。电话那头,传来她压抑不住的呜咽声,听得我心都揪紧了。
“姐夫,算我求你了,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她哽咽着说,“你……你能不能去跟我妈说说?也许……也许我妈会同意呢?”
“跟说?”我愣住了。林玥之前不是说,不能让岳母知道,怕她着急上火吗?
“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豁出去的绝望,“我不能就这么跟李浩散了!妈是最疼我的,她一定有办法的!姐夫,我姐不听我的,但她听妈的。只要妈开口,她肯定会同意的!”
挂了电话,我坐在办公室里,久久没有动弹。
去找岳母?这无疑是一步险棋。岳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算太好,万一真把她气出个好歹,我怎么跟林岚交代?
可如果不去,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林玥和李浩这对有被活活拆散?看着她一个人在绝望的泥潭里挣扎?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一边是林岚冷若冰霜的脸,一边是林玥泣不成声的哀求。最终,后者占据了上风。我不能这么自私,因为害怕夫妻吵架,就对妹妹的困境视而不见。
下定决心后,我给林岚发了条短信:“公司临时加班,晚点回去,晚饭你们先吃。”
然后,我驱车,径直开往乡下的老宅。
到岳母家时,天色已经擦黑。她正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择菜,看到我,很是惊喜。
“陈辉?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回来了?林岚和晨晨呢?”
“妈,他们没来,我一个人回来的。”我搬了个小板凳在她身边坐下,“有点事,想跟您聊聊。”
岳母看我神色凝重,也收起了笑容,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跟林岚吵架了?”
“没有。”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沉默了半晌,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把林玥和李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岳母。包括二十万嫁妆的由来,李浩父亲住院,以及林玥现在的绝望处境。
整个过程中,岳母一直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握着青菜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等我说完,她已经泪流满面。
“我苦命的女儿啊……”她用手背抹着眼泪,声音哽咽,“这孩子,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跟我说一声……”
“妈,您先别难过。”我赶紧递上纸巾,“小玥也是怕您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岳母捶着自己的胸口,满是自责,“都怪我,都怪我没本事,给不了她一个好的家底,让她在婆家面前直不起腰杆……”
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我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妈,这不怪您。您一个人把她们姐妹俩拉扯大,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帮小玥渡过这个难关。”
岳母止住哭声,抬起头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恳求:“陈辉,我知道,你们俩这些年攒了点钱,是为了给我养老,也是为了小玥。现在……现在能不能先拿出来,救救妹的急?这钱算我借的,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我去城里打工,我慢慢还……”
“妈,您说的是什么话!”我急忙打断她,“您的钱就是我们的钱,哪有借不借的。只是……”
我犹豫了。我该怎么告诉她,林岚坚决不同意?
岳母是何等精明的人,看我欲言又止,立刻就明白了什么。她脸上的恳求,慢慢变成了失望和悲凉。
“是林岚……是她不同意,对不对?”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
岳母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这一次,不再是心疼,而是深深的失望和痛心。
“这个老大啊……她怎么……怎么能这么狠心啊!”她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忘了她妹妹小时候是怎么护着她的吗?她忘了有一年冬天,小玥把自己的棉鞋脱下来给她穿,自己冻得满脚都是冻疮吗?现在妹妹有难了,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就能见死不救啊……”
岳母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鞭子,抽在我的心上。
“妈,林岚她……她可能也是有她的顾虑。她担心这钱有去无回,担心李浩家是个无底洞……”我试图为妻子辩解,但话说出口,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顾虑?什么顾虑能比自己的亲妹妹还重要!”岳母猛地站起身,情绪激动起来,“陈辉,你跟我说实话,那笔钱,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俩自己的钱,跟我们这个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愣住了。岳母为什么会这么问?
“妈,那笔钱当然是家里的钱,是……”
“你别说了!”岳母打断我,她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愧疚,有挣扎,还有一丝决绝,“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我自己想办法。”
说完,她转身就往屋里走,脚步有些踉跄。
我看着她单薄而固执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岳母最后那个眼神,那句“我自己想办法”,都让我觉得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她一个农村老太太,能有什么办法?
我急忙跟了进去,只见她走到床边,弯下腰,吃力地从床底下往外拖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很旧的、上了锁的木箱子,箱子角都已经被磨得发白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猛地悬了起来。
第5章 箱子里的真相
那个旧木箱子,我见过。它一直放在岳母床下最深处,上面盖着一层防尘布。我一直以为,里面装的不过是些岳母舍不得扔掉的旧衣物,或者是一些不值钱的念想。
可此刻,看着岳母用一把颤抖的钥匙打开那把铜锁,我的心跳没来由地开始加速。
“妈,您这是……”
岳母没有理我,她掀开箱盖,一股陈旧的樟脑丸气味扑面而来。箱子最上面,是一些泛黄的照片和信件,是岳父的遗物。岳母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挪开,露出了下面用红布包裹着的东西。
她一层层地解开红布,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
红布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沓沓用牛皮筋捆好的百元大钞。
我粗略地扫了一眼,那厚度,绝对不止十万。
岳母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她看着我,嘴唇翕动,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话来。
“陈辉……这里……这里是二十万。”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二十万!岳母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她一个靠着几亩薄田和微薄养老金度日的老人,怎么可能存下这么一笔巨款?
一个荒唐的念头瞬间闪过我的脑海:难道,我和林岚攒的那个“家庭基金”,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钱,一直都在岳母这里?
就在我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同样震惊的声音。
“妈!您在干什么!”
我猛地回头,看见林岚站在门口,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难以置信。她手里还提着给晨晨买的书包,显然是发现我没回家,不放心,直接找了过来。
当她的目光从木箱里的钱,转移到我脸上时,我清楚地看到,她眼神里的惊慌,瞬间变成了绝望。
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没有看钱,也没有看岳母,而是死死地盯着我的妻子,林岚。
“林岚,”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笔钱的存在?”
林岚的身体晃了晃,靠在门框上才勉强站稳。她没有看我,而是看着自己的母亲,声音里带着哭腔和责备:“妈!您怎么能把这箱子拿出来!您怎么能告诉他!”
“我不说,我能怎么办!”岳母也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林岚,浑身发抖,“我不拿出来,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妹走投无路吗?看着她被人逼得要分手吗?林岚,你的心是铁打的吗?那是你亲妹妹啊!”
“可这是爸的……这是爸的命换来的钱啊!”林岚终于崩溃了,她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您答应过我,这笔钱谁都不能告诉,要烂在肚子里的!您怎么能……怎么能……”
“爸的命换来的钱?”
我脑子里轰隆作响,像是有惊雷炸开。我抓住这句关键的话,一步步走到林岚面前,扶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我。
“林岚,你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和岳母的逼视下,在巨大的悲伤和矛盾的撕扯中,林岚断断续续地,终于说出了那个被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岳父并不是像对外说的那样,是生病去世的。
十五年前,岳父在镇上的一个建筑工地打工,因为脚手架坍塌,从高处坠落,当场身亡。当时林岚刚上大学,林玥还在上初中。工地老板为了息事宁人,私下里给了岳母一笔二十五万的赔偿款,条件是不能报警,不能声张。
一个死了男人的农村妇女,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女儿,无权无势,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拿到那笔钱后,岳母一夜白头。她害怕,怕亲戚惦记,怕村里人说闲话,更怕两个女儿因为家里突然有了钱而学坏。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将这笔钱的存在,彻底隐瞒下来。
她用其中的五万,在村里盖了这栋新房,对外只说是多年的积蓄。而剩下的二十万,她用红布包好,放进了这个木箱,藏在了床底。她告诉自己,这是丈夫用命换来的钱,是两个女儿未来的保障,不到万不得已,一分都不能动。
这个秘密,她一个人守了好几年。直到林岚大学毕业,她才把真相告诉了她最信任的大女儿。她让林岚发誓,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心性单纯、花钱大手大脚的林玥。她怕林玥知道了,会守不住这个秘密,更会因为这笔钱的来历而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
林岚,答应了。
她不仅对妹妹守口如瓶,甚至,也对我隐瞒了真相。
我们结婚后,所谓的“家庭应急基金”,其实是林岚为了让我能心安理得地和她一起省钱、一起存钱,而编造出来的一个美丽的谎言。我们那个联名账户里的十万块,确实是我们省吃俭用攒下的。但她心里清楚,家里真正的“底牌”,是母亲床下的那二十万。
她之所以那么激烈地反对动用这笔钱,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李浩家是无底洞,更是因为,在她心里,这笔钱是父亲生命的延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她不能容忍,父亲用生命换来的钱,被用来满足别人家可笑的虚荣和面子。
真相大白。
我松开扶着林岚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这十年来的自我感动,我为之骄傲的家庭责任感,都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我不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我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可笑的局外人。
我看着痛哭流涕的林岚,看着满脸愧疚的岳母,心里五味杂陈。有被欺骗的愤怒,有真相揭开后的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
我心疼我的妻子。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心里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一个秘密,长达十年。她要一边在母亲面前扮演一个守口如瓶的好女儿,一边又要在丈夫面前扮演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妻子,这种双重身份的撕扯,该有多么煎熬。
我也心疼我的岳母。这个坚强的女人,在失去丈夫的巨大悲痛中,独自一人,用一个秘密,为两个女儿撑起了一片看似安稳的天。那箱子里的二十万,对她而言,不是钱,是丈夫的影子,是她全部的安全感。
那一刻,所有的愤怒和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我走到林岚身边,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拍着她不住颤抖的后背。
“好了,别哭了。”我的声音有些沙哑,“都过去了。现在,我们该想的,不是追究谁对谁错,而是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
林岚在我怀里,哭得更凶了。那是压抑了十年的委屈和痛苦的彻底释放。
窗外,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屋子里,昏黄的灯光照着我们一家人。那个装满秘密和沉重往事的木箱,就静静地躺在地上,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见证着这个家庭的伤痛、隐忍,以及即将到来的,新的开始。
第66章 和解与新生
那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我给林玥打了个电话,只说事情有了转机,让她别胡思乱想,安心等消息。然后,我把晨晨哄睡在里屋,和林岚、岳母三个人,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进行了一场迟到了十年的家庭会议。
气氛不再是剑拔弩张,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和坦诚。
岳母把那二十万块钱推到桌子中央,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释然。“这笔钱,压在我心上十几年,压得我喘不过气。现在说开了,我反而觉得松快了。这钱,本来就是留给你们姐妹俩的,怎么用,你们商量着办吧。”
林岚的情绪也已经平复下来,她擦干眼泪,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歉意:“陈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只是……只是答应了妈,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说这件事。”
我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我明白。这不怪你。换做是我,可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一个人扛了这么多年,辛苦了。”
一句“辛苦了”,让林岚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我知道,她需要的是理解,而不是责备。我们是夫妻,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如果连我都不能理解她的苦衷,那她就真的太孤独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把话题拉回正轨,“我们还是来谈谈小玥的事。这二十万,到底该怎么用。”
“还能怎么用?当然是先给她救急!”岳母毫不犹豫地说,“先把婚结了,别让孩子再受委屈了。李浩家不就是要面子吗?我们就给他们这个面子!”
“不行!”林岚立刻反驳道,但这次,她的语气不再是之前的决绝,而是多了一丝理性的担忧,“妈,我们不能这么轻易地就把钱给他们。今天我们满足了他们二十万的要求,明天他们就会有三十万、四十万的要求。这不是帮小玥,是害了她!”
岳母沉默了。她知道,林岚说的是事实。
我看着她们,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
“妈,林岚,我觉得我们都冷静一下。”我开口道,“这件事,不能只从我们的角度考虑,也要听听林玥和李浩自己的想法。钱,我们可以出,但怎么出,以什么名义出,这里面有讲究。”
我的话,让她们俩都安静了下来。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继续说,“第一,这笔钱,是岳父用生命换来的,是这个家的根。我们不能把它当成普通的彩礼或者嫁妆,随随便便就给了别人。这既是对岳父的不尊重,也是对小玥未来的不负责任。”
“第二,我们不能让李浩家觉得,我们林家是好欺负的,可以任由他们拿捏。婚姻是平等的,不是扶贫。如果一开始就让他们养成了予取予求的习惯,小玥未来的日子,会很难过。”
“那你说该怎么办?”岳母焦急地问。
“明天,我们把林玥和李浩一起叫过来,当着大家的面,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我看着桌上的那笔钱,一字一句地说,“这二十万,我们可以拿出来,但不是作为嫁妆,而是作为我们林家给两个孩子小家庭的‘无息借款’。我们不催他们还,但必须写下正式的借条。这笔钱,是借给他们俩的,用于他们未来生活的规划,比如买房、创业,而不是给李浩父母,去填补他弟弟的窟窿。”
“写借条?”岳母和林岚都愣住了。
“对,写借条。”我解释道,“这么做,有三个目的。首先,是表明我们的态度。我们支持你们的婚姻,但我们不为他们家的无理要求买单。其次,是给李浩一个考验。如果他真心爱小玥,真心想和她过日子,他就会接受这个条件,并且会为了还这笔钱而努力奋斗。如果他连这个都不同意,那这个男人,也不值得小玥嫁。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是在保护小玥。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未来的婚姻出现变故,这笔有借条的钱,是属于小玥的婚前财产,能给她留一条后路。”
听完我的话,岳母和林岚都陷入了沉思。
良久,林岚率先点了点头,眼里的光亮了起来:“陈辉,你说的对。这样做,既保全了小玥的面子,也守住了我们的底线。最重要的是,能看清楚李浩和他家人的真实态度。”
岳母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就……就这么办吧。”
第二天,林玥和李浩一起来到了老宅。李浩的脸上满是憔悴和歉意。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把我们商量的决定,平静而清晰地复述了一遍。并且,林岚也第一次向林玥和李浩,讲述了这笔钱真正的来历。
当听到这笔钱是父亲的生命赔偿款时,林玥当场就哭成了泪人。她冲过来抱住母亲和姐姐,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而一旁的李浩,更是震惊得无地自容,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叔叔阿姨,姐,姐夫,”他“噗通”一声,对着我们跪了下来,“我对不起你们,我混蛋!我不知道这笔钱是……是这么来的。我……我不要这笔钱了!这个婚,我不结了,我不能让小玥背着这么沉重的东西嫁给我,更不能用她父亲的命钱,去换我父母那点可怜的虚荣心!”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耳光。
林玥哭着去拉他,他却怎么也不肯起来。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担当。冲你这句话,小玥没看错人。”
我转过身,对林玥说:“小玥,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上。这个婚,你还想结吗?”
林玥泪眼婆娑地看着李浩,又看了看我们,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天,李浩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写下了一张二十万的借条,郑重地签上了他和林玥两个人的名字。
他告诉我们,他回去就会跟父母摊牌,这笔钱,一分都不会给他们。他会带着林玥搬出去住,靠自己的努力,给她一个真正的家。至于他父母那边,他会尽孝,但他的人生,他要自己做主。
事情,以一种我们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方式,得到了解决。
那二十万,最终并没有给李浩的父母,而是成了林玥和李浩婚后第一套房子的首付款。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他们的决心。
而我们家,也因为这次危机,迎来了一次彻底的新生。
秘密被揭开后,我和林岚之间再无隔阂,我们学会了更加坦诚地沟通。她不再独自背负沉重的过去,我也懂得了她固执背后深藏的爱与伤痛。
岳母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她不再守着那个旧木箱,而是开始真正享受自己的晚年生活。
林玥和李浩的感情,在经历过这次考验后,也变得更加坚固。
那个夏天之后,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但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我们家的那条小溪,依旧在静静地流淌。但我们知道,我们一家人,已经携手渡过了生命中最湍急的一段险滩。
有时候我会想,家庭到底是什么?或许,它就像那栋乡下的老屋,会有裂缝,会漏雨,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伤痕。但只要一家人肯坐下来,坦诚地面对,用理解去倾听,用爱去修补,那么无论多大的风雨,都无法将它吹倒。
而我,也很庆幸,在那个夏夜,我选择背起了小姨子,也选择背起了那份属于我的、沉甸甸的家庭责任。
来源:幽默糯米一点号3
